王顯周狂妄嗎?
以練氣敲詐堪比筑基且神通在身的大妖,看起來確實抽象的厲害。
可王顯周不覺得自己狂妄,以他的天資,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可能現在也是神通在身的筑基了。
而且,仙盟的存在不完全是件壞事,任何可以穩定長久運行的系統一定是有其可取之處的。
作為曾經的仙盟行走,王顯周對仙盟的規矩太熟悉了,滴水洞天已經和外界半接軌,吳謹言的存在就是仙盟對滴水洞天管轄權的代表。
無論大石龜背后有怎樣的勢力,在專注鎮壓筑基千余年的仙盟法則下,它的事情往上一報,就是必死的。
紫府大修作亂清溪坊沒人查,是因為作亂的是紫府。
區區大妖,居然敢奴役修士幫自己吃人,這種事兒對仙盟的修士而言,甚至是需要搶著拿的功勞。
“還仙尊如果我沒猜錯,你已經到壽元大限了,可卻連筑基都沒突破。
不過區區練氣,你有什么資格代表仙盟”
面對王顯周的敲詐,石祖不打算輕易妥協,他先是噴了王顯周一波,而后道。
“給你三株滴水草,然后就給我滾!”
王顯周的表情頓時就嚴肅了。
好好好,王氏的先砍九成已經被淘汰了。
大石龜很不走尋常路,這畜生東西上來先砍九成九!
“你真想尋死?”王顯周毫不怯場的厲聲反問。
紅雀又拉開了些距離,它確信,自己不是太想尋死。
剛剛距離這大妖遠,它沒看清,現在距離近了,它才注意到,這大妖身周的水屬靈氣都是沸騰的。
石祖的跟腳如何,紅雀不懂,但石祖的實力它看懂了。
“狂徒,你要的那價格太可笑,與其把資源給你,我完全可以送給滴水洞天的三位紫府。
你猜他們會不會保護我?有他們保護,我又怎么可能出事?”
王顯周微微松了口氣,開始主動談價格。
“六品靈物不能少,七品我可以只要三件,其它的不變。”
“不可能給你六品的,我的精血更不可能,七品給你一件,水玉一塊,滴水草和碧血蛙就照你說的給,這是我的底線!”
它剛剛也只是說說而已,想想就知道,石祖怎么可能向滴水洞天的紫府交把柄?
滴水洞如今是紅燈照的附庸,紅燈照屬于人修為主的宗門。
石祖犯了事,又出不了洞天,王顯周敢敲詐它,就是看準了它進退兩難的境地。
當然,歸根結底還是要感謝莽象祖師,祖師還沒證金丹呢,王氏的地位就已經漲了一截。
這也是王顯周敢于賭一把的重要原因之一,可以說,就是莽象給了顯周老祖底氣。
半個時辰后,大石龜有些破防的說道。
“沒有六品,我怎么可能有六品的靈物,滴水洞天內七品靈物都少的可憐,稍微好點的資源全被滴水洞看的死死的!”
王顯周是個真會砍價的,他一點點談、一件件磨,基本實現了大部分訴求。
目前,兩方間,只剩下六品靈物這點談不攏。
六品靈物,這種等級的寶貝都是能用來煉法寶的,往往還沒形成時,就早早被人盯上。
“既然給不了六品的靈物,那就給我一副你蛻下的龜殼,如何?”
其實,王顯周根本沒指望敲出來六品靈物,這玩意兒別說石龜沒有,就是真有也不可能給他。
實力差距太大了。
他這么談,只是為了坐地起價,可沒想到石龜看起來奸詐無比,談判過程中卻不太高明,反而讓王顯周占了不少便宜。
顯周老祖只當這龜沒見過世面,也沒想太多,不過他想要塊龜殼的心卻是真的。
玉樓煉道天資極佳,未來修為上去后,可以用石龜蛻下的殼煉器。
而且,以石龜的道行來看,其上次蛻殼留下的殼,應該可以煉為靈器。
“你看我像是那種蛻過殼的樣子嗎?我修的是本命妖甲,從小妖境到現在,都只有這一副殼。”
王顯周的眼神立刻就嚴肅了起來——小妖境就知道修本命妖甲,大妖境還修成了能使靈氣沸騰的神通。
這大石龜,竟是妖體與妖法皆修的存在。
妖獸在修行過程中,會根據血脈與種族的差異,不定時不定量的覺醒傳承。
而石祖妖體和妖法皆不凡,可見其天賦在妖獸中也是絕佳的。
“那你再補兩塊七品靈物吧,如何?”
王顯周問道。
大石龜想了想,回答。
“人修,你太貪婪了,七品靈物我只有三件,給你兩件已經是極限。
但我還有顆蛋,里面孕育著我的孩子,天資絕佳。
我可以把它送給你,未來,你或你家的那個年輕天才,要把它帶出滴水洞天,你意下如何”
王顯周有些驚訝,這大石龜明明是公的啊,它如何有顆蛋?
難道附近還有一只小妖境或大妖境的石龜
不過他沒有多猶豫,短暫思考后就答應了下來。
從石祖現在的實力看,它的后代,最起碼也是保底小妖境的。
“可!”
王顯周點頭應下,而后開口,對紅雀交代道。
“去,飛出三十里外,我去和它交易,如果我沒回來,你就向吳謹言吳執事稟報此妖的事情!”
紅雀明白王顯周的意思,他倆老搭檔了。
遠處的石祖也聽到了王顯周刻意說出的話,它搖了搖頭,眼神中有些遺憾。
見王顯周走得近了,石祖終于看清了這人的真實情況。
“你法力如此磅礴,竟是尋常練氣巔峰的兩倍,為何還沒有筑基?”
“噢,以前和筑基修士戰斗時,被刮碎了半邊身子,別耽誤時間,我們盡快交接!”
石祖有些釋然,也只有這樣的練氣修士,才敢敲詐我吧?
“能以練氣修為和筑基戰斗并存活,你很厲害,人修。”
月色下,王顯周抬起頭,略帶唏噓的彎了彎嘴角,道。
“其實,是我贏了。”
大石龜低下頭,用兩只綠色的龜眼看著眼前的老人,王顯周鎮定自若的與其對視。
蒼老的臉,魁梧的身子,閃著靈光的戰甲,背后還有個大大的戰斗符箓箱。
如果他是筑基,可能今晚就不會有什么談判了,等待自己的,只會是一場惡斗。
石祖沒見過仙盟的修士,王顯周是第一個,可這第一個,就給它狠狠地上了一課,給它留下了終生難忘的印象。
“給,兩件七品靈材,三塊水玉,二十六株滴水草,十三只奧,十四只碧血蛙。”
給到碧血蛙時,石祖的神識注意到小洲上又來了只碧血蛙,就用靈力攝來,當做了附贈。
“最后,兩滴精血,給。
人修,我給你這么多,不是我怕你,而是我清楚,你是個難纏人物。
所以,我不想和你結仇,如果你再逼迫我,我可能真的會向洞天外的那三位仙尊弟子稱臣。”
石祖很肉疼的說到,物理意義上的肉疼,它只有一百四十多滴精血,凝聚了它的修為與神通。
兩滴看似不多,但需要它耗費起碼一個月才能修回來,怎能不肉痛呢?
收下那兩滴如綠寶石般的石龜精血,王顯周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問道。
“蛋呢?”
大石龜轉身,鉆進了洲心湖內。
“我去給你取,且等,且等,需要半刻鐘,別讓那該死的鳥誤會,你去通知它一下。”
半刻鐘后,石祖再出來,身邊已飄著顆西瓜大小的龜蛋。
石祖用鼻子拱了拱那顆蛋,猶豫片刻后,終究是把它推向了王顯周。
“它距離破殼而出應該還差兩年,你能養出小妖境的靈禽,自然知道如何培養靈龜。
去吧,帶它走,離開滴水洞天,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王顯周點了點頭,收下了龜蛋,不過在離開前,他猶豫著開口道。
“外面,其實也一樣。”
石祖那張巨大的龜臉顯而易見的愣了一下,而后嘆息。
“我知道,但總是個指望。”
搖了搖頭,王顯周帶著龜蛋離開了。
石祖則是看著龜蛋消失的方向,呆立許久,而后化作靈光,星星點點的消失,似乎是被人間的險惡嚇壞了,選擇開始新一輪的閉關。
“這老崔,老崔,我們已經高估他許多,但誰能想到,他背后竟是有只大妖。”
摸著那巨大的龜蛋,王玉樓有些失神。
崔定一這個狗東西實在不當人,他一路從武者修到練氣,靠的竟是給那所謂的石祖獻祭。
現在知道了其中關竅后,七十多年來河灣漁港日益增多的妖獸襲擊也有了解釋。
全對上了,全都對上了,只能說,老崔太狠了。
“以修士之身,甘為妖奴,哪怕情有可原,其罪也當誅。
只是,玉樓,你認為崔定一之死,我們要如何向華池宮、滴水洞交代?”
王顯周其實是在考驗玉樓的應變之能。
“沒死,只是失蹤了,這樣便可。
我們什么也不用做,失蹤了個練氣三層而已,華池宮應該也不會生疑。
而且,老崔消失的不明不白,也能讓他的那些手下心有敬畏。”
玉樓給出了自己的應對。
說到底,這個世界上,不同的身份與地位,價值也是不同的。
崔定一是失蹤還是死了,真的有人會在意嗎?
沒人在意,所謂的華池宮弟子身份,不過是其在滴水洞天篩選培養體系中的位置而已。
同樣的位置,還有幾千人呢。
“哈哈哈,對,一動不如一靜,之前我們擔心妖獸襲擊日益增多,未來可能會生變。
現在也不用擔心了,我從石祖那里詐了一大筆資源,更是足夠你踏踏實實的修行到筑基。
而且,是以十倍的速度修行到筑基,玉樓,好好修行吧,接下來,你唯一的任務就是窩在滴水洞好好修行。
有靈丹輔助,你的修行速度別說和單靈根比了,甚至不比金丹家族的修士慢,完全可以算是天地間最快的那一批!”
能快速修行,當然是好事,不過玉樓心中還是有些其他想法。
“老祖,您收獲了一筆資源,是您自己的緣法,無論是換延壽寶藥,抑或是獻給族中,幫族中的其他練氣巔峰族人筑基,都可以。
我如今二十三歲,哪怕用最快的速度修行,也只是在五十歲左右達到練氣巔峰,這其中,有足足二十七年。
時間是最大的變化之因,我們無法預測未來,與其規劃那么遠,不如把手頭的資源盡快用完,換取家族當下的興旺。”
見王顯周面色不愉,王玉樓趕忙補充道。
“而且,老祖,如果我真按那最快的方式一路修到筑基,筑基后,我也必定是最弱的筑基。
怎么想都沒必要,我們完全不用急,八十歲筑基也挺好的。”
其實都是借口,王玉樓只是實在不忍心啃老。
是,王顯周是愿意讓他啃,但玉樓下不去嘴。
顯周老祖為家族奉獻了一生,到老了還要做家族的薪柴,這事兒,王玉樓不接受。
或許是天真,或許是偏執,總之,他做不出看著顯周老祖燃燒自己,推他快速修行的事情。
“實力確實很重要我們現在不缺資源了,玉樓,我打算調整一下你的靈丹丹方。
減少藥效的持續時間,繼續提升藥力,如此,你還能兼顧溯脈,同時修行的速度也不會耽誤。”
老人家起身,目光炯炯的快速分析道。
“之前,咱們達成一致,放棄了溯脈,讓你專注于提高修為,是沒辦法的事情。
畢竟那時,我們的資源不夠多。
今時不同往日,只要把那兩件七品靈材、三塊水玉賣出去,再加上我本來的積攢,就足以給你煉出來修到練氣巔峰的靈丹。”
王玉樓只能苦笑,他的話,老祖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玉樓還是覺得,不用考慮太遠,族中比我更需要這份計劃外的資源。”
聽他又說這個,老祖吹胡子瞪眼的解釋了起來。
“你懂什么,王榮遠、王榮江、王榮文幾人筑基的事情,族長已經有安排。
其他的,不是這里缺一點,就是那里欠許多,我就是把資源喂給他們,他們也不一定能筑基。
良肥當潤佳苗,玉樓,你就放心修行吧,老祖我心中有定計,絕不會讓你成為那種最弱的筑基!”
三個月后,河灣漁村外十幾里處的一處山谷中。
巨大的土刺從地上暴起,扎向王顯周的方向,空中,兩發速藤術從不同的方向襲來,封住了王顯周的走位空間。
但真正的殺招是玉樓控制的紫銅法劍,其如靈活的游魚,伴隨著速藤術那快速生長的藤蔓而飛,藏于暗中,等待致命一擊的時刻。
面對如此‘凌厲’的攻勢,王顯周打了個哈欠,催動小修士們最喜歡的千里符,給自己稍稍提了提速。
而后,就是個絲滑的驢打滾,滾了兩下,便躲過了王玉樓精心準備的襲擊。
“太慢,太慢,而且沒什么暗手,你就非要用這把破劍嗎?”
從地上跳起的王顯周揮舞著長戈,都不敢用長戈的鋒銳刃頭,只以長戈的桿擋著王玉樓的紫銅法劍,一時間噼里啪啦,打的就和武者對拼似得。
王玉樓急的臉都紅了,把紫銅法劍催發到了極致,可惜,依然沒有任何搶過王顯周守勢的機會。
是的,王玉樓的斗法訓練目標,是干擾和搶過王顯周的守勢。
他甚至不用考慮會不會擊傷顯周老祖,往死里干就行。
反正怎么打,最多也只是干擾一下王顯周的守勢,距離傷到老祖,大概還有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就這,還是王顯周只用練氣一層的實力和他斗法的結果,玉樓是被王顯周純靠經驗碾壓了。
兩人又糾纏了十幾個回合,王顯周轉守為攻,玉樓很快便被長戈架在了脖子上。
玉樓平復了一下心緒與氣血,解釋道。
“紫銅法劍操縱起來手感最好,而且耗費的靈力也少,可以訓練更久。”
“行吧,先說說你自己的感受。”
王顯周收起長戈,坐在根被土刺術掀翻的樹干上,看向玉樓,兩人開始了斗法訓練的復盤。
“土法和木法終究不是我擅長的,怎么用都不如癸水藏鋒針絲滑,老祖,這種靈根導致的法術不趁手,真的沒辦法解決嗎?”
王顯周點了點頭,道。
“等筑基,筑基后你補齊土木道基,土法和木法用起來就不輸相應靈根的修士了。
不過,我讓你修金土木法術,不是為了讓你斗法時靠他們建功。
而是為了藏起真正擅長的術法,同時,在斗法時建立完整的法術體系。
前者,可以幫你在對手面前藏拙。
后者,可以幫你戰勝那些傳承不夠全面的修士。”
這就是有家族傳承和沒家族傳承的差別,這部分的培養,玉樓本該在族中進行。
但現在他離了家族,正好護道人王顯周斗法水平也極高,也就在洞天內慢慢練了起來。
“不過,你最大的問題不是法術流暢度和控制力的不足,而是反應速度的欠缺。
經過思考的快,終究是要有思考的環節,斗法訓練的最大作用,就是讓你把思考后的應對變為習慣。
恢復靈氣吧,等下你用金水法術,配合那烏鋼鏡銀盾,練習如何防御。”
玉樓點點頭,盤坐在老祖面前,開始用靈丹恢復法力。
最近三個月,他的修行節奏很簡單。
練氣提高修為,溯脈拓展經脈,溯脈的同時,還能鍛煉神識。
等練得心力疲憊了,就被老祖拉出來練習斗法。
斗法到精神枯竭了,就嗑上枚恢復心力、精神狀態的靈丹,再好好睡上一個時辰,便可開始新一輪的修行循環。
在進一步降低藥效的持續時間后,玉樓嗑的輔助修行靈丹,可以將其的修行速度增幅六倍多些。
六倍修行速度,疊加每天只休息一個時辰的瘋狂修煉,玉樓的修為自然上升的厲害。
而練氣二層本身又沒什么瓶頸與難度,于是,玉樓便在僅僅三個月內,就達到了練氣二層大成。
突破到練氣三層,可能就是幾個月內的事情了。
但這種狂飆般的修為提升速度背后是有代價的,他如今每天所嗑的靈丹,單單材料成本就要近三十枚靈石,再加上每天四條靈魚的滋補。
簡單算下來,玉樓每月修行耗費的靈石約一千兩百枚。
張學武從進入練氣到修到練氣五層,也沒耗費這么多靈石。
可以說,玉樓不是在修行,而是在燒靈石。
玉樓一年的耗費,約等于祖師定向派發恩情前的三分之一份筑基資糧。
也就是王顯周實力強大,且在妙峰山與谷神宗之戰中撈了把大的,后來又敲詐了神通大妖石祖一筆,才供得起玉樓如此耗費。
相比之下,周映曦每月修行耗費的靈石可能還不到玉樓的一半,林櫻差的就更遠了。
她倆,看似修為比玉樓高,但單純是因為各有各的特殊領先,玉樓沒辦法短期內追上。
周映曦是省去了引氣的時間,林櫻是比玉樓多修行三十年。
一個贏在起跑線,一個贏在年齡大。
未來,大概率不如玉樓上限高。
現在,顯周老祖已經在考慮,要如何給玉樓找個正經的紫府家族嫡脈出身的道侶了。
一刻鐘后,玉樓起身,王顯周有些驚疑。
“你這恢復速度,似是快了不少?”
“拓寬經脈后,恢復靈氣本就會快些,同時,對靈丹藥力的煉化也快了些。”
“不錯,溯脈癸水氣上的法術一個比一個不行,也就這點優勢了。”
“老祖,等下您進攻的時候,還是別太快,太快了我學不到東西,咱們循序漸進,循序漸進。”
“小滑頭,你不說我也知道,就你那三腳貓的水平
好了,站遠點,三十丈,看清我搶攻的攻勢如何展開。”
兩人拉開一大段距離,在這個距離上,當王顯周開始搶攻時,玉樓能清楚的觀察到他的動作與手段。
當然,這也是王顯周刻意放慢動作的結果。
顯周老祖見過的練氣修士,可能比王玉樓見過的人還多,他掌握的法術更是有上百個。
每次防御訓練時,王顯周都會以不同的法術組合發動進攻。
在這樣的斗法大師陪練下,玉樓未來當然不可能成為那種速成的高修為弱雞。
‘激流術,緊跟著的是一件靈草制成的方巾法器,法術型?
所以就是激流術配合其他未知法術強攻,我當用火法破。’
就在玉樓思量如何應對老祖的搶攻時,老祖卻停下了動作,看向了河灣漁村的方向。
很快,張學武就出現在遠處的空中。
“玉樓道友,榮周道友,華池宮來人了!”
王玉樓和老祖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駕起飛舟就飛向了張學武。
老祖搖了搖頭,心道,滴水洞的效率還挺高,三個月就能有反應,他還以為要等起碼半年呢。
找了塊大石頭,顯周老祖躺上去打起了盹,他相信,玉樓能輕松應對華池宮來客。
“來了幾個?”
玉樓和張學武并排而飛,開口問道。
“三人,兩位執事,這兩人都是碧水宮弟子,但不是大族的。
一位華池宮巡查使,他比較特殊,曾經是洞天巡邏隊的一位隊長,現在拜了師,換了個好位置。”
張學武快速解釋了起來。
原來,華池宮的管理層基本上都是碧水宮弟子,但因為華池宮可撈空間約等于零,因而兩位執事都是尋常的碧水宮弟子。
而華池宮巡查使,顧名思義,負責巡查華池宮弟子的情況,掌握實權,屬于大族以及滴水洞嫡系長老們的門徒才能擔任的位置。
“態度如何?”
“這”
張學武偷偷看了眼玉樓,沒敢明說,有些支支吾吾的。
“直說!”
玉樓的語氣只稍稍帶了點嚴肅,老張就不敢怠慢了,他趕忙答道。
“玉樓道友,那三位,都對咱們河灣漁港的御妖臺很感興趣。”
御妖臺,就是玉樓建起的那座金臺。
建成黃金的,是為了打磨老崔,同時彰顯自己的權力。
如今玉樓已經坐穩了領袖之位,自然不能傻乎乎的叫黃金臺,那太蠢了。
所以,就起了個御妖臺,算是正式名字。
“行吧,且去看看。”
玉樓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加速催動飛舟,飛向了御妖臺所在。
“三位道友遠道而來,不如隨玉樓入府一敘?”
隔著老遠,王玉樓就打起了招呼,不過他注意到,三人中竟有位老相識。
王邀海.他現在做了華池宮的巡查使?
很簡單,大家都是碧水宮弟子,他們三個修為最低練氣九層,一位練氣十層,王邀海更是練氣巔峰。
而王玉樓呢?練氣二層!
練氣二層就算了,更令人暗恨的是,王玉樓練氣一層時就做了河灣漁港的鎮守修士——這可是肥缺位置,連袁家都要搶的那種肥缺位置!
當初,袁家在河灣漁港與礦山鎮守中選了更安全的礦山鎮守,但不意味著河灣漁港的鎮守修士之位就不好了。
紀遠,白茅漁港鎮守修士,袁家筑基之弟子,背后是滴水洞第一大筑基家族。
林櫻,仙菇洞鎮守修士,林家嫡女,背后是有兩位筑基的林家。
王玉樓,練氣一層就成了河灣漁港鎮守修士,兩位筑基送他上的任——這事兒,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玉樓師弟,幾月未見,你竟已練氣二層,果是年輕有為啊!”
見巡查使如此和玉樓道友講話,張學武心中對王玉樓的敬畏又多了一分。
老崔沒了,王玉樓不僅不慌,反而鎮定,他當時單以為王玉樓手段高明不怕查。
今天一看王邀海的態度,哪里有什么調查啊,人家根本不是來查的!
“邀海師兄過獎了,您才是真正的滴水洞天驕,下一步就是筑基了。
幾位師兄,來,我們入府詳聊,老崔的事情我和學武兄心里其實也擔憂的厲害。
按理說,應該第一時間通知,但你們也知道,玉樓不是那種不講情義的人,所以才拖了這么久。”
鎮守修士失蹤,是大事,王玉樓壓下來這么久,其實是違規的。
當然,因為沒有造成任何后果,且王玉樓的跟腳不在滴水洞,所以這種違規遠遠不至于像袁四一樣被砍一刀。
“明白,明白,老崔也是老練氣了,你們相信他會及時回來,本身也沒問題。
下面的工作難做,我們都知道。”那位練氣十層的華池宮執事很知趣的開口。
幾人入了玉樓府邸,就被庭中的鶴老三驚到了。
鶴老三雖然性格比較抽吧,但畢竟是靈鶴,站在庭中,那是又帥又美,沒人看了會不喜歡。
王邀海心中對玉樓的評價又悄悄高了一層。
他瞄了眼交代秦楚然備宴的王玉樓,心道這位確實是個高門雅士。
養靈鶴,養美婢,住豪宅。
這才是修仙啊,想想自己臨到筑基前才知道拜山頭,王玉樓這種不用拜山頭,自己平地起山頭的,才是真正的實力。
“來,先喝茶,這茶雖非靈茶,但也差不多了,是我們王氏精心培養出來的。”
幾人邊品茗,邊聊起了老崔的事情,最后定調為‘葬身妖口’。
沒多時,宴席就開始了,小秦坐在玉樓身邊,為他斟酒布菜。
玉樓則是向幾位調查組成員介紹起了靈魚的吃法。
“河灣漁港的靈魚沒什么特殊的,但我想了個以靈酒烹靈魚的法子。
今天這魚,就加入了九品的梨花香靈酒做調味,還加入了多種靈草,來,大家慢慢吃。”
這三位和玉樓沒啥關系,自然沒資格喝所剩不多的晶芒酒,王玉樓只拿梨花香對付了對付,不過也足夠了。
酒過三巡,靈魚品的也差不多了,玉樓放下酒杯,滿臉紅暈的靠在小秦的腿上,意有所指的開口。
“兩位執事,我還有個不成熟的小小想法,要是有不成熟的地方,還望兩位指正。”
王邀海在一旁道。
“玉樓,你這話就見外了,哪有什么成熟不成熟的,咱們做工作,總是在磕磕絆絆中前進嘛。”
玉樓和王邀海見過幾次,算是老相識,兩人早就談好了價錢,現在是拿下兩位執事的環節。
“是這樣的,老崔呢,是河灣漁港本地人,他如今葬身妖口了,如果再從華池宮弟子中找個外來練氣,后面的工作不是太好展開。
我就想,這河灣漁港中有五位引氣后期修士,不如等其中有人突破練氣入華池宮后,再將其安排為河灣漁港鎮守修士。
如此,既湊夠了三位鎮守修士的數額,又有一位是河灣漁港本地人,我們的工作也好做些。
不知兩位師兄意下如何?”
那兩位執事面面相覷。
王玉樓以練氣二層的修為,想插手河灣漁港的人事安排,這有點過分了。
一頓飯管不了那么多!
“啪!啪!”
玉樓見兩人不說話,笑著拍了拍手。
白小魚慌慌張張的進來,站在庭下,怯生生的看著里面吃席的眾人。
那兩位執事隔著門看了她一眼,就明白,玉樓是打算讓此人接替河灣漁港鎮守修士的位置。
引氣十層,看起來年齡不大,應該是雙靈根或三靈根,幾年內就能破練氣。
“嗯玉樓道友,這事我們可以向宮主說說,可”
王玉樓眉頭一皺,看了那練氣九層的執事一眼,他就不敢繼續說了。
‘小魚,就現在,給他們上貨!’
‘王前輩,這是不是太多了?’
‘小錢,來吧。’
白小魚踏步進來,從儲物袋中拿出了兩個小箱子,遞送給兩位執事。
“兩百枚靈石,小魚的一點心意。”
張學武的手都是抖的,一箱兩百枚靈石,兩箱就是四百。
玉樓道友,你的豪橫總是在不經意間刺傷我,讓我不敢直視。
“你這女修,這是什么意思?”
練氣十層的執事明明是在不滿白小魚送禮,但看的是王玉樓,同時,兩人還在密切的傳音交流。
‘玉樓師弟,不合適,太不合適。’
‘拒了,后續補,把事辦成就好。’
‘宮主那關不好過’
‘真不好過?’
‘再加五十枚!’
王玉樓把酒杯放下,看向白小魚,傳音道。
‘成了,干得不錯,只是這倆執事關系一般,同時收禮心有顧忌,你先帶著箱子下去吧。’
那句話怎么說的來著,要系好人生的第一枚扣子,白小魚現在屬于標準的沒系好。
白小魚拙劣的送禮是投名狀,她送了,以后永遠受王玉樓鉗制。
人心難測,哪怕白小魚將玉樓視作恩人,玉樓也不能真傻呵呵的把人家當小白菜。
大事已定,幾人又暢談了一番,老崔之死,不,失蹤,失蹤的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未來,河灣漁港徹底姓王的大方向也定了下來。
送別了三位華池宮巡查組成員,玉樓和張學武站在金臺邊,聊起了天。
“老張,我打算等你練氣六層時,把你送入碧水宮。
這幾個月掌門已經斬了兩位鎮守修士了,未來你入碧水宮,活動活動,說不定能拿個鎮守修士位置。”
如何在一個大系統內經營自己的勢力?
把握好時間節點和人才梯隊,提前卡位,從而實現在關鍵時刻把人送到關鍵位置的目的。
當自己人都坐在關鍵位置上了,很多事自然就好辦了。
玉樓修行的速度突飛猛進,離不開每天四條靈魚的滋補,但四條靈魚遠遠不是上限。
老張去其他地方海闊天空,他留下的位置,自然是玉樓說的算。
到時候,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
“玉樓道友,我.”
王玉樓只是站在那里,平靜的看著高臺下的萬民,像是個沒有感情的神明。
張學武腦子一熱,在秦楚然駭然的目光下,跪在地上給王玉樓磕了幾個頭。
御妖臺上是有輪值修士的,兩位還都是引氣,再加上陪在玉樓身邊的秦楚然、白小魚。
可以說,張學武在四位晚輩面前,跪下向修為比自己低的玉樓認了主。
他太知道玉樓的承諾意味著什么了。
沒有背景、師承的情況下,華池宮弟子想入碧水宮,只能在達到練氣后期后與其他人爭。
每年那二十個名額里,起碼一半都要被有背景的子弟、門徒、妻妾拿走,剩下區區幾個名額,才是普通修士的機會。
張學武當然可以搞人事,但他哪有什么資源去活動呢?
以前,他連崔定一都斗不過。
現在,他唯一獲取額外資源的渠道也是王玉樓留給他的。
而王玉樓的承諾,幫他省了起碼十幾年的時間。
十幾年,十幾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幾年呢?
“起來吧,不像樣子,學武兄,你是雙靈根,未來甚至是有機會入紅燈照乃至于仙盟的,何至于輕賤至此?”
張學武只是苦笑。
紅燈照?仙盟?
可能對于王玉樓這類天資非凡的大族子弟而言,這些不過是尋常。
但哪怕是紅燈照內門弟子的身份,對老張而言都是終其一生難以實現的夢。
“行了,我交給你的任務你要好好執行,我沒時間盯,但要看到結果。”
“學武必全力以赴!”
“嗯,小魚,你也要加把勁,早日練氣,遲則容易生變。”
交代了兩句,玉樓駕起飛舟,回到了山谷,繼續和老祖練起了斗法。
兩人來來回回打了七八輪,到深夜時,老祖還指導玉樓來了兩場夜戰實踐,最后才回道府中。
聽完了玉樓的安排,老祖滿意的點頭。
“以前,我們只以為你在經營之道上有天賦,現在看,你在宗門內也可以混的如魚得水。”
玉樓苦笑搖頭,哪是自己厲害,是王氏給他的起步點太高了。
“玉樓不敢居功,比如對學武兄的安排,還需要多多準備。
我打算讓其拜謹言師叔為師,同時,讓他娶一位我們王氏的族女,您意下如何?”
王顯周打量著玉樓,眼中有種刮目相看的神色,就跟重新認識這位后輩似得。
“不錯,很不錯,不能讓姓張的白占我們王氏的便宜。
但拜吳謹言為師這事,吳謹言會那么容易的答應嗎?”
王玉樓笑著點頭,反問道。
“老祖,吳家未來就一定會再出筑基嗎?吳謹言出事了怎么辦?
讓鐵前輩筑基這件事,族長顯露了王氏海納百川的氣魄。
其中,我們的收獲可不止是一位外姓筑基那么簡單。”
王顯周略微思量,算是徹底看明白了玉樓的安排。
他瞪了玉樓一眼,略帶不滿的說道。
“你是不是還要勸我,少在你身上花點靈石?”
在老祖看來,王玉樓這孩子還真夠奇怪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讓你白吃靈丹還不愿意,非要我多給族中做貢獻。
我王顯周為族中做的貢獻還少嗎?
到老了,我想讓你跑的快點,你還有意見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老祖,不是少花靈石。
小白補老崔的位置,我再和紀遠道友或林櫻道友商量商量,讓其相熟之人補學武兄的位置。
如此,我就能完全掌握這河灣漁村,每天的拿到的那份靈魚就能再多些。
有更多靈魚滋補,靈丹上的耗費,自然就能少許多。”
“你這.怎么還讓外人來?”
王顯周自是不希望外人和玉樓搶資源。
“害,我的老祖啊,玉樓總不能在滴水洞搞王氏一言堂吧?
它不合適啊。”
王玉樓當然想吃獨食,但混修仙界,哪怕修為再高,只要沒超脫,你就得有合縱連橫的手段才行。
這地界太卷了,滴水洞畢竟是別人家的地盤,他的吃相不能太獨。
“我看,你應該先娶了林櫻,等筑基后再踹了她!”
王顯周完全不把玉樓當外人,說話極其沒譜。
老人家對他極好極好,而且,老祖給的建議雖然不太禮貌,但確實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面對如此生猛的老祖,玉樓能怎么辦?
只能哄著。
“我就是想娶,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老祖,您說的太遠了.”
王顯周溫柔的看著自己打磨的玉石,眼中有些驕傲,有些緬懷。
似是想到了什么,老祖哼哼一聲,得意道。
“哼哼,等過幾年你突破練氣四層,到那時,就不是你想娶誰的問題了,而是你想選誰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