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玉闕  第14章 你只是生活的太過順遂,才會對苦難如此的驚詫

類別: 仙俠 | 古典仙俠 | 上玉闕 | 長安九千里   作者:長安九千里  書名:上玉闕  更新時間:2025-03-14
 
隨機推薦:

嘴角帶著一絲笑,王顯茂從蒲團起身,直接給了王玉樓一個從未有過的擁抱。

就在王玉樓還有些不知所措時,族長的傳音在他心中回蕩。

‘.西海必亂,確定不走?’

族長先為玉樓同步了自己從顧啟朗處得到的消息,包括群仙臺上關于仙盟內戰的叫囂,而后,又一次詢問起了王玉樓的心意。

西海的情況已經再明顯不過。

從兩位紅燈照真人連帶三千紅燈照練氣入西海,再到神光高坐于西海之上,再到三名仙盟保守派大修士門下弟子以西海巡查使入西海,再到莽象祖師五議金丹而不成。

這么多勢力、這么多大修士的棋子聚在一起,西海亂不亂,已經不是問題了。

有腦子的都能看明白,作為仙盟特殊的邊陲,西海所承擔的泄壓閥作用會在未來再次擴大。

仙盟內戰代價太大,而在西海碰一碰,既能輻射西海之東的紅燈照,又能初步分出個高下,讓兩方勢力對局勢變化有所準備。

如果仙盟內戰在未來真的會發生,如今的西海,就是內戰前的演習——類似于二戰前的西班牙。

唯一的問題在于,西海究竟會有多亂。

‘無處可逃,前面沒有路,只能自己開,族長,玉樓看懂了。’

修仙是一場零和博弈,大修士們便是吃干抹凈也不會滿意,人心的貪欲不會因為修為的提高而消減,只會隨著修為的提高而變大。

當莽象為了成道走了一萬年時,哪怕所有人、仙盟的所有大修士、乃至于天地都攔在他面前,他也不會停下腳步。

不然,那萬載的逐道又算什么?

同理,所有的大修士都一樣,沒人愿意在逆水行舟的過程中落后。

西海風云已經激蕩,只是看第一道雷從誰手中劈下而已。

“好小子,幾個月不見,如今都練氣巔峰了,哈哈哈哈。”

王顯茂明白了玉樓的志向,他拍拍玉樓的肩膀,感慨著松開了懷抱。

“師尊還賜給了我和映曦一人一枚金甌筑基丹,此丹堪稱最好的筑基寶丹了。

以前,我算的是快則五年,慢則八九年,有了金甌筑基丹,情況有又不同。

我估計,兩年內就能筑基,只是不知道還能否有兩年的安穩時間。”

王玉樓臉色憂慮。

這種話是能說的,就現在的局勢,如果王玉樓還是渾渾噩噩不知情況,反而顯得奇怪。

王顯茂嘆了口氣,卻是拉著玉樓坐下,而后對王榮文吩咐道。

“去,把映曦喊來。”

王玉樓的這位新道侶,他已經多年未見,既然已經來了西海,見見也是應有之意。

榮文叔離開了,王玉樓卻又提起了另一件事。

“族長,那日作亂清溪坊的神秘修士已經有了些眉目,師尊告訴我和映曦,神秘修士必為金丹以上。

而且,師尊給出的猜測和我們預料的也差不多,祖師的金丹之關牽扯太大。

從群仙臺五否(王顯茂剛剛已經同步過他從顧啟朗處得到的消息)到谷神宗妙峰山之戰,都說明了其中的艱難。”

王顯茂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笑道。

“都過去了,咱們不提那些,來,這是我從族中帶來的醬驢肉和靈果,你拿著吃。”

王玉樓哭笑不得的接過族長遞來的靈果,有些腹誹族長依然把自己當小孩。

“咱們王家人啊,都喜歡吃這口醬驢肉,只要是王家人都不例外。”

然而,族長的后一句話卻讓玉樓觸了電一般愣了片刻。

原來如此

很多事,此刻都串聯了起來,從十幾年前的清溪坊,到王顯茂時時相伴的一路送他入滴水洞,到如今的西海。

聰明人的溝通不用多說話,點到為止就夠了,王玉樓不確定自己有沒有聽懂族長的意思,只是專心的品嘗起了美味的醬驢肉。

太多事是可以默契的做,不能擺在明面上說的,一旦說錯了話,家可能都會散。

人力有時窮,便是指此刻,明明看懂了,但因為這樣那樣的顧慮,王顯茂不能明言,王玉樓也不能明言。

所以,那就多吃兩口醬驢肉吧。

當周映曦見到王顯茂和王玉樓時,只見自家的丈夫吃的很投入,嘴角都還泛著油光。

注意到娘子來了,玉樓也不客氣,拿著醬驢肉便問道。

“你吃不吃?”

周映曦先是向族長見禮,而后才笑著接受了王玉樓的邀請,只說自己早就聽聞王氏醬驢肉的大名了。

這話太扯淡,愣是把王顯茂逗的開懷大笑。

“哈哈哈,倒也不用如此,你和玉樓成婚我也沒來得及過來,映曦,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族長我送你,算是補上我的那份賀儀。”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周映曦現在也明白王家人這套模式了,她從容的答道。

“能成為玉樓的道侶,已經是映曦此生最大的收獲,什么想要不想要的,映曦從未想過其他,只想和玉樓長長久久。”

一頓沒用的約等于‘水里一定要有水’的王玉樓版屁話后,周映曦才提出了真正的訴求。

“只是,玉樓如今被景怡老祖任命為王氏西海別院總管,族長,王氏那么多人,不差多往西海派兩個——玉樓手下缺人啊。”

要了,但沒完全要,要求是周映曦提的,但卻是為王玉樓、為王氏而提的。

才陪著王玉樓打了幾天高端局,周映曦的成長已經立竿見影。

“嗯,我考慮過這點,玉樓,你的想法呢?”

王玉樓放下手頭的肉,拿出一顆靈果扔給娘子,周映曦滿臉無奈的接下——這是獎勵嗎?

如果這是獎勵,是不是有些太草率含糊了?

“不用太多,多來些無法更進一步的練氣就行,西海的情況特殊。”

族中精英不能都放在西海,王玉樓怕西海未來的風波太大,結果王氏損失慘重。

“收支上的平衡你考慮過沒有?”

王顯茂沉吟著問道,養人很貴,王氏的練氣族人每年的俸祿上限不過一百枚靈石,但那是什么都不干的基礎俸祿,稍微努力些的王氏族人,一年上千枚靈石都能掙到。

這筆資糧不一定需要用靈石支付,可以用煉出來的法器和靈丹等帶有溢價的成品支付,便能省下很多,但總歸還是要支出的。

量入為出,量入為出,實際上,對于修仙家族而言,往往是量出為入,入的不夠時,就要放族人出去自己闖,整個過程又復雜又難平衡。

情理兼顧的家族組織模式,非常考驗掌舵者的水平。

“我現在不缺修行的資糧,筑基資糧有師尊賞賜,也不用考慮。

因而,那些在滴水洞得的靈石,就能先頂上幾年,這幾年間,只要經營有方,收支平衡還是不難做到的。

只是,族長,咱們家必須開始盡快把族中積累換為靈石了。”

玉樓拉著映曦坐在自己身側,和族長講起了今日在萬法源流樞中的見聞,神光授意萬法源流樞開放神通的完全兌換,看似是小事,但其中的意味品起來就復雜了。

“情況我大概明白了,這便和族中寫信,玉樓,你想要的人我這次讓榮江一并安排來西海,放心吧。”

“五名即可,多了我怕養不起,族長。”

“哈哈哈,得了便宜還賣乖族中的人不需要你養,王氏西海別院的族人開支由族中托底。

每年的俸祿還是能顧住的,至于其他,就看你的手段了,玉樓。”

說話間,一封信便已經寫好,王顯茂讓鶴老大親自帶著信送回族中,而后又問起了另外一事。

“你們現在也成了婚,有沒有考慮過子嗣之事,映曦,筑基后時間看似多,但筑基修士想誕下子嗣,難度也會增加——當然,資質也會更好些。

不過,資質問題可以由滴水洞解決,玉樓現在在滴水洞已經打下了根基,他的孩子想在滴水洞中修行,還是很簡單的。”

滴水洞可以讓五氣斑駁的無靈根之人修行入道,看似很厲害,但真正可以輕松使用的人往往不在意。

修為低的用不上,修為高的用不用都一樣——不缺有天賦的弟子和后輩。

不過對于王氏而言,滴水洞的特殊修行路徑還是有用的,可以擴充嫡脈修士的數量。

“這太早了,族長,映曦完全沒想過這些。”

周映曦紅著臉道,她明白這可能是王氏因安全感而提出的要求,但生孩子,怎么想都有些太遠了。

“沒想過就從今天開始想,什么時候想好了,就和玉樓盡快生個孩子,你們天賦都不錯,多生些才是正理。”

王顯茂似乎是在開玩笑,也似乎是在認真,這種話其實有些混賬,但他畢竟是周映曦的長輩,雖然周映曦家的老祖周縛蛟是真人,但她又不是那種仗著家室橫行的沙比。

所以,最后只能苦笑著答應了下來。

“族長,玉樓和小曦目前最要緊的確實是修行,孩子的事情,不急。”

丈夫的挺身而出讓周映曦心中有些溫暖,這玩意就和尿褲子似得,別管具體是不是王氏兩人在演她,她只表現出感到溫暖的樣子就是了。

每個人都在努力的扮演自己的角色,修仙的過程中,沒人容易。

景怡老祖說的那句初心就是扯淡,也越發的熠熠生輝。

如果一個人輕易的被初心困住手腳,那怎么在如此的環境中戰勝那些不擇手段的對手們呢?

仙盟不提倡修士之間人身消滅,王玉樓踏入修仙界以來更是從未與人斗過法,但.仙盟中,成道的機緣根本不存在,競爭自然無比的激烈。

王玉樓說自己懂了,便是懂了這個。

萬法源流樞筑基神通級的法門放開了賣,但修士成了筑基,下一步往哪走?

仙盟腹地的資深筑基無路可走,西海的資深筑基無路可走,大家都一樣。

因而,即便王玉樓現在成為了紅燈照真傳、周縛蛟弟子,半拉紫府的餅也喂到了嘴邊,也不能把這些東西當做憑依。

神光就是個榜樣,修仙者,能靠的只有自己說的算的東西,其他的,都靠不住。

“行吧,你們小夫妻能想到一起就行,我這老頭子就不多說了,只是玉樓,秋生掌門給你安排的真傳身份和相關的東西,什么時候到?”

“不清楚,要不您也去信問問?”

“算了,應該不會拖太久,我的想法是,把你成紅燈照真傳弟子之事和任命你為王氏西海別院總管的事,放在一起,做做聲勢。”

“這不好收賀儀吧?”

“收賀儀、收賀儀,你腦子里就不能想想別的,總要有個身份和名義,才不好被人看輕,這些比那點賀儀重要的多。

我看,映曦這么漂亮,到時候和你一起,讓別人好好羨慕羨慕你們這對神仙眷侶。”

周映曦感覺,族長可能是在針對自己,今天這是第幾次了?

王玉樓想的是,族長今日的這股‘憤怒’勁,拿捏的簡直完美,比自己當初借酒裝蠢高明多了、絲滑多了。

果然是老一輩的資深修仙者啊,這套混跡修仙界的水平之圓融,簡直無出其右者。

夜深人靜時,臥房。

“想什么呢?”

王玉樓一邊躺著修行,一邊問身側的周映曦。

修行不拘泥于姿態,怎么舒服怎么來,躺著修行或許效率低,但王玉樓現在是打磨修為,不是提升修為,因而效率差異也就沒那么重要了。

“你說,族長是不是因為我替你要人,不滿意了?”

“何出此言?”

周映曦拱了拱身子,爬到了王玉樓肩上,兩人貼的很近,盡顯關系的親密。

“王氏西海別院明明是你……咱們王氏的產業,其中修士的俸祿,自然應該由王氏負責,族長偏偏強調這點,似乎……我也說不明白。

我沒有挑撥的意思,只是感覺有些不對。”

說到一半,周映曦自己反而不自信了起來,她心中終究還是認為自己和王家人隔著一堵墻,王玉樓對她態度很好,但也曾袒露過真心。

如今王顯茂來了,見她后態度也是相當一般,暗中甚至有幾次,都是含著嘲諷的意思。

“你們家沒有教你這些嗎?”

聽到娘子的問題,王玉樓停止了修行的狀態,認真的和映曦道友玩起了床頭夜話。

“教什么?”周映曦沒太聽懂王玉樓的意思。

“族學,教你們怎么成為一名修仙者。”

“啊我從小就生活在老祖的洞天中,因為我爹娘都是筑基修士,而且還都是木法精深的筑基,因而,我生來就應該有單木靈根。

在洞天內,吃了不少天才地寶,老祖從小就是按未來紫府的規格培養我的。

正是有那時候積累的底蘊在,后來我的修行速度才如此快,就是和你這個妖孽比也不差。

只是,周氏的族學我就沒機會上了,很多東西也不能說不懂,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原來娶回家的道侶竟是個半文盲,王玉樓笑著解釋了起來。

“一個勢力的領袖人物,其權力與地位、威名不是天然的擁有著的。

更大的權力可以授予小的權力,塑造小的權力,但這種授予和塑造本身不代表你可以直接成為小勢力的領袖。

其中的奧妙在于,你想要成為什么樣的人,想要獲得怎樣的利益,就要先扛起怎樣的責任。

神光仙尊很厲害,他曾經很早就意識到自己應該努力去成為大修士,并設計出了一套很好的體系。

后來,他開紫府成功后嗎,還在西海留了兩百年,更是把自己的勢力發展到了西海的每一個角落。

所以,神光仙尊如今在西海才如此的強大。”

玉樓言及至此,頓了頓,心中卻是在問——仙尊啊,您聽到沒?

忠誠!

一邊伺候莽象,一邊找機會伺候神光,我王玉樓的福分還能小了?

“所以,你也想成為大修士嘛?”

周映曦問完,就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沙比問題。

或許是王玉樓的懷抱太溫暖,或許是夫妻同被而眠的狀態太親近,讓她問出了這個不合時宜、沒有意義的問題。

她心里有些擔心,擔心這個問題再次引起自己和王玉樓的矛盾,或者讓自己辛辛苦苦日夜操勞才換來的關系提升再次回到原點。

然而,她面對的是王玉樓。

“哈哈哈,實話是不想,大修士的日子也不好過,祖師五次證金丹都成不了,群仙臺上也斗的厲害。

我就想啊,如果哪天能逃離束縛,自由點,就可以了。”

逃離束縛,自由點

在心中回味著玉樓的這兩句話,周映曦一時間有些癡了。

是啊,她在外人的眼中是周家的天驕,是縛蛟真人最看重的后輩,然而,這種器重其實也是束縛。

盡管這種束縛在長期在生死邊緣掙扎的散修眼中有些太過奢侈,認為這是束縛的周映曦也太過沙比,但對于周映曦自己而言,這種束縛令她不適,這點是她的切身體會。

在修仙界,只要你還沒放棄想要往上走的打算,自由就奢侈到近乎不可實現。

“那時候,你也帶上我,可以嗎?”

映曦道友紅著臉,主動地用紅唇觸碰玉樓,說著在她看來最露骨的情話。

捧著佳人的嬌顏,玉樓心中微微一嘆。

映曦映曦……

“現在就帶上你!”

王玉樓大笑著,掀起杯子往兩人身上一蓋,里面發生了什么,就再也看不見了。

“咱們又不生孩子,天天都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春宵苦短日漸長,閑著也是閑著”

第二日,莫云舒正騎著自己的白甲熊和王玉樓并排而行。

她第十三次羨慕的掃了王玉樓騎著的黑龍馬一眼,道。

“陳海堤,窮海真人家的人,不過窮海真人家的嫡脈有兩支,一支留在西海,一支跟著窮海真人入了仙盟發展,陳海堤便是前者。”

王玉樓微微頷首,心下有些慨然。

西海本地走出了八名真人,其中有寒松真人那般長期在西海本地修行的坐地虎型真人,自然也有向往仙城繁華的,窮海真人便是發跡于西海,混跡于仙盟。

這些能夠登臨修仙者之絕頂的存在,卻在成為大修士后,做出了不同的選擇。

仙盟,仙盟,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真容?

“他好說話嗎?”

王玉樓的問題疑似有些傻,莫云舒笑著反問道。

“哈,陳家人最精明,怎么可能與你為難。

我猜,他只是想和你交好一番。

不過,你喊我一起過來,他估計會被這份鄭重給嚇到。”

鄭重不鄭重的,其實不重要。

王玉樓請莫云舒幫忙本身,其實也是在和莫云舒增進關系。

這里的邏輯在于,當他往前走的腳步夠快時,很多事都極其好辦。

兩人行到明月夜的門口,莫云舒刮目相看般掃了王玉樓一眼。

好你個王玉樓,我說你為什么不提具體的見面地點,原來你選了明月夜。

前些天剛剛成婚,今天就帶人逛明月夜,你還真挺不是東西的。

被云舒道友的目光看得有些不適,王玉樓那么厚的臉皮,竟少有的擋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強調道。

“看我干什么,只是正常的喝酒聊天而已,你可別和映曦說我來明月夜的事情,最好提都別提。”

安頓好黑龍馬,王玉樓便和莫云舒入了明月夜三樓的雅間。

陳海堤已經在此等了他一會兒,但玉樓進去后,才發現此地還有一人。

“你便是玉樓道友吧,這位是我的堂弟陳養和,最近剛回西海,今天正好帶他出來見識見識你這位西海的天驕。”

《你這位西海的天驕》——王玉樓可不就是天驕么,比尋常大族的天驕還厲害的那種。

“海堤兄,百聞不如一見啊,我聽云舒道友說養和兄更是.”

只是和陳養和打了個招呼,王玉樓就知道他是誰了——仙盟派來的特派員嘛,三人組中的二棒槌。

王玉樓已經給特派員三人組起好了稱呼。

大棒槌連成賢。

二棒槌陳養和。

大聰明金明度。

當然,養和道友是棒槌了些,但畢竟是特派員,王玉樓自然少不得從他口中套套話,萬一能套出些消息呢?

想到這里,他就把儲物袋中的手,從伸向八品靈酒的方向,改為了伸向七品靈酒的方向。

“來,這是我家老祖從大云臺山拿來的杉液金露,今日我們不醉不歸。”

莫云舒接了王玉樓的傳音,當即忍著笑,在一旁替王玉樓吹了一句。

“什么,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天臺山杉液金露?

傳說此酒可以強腎經,壯陽火,是最適合男修飲的靈酒之一!”

她只覺得王玉樓還挺有意思的。

這逼人,你說他假吧,他還真拿七品的靈酒來招待眾人了。

只是偷偷傳音要求自己捧一句的做法,實在抽象。

王玉樓可不管抽象不抽象,好用就行,他和莫云舒一吹一捧,那陳海堤和陳養和頓時有了興趣。

不過,也不知道是杉液金露補腎氣補得太厲害,還是被金明度、連成賢的組合搞得太過饑渴,陳養和忽然表示想要見見明月夜的特產。

陳海堤黑著臉看向莫云舒,露出了一個禮貌而又尷尬的微笑。

他也沒想到這個堂弟如此的不懂事啊

“無妨,養和兄是個性情中人,玉樓也是性情中人,我就喜歡養和兄這種朋友,來人,上姑娘!”

王玉樓說著完全和事實南轅北轍的扯淡話語,暗地里和明月夜的掌柜聊起了陳養和的特殊身份。

‘五五分成,這是仙盟的西海巡查使,你們家的姑娘要是能從他口中拿到什么消息,咱們一起發財。’

‘王公子,我們小門小戶的,不敢接這種活啊’

明月夜的掌柜多聰明的人,她也是資深筑基,深知西海最近情況不對。

顧啟朗不下場,她就更不可能下場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們家莽象祖師可以成就金丹?’

王玉樓一個大帽子扣下去,明月夜的掌柜也不好再多言。

月華宗和紅燈照畢竟關系緊密,幫一幫就幫一幫吧。

‘我七成。’

王玉樓哈哈一笑,指著最漂亮的那位月華宗弟子,道。

“好!就她了,養和兄還挑什么,今日我買單,你就選最漂亮的!”

那掌柜頓時就不樂意了,揮舞著手帕道。

“王公子這話怎么說的,我們明月夜的姑娘都是個頂個的漂亮,姑娘們,走不理這不解風情的王公子了!”

最漂亮的女修坐進了陳養和的懷中,在莫云舒的冷眼里,王玉樓和這兩位窮海真人家的嫡脈弟子整整談了兩個時辰。

從西海仙城中的商坊之事,到仙盟這些年的變動,再到紅燈照莽象祖師證金丹之事。

可以說,天南海北聊了整整一圈,玉樓對西海的認識又深了一層。

陳海堤以自己在仙城商坊庭多年任職的經驗,教會了玉樓許多未曾聽聞甚至未曾想象的關竅。

這頓酒,沒有白請,陳海堤也有交好的玉樓的意思,聊到后面甚至稱兄道弟了起來,最后實在時間太晚——整整兩個時辰,幾人才依依惜別。

陳養和摟著明月夜的女修入洞房去了,王玉樓則是送別了陳海堤,才無奈對莫云舒道。

“憋了這么久,有什么話可以直說了。”

云舒道友是個有肝膽心腸的修仙者,她騎上小熊,走在了前面,打算直接離開,心中已經不太想和王玉樓繼續交往下去了。

這人太假太假!

“有什么好說的,男修點女弟子,女修點男弟子,人家月華宗的道場,我又干涉不了。

只是王玉樓,我們恐怕不是一種人。”

“哦?這我就要問問了,云舒道友是哪種人?

立志要成為大修士,然后蕩盡天下不平事?”

控制著白甲熊停下,莫云舒回頭,看著沒有騎馬而步行的王玉樓,略帶偏執的問道。

“是又如何?”

因為黑龍馬還沒盡興而沒有大妖坐騎裝逼的王玉樓見白甲熊終于停下了,便指著遠處西海仙城的城墻問道。

“看,那仙城的城墻頂是不是平直的?”

“是。”

“側頭,再看,是不是不平了?”

“還是平的,你不要玩這種小把戲。”

“天下事哈,大概該成為你眼中的平。

可在其他人眼中,那所謂的平也可以是不平,那所謂的不平也可以是平。”

云舒道友,你改不了世界,至少練氣期乃至于紫府境的你都改不了世界,你聽懂了嗎?

王玉樓的話沒什么特殊的,莫云舒早就懂此類道理,哪需要王玉樓來教。

但王玉樓如此舉例,也算稍稍打消了她心中的一些不滿。

從白甲熊上跳下,云舒道友嘆息道。

“我就是看不慣底層修士吃苦,我也是和散修朋友們出生入死走過來的,他們不比任何人差,只是缺了機會和出身。

那些明月夜中的女修、男修,也是如此,他們如果有的選,哪里需要.”

王玉樓搖了搖頭,道。

“他們有的選,你只是生活的太過順遂,才會對苦難如此的驚詫。”

你只是生活的太過順遂,才會對苦難如此的驚詫。

王玉樓的話如同一把冰冷的劍,刺破了莫云舒那構建起來的自我,她甚至感受到了一種被侮辱感。

“你什么意思?”

“他們有的選。”王玉樓又強調了一遍。

“他們可以選擇不修仙,就能回到凡間立刻成為富家翁,甚至封王拜相也不難。”

莫云舒沉默了,難道那些修士遭遇的苦難竟然是主動選擇出來的結果?

“這不是一回事,他們沒有機會和背景,所以才不得不選那些最差的。”

王玉樓發現,云舒道友的心思有些類似于原始狀態的平權思想,只是其將平權的對象放在了修士身上。

只能說西海這地邪性,各種各樣的東西都可能會出現。

“不然呢,天地間的資源無限,但仙盟內的資源有限,大修士吃九口,門下的門徒吃大半口,小半口留給其他所有修仙者吃。

你最好不是對仙盟不滿,否則,云舒,未來你痛苦的時候或許會很多。”

莫云舒不說話了,她的神情甚至有些恍惚。

王玉樓心中微微一嘆。

這姑娘如果生活在自己前世所在地球,應該會看到自己想要的世界有實現的可能,但在實力主義至上的修仙界,她所追求的散修和大族、仙盟、宗門修士平等,完全沒有實現的可能。

修仙界發展了這么多年,修行法門浩如煙海,只要找到合適的法門,所有人都有機會修行。

在修仙者數量足夠多的維度下,天賦相對出眾者永遠是海量的。

所以,從天地規則限制,再到仙盟之流的組織結構限制,一道道枷鎖鎖住了想要攀登者的腳步。

不平等源于力量,王玉樓甚至能想到,就算莫云舒成為了傳說中的那種真正的仙尊,用力量塑造了平等的西海乃至于平等的梧南、仙盟,其強力改變的結果本身也是極度不平等的產物。

所以,他的那句誅心之言其實沒錯——你只是生活的太過順遂,才會對苦難如此的驚詫。

“我怎么敢對仙盟有所不滿呢,哈,沒人敢不滿,走了,沒意思。”

莫云舒最后找補了一句,便騎著小熊離開了,完全無視了王玉樓。

頗有種落荒而逃的意思。

原來不是王玉樓太假,而是她構建的平等大愿太假,假到王玉樓幾句話便能戳破。

幾日后,先于王氏族人而到玉闕府的,是紅燈照真傳弟子蔣豹變。

這位清溪坊曾經的鎮守修士,如今就職于紅燈照傳道宮,而傳道宮的職責,就是管理宗門的真傳弟子。

蔣豹變過來,就是為王玉樓授予紅燈照真傳弟子身份的。

“玉樓,多年不見,沒想到啊沒想到那時候我就說,你未來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老蔣匿形于靜的神通沒有開,王玉樓也終于看清了他的面貌。

標準的平平無奇青年修士外表,屬于大族子弟的標配外形之一,只為低調不被人注意。

王顯茂其實走的也是這種路線,修仙界里向來如此,越是聰明人,平時越是低調的厲害。

先是用自己根本沒說過的屁話夸了王玉樓一句,而后,蔣豹變又看向王顯茂。

“師兄,這才十幾年啊,看到玉樓,我就想到了一句話——英雄出少年!”

場面話權當放屁,王顯茂和蔣豹變扯了一會兒,便提出了自己的小小要求。

“明白,豹變明白。”

王榮文和鄭彥跑前跑后的準備,不多時,王氏在西海的族人,只要還在仙城、附城中的,都來到了玉闕府。

今日,王玉樓得紅燈照真傳和就職王氏西海別院總管的事情,要一起辦。

按族長的說法,這屬于做一做聲勢,未來王玉樓才好名正言順。

玉闕府前院的靈景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王氏眾人站在庭中,蔣豹變肅然立于庭前的廊下,拿出一張紅燈照掌門敕令來。

“王氏玉樓,少有慧..,才卓..,德佳.,性.良..。

縛蛟真人親傳,得入紅燈照真傳弟子之序,授靈石一萬枚,真傳功勛兩千點,定制中品靈器一件,蔭賞內門弟子名額一,蔭賞外門弟子名額五。”

這些賞賜沒有花王氏的靈石,單純是紅燈照對真傳弟子的賞賜。

那六個弟子名額,則是為了幫真傳弟子更好的融入紅燈照——帶著家族和自己的派系來,從而更好的為紅燈照做貢獻。

面對宗門的賞賜,玉樓當然是恭恭敬敬的接過,蔣豹變這老小子還鼓勵了王玉樓幾句,算是替掌門師兄叮囑新師弟。

見玉樓領了掌門敕令,王顯茂也不含糊,王氏沒有什么族長敕令的說法,他踏步站到了蔣豹變剛剛站的位置,沉聲道。

“玉樓是我王氏在紅燈照的第二位真傳,未來,將會接過王氏的大梁。

為了更好的歷練他,莽象祖師把他派來了西海,王氏西海別院由此產生。

你們未來,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幫玉樓在西海站穩跟腳,不能因為玉樓年輕,就明面上順從,暗地里做些不著調的事情。

家族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對家族做出過貢獻的族人,這一點,有太多例子。

但如果有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做兩面人,對家族不忠誠、不老實”

王顯茂頓了頓,聲音更沉了一些。

“王佳慧,就是最好的例子!”

“謹遵族長法旨!”眾人皆是領命。

周映曦能感受到,身側丈夫的身形,微微僵硬了些許。

他竟然緊張了?

廢話,能不緊張嗎,從今日起,王玉樓將會真正的經營一個屬于自己的勢力。

這個勢力目前小的可憐,就算把黑龍馬算進去,也就兩名筑基。

練氣后期倒是有五個,但三個都是鄭彥帶來的散修。

其他的練氣有六人,引氣修為的有六人。

總計十八人,加一匹大妖黑龍馬,這便是王玉樓起步的基業。

“斗法場?你是從賽馬場中得來的經驗嗎?”

族長饒有興趣的問道。

“對,西海是個好地方,但這里的機會在于狩妖,可狩妖就是賭命。

一堆狩妖修士出去,一部分成為妖獸的血食,幸運的一部分成為狩妖有成者。

生死之間,那些狩妖的修士們就像繃緊的弓弦,因而明月夜之類的地方,生意才會那么好。

斗法場就是搶明月夜之類鋪子的生意。

去明月夜排解內心之苦多貴,斗法場看一場斗法又貴不到哪里去,還能學習狩妖的經驗。

修士間斗法,可以給他們按勝場排名,隔幾年再舉行一次比賽,給優勝者獎勵。

修士和妖獸的斗法,可以打出幫狩妖修士開拓視野、學習經驗的口號,從而招徠顧客。

在西海搞斗法場,絕對大有可為,未來發展的好了,甚至有機會成為不下于鎮妖寶樓、萬法源流樞那樣特殊的、獨一檔的存在。”

王顯茂明白王玉樓的想法,無非是把賽馬場和符箓大師賽的模式相結合,從這兩者的現狀看,王玉樓搞斗法場的思路說不定還真能成。

“只是.玉樓,斗法場這種地方,起碼也要有清溪坊賽馬場的大小。

但仙城如今的地價貴的厲害,就是租也貴,想開斗法場,恐怕要下重本。”

王玉樓指了指南方,笑問道。

“族長可聽說過南附城拓展司?”

請記住本站域名:大風車小說, 搜索 "大風車小說" 即可找到本站.
(快捷鍵←)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快捷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