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之南的靈州,云霧繚繞的劍峰之上。
靈劍山小鑒主已經閉關了半月有余,據說是要沖擊應天上境。
若她能成功,那么她不但會是當世最快的應天境,甚至有可能成為人族千年歷史中最快且最年輕的無疆境。
二十二歲的無疆境,這件事說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卻正在發生著。
此時,翠兒和杏兒以及丁瑤已在門前守了半個多月,無聊之中透露出一股困倦。
鑒主這次閉關是閉死關,輕易不會出現,但身為婢女,他們還是要守在這里。
因為宗內經常會有一些消息上報,需要她們替鑒主整合處理,若真有必要才能去請鑒主出關。
“丁瑤師姐,鑒主什么時候會出關呢”
“鑒主雖然天賦卓絕,但要入應天上境也不會太快,少則半年,多則一年,都是有可能的,不過……她今日也許會暫時出關。”
翠兒和杏兒對視一眼:“怎么會未破境就出關”
丁瑤沉默半晌后開口:“婉秋昨日回來了,帶來了些好東西送了進去,鑒主她應該忍不住……”
“哦,早上送進去的那些紙張對吧,可既然是好東西,為何丁瑤師姐卻是滿臉擔憂的樣子”
“因為……因為那玩意兒亂道心啊……”
卓婉秋是晌午回來的,著急忙慌地帶著書稿與畫冊來了云頂天闕。
東西是丁瑤接手送入的,期間她也翻看了幾遍。
所以她不是危言聳聽,而是親眼看過之后覺得那玩意是真亂道心啊……
這也就是翠兒和杏兒沒看過,要不然誰看誰亂。
正在幾人說話之時,殿內忽然傳來了一陣響動。
兩位婢女聞聲一愣,隨后便隔著窗前的紗簾不動聲色地望了進去。
顏書亦此時正穿著紅色的長裙,從殿中用以修行的靜室之中出來,赤著一雙白皙勝雪的玉足走了出來。
長期閉關的她未經洗漱,頭發有些亂亂
的,打著哈欠一路小跑著,隨后便目標精準地拿起了放在桌案上的書稿與畫作,冷傲的眼神忽顯鮮活。
“……舉劍朝天,環天圓斬,便聽得四方驚呼陣陣……”
“三拳連擊之下,眾人皆以為其已受創,唯仗堅韌之毅力,強自支撐……”
“楚河賊子落劍,攜力萬鈞,氣勁透體,耳聽得刺啦一聲……衣衫盡落……胸膛寬廣而勻稱……”
卓婉秋送來的書稿與畫作之間是相互配合來看的,圖文并茂。
有些情節極其耗費筆墨,自然也會配上一張精致寫實的畫作。
此時顏書亦正看到“三拳連擊之下,眾人皆以為其已受創”,眼神中忍不住浮現出一絲冷意,不過又很快看到“耳聽得刺啦一聲……衣衫盡落……”,忍不住唬住了小臉。
她右手翻動畫稿的動作要比左手翻動書稿的動作慢一拍,所以此時看過了描述,但還未見到畫面。
不過盡管如此,她也腦補出了一些。
眼睛微微瞇起,想要印證一下自己的腦補。
這幅畫是以右下側的角度仰視那男子側身,便顯得其上半身無比強健,坦胸露乳,矯首昂視,沒有衣衫。
顏書亦屏住了呼吸,忍不住湊近了一些…
我想去看活的
翠兒和杏兒在外面睜著眼睛,便看到殿內那張絕美的俏臉漸生粉霞,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茫然。
“鑒主的臉怎么這么紅”
翠兒對那些紙張產生了濃重的好奇:“那畫上畫的是什么”
丁瑤微微張口:“畫上畫的是鑒主的劫數。”
看著兩位婢女茫然的眼神,丁瑤也未作何解釋,繼續盯著房內細看。
從目前被翻看的數量來看,她知道鑒主已經看到了“坦胸露乳,矯首昂視”的那幾張,便見她目光盈盈著,珠圓玉潤的粉嫩腳趾開始微微蜷縮,如同綻放的花瓣又重新聚攏成了花苞一般。
真的是劫數啊……
丁瑤在心中感嘆一聲,看著自家鑒主不斷翻開,然后著重地將“坦胸露乳”的那幾張細致觀察,來回欣賞。
直到一個時辰之后,那勝雪的玉足忽然從床榻走到地毯上,并迅速朝著門外走來。
于是丁瑤迅速直起腰,回身背向房門,假裝沒事。
顏書亦將房門打開,傲然開口:“丁瑤,我要差你去辦件事。”
“奴婢在,鑒主請吩咐。”
“去劍林,將公輸仇給我叫來。”
日中午時之后,丁瑤在靈劍山人群最密集的望劍臺找到了公輸仇,將他帶往玄劍峰的云頂天闕。
此時公輸仇神情肅穆,眉心緊皺。
他知道,有些兼職即便是蒙著面做,做的再不動聲色,總歸是會暴露的。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此事竟然直接驚動了鑒主,甚至讓她在閉關途中直接出關過問。
要知道,這些年關于宗務,宗內輿論等
等,都是掌教顏重處理的,鑒主一心修道,非緊急重大之事一般不會親自過問。
而近些年來,她唯一親自過問的就只有遺跡之事。
公輸仇凝眉半晌,怎么也不能確認這件事的嚴重程度竟然可以堪比遺跡
于是他帶著內心的忐忑,跟隨丁瑤走上了云頂天闕。
顏書亦此時已經換上了鑒主仙袍,頭戴琉璃仙冠,威嚴十足,當真如仙女臨凡,讓公輸仇躬身到地,不敢直視。
也就在這氣氛凝重之際,他發現鑒主的婢女朝著自己走來。
隨后手一伸,遞給自己幾張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公輸仇接過來看了一眼,發現紙上所記載的竟然是季憂參加天書院外院秋斗,劍斬千年楚家次子楚河的完整記錄!
只是其中寫到“衣服炸開”之后,后面好像是缺了幾頁詳盡的描述,似是被人單獨抽出了。
“鑒主……”
“拿去吧。”
公輸仇被請走的時候人還是懵的,拿著那書稿沉默許久,不明所以。
但他總歸是四十多歲的年紀,心智早就成熟不已,并不是真的什么都想不明白。
于是他再次翻看畫稿,隱約抓到了一些線索。
是了!
雖然這幾張紙上寫的是關于“季憂天書院秋斗劍斬楚河”一事,但細細琢磨之下深藏了兩個不易被察覺的字——宗威!
因為季憂戰敗楚家次子的劍,是他們靈劍山的劍道,這故事所彰顯的是他們靈劍山的宗威!
公輸仇凝視著群山皚皚,忽然明白了鑒主的御令的深層含義。
于是在午后之際,關于“季憂天書院秋斗,以靈劍山劍道斬敗楚河“一事,迅速在靈劍山弟子之間刮起了一陣旋風。
無人知道此風從何而起,但著實是刮的迅猛劇烈,以至議論紛紛。
其實天書院秋斗因為邀請了大批別宗行走圍觀,所以在七大仙宗的弟子之間都有所流
但毫無疑問,靈劍山的版本是最為詳盡且最為寫實的。
尤其是一些細節的描述,簡直令人身臨其境。
當說到“季憂七劍并出,乃靈劍山道劍小重山“時,所有靈劍山弟子都是一陣頭皮發麻。
隨后又是什么舍劍之銳,以力破法,更是讓無數弟子麻的走不出來。
不知道為何,當他們聽說季憂以靈劍山劍道,戰敗楚河入內院的時候,盡管他們都知道這是天書院的內部爭斗,卻還是對這個名叫季憂的天書院弟子產生了一種認同感。
就好像他雖然是天書院弟子,但在眾人看來,卻已經像是他們靈劍山流落在外的同門兄弟。
甚至在這故事東傳西傳之后,靈劍山一些女弟子甚至不由自主地開始稱呼季憂為師兄。
“我靈劍山劍道竟然如此之強竟能斬破那千年世家的底蘊!”
“真不愧是我靈劍山的劍道……”
“這故事太詳細了,你是從何聽來的”
“方才去劍林的路上碰到一位帶著斗笠的師兄,這故事便是從他口中得知的。”
“如此細致講述,看來不會有假,因為再精妙的故事只要是編的,就必會有漏洞,可這明顯沒有!”
“季師兄,真的好強……”
“確實強,之前我聽人說,一般的融道境都不一定能夠接得住他的劍,我還不信,看來確實是我見識淺薄了。”
“公輸師兄竟然能與這般的劍道天才打的有來有回,對劍數個回合,還沒被殺死,真不愧是公輸師兄!”
望劍臺上,無數人都在議論,至此已經有兩個時辰,但熱度仍未平息。
而就在大家不斷舉證說出季憂強大之時,一粗布黑衫的男子正從劍林下方的山道走來。
“是公輸師兄!”
“真不愧是公輸師兄……”
此時的公輸仇表情淡漠地望來,微微皺眉半晌,默不作聲地聽著眾人的議論,最后飄然離去。
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他似乎對這世間的一切都漠不關心,心外無物,唯有劍道永恒。
(又是一年除夕夜,頭發又掉了不少,老錯在此祝大家新春快樂,萬事如意,闔家歡樂,永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