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王業不偏安  第69章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類別: 歷史 | 秦漢三國 | 三國:王業不偏安 | 狗腳朕.   作者:狗腳朕.  書名:三國:王業不偏安  更新時間:2025-03-01
 
第69章明修棧道,暗渡陳倉

三月廿六。

距關興、楊條率千余騎出岐山已過三日。

五丈塬北端的天子行營周圍,已修筑了幾十幢小木屋,供虎賁郎與龍驤郎居住。

而天子行營最北端,又置一土臺,臺上一亭,是為五丈塬上視野最開闊處。

劉禪每日與董允一并處理軍務的閑暇之余,便至此遠眺。

然而已是三日過去,關興千余騎與匈奴兩千余騎一直隔著二三十里的荒野遠遠對峙,并沒有發生任何沖突。

西面,張郃從隴右下山的幾萬人已圍住了陳倉。

昨日中午開始,似乎是進行了試探性的攻城。

持續了約兩個時辰,天還未黑時便又停止,距離問題,具體戰況如何劉禪不得而知。

而在關興與匈奴對峙的當日,還有一支從規模看,大約四五萬人的隊伍自陳倉往郿塢東來。

據劉禪與鄧芝、董允、宗預等人分析,應是魏人疏散隊列,大張旗鼓以虛張聲勢的可能性居多。

不然的話,就是張郃缺糧,把多余的民夫東遷,以節省糧草,并繼續驅使民夫往東方協助運糧。

總而言之,眾人判斷,這支從陳倉東來護糧的隊伍,戰卒大約在兩萬上下。

然而即使只有兩萬,對于大漢捉襟見肘的兵力來說,應付起來也有些許艱難。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在斜谷斬曹真后,加上四千虎賁禁軍,大漢能繼續戰斗的兵力只有兩萬四千。

押送斜谷六千多俘虜回漢中與押運糧草分走了兩千。

馮虎駐守街亭分了兩千。

趙云、傅僉駐守陳倉分了四千。

趙統駐守月支分了一千虎賁。

渭水北岸前出一萬。

渭水中洲留守一千。

渭水南岸留守一千。

五丈塬最后還有兩千虎賁與一千老弱,負責看守后方民夫、俘虜及保護劉禪人身安全。

這就是大漢的全部兵力。

然而兵力雖少,劉禪卻也沒初來乍到時那么慌了。

一是連戰連勝帶來的士氣大漲。

二是五丈塬渭水防御體系已成功建立,只要不犯病不斷糧,在司馬懿引大軍來攻之前,完全可以說立于不敗之地。

三則是五丈塬一萬五千戰卒接近六成的鐵鎧覆蓋率。

這么高的鐵鎧覆蓋率,在整體披鎧率三成左右的東漢三國來說,堪稱一騎絕塵,甚至直追幾百年后生產力大發展的唐宋。

當然了,這是兵力基數太小而繳獲太多的緣故。

當然了,一月以來連續幾戰,很多鎧甲與兵刃都或輕或重受了損傷。

劉禪則將箕谷赤岸庫的工匠召至五丈塬,建起了簡易工坊,盡可能將殘破的甲兵回爐與修復。

“陛下,武功以東又來了近百艘糧船!”一員虎騎來到亭外,向劉禪稟報。

劉禪略一皺眉:“此番護送糧草的人馬有多少?”

一百多船糧食,大概三四萬石,也就能供十萬大軍十日支用。

曹叡親征便是帶了十萬大軍,關中存糧消耗殆盡,則后續糧草本就應源源不斷。

若非大漢兵出關中大勝一場,渭水上大概是數百上千糧船日夜不息,往來不絕的景象。

“陛下,這次來人不多,目測加上民夫不過萬余,護糧魏寇的人數,估計在兩三千。”

“兩三千?”劉禪緩緩點頭。

趙廣則向武功東望:

“陛下,看來河東、弘農、太原能派出的援兵也不多了。

“此番護糧的人手,說不準都是從長安調出來的。”

劉禪再次點頭。

據前幾日俘虜所說,河東與弘農的郡兵,幾乎全部被毌丘儉與令狐愚帶來了。

渭水浮尸上萬,曹真大敗的事情絕不可能瞞得住。

也就能夠想象,除了賈氏、裴氏這幾家魏國鐵桿,兩地豪強大多都應開始觀望了,輕易不可能派自家部曲來當炮灰,最多也就支援點糧草,意思意思。

虎騎離去。

劉禪目光繼續放回郿塢方向。

彼處,魏人的糧食已全部從糧船卸載上岸,而糧船則往下游回返。

但奇怪的是,郿塢魏軍似乎沒有直接沿著官道運糧的打算,而是派人往北面荒野開路去了。

先是往北二十余里,再是往西繼續披荊斬棘,似乎是準備繞過大漢在渭水北面的一萬大軍。

“陛下,張郃的人馬似乎也要去北面荒野開路!”侍立劉禪身后的秘書郎郤(xi)正突然開口。

劉禪隨即把視線往西望去。

只見董允、鄧芝渭北營屯西方七八里外,張郃的營屯此刻果然有烏泱泱一群人往北去了。

這批來援魏軍昨日傍晚到的。

劉禪方才還以為,他們在建好工事之后,大概就會舉軍嘗試向大漢在渭北的營寨進攻,以疏通糧道。

結果沒想到,張郃竟也去荒野里開路了?

“魏寇果真打算繞開我軍渭北營寨?”趙廣愕然開口。

四五萬民夫一齊在平原開路,速度無疑是很快的。

而荒野上土地又多已板結,只要不下雨,平整一番后確實可供輜重車糧草車通過。

“大概是為了避開我中洲人馬威脅吧。”劉禪恍然道。

“中洲水道狹窄,不過百步。

“便是成功把我渭北大軍打回中洲,我軍想要強渡仍然不難。

“如此,魏寇想從官道運糧,仍須得對我中洲大軍日防夜防。

“而一旦遠離中洲,那他們就能從容許多了,可以派更多人馬去圍陳倉。”

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個辦法。

隔著七八里襲擊的難度,與單純隔著一條百來米寬的河襲擊的難度不可同日而語。

“如此,他們難道徹底放棄水路運糧了?”趙廣仍然不解,畢竟要是能把渭北大軍打回中洲,他們就有機會疏浚被阻塞的渭水。

而一旦讓大漢在渭北也營造起堅固的營壘,那么再想打下來,要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

趁現在營寨立足未穩來攻,長遠來看,顯然最為合適。

“會不會是聲東擊西?”劉禪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跳猛地加速。

“辟疆,你去把董侍中與鄧揚武請來!”

半個時辰后。

董允與鄧芝先后而至。

“陛下,怎么了?”風塵仆仆的鄧芝到木亭邊翻身下馬,沒有什么寒暄便徑直相問。

“董侍中,鄧揚武,二位也應看到了,從陳倉來的魏寇竟也去荒野里開路了。”劉禪當即直言。

董允與鄧芝皆是頷首。

二人雖也疑惑,但實際上見魏人不來相攻,心里皆是微微一松。

趙老將軍給他們的任務,就是迫使張郃分兵,不能全力上隴。

如今不須交戰便做到了這點,無疑是戰略的成功。

不論如何,面對張郃幾萬精銳,沒有趙云這個主心骨在,董允、鄧芝、宗預這幾位沒有太多戰場經驗的儒將還是有些心虛。

“朕在想,這會不會是魏寇聲東擊西的疑兵之計,想要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劉禪道出了自己的憂慮。“聲東擊西,暗渡陳倉?”鄧芝一時想不到魏寇能如何暗渡陳倉。

劉禪負手而立,望向西北的張郃營屯:

“我渭北營寨立足未穩,西面有魏寇兩三萬戰卒,東面又有魏寇一萬四五千戰卒。

“兵力如此之盛,卻連試探都不試探一番,反而徑直去荒野開路,示我以弱,這豈不可疑?”

董允與鄧芝二人聽到此處皆是眉頭微微一皺。

聽陛下這么一說,似乎確實有些可疑。

“侍中、揚武,有無此種可能。”劉禪道出心中揣測。

“魏寇會不會在上游預備了易燃之物,以舟船載之,再順渭水急流而下,將我浮橋燒毀?

“如此一來,魏寇即可切斷我渭北大軍歸路,一旦歸路斷絕,軍心必然大亂。

“魏寇再趁此時機東西合圍,未必不能將我渭北主力擊敗。”

劉禪的擔憂并非平白無故。

中洲的情況與后世那座建在黃河沙洲上的中潬城的太過類似,都是以浮橋溝通南北。

而那座中潬城最怕的就是火攻,如今魏軍舉止詭異,由不得劉禪心生提防。

董允與鄧芝二人皆是一驚。

中洲南北搭建浮橋的地方水流湍急,若真有幾十艘火船滿載易燃物襲來,若沒有提前準備人員與工具,絕對難以應付。

“陛下,魏寇從隴山下來,何來船只?”董允皺起眉頭,疑惑相詢。

大漢在前些時日已清理完渭水兩岸所有船只,所以眾人才未能想到魏寇可能會以火船襲擊浮橋,于是浮橋根本沒做防火。

事實上,由木板與麻繩搭建起來的浮橋也沒法做防火。

想要防御敵人火攻,只能在浮橋上游做些手腳。

“大船定然沒有,然而命隨軍工匠造些僅可載二三人的小舟木筏,卻絕不成問題。

“再者,當年韓信將大船集于蒲坂誘敵,復引幾萬大軍自上游以木罌潛渡黃河,一舉滅魏,難道侍中與揚武忘了嗎?”

木罌潛渡?

聞聽天子此言,董允與鄧芝二人皆是一驚。

怎么可能會忘?!

“淮陰侯故事如雷貫耳,臣等如何能忘?”四十來歲的鄧芝目光投在天子身上,灰黑斑駁的胡子微顫。

“然而臣雖不忘,卻也不能如陛下這般時時念起。

“前番陛下化用淮陰侯截水斷流之策,大破曹真。

“此番又因賊人勢眾卻不來相攻,推出賊人或在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策。

“兵法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概莫如是?”

“賊人若果行此計,我該如何是好?若是今夜便來相襲,我大軍可能防備?”劉禪對鄧芝看著還算真誠的馬屁沒什么反應,只是徑直相問。

張郃不一定真會用此火攻之計,也不一定真有膏油硫黃等易燃物實施這火攻之計。

但按照原本的歷史軌跡,鄧芝、宗預這些人成為蜀中大將,要到丞相殞歿后了,而董允更是沒聽說過有什么將才。

自己要是不多長幾個心眼,說不準就要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叫門天子,貽笑千古。

鄧芝沉思半晌,怔怔道:

“魏寇若果真以火船燒我浮橋,則我渭北一萬主力不得南渡。

“又則一旦火起,則濃煙被東風吹到上游,視野遮蔽。當此之時,豈非魏寇以木罌或浮橋偷渡渭水的最佳時機?”

言及此處,包括鄧芝本人,亭中眾臣盡皆微微失色。

此策若欲成功,只能是以有備打無備,而假若天子今日不提,則大漢豈不果真無備?

趙廣旋即緊皺眉頭:

“魏寇莫不是已探知我五丈塬兵力空虛,欲將我主力截在渭北。

“而后大軍直接偷渡渭南,襲陛下鑾駕于五丈塬?”

五丈塬確實易守難攻,可若只有現在這三四千人守塬,就未必還有那么難了。

尤其是塬上擂石滾木仍未齊備的情況下。

而一旦浮橋被燒,北路大軍一來不得南渡,二來還可能被郿塢方向的魏寇拖住,大漢渭水南北將士軍心大亂之下,魏寇未必沒有機會。

大漢天子在此,定然值得他們賭一賭的。

“胡說些什么?”劉禪不由冷哼一下,白了一眼趙廣。

“不過猜測而已。

“且不說魏寇未必真欲行此暗渡陳倉之策。

“便是真有心燒我浮橋后率大眾奪塬,眾卿已心存戒備,難道就想不出什么克制之法?”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

趙老將軍不在,而魏寇率眾來襲者卻可能是宿將張郃。

加上敵眾我寡,天子又在此親征,著實容易讓人失了方寸。

“既如此,不如將渭北主力撤回中洲與南岸固守。”董允沉吟片刻后提出了最穩妥的辦法。

只須將渭北一萬人馬撤回,那么魏寇就一點機會也沒有,自然無須憂慮。

眾人也盡皆頷首。

然而劉禪卻在沉思許久后深吸一氣,長長嘆出:“若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也只能如此。

“但眼下魏寇是否會行此策尚且不知,輕易南渡,放幾萬魏寇回陳倉,朕心有不甘,總不能把壓力全給子龍將軍吧?

“再者,若果真能想出些克制之法,未必不能將計就計,打魏寇一個措手不及。”

魏軍顯然看出了大漢想分散他們陳倉兵力的想法,隨之而來的應對手段可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

若輕易南渡,豈不讓他們得逞?

“不如撤去浮橋,待渭北大軍與賊接戰時再重搭。”趙廣沉吟許久后眼前一亮。

劉禪徑直搖頭:“不可,浮橋一撤,便是背水一戰。

“此地并無韓信,更不是所有將士都悍不畏死。”

有史為鑒,想復刻背水一戰的人大多死得很慘。

再者,如今渭水上的浮橋不是那日夜襲時靠船只搭建的簡易浮橋,而是真正的浮橋。

靠船只搭建的浮橋搖搖晃晃,太容易發生墜河事故,并不適合大軍撤離。

須知,那夜渡河是乘勝追擊,心態與被敵人追擊是不一樣的。

而真正的浮橋搭建不易,沒有一兩個時辰搭不起來。

誰又敢保證渭北人馬真到要撤離之時,還能撐住一兩個時辰?

“確實不可。”鄧芝搖頭。

“真若到了要撤離之時,軍心慌亂,魏寇但凡趁此時將火船順流漂下燒橋,軍心更亂。”

負責渭北軍事的就是鄧芝與宗預二將,臨時搭橋可與不可,軍心亂與不亂,沒有人比鄧芝更清楚。

“鐵索橫江呢?”劉禪將一開始就想到的辦法道出。

“以鐵索橫江,縱使不能攔截來船,也能大大減緩船只漂流速度,浮橋上的將士也能更好應付。”

小船吃水太淺,先前負石沉舟那批船大概不能將小船攔截,劉禪只能想到大名鼎鼎的鐵索橫江了。

鄧芝聞此,先是眼睛一亮,然而沉思片刻后卻是再次搖頭:

“陛下,欲以鐵索橫江,則鐵索須大,否則無以攔截。

“可一百多步長大鐵索,絕非三五日能打造完成,且如此長的鐵索,何其沉也,何其重也?來船一撞,更要承受沖擊。

“若欲使之牢牢橫于江中,兩岸非高出江面數丈不可,且非巨樁、山石為基不可,渭水兩岸土質松軟,恐不能行。”

一時又陷入僵局。

劉禪雖知道鐵索橫江,甚至還從史書見識過如何破解鐵索橫江,卻從沒細想過實操上的難度。

畢竟誰能想到自己會穿越,既不穿越,誰又會閑著沒事干去想該如何實操。

片刻后,趙廣眼前一亮:“若以舟船載之,分攤其重,再橫于浮橋之前呢?我軍前幾日不是鐵索連舟?”

鄧芝再次搖頭:“火船一至,舟船豈不被焚,鐵索豈不沉入江中?”

趙廣聞言頓時悻悻。

然而劉禪卻是忽然像被擊中一般想到了什么,看向趙廣:“朕倒以為辟疆之言可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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