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禪兒在家嗎,我又來看你了。”
向遠立于上周遺跡,敲門過后,被銀白鎖鏈纏繞四肢,身軀下沉,在地下白色圓球空間見到了禪兒。
禪兒閉目似是修煉,頭也不抬道:“怎么又來了,你不是去南疆了嗎”
距離上次向遠來找禪兒已經過了七天,帕魯上線,每天沉迷修煉不可自拔,蕭何那邊一直沒消息,為保此行萬無一失,還在做準備工作。
這份沉穩,都快趕上沉穩了。
向遠本遠上線,七天未見,來禪兒這邊確認一件事。
他中了妖女‘媚術’,滿乃,不對,這個沒必要,又不是白月居士。
他中了妖女‘媚術’,滿腦子都是禪兒的影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七天不見,仿佛過了兩年半,思念讓他難以靜下心來修煉,便主動上門,見佳人一解相思之苦。想到這,向遠憨憨臉紅,便如初戀的少年人,口笨舌拙道:“好幾天沒見禪兒,一想你修行不易,特來送上血藥。”
就這,你平時小嘴叭叭的,不是很能說嗎!
禪兒芳心大喜,稱贊極樂道秘法,又惱狗東西說話干巴巴的,一點也不中聽,冷臉道:“還有何事”
“呃,還有一些……”
向遠聲音漸小:“不知怎么地,閉上眼睛都是你的樣子,過來看看,看完了我就走。”
討厭,誰讓你說這些了!
不對,極樂道的秘法這么好用
禪兒壓下竊喜,心頭疑惑不已,以向遠的元神強度,即便中了她的算計,也不該墮落如此之快,除非……狗東西心里一直喜歡她。
呸,不要臉,誰允許你喜歡了!
不許喜歡!
禪兒芳心大悅,起身上前,將向遠推倒在地,盤坐之后,又變成了二人相擁的姿勢。
禪兒拉開向遠衣襟,對準牙印咬了下去,瞇著眼睛進補血藥。向遠雙手僵在半空,想抱又不敢抱,唯恐褻瀆了佳人。
“托住我,抱好,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禪兒下令道。
“哦。”
今天的向遠格外聽話,而且還老實,讓抱就抱,讓摸屁股就摸屁股,不像平時……
怎么說呢,平時雖然也是這個動作,但感覺不對,沒有今天這種絕對支配的快感。
進補完血藥,禪兒瞇著眼睛趴在向遠懷中小憩,勾起的嘴角壓了好幾次都沒壓下去。
片刻后,索然無味。
無他,狗東西今天太老實了,讓干什么就干什么,木頭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禪兒暗暗后悔,不該在向遠心頭埋下自己的影子,比起現在這根朽木,她更喜歡之前居心不良,總想著占她便宜的不要臉。
聽起來哪里不對,但事實就是這樣,壞男人更招喜歡,老實人什么的……
師傅,你做什么工作的
想到這,禪兒決定讓向遠恢復一些本性,不能光看到她就心滿意足,得稍微主動一點。
禪兒睜開眼睛,見向遠一眨不眨盯著自己,眼中除了愛慕,別無其他,不禁小臉一紅,閉上眼睛把頭縮了回去。
可以了,已經很主動了。
向遠微瞇雙目打量禪兒神色變化,權衡片刻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禪兒,這幾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硬是睡不著,修煉都靜不下心,思來想去,應該是那天沒有及時鞏固,現在補上還來得及嗎”
“應,應該是來得及的……”
禪兒話到一半,被挑起下巴,雙唇失陷,又氣又惱,雙手握拳在向遠肩上連連拍打。
收回之前的話,不是木頭人!
幾個呼吸后,禪兒雙手環抱向遠脖頸,迷失在高超的吻技之下,積極且生澀予以回應。
鏡頭一轉,禪兒背對向遠開始磨牙,看動作,好像在整理凌亂的衣襟。
向遠臉上有個紅彤彤的巴掌印,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暗暗點頭,辟谷丹確實是個好東西。
“你太放肆了!”
禪兒轉過身,見向遠盯著掌心發呆,似是回味著什么,羞憤之下,整張臉紅到了耳朵根,一腳將其踹倒,順勢踩在腳下。
畫面似曾相識,禪兒唯恐獎勵了他,收回腳腳,滿臉寒霜道:“說,你今天到底是來干什么的”
“沒,沒什么,就是想你了。”
不許說這個!
禪兒的一顆心忽上忽下,轉變之快令她難以控制,臉頰燙得驚人,轉過身,雙手捂住臉:“看過了,快滾!”
“哦。”
禪兒目瞪口呆轉過身,見向遠身軀騰起,雙手暴力分開鎖鏈,以土遁之法離開,在無風中凌亂,氣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誰讓你走的,滾回來!
好,你有本事滾,有本事死外面,永遠別回來!
再說向遠這邊,摸著臉上的巴掌印走出上周遺跡,身化黑影,轉瞬消失不見。
他今天主動上門,不是為了被禪兒玩弄于股掌之間。
準確點,被禪兒玩弄股掌之間是手段,目的是確認黃泉妖女多世輪回的傳言。
就禪兒的表現來看,妥妥的初戀少女,純得跟小白花似的,絕無輪回多世的可能。
“硬盤師伯的記憶中并無黃泉圣女的準確樣貌,只說身形樣貌多變,真真假假常人難以揣測,可以是大長腿御姐,也可以是小小一只……”
向遠緊皺眉頭,突發奇想,禪兒真的是黃泉道圣女嗎
他回頭看了眼破敗的上周遺跡,搖了搖頭,哪家圣女住這種破地方,居無定所也就罷了,被人追殺,黃泉道連個屁都不放。
可抱琴等黃泉道門人弟子都稱呼禪兒為圣女,她本人也這么自稱。
“不對,一定有哪里不對!”
三天后。
許府,地宮。
“小遠哥,怎么才來,等你好一會兒了。”
見向遠到來,蕭何從懷中摸出一個乾坤袋,獻寶一樣:“為你量身定做的,驗驗貨,看看成色如何。”
向遠不明所以,元神掃過,暴力破開禁制,而后打上自己的元神烙印,揮手放出兩排八個僵尸。
向遠:(_)
這幾棵老蔥,你擱哪拔的
正經僵尸皮膚灰白如紙,眼眶深陷,面容僵硬,毫無生氣,且眼中泛著詭異的光。
蕭何拔的這幾棵老蔥,已經不是僵尸了,形銷骨立,沒臉沒皮,叫骷髏兵才對。
實力方面,看起來很弱,實則一點也不強,風稍微大一點,八個骷髏兵就得撅著個盆骨,趴在地上找骷髏頭。
向遠拍了拍腦袋,因為想象力太豐富,他腦子里已經有畫面了。
“小遠哥,貨怎么樣”
“你這貨不正,太次了,被六扇門抓了都不夠判刑的!”
向遠果斷吐槽,用乾坤袋收了八個骷髏兵,轉而道:“什么意思,這次我不演極樂道弟子,改為趕尸派傳人了”
“嗯,這次任務至關重要,讓你演極樂道弟子,事到臨頭容易露出破綻。”
“誰說的,我向來任務優先,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事到臨頭也不會退縮。”向遠不服。
“少來,真讓你抓幾個正道女俠,你又不樂意。”
“那就抓妖女……”
向遠小聲嘀咕,禮貌結束了這個話題,四下看了看:“許兄呢,又去寡婦家踹門了”
“沒有,他已經上路了。”
蕭何指著山勢連綿的南疆地圖:“許兄先走一步,我和他約定十天后在云斗城碰面,你也是,以防萬一,這次咱們三個分頭行動,到時誰有機會,誰去應聘五毒教的長老之位。”
向遠表示同意,人多目標大,在天妖界的時候,他也是這么安排的。
但那是蕭令月和禪兒,換成和蕭何、許繼先組隊,情況又不一樣,聚是一坨屎,散是滿天稀,以防互熏,他們仨還是分開行動比較好。
兵分三路,踏上各憑八字的征程!想到這,向遠一把拽住蕭何:“先別急著走,我這一頭扎進南疆,除了云斗城,連個帶路的都沒有,臥底取得信任的難度太大,支個招,幫我算一卦。”
上次和蕭何去南疆,后者就算到了如何進入平溪寨,半路堵到粘豆包,成功混入其中。
話說回來,粘豆包叫名字什么來著
算了,反正就一粘豆包,就叫粘豆包好了。
蕭何愛莫能助:“小遠哥,我的卜算之法什么水平,早就跟你說過了,我算人算事要看緣,只能算自己,沒有緣分算不出來。”
向遠如何混入云斗城,蕭何不予考慮,深知向遠頭腦精明不在他之下,這種小問題,但凡蹲茅坑的時候用心憋一下就解決了。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卜算之法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我也想學。”
“這樣啊……”
蕭何眨了眨眼:“教你不是問題,可如果你學不會,或者學會了一直算錯,不許遷怒與我。”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你先教。”
“算我倒霉,邊走邊說。”兩人簡單易容打扮,趁著城門未關,乘騎快馬出了奉先縣,順官道一路向南。
走得十分瀟灑,后續事宜會有王文敘來安排,無須他們三個操心。
路上,兩人傳音對話,蕭何將自己的卜算之法傳授向遠,此法名為‘七心易數’,出自京畿十二司之一的監天司,蕭氏一族前輩集各家所創,熔煉精華之后的一門……公式。
是的,一套算數公式,對照時間、時辰、地點,取天地法理,套入天地人三者推演,便可得到準確率高達五成的卜算結果。
“怎么才五成”
“這得問我那一生好強又神經兮兮的祖宗。”蕭何跟著吐槽。
五五開的概率,要么對,要么錯,這和投硬幣有什么區別
向遠得了公式,一時不知從哪開始口吐芬芳,才能顯得自己儒雅隨和。
想了想,通明師兄曾有言,卜算這門學問,先天之前全靠蒙,先天之后看老天爺賞飯吃,要么厚積薄發,以量取勝,要么純看個人天賦。如此說來,蕭何的確天賦異稟,算對了好幾回,是個卜卦小能手。
“蕭兄這算卦的天分,簡直是祖師爺掰開嘴,往里面竄稀啊!”
“啥玩意”
“夸你呢,祖師爺賞飯吃,還不用嚼。”
“小遠哥別貧了,七心易數已經教你了,試試看,此去南疆云斗城,你的有緣人在哪”蕭何不想和向遠扯淡,急等著看笑話。
瞧不起誰呢,我就是不想算,我要是算,指定一算一個不吱聲!
向遠深吸一口氣,體內模擬白澤的妖氣,套取七心易數的公式,尋找自己的有緣人。
小開不算開!
沒關更不算開!
兩分鐘后,向遠睜開眼睛:“很近,前方三十里,小樹林有我一樁機緣,有緣人就在那。”
“快走,快走。”
蕭何急不可耐,快馬加鞭直奔三十里。
他跳下馬,一頭扎進小樹林,四下搜尋所謂的機緣。向遠來遲一步,對所謂的七心易數沒有半點信心,也就沒有走進小樹林。
“小遠哥,真有大機緣,但不是你的機緣,是我的。”
蕭何哼哼哈哈從樹林里走了出來,手持一根筆直樹枝,如獲至寶,別提有多興奮了。
那是一根略顯扁平而尖直的樹枝,寬三指,表面光滑,仿佛經過精心打磨,像極了寶劍形狀,最離譜的是,劍柄前端還有一圈天然形成的護手。
得此至寶,蕭何喜笑顏開,單手將‘神劍’舉在頭頂,便如握住了整個世界,人生都沒有遺憾了。
“年少若是持此劍,十里蕓薹盡低頭,今朝仗劍行天下,不負青春意氣稠。”
蕭何持劍指天,詩興大發,意猶未盡,改為單手負后,劍鋒點地,便如一派宗師,捋著不存在的胡須,頷首淡笑:“好詩,好劍,好人間!”
洋洋得意之狀,似是在說,這把木劍對小孩子來說太幼稚了,對風華正茂的他剛剛好。
向遠在馬背上狂翻白眼,知道蕭何喜歡收集樹枝,家里甚至還有一面墻,可這也太夸張了。大舅哥玩物喪志,他這個當妹夫的不能坐視不管,必須做點什么。
“把劍放下,那是我的機緣!”
“不管,我先來的。”
蕭何自然不肯,被向遠追趕,圍著兩匹馬開始秦王繞柱。
這時候,打南邊來了個和尚。
和尚一襲白色僧衣,雖有風塵仆仆,僧鞋沾滿塵土,然身形修長而挺拔,如同一株青松立于山巔,既有出塵飄逸,又有內斂沉穩,步伐輕盈從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云端,超然物外,不染一絲塵埃。
和尚面容清秀俊美,鼻梁高挺,唇角微揚,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眸光深邃而寧靜,好似已經看穿了世間一切名利和紛擾,不屬紅塵,達到了六根清凈的無欲境界。
白衣如雪,身影如畫,飄逸如仙,瀟灑如風。
看到這個和尚,蕭何瞬間瞪直了眼睛,顫巍巍伸出手,指向和尚……手中的禪杖。
準確來說,是一根樹枝。
那樹枝長兩米,大半筆直無曲,通體光滑,泛著淡淡的木質光澤,頂端分叉出幾根細枝,應是彎曲的樹根,被白衣和尚倒提在手中。
樹根位置,細枝蜿蜒環繞,環環相扣,形似龍首,龍須輕揚,乍一看,分明是一件九環錫杖。
既有佛門莊嚴,又帶著自然靈性,堪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蕭何不由癡了,視線隨著‘九環錫杖’移動,手中神劍也不香了,喃喃自語,哀嘆傷懷:“空掙了幾百件樹枝,怎么得有他這一件”
白衣僧聞得此言,眉毛一挑,嘴角一歪,六根清凈的氣場全開。
不僅腰板挺直了許多,就連步伐也放慢了三分,緩緩路過,要蕭何看個清清楚楚。
羨慕吧,嘿,你沒有!
“豈有此理,氣煞我也!”
嫉妒使蕭何面容扭曲,雙目赤紅望著白衣僧離去的背影:“跟上去,咱倆蒙面做了他,把我的寶貝奪回來。”
向遠:(_)
差不多就得了,一根破棍子而已,至于要死要活嗎,你的青春意氣,你的好人間哪去了
“莫惱,多大點事,你看我,我就一點也不生氣。”
“不是你的寶貝被搶,你當然無所謂。”
“話不能這么說,打狗看主,我也……”
向遠正勸著,就看到白衣僧去而復返,又在蕭何面前秀了一遍九環錫杖。
臨走前,輕蔑一瞥,瞄了眼蕭何手里的‘神劍’。
“呵,倒也精巧。”
(益)x2
這下,向遠也忍不住了,按住持劍亂揮,叫囂著要屠盡天下禿驢的蕭何:“兄長冷靜點,這里人多,咱們跟上去,明槍易躲,暗鍵難防,等人少了再削他一頓。”
“還不夠,我要扒了他的僧袍,把人掛在妓院門口!”
“行行行,你是大哥,你說了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