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蒙蒙。
不列顛島的天氣確實不怎么樣,前線剛剛穩住,便連續下了兩三天的陰雨。
一隊騎士正在爛泥路里加緊趕路。
“不行。”
“帝國當年修建的鋪石路,還是得重新修繕一下。”
鄧肯看了看遠處的堡壘,勒下戰馬道:“暫時休息一下,避避雨。”
不列顛島沒有四方大道。
很多地方就一條揚塵路,好點的地方有鋪石路,可是幾十年沒有修整過,也差不多是爛泥路了。一個帝國強盛不強盛,基本上看路就能明白一點,中原王朝對官道驛站那可是非常重視的。
八百里加急,那是對道路的一種考驗。
克里岡率領薩爾瑪提亞騎手護衛在鄧肯四周,他看了看天色道:“大人,天黑前應該能趕到。”
說完,他朝著身邊的人遞了一個眼色。
那幾個薩爾瑪提亞騎手立刻便拿著食物和水招呼其他人,主要都是那些發誓效忠于丁塔吉爾公爵的近衛騎手。
克里岡沉聲道:“大人。”
“屬下暗中跟他們接觸過了,不少人都愿意效忠于您!”
天冷了。
給大人加件衣服!
克里岡的意思很直白,那就是鄧肯如果想要奪取丁塔吉爾公爵的位置,那么絕大部分人都會支持。
公爵之位,鄧肯想坐隨時都可以坐。
鄧肯淡淡看了他一眼,平靜道:“我知道了。”
一切的決斷都在他。
雖然康沃爾郡是丁塔吉爾公爵的老家,應該還有不少效忠于他的人,可是如果鄧肯真的想要奪位,應該也沒有誰能攔得住。
男兒戰場上揚名立萬!
鄧肯的戰功威名,足以震懾,強行壓服其他人。
但這么做的話,肯定名聲不太好,鄧肯才來不列顛島多久,便奪取了丁塔吉爾公爵的名號和基業。
有些人明面上不說,但是內心里免不了驚懼。
黃袍加身的兵變,名聲不好,鄧肯心中有自己的另外一番打算。
他也要向整個不列顛島展現自己的雄偉氣量!
借用三國里面的一句話——“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也。”
天色漸暗。
鄧肯率領一支騎兵在天黑前趕回了康沃爾郡,他的歸來讓城墻上響起了一陣歡呼,不少士兵都聽聞過他的威名。如今丁塔吉爾公爵重病垂死,所有人都感到惶惶不安,急需一個主心骨站出來。
“立刻召集所有領主騎士,軍隊的百夫長以上的統領也召集到城堡內。”
鄧肯一身鎧甲,英氣逼人,大步進入城堡,兩側的守衛恭敬低頭,震懾于他的威名傳說,甚至不乏人單膝跪下。
鴉后特莉絲站在前方迎接,她的表情喜悅,能夠感受到鄧肯已經掌控了這里的人心。
“是!”克里岡神色振奮道。
他不知道鄧肯要做什么,但是這個命令讓他略微激動。
“點燃火把!”
“所有人召集到領主大廳議事!”
鄧肯朝著鴉后特莉絲微微點頭示意,注意到她的身后還有一人,一位三星銀灰色的女巫,估計是女巫集會的創立者之一,她蒙著面紗,此刻雙眸微亮正好奇地打量著鄧肯。
“把丁塔吉爾公爵移過來,將公爵夫人和她的三個女兒也帶來。”
鄧肯不斷發號施令,其他人紛紛應諾。
一陣腳步聲響起。
鄧肯直接坐到了領主大廳的主位上,而一群侍從沒辦法將垂死的丁塔吉爾公爵扶起,只能連人帶椅子一起抬過來,放在了鄧肯的下方。
時隔多日。
丁塔吉爾公爵的臉色灰敗無比,已經是一片死氣,也就是強行吊著一口氣。
他渾濁的雙目望向坐在領主位置的鄧肯,表情有一絲黯然,萬念俱灰,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這家伙也是可憐人,老婆被綠了,領地家業公爵的頭銜也快保不住了。
領主大廳內。
陸陸續續開始有人進入,有些騎士看到鄧肯坐在主位,臉色不由一變,也有人表情憤怒,不少人望向丁塔吉爾公爵的目光都透著一絲憐憫,畢竟這也是他們曾經宣誓效忠的對象。
可是鄧肯的威名太嚇人了!
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輕舉妄動。
鴉后特莉絲自覺站到了鄧肯身后,兩位女巫一左一右,隨時能夠彈壓局勢,加上鄧肯的武力,強行砍翻在場所有人都不難。
火光搖曳。
公爵夫人伊格賴因瑟瑟發抖地帶著三個表情驚恐的年幼女兒出現,她穿著一件破舊的長裙,再也不復一開始的雍容美艷,甚至外露的手臂皮膚上還有淤青。
她雙眸望向了前方無法動彈瀕死模樣的丁塔吉爾公爵,表情有一絲委屈,一絲痛恨,一絲憐憫,還有一絲情感,目光復雜到根本無法解讀,因為她也只是一個受害者。
她盡心侍奉戰場歸來的丈夫,這有什么錯?
尤瑟王幻化成丈夫的模樣,她一個普通女人怎么知道?
那么多侍衛都瞞過了。
那尤瑟王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她知道真相后整日惶惶不安,好幾次差點作嘔,無數次拼命洗刷自己,就連皮膚都差點磨出血了。
但又能怎么樣?
丈夫意外知道真相后,第一時間就囚禁了她,甚至還毆打了她。
她心中的委屈怨憤應該向誰發泄?
歸根結底,她也只不過是一個弱女子罷了,根本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梅林輕易迷惑她,丈夫也能輕易處死她。
在看到了公爵夫人伊格賴因后,丁塔吉爾公爵表情激動,眼神中滿是憤恨,他變成這副模樣,顯然怪罪于自己的妻子。
上帝視角下。
鄧肯突然臉色微變,他在地圖上看到了一個‘使魔’的標記。
梅林果然關注著這里的一切。
丁塔吉爾公爵心情一激動,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四周的領主騎士也望向那美麗的公爵夫人,表情各異,有鄙夷不屑,也有同情憐憫,現如今外面流言四起,什么樣的傳聞都有。
在最下流的傳聞里面,公爵夫人伊格賴因的行為極為不堪。
最終。
那雙眸同樣灰暗的公爵夫人仰頭望向了坐在領主之位的鄧肯,那個男人坐在主位,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她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地跪下,張開雙臂抱住了身邊的三個年幼女兒。
這是在祈求!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孩子們。
公爵夫人伊格賴因卑微地低下頭顱,向眼前的男人表示臣服,并祈求他放過自己的孩子。
鏗鏘!
火光下,鄧肯拔出了腰間的守誓者長劍。
他走下階梯,看了一眼不能言語的丁塔吉爾公爵,眼神堅定,對視的瞬間,丁塔吉爾公爵似乎讀懂了些什么,居然一時間呼吸平穩了許多。
鄧肯走到了最年長的那個小女孩面前,沉聲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女孩畏懼地縮在母親懷中,年紀約莫只有七八歲,抱著另外兩個瑟瑟發抖的妹妹,輕聲道:“莫洛絲。”
鄧肯平舉劍道:“跪下。”
在場的領主騎士一陣騷動,許多人面面相覷,因為鄧肯握劍的手勢讓他們聯想到了什么。
公爵夫人伊格賴因一瞬間雙眸中迸發出一縷光彩!
她按了按長女的肩膀,示意她跪下。
莫洛絲只是一個小姑娘,還不太懂,直接雙膝跪地,鄧肯當即伸手將她拉起,沉聲道:“單膝下跪。”
領主大廳一片喧嘩,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莫洛絲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
這個七八歲的小姑娘仰頭望向了英偉的鄧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她的兩個妹妹也仰頭,其中一個眸光靈動,居然標記為一星單位的女巫。公爵夫人伊格賴因也有點東西,居然生了一個天生的女巫,后來還能生下亞瑟王。
“以上帝與諸神之名!”
鄧肯將守誓者平放在了莫洛絲幼小的肩膀上,這把以‘守誓者’為名的長劍,也隨著傳說一起出現在不列顛人的耳中。
他俯視在場的所有人,沉聲道:“吾,南安普敦的領主,射殺肯特國王之人,擊敗霍薩的聯軍領袖,成功擊退入侵不列顛島撒克遜海盜的統帥。”
“正式冊封丁塔吉爾公爵的長女,莫洛絲,為下一任的康沃爾女公爵!”
“康沃爾郡依舊是她的采邑封地。”
“她將以合法的名義,繼承丁塔吉爾公爵的遺產,包括城堡、莊園、土地等。”
鄧肯沒有像冊封騎士那樣給這個小姑娘一巴掌,那也太殘暴了。
整個領主大廳內一片死寂。
不單單是公爵夫人伊格賴因,此刻就連瀕死的丁塔吉爾公爵都坐了起來,他的呼吸急促,仿佛回光返照,目光凝視著眼前的鄧肯,滿臉震驚,似乎沒想到鄧肯會如此的慷慨。
亞瑟王不是他的兒子,但是這三個女兒都是他的親生骨肉。
鄧肯只要兵權只要軍隊,丁塔吉爾公爵的財產可以留下,康沃爾公爵的頭銜由他的長女繼承,這應該是不列顛島第一個還未成年的女公爵!
“我知道你們有人以為我會奪取公爵的名號,侵占丁塔吉爾公爵的財產。”
鄧肯蔑視一笑,緩緩道:“但我想要的一切,我自己會從戰場上去拿!”
“既然盟約還在,那么守誓者見證今日一切!”
領主大廳內,克里岡神色激動,他率領那些薩爾瑪提亞騎手單膝跪下,陸陸續續地那些效忠于丁塔吉爾公爵的領主騎士也一樣單膝跪下。
鴉后特莉絲呼吸急促,雙眸一刻也未曾從鄧肯的身上挪開。
在她的旁邊,那蒙面女巫瞬間眸光大亮!
階梯下。
鄧肯拉起莫洛絲的小手,走上了領主寶座,但沒有讓她坐下,而是站在自己的身邊。
諸多的領主騎士也微微低頭道:“莫洛絲公爵大人!”
他們向鄧肯單膝下跪,但面對莫洛絲,只是微微低頭表示對女公爵之位的尊重。
一切落幕。
丁塔吉爾公爵最后望了一眼公爵夫人伊格賴因,表情似乎有一絲釋然,手掌緩緩地墜落,死前視線望著鄧肯身邊的莫洛絲,露出最后一絲欣慰的笑。
大丈夫馬上取天下,何須欺負孤兒寡母!
隨著丁塔吉爾公爵暴斃,鄧肯在領主大廳正式冊封長女莫洛絲為下一任的康沃爾女公爵,今天發生的一切就好像是風一樣傳遍了整個不列顛島。
——守誓者鄧肯。
尤瑟王根本沒機會染指這里的一切,鄧肯已經實際上掌握了丁塔吉爾公爵的全部地盤。
清空完了稿子,現在碼明天的存稿。后面有存稿了再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