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人聲鼎沸,馬車駛在喧囂。
懷里的姑娘頂著一張無害白凈的臉,眼尾的淚痣,沁透了胭紅,像洇開的花瓣的汁水。
每次夫妻情事,她都格外吃力,每次都早早投降,堅持不了太久就步入云端。
魏昭本是武將,精力旺盛。虞聽晚吃不消,平時如何敢如此不知死活。
也就是醉了,才會懵懵懂懂的送上門來。
魏昭喉結滾動,禁錮她腰肢的手一寸寸收緊。
在她的盈盈目光下,碾磨她的唇齒,呼吸交纏間,魏昭眼神幽暗的可怖。
但他沒有似狼崽子那般看見肉就要追上去,一刻也等不及了吞食腹中,到底知道場合不對。
在欲念涌上前,撤離。
魏昭嘗出了桃花醉。
寧國侯府只會準備櫻花酒。
魏昭瞇了瞇眼,準備把這筆賬算在蕭懷言身上。
“喝了多少?”
虞聽晚倒也好糊弄。
即便唇有些麻,可她心滿意足沒有再鬧,乖乖窩在他懷里:“不多。”
她語氣不屑:“對我來說,都是小意思。”
魏昭:“頭暈嗎?”
“不暈。”
虞聽晚:“我很清醒。”
魏昭哼笑:“是啊,都這樣了,還不忘占我便宜。”
虞聽晚覺得沒毛病,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車外車水馬龍。
路上百姓三兩成群都在議論一件事。
“五皇子起先帶著人過去,那周世子不知大難臨頭,還嚷著說要找宮里的皇后姑姑。等瞧見搜刮出來的龍袍,腿都軟了。”
“都證據確鑿了,周國公還死活不認,非說有小人栽贓陷害。”
“活該!”
“他身上的仗傷還沒好,聽說流膿嚴重,請了不少大夫都沒用,離的近了,還有一股難言的臭味。”
“他們一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這些年手底下的人命還少嗎?光我知道的就有不少了。也算遭報應了。”
虞聽晚沒再說話,也不知是在聽外頭的說話,還是在發呆。
車箱內被外頭的喧嚷襯托的靜謐無聲。
在馬車拐向另一條街道時,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倏然坐直。
“我忘了。”
魏昭:“?”
虞聽晚難掩焦急:“夫子讓我抄寫文章,我忘了寫,等會兒就要交了。他脾氣不好,定又要打我手板。”
魏昭:……
他揉了揉眉心,但見她如此,也算新鮮。
魏昭來了趣,幽幽:“啊,那怎么辦才好?”
“砰”的一下。
虞聽晚毫不猶豫掄起拳頭,錘了他。
魏昭沉默,陷入深思。
他不明白。虞聽晚都這樣了,竟還不忘錘人?
虞聽晚很不高興:“我都這么說了,是讓你想法子。”
“別以為我瞧不出你在幸災樂禍?”
說著,她上下掃了蒼白著臉,看著病氣纏身的魏昭。
嬌嬌弱弱的。
“算了。”
她很泄氣。
“指望不上你半點。”
她喪氣的把頭垂下去,一下子摸摸袖擺,一下子撫撫發鬢。
小動作很多。
小手咻一下伸出去,還不忘撿了塊糕點放在嘴里。
嘴里說著急,可也不知到底急什么。
魏昭看著好笑,懨懨提醒:“要準備筆墨紙硯嗎?我若是你,不如趁著這會兒能寫多少寫多少。”
虞聽晚思考了許久:“算了。”
她斜睨魏昭一眼。
“你懂什么?”
魏昭:……
虞聽晚:“我被打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
她說著說著,變得理直氣壯,腦袋也跟著揚起來。
“還會怕?”
“他除了責罰,回回就是這點招式,還能把我怎么著啊?”
“但凡被打,我可曾求過一次饒?”
魏昭:……
虞聽晚:“不過我也怪可憐他的。”
魏昭挑眉:“怎么說?”
她搖頭晃腦:“你說說他,教誰不好,運氣怎么就差成這樣,偏偏攤上了個我?”
魏昭看著她眉目生動,狡黠又驕傲。眼底漫上少有的溫柔。
他把人按到懷里,悶笑:“喝醉了怎么這樣啊?”
“等會到家天色也不早了,喝些醒酒茶再去睡一睡。不然明兒得難受。”
姑娘應的很好:“嗯。”
虞聽晚細聲細氣:“我都聽你的。”
等真到了順國公府,魏昭將準備換洗的衣物送去盥洗室,處理好水溫,出來尋她沐浴時。
屋內只有喝了一半的醒酒茶。
一轉眼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
魏昭眼皮直跳。
主院。
寧素嬋用膳食,屋內除了如婆子,還有四名伺候的丫鬟。可卻安靜的不成樣子。
只有筷子落在盤子發出的清脆聲響。
她用飯時很少說話,也不許底下的人出聲。
這是從宮里養出的習慣。
剛回寧國侯府時,她同以往伺候越妃那樣,站著給寧老夫人布菜。
寧老夫人哪里舍得。拉著她坐下,給她夾菜。
——“如今不是在外頭,這是在家里,可沒有這種規矩。你快坐下,娘記得你最愛吃蟹粉獅子頭了,一早去廚房做的,你快嘗嘗,可是原來的味道?”
寧素嬋其實早就忘了,她沒進宮前家里是怎么樣的。
她也忘了,她最愛吃蟹粉獅子頭。只記得越妃曾狠狠用筷子打她手背。
——“沒規矩!一道菜最多只能夾三次!前不久才說的,怎得又忘了?”
可每道菜,她只要夾了三次,過后的一個月,都不會出現在餐桌上。
那時寧素嬋就知道了,她不能有喜好。
便是有也得藏在心里,不能讓所有人看出來。
再然后,這些身外之物,她就很少在意了。
可見全家都笑盈盈看著她,等著她下筷。即便知曉不知禮數,寧素嬋到底不好掃興咬了一口。
母親期待看著她。
——“好吃嗎?”
兄長跟著道。
——“娘平時很少下廚,兄長也是沾小妹的光了。”
她陪著用了一頓飯后,躊躇片刻,恭敬提出了。
——“母親寬恕,女兒不喜熱鬧,除去年節和各大日子,尋常就在自己屋子用飯,再過來給您請安。”
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笑意都僵在臉上。
可怕她不自在,寧老夫人忙道。
——“好,都依你。等日子久了習慣了,再過來一道陪母親用飯。”
可沒等她習慣,就進了順國公府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