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師兄！”
身后傳來陌生的聲音，李默愣了一下，回頭望去。
這是一個頭上扎滿小辮子的女修，正站在他的身后，朝著他笑盈盈地打招呼。
女修的皮膚光滑白凈，額頭上掛著一個玉飾，眼睛仿佛會說話似的，一眨一眨的。
李默反復確認自己確實不認識此人后，不禁皺起了眉頭。
“你是？”
“我叫羅珊，很高興認識你。”
羅珊微笑道：“李默師兄不認識我也正常，我是進修堂一年級的弟子，昨天見師兄你在考核中風光無限，便打探了你的名字，哦，對了，這壺大夢似神仙送給你。”
“這？”
李默瞄了一眼正在不遠處掩嘴偷笑的楊光。
“無功不受祿，羅珊師妹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羅珊聞言，眨著眼睛，做出思考狀。
“要不李師兄你教我習武吧？”
就在李默不知道該如何回應時，呂順、呂彤、呂翠翠走了過來，呂彤明眸動人，看到羅珊后她眼眸一轉，似乎想到了什么，腳步竟是悄無聲息走快了三分，首先來到兩人面前。
“小珊，好久不見。”
“啊？小彤姐！”
呂彤點頭后嘴角輕笑，眼神中則帶著一絲警示意味。
“聊什么呢，李默是我們的好友，一起分享一下？”
羅珊心思過人，敏銳覺察到了呂彤的警示，她頓時心中凜然，笑容稍顯僵硬地進行了回應。
“這，沒什么，李默師兄有事的話，我改天再來。”
說罷她便小跑著離開了。
呂彤見此，轉頭看向李默。
“那個小妮子，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李默略顯尷尬，并未對此進行回應。
一旁的呂翠翠則略顯緊張道：“她是羅家的人，我們呂家的一位姑姑還嫁到了她們羅家，羅家家道中落，到了這一代，只有她和羅依還身懷靈根了，聽說羅家打算從散人弟子中招兩位杰出的上門女婿呢。”
呂翠翠一邊說著，一邊觀察著李默的反應。
她見李默翻了個白眼，一臉的愕然無奈后，這才松了一口氣。
呂彤飽含深意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話，我過兩天去告訴那個丫頭，免得她纏上了你，耽誤了你以后的姻緣。”
呂翠翠聞言，臉色瞬間嫣紅。
李默之前還以為呂彤是個文靜內向的女孩，看來她只是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而已。
“好，那就麻煩你了，在下……呵呵，確實沒有要當上門女婿的想法。”
這時。
呂彤看向呂順道：“你的大夢似神仙賣得那么好，之前不是一直說要請李默喝酒的嗎？”
“啊？”
一直在后面笑呵呵看戲的呂順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
“哦，對，對，李默兄弟，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啊，這兩個月我釀的大夢似神仙都賣光了，正考慮著以后是不是要在山下坊市開一間酒坊呢，今天我請客，趁著決賽前好好放松一下，祝你取得優異的成績！”
李默不好推脫，也沒有其他事，便與三人離開了。
呂翠翠朝呂彤吐了吐舌頭。
今天是十六強進八強的爭奪賽，而明天將是比賽的最后一天，屆時八進四爭奪賽、半決賽、總決賽，三場比賽一并舉行。
四人在山下坊市吃飽喝足后，又游玩閑逛了一圈，這才紛紛流露出心滿意足之色。
于是相約今年花朝節一起過。
然而正當幾人準備離開時，李默卻突然注意到坊市的街道上，竟然有人在售賣百年靈藥。
“百年藏香蘭！”
李默湊了上去，仔細辨認了一番。
這株藏香蘭的藥齡在一百六十年左右，售價兩百靈石，價格還算合理，可惜他的靈石又是購買雷鳴劍，又是學習雷吾化極秘術，已經所剩不多。
呂翠翠看出了李默的窘迫。
“我這里還有一百靈石，可以先借給你，夠不夠？”
李默心中有些感動，但卻搖頭嘆息道：“考核之前，我的靈石都用來購買法器、學習秘術了，煉制一爐聚氣丹的話，所需靈石不在少數，還是算了吧。”
呂順、呂彤聞言后，竟然每人都拿出了一百塊靈石，湊了三百塊靈石借給李默。
呂彤道：“我雖然不是煉丹師，但也聽說想要煉制聚氣丹的話，關鍵便在于百年靈藥，你收下吧。”
呂順也笑著點頭。
“是啊，反正這筆靈石我們暫時也用不上。”
呂順的運氣不好，在六十四進三十二的角逐中，遭遇到了姜圣，被姜圣所擊敗。
而呂彤、呂翠翠則是在昨天遇到強敵，分別被周正和一個名為宋翔的小世家弟子擊敗。
“那好，等我過些天湊夠了靈石，就還給你們。”
李默心中感動，當即花費兩百塊靈石，購下了這株百年藏香蘭，又前往藥坊花費一百塊靈石，湊齊了煉制聚氣丹所需的十二株輔藥，這才與三人一起回到了師門。
當天夜里。
李默便來到了煉丹堂煉藥。
一直忙到后半夜，李默打開煉丹爐后，卻發現只有十二顆丹藥，頓時大吃一驚。
“失敗了？”
這相對于李默之前的煉丹經歷，確實已經算得上是失敗。
他略顯懊惱之色，坐在煉丹爐前總結反思。
“看來是自己太過急于求成了，前些天來，凝煉雷晶本就沒有休息好，沒有保持最佳的狀態，便急于煉丹，使這爐聚氣丹的成丹率較之尋常要低了不少。”
李默嘆了一口氣。
“以后要吸取經驗，絕對不能馬虎。”
但好在即使是十二顆聚氣丹，他也不算虧本，只是少賺了一些而已，于是他在心中自我反省了一番后，取出心得筆記仔細記錄下來，這才回到寢室休息。
清晨辰時后。
李默悠悠醒來。
今天是年終考核的最后一天了，他洗漱完畢后來到伙房，馬玲、牛力、楊光先來了一步，向他打招呼，他點了點頭后，端著一份兒粗糧飯走了過去。
楊光面露興奮之色湊了過來。
“你的對手是宋翔，宋家雖然不復曾經的輝煌，但宋翔在這一代的世家弟子中，實力卻非常強勁……”
李默一邊聽著楊光的情報，一邊點頭。
話說呂翠翠便是敗于宋翔的手中，由此看來這位中小世家的弟子，的確是有幾分實力。
今天是考核的最后一天。
獲勝者將連戰三場，爭奪最后的冠軍。
朝食過后，李默、馬玲、牛力、楊光四人來到神樹廣場，此刻這里已經人滿為患，李默注意到除了數量眾多的圍觀弟子外，進修堂的葉堂主、韓堂主也都到了，并且他們身邊還坐著幾人，坐在高臺上，居高臨下談笑風生，顯然也是同階的金丹期修士。
不過這些人的關注點，顯然是在三年級組的結業考核那邊。
畢竟此次考核，不僅關系到堂口職位的分配問題，還關系到前三甲弟子將代表靈目門，前往中山國參加乾國、魯國友好交流會的活動。
李默看向一、二年級組的八強名單。
第一組是他與宋翔的對決，之后是姜圣與葉伏虎，葉旖夢與陳蘭，周正與楊志滿。
李默對于其他人倒沒有什么奇怪的。
但這位楊秀才竟然一路過關斬將，進入到八強半決賽，著實讓他大吃一驚，同時心中不免有所輕視，本能覺得對方也許只是運氣好而已，幾天來都沒有排到強勢的對手，畢竟就連練氣六層的王峰、練氣六層的陳玉、神木體的陶然都已經被敗落。
“這個楊秀才……”
馬玲卻是流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恩，有些不簡單。”
“不簡單？”
李默看向馬玲，馬玲卻沒有多言，她顯然是知道一些什么，礙于某些原因不能訴說而已。
李默愕然后不禁認真起來，回憶著這位楊秀才的經歷。
最初見他時，是在安樂城的天命司大院，當時他看起來胖乎乎的，做事一板一眼、規規矩矩，說話的時候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在眾人中并沒有引起太多關注。
之后在啟蒙堂時，李默對他印象深刻的共有兩件事。
一個是丁偉詢問關于道的理解，他舉手予以了回答，楊秀才的外號因此被自己傳播，另一個則是史亞舟糾纏趙畫雪，趙畫雪氣憤摔門而出，楊志滿率先出去安慰，還被陸天佑所嘲笑貪花。
再之后來到進修堂。
李默從他人之口，聽說了葉尋歡霸凌楊志滿的事，之后又在小交易會上遇到過一次，他當時沒有任何特殊表現，只是靜靜地看著趙畫雪，之后便沒了消息。
平日里兩人偶爾見到一次，但因為雙方沒有深交，即使照面也只是相互點頭示意。
李默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不就是另一個王竹嗎，一個更加激進、更加博學、更有耐心的王竹！”
李默越想越覺得茅塞頓開。
這個楊志滿早已對世家弟子們充滿了怨恨，隨即便加入了公道會，發誓要與世家弟子們勢不兩立，然后借助公道會發奮圖強，甚至是有所機緣，如今已經脫胎換骨。
抱著這樣的想法，李默在神樹廣場環顧，很快便找到了人群中孤身一人安靜等待的楊志滿。
仔細對比于印象中的形象，此刻他看起來精明要干練了許多，眼神中透出一絲果決、傲然、自信。
“所有人都在成長。”
李默喃喃自語。
這時。
裁判正好叫到他的名字，顧不得再胡思亂想，李默趕忙應答，在貼上了避難符后，進入到結界內的擂臺。
外面的聲音驟然消失，李默看向擂臺另一端的宋翔。
這是一名面相不太惹人喜歡的男修，看起來有幾分苦大仇深的樣子，下巴、額頭、臉頰長滿了痘痕，衣著也偏向深色壓抑，但一雙眼睛卻格外平靜，硬朗的眉毛也為他增添了不少光彩。
李默在此之前對他完全沒有印象。
雙方打量著彼此，相互施禮。
隨著裁判宣布比賽開始，兩人同時祭出法器，雷鳴劍與飛刀法器在空中相撞，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雙方互不相讓。
不過李默的法力修為明顯更具優勢，雷鳴劍迅速占據上風，壓制著飛刀來到宋翔的頭頂。
宋翔臉色有些震驚，難以置信地看向李默。
殺伐法器硬碰硬的過程，就像是兩個人在掰手腕的過程。
他隱隱能夠感受到李默的法力強度遠勝于自己，畢竟雙方的法器品質旗鼓相當，因此更多的乃是法力比拼，李默明顯占據了絕對優勢。
輕哼一聲后，宋翔將舌尖上的一滴精血吐在右手食指、中指，單手迅速掐訣，朝著飛刀凝重一指。
飛刀法器頃刻間靈光大盛，竟是與雷鳴劍不分上下。
李默見此，面露詫異。
但他很快便想到，這也許是宋家秘術的效果，于是輕笑了一聲，也不見其他的多余動作，僅僅只是繼續有條不紊地催動雷鳴劍對敵。
對方不過是憑借秘術與自己抗衡一時而已罷了。
待秘術效果退去，面對雙方法力強度的絕對差距，仍舊是必敗無疑，在此之前對方必然會有所異動，垂死掙扎一番，屆時見機行事即可。
果然。
宋翔催動飛刀與雷鳴劍焦灼了一會兒后，意識到如果再這樣僵持下去，他將必敗無疑，不得已他發出一聲大喝，身上竟是冒出了絲絲縷縷煙霧，氣息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李默不由得愣住了，并流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這是什么秘術？”
李默開啟靈眼仔細觀察，只覺得四面八方的空氣中，竟是不斷有一股特殊的靈力向宋翔匯聚，并隱隱有陣陣莫名的喃喃之聲。
緊接著李默隱隱感覺自己不為外人所知的一面，竟似乎被對方掃了一眼。
這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
宋翔見到李默身上沒有自己可以利用的違背誓言因果之力后，先是流露出些許詫異，隨即竟是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對于李默頗為欣賞的樣子。
李默不明所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