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來到百介背后的女忍遙火大聲說話,嚇了百介一大跳。
“遙火小姐……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百介并沒有陷入慌亂,他很快鎮定了下來。
“呼呼呼~~因為我看到前輩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所以非常的好奇。”
她掩著嘴角,發出帶著鼻音的嬌音:“人家很擔心前輩嘛~~所以就一路跟了過來。”
“看樣子……我是發現了前輩的秘密嘍?”
百介沉默不語。
他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什么目的。
這個女人真的是大小姐小萩派閥的人,她到底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跟蹤自己來到這里?
“遙火小姐。”
最終,他還是決定開口:“你為什么要追蹤我?是小萩大小姐派你來接近在下的嗎?”
“哎呀~~原來前輩是這么看待人家的嗎?”
遙火笑著向前走近一步。
“人家可以告訴你,并不是哦……人家是侍奉現任家主、名為殼蛇眾的暗殺團體中的一員……”
她那清脆甜潤的嗓音,反而使得百介頭頂上仿佛被澆了一盆冰水。
前任家主,也蘿莉老太婆黑姬山御角在位的時候,一度組建過一個暗殺團體,名字就是“殼蛇眾”。
后來,殼蛇眾就以非常隱秘的姿態,在暗中侍奉新任家主,并且,殼蛇眾在游戲里一度追殺過“叛逃”的主角夜明一行人,那是葛花和小萩的母親,判斷夜明的存在對一族構成威脅,就派出大批人馬一路追殺。
殼蛇眾可以說是黑姬山最大的“黑暗面”,能夠成為殼蛇眾的人員,多半是妖術師和外法者,或是違反了禁忌,擁有特殊力量的異能者。
游戲中段的夜明已經覺醒了力量,然而在面對這些殼蛇眾的暗殺者時,也極為狼狽,險些喪命。
“你……難道是來殺我的嗎?”
百介自然記得游戲里的一些情節,殼蛇眾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暗中處置黑姬山的叛徒。
“那么,前輩現在有什么打算,”遙火用纖細的手指把玩著苦無。
“是要拼死抵抗,與我殊死一斗,還是選擇自裁……結束性命。”
“在下……我。”
百介退后一步,他深吸一口氣,心態沉著不亂:“我并沒有背叛一族,自然不會做什么拼死抵抗,也不會自殺……再說,真要殺我這樣的中忍,只要發動蛙蟆咒印,就足以取我性命,遙火小姐,你在說謊吧?”
“哈哈哈哈~”
她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只是開了個玩笑。”
少女靈活地一蹦,就落到了百介的身邊,雙手握住他的手,黑白分明的大大瞳仁仰望著百介。
“不過,我確實是殼蛇眾的人,這點并沒有騙人……只是,我的任務并非有什么惡意的,相反,我是希望能夠和百介前輩打好關系。”
“我不理解,殼蛇眾有什么必要與我這種地位的人打好關系。”
“因為你是二小姐的紅人。”
“不,就算在葛花小姐所屬的派閥里,我也是邊緣角色。”
“或許前輩是這么認為,可是你確實能與葛花小姐搭上話,能夠對她傳達一些消息,所以從我們的立場,前輩也是‘奇貨可居’的一個人……”
她用鼻哼哼了幾下。
“家主大人很快就要換屆了,現在最熱門的人選,除了小萩大小姐以外,還有葛花小姐,不管她們誰當選下任家主,一族里六分家在內的各個勢力,都會對人押注。”
“你該不會是說,你們殼蛇眾打算選葛花小姐當新家主。”
百介蹙著眉頭,緊抿著嘴唇。
“應該來說,我們的態度是中立的,”遙火笑著說:“不過,完全絕對的中立,很容易得罪競逐家主的幾家陣營,所以,也必須偷偷在現家主不知情的情況下,偷偷拉攏各方,最好能夠搭上線……”
她挽住百介的手。
“前輩的作用就在于這里……殼蛇眾,也就是我們,對于現在的局面很害怕,我們這些人就相當于一族的污點,又知道許多外人不知道的秘密,長久以來,我們替一族做了很多臟活,假如下一任家主對我們不信任,或是有一點懷疑,殼蛇眾全員都有可能被肅清。”
百介聽到這里,心中也理解了她話語中的含義。
殼蛇眾的擔憂并不是毫無道理的,因為自古以來,這種替統治階層干臟活的團體和人員,都很有可能在新任統治上臺以后,被秘密處決,或是找機會切割。
“好吧,我能理解你的意思,可是,我在葛花小姐派閥里并沒有話語權。”
“不,只要搭上前輩你這條線就行了。”
她“哎嘿嘿”地笑著:“你在派閥中是邊緣角色,偏偏又時常能和葛花小姐搭上話,這么不起眼的人物,正適合為我們殼蛇眾牽橋搭線。
本來,我們殼蛇眾就是見不得光的團體,不可能光明正大的行事,只有這種慢慢接近的方式,才能夠不引他人注意。”
“你,我聽說也是大小姐手下的人吧?”
百介突然想到什么,眉頭皺地更緊:“你們殼蛇眾該不會是多頭下注吧,我猜殼蛇眾早就與大小姐方面取得了聯系,說了些要效忠她的話。”
“前輩真聰明。”
遙火得意地笑了笑:“不過,這又如何?我們真正會效忠的人,永遠是未來的家主,小萩小姐能不能當上家主,誰又能說的準?再者,就算她當上家主,葛花小姐所在的派閥也不會消失,殼蛇眾想要生存下來,就必須看清形勢。”
也就是說,這個叫遙火的女忍是個“雙面間諜”一類的人物,不,有可能是“多面間諜”。
“前輩~你這是什么表情啊?”
遙火也注意到百介的臉變得有些古怪。
“沒什么?”
百介反問:“還有,你暗中跟蹤我,也是打算找到我的破綻,伺機勒索我,威脅我?”
“哇啊~~前輩不要說得這么難聽嘛。”
她笑著。
“我可沒有那個意思,再說,要是前輩出了什么事,再找一個適合牽橋搭線的人,豈不是很麻煩,而且你要是死了,或者我把對你不利的消息傳出去,那葛花二小姐還會信任殼蛇眾嗎?”
百介沒說話,只是臉上的表情充滿懷疑。
“那你的意思,你跟蹤我是打算找機會收買我嗎?”
“前輩,你不會不相信我吧,我可是很有誠意的~~呼呼,也對,說到要收賣別人,總要付出點代價,那前輩想要些什么,是錢,還是我的身體貞操。”
她“格格”地嬌笑了起來。
“順便一提,我是處……”
沒等她說完,百介就轉身往洞窟里走去。
“沒興趣。”
……
“那么,前輩來這個洞窟到底是什么意思,這里好像什么也沒有吧?”
峰頂的洞窟也不大,稍微走了片刻,就看到一個綁著注連繩的巨大巖石——在這塊巖石的下面,立著一個小小的神龕。
“原來有個神龕啊?”
遙火興致缺缺地說:“不過,這里并沒有什么強大的神力眷顧,也不知道誰在這里建這種神社。”
“這是為了慰濟一百五十年前的人妖動亂,建的一處鎮靈之地。”
百介淡淡地說。
這也是雪夜叉姬的原話。
當初,那場人妖之間的大戰爆發的地點,就位于這座山峰的山腳下,只是經歷了當初那場激烈的對決后,強大的力量連地形也被改變,舊戰場的痕跡完全被抹消。
“這個洞窟其實是個神社,進來的時候,你應該沒有注意洞內的那個爛掉的木頭,那是朽壞的鳥居。”
百介從腰包里取出米和酒,供奉在神龕前。
“戰斗結束后,死掉的士兵,武士,退魔士,還有妖怪尸骸,都被盡可能的焚燒,殘存下來的骨灰,就被埋在峰頂,打算利用這座山自身的靈氣,慢慢凈化。”
島國自古以來,就有山岳信仰,認為那些巍峨的山岳,也就是靈山、靈峰具備強大的靈氣。
通過進入山中進行修行,就能夠通過山的靈氣來凈化自身,這也是山岳信仰的源頭。
另一方面,利用靈岳的力量來鎮壓妖邪,也并非是不可思議的手法。
至于在這里建立一個小小的神社,也是為了慰濟過去戰場上的亡者。
百介做完米和酒的供奉的工作后,就在洞窟里生起了篝火,考慮洞窟潮濕,他把背在身后的草席鋪在地上。
見狀,“殼蛇眾”的女忍遙火也很疑惑地問他。
“前輩,你該不會來這里,就是為了祭拜一番吧?”
“差不多就這樣。”
百介肯定不會說實話。
“今天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到了明天風雪減弱,我們就一起回去。”
他抬眼看了一下洞外,風雪越來越大,想來就算是妖怪,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到處亂逛——不過,東北地區也有雪女和雪童子這些雪妖的傳聞,希望不要倒霉地遇上。
“欸……就這樣嗎?好無聊啊。”
“我并沒有邀請遙火小姐過來。”
“前輩真冷淡。”
“請說成是警惕心比較高。”
百介開口諷刺。要說道理很簡單,就算遙火說得天花亂墜,他也不可能對這個女忍掉以輕心。
“那么,既然要浪費時間在這里,嘻嘻~~前輩和我要不要一起做些澀澀的事?”
少女把身體湊了過來,說起來她身上的衣服很多地方都微妙地露出肌膚。
“沒有這種預定。”
百介斬釘截鐵地回絕。
“哎~但是男人的話,不是一有空隙就想侵犯女人的嗎?更何況是我的這樣的美少女。”
哇啊,這種話你也能說的出來。
百介對于她的厚顏無恥,還有自賣自夸的性格也有算了解,還是被這種話驚到了。
“這是偏見……對了,要喝酒嗎?”
他把準備好的米酒用竹筒遞了過來:“稍微暖和一下身子吧?”
“好啊~~嘿嘿,這是準備灌醉人家然后把人家弄得亂七八糟的預定嗎?”
“不,這種米酒度數很低,除非是小孩子不然喝不醉的。”
“還真是滴水不漏。”
遙火嘟起了臉嘴,不太開心地小聲嘀咕著“喝醉后來勾引不行嗎?”
百介則是盯著巖洞外,他在外面貼了幾張結界的符咒,實力較強的妖怪要是接近的話,應該會有反應。
“我要睡一下,麻煩遙火小姐看一下火。”
“明白了。”
遙火笑了笑,鄭重地說:“請放心,我會照看好一切的。”
“謝謝你。”
他說完,就閉上雙眼,喚醒式神小貘,便靠在巖壁上慢慢步入夢鄉。
……
百介正夢見一個奇異的夢。
耳邊能夠聽到野獸發出的怒吼,刺鼻鐵銹的惡臭傳了過來,沙塵狂刮進口中的干巴巴味道,還有濃煙和烈焰染紅的視界。
“我……連接上了嗎?”
這是一個十分鮮明的夢境,清晰到了連聽覺、嗅覺、味覺、視覺等五感都察覺不到違和感,根本不覺得這是個夢的地步。
然后,他的觸覺……手里握著一柄長槍。
“這是在哪里?”
那并不是自己的槍,而是沉重的鐵槍。
然而,這柄長槍卻有一種異樣的熟悉感。
“等一下,好像有見過這柄槍……說起來,我在夢境里見過的槍圣,好像用的就是這柄長槍——”
他的身上還穿著沉重的鎧甲,那也是槍圣的鎧甲。
“我……難道變成了槍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