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神族血脈!”
女子聞言,微微一驚,詫異道:“地龍堡的古神族血脈早已被滅族,你從何處得了這樁機緣”
“全賴主人氣運庇佑,那小子主動送上門,云斗城外,毒蚊試血,被我察覺些許端倪。”
阿娜黑顏不敢隱瞞,如實相告:“我起初也是不信,略施小計將其引入城主府,得其精血,反復確認,的確是古神族血脈。”
不知多少年前,可能是遠古時期,古神之軀從天而降,墜落南疆,溢散天地法理,改變周邊環境,形成了冥河古道這一奇特地貌。
古神身具的天地法理強橫,被他改變的不僅僅是地貌,還有附近生靈,如冥河古道深處的六翅陷空龍,就是受污染發生變異的劇毒生物。
地表上,當時生活的南疆土著發生異變,集體獲得了古神之貌,以及古神的力量。
他們形容丑陋,生來便有神通,力大無窮,刀槍不入。
又因無法壓制血脈中的力量,被欲望驅使,個個嗜血兇殘,動不動就發動戰爭,走到哪殺到哪,用鮮血祭祀古神信仰。
不給別人留活路,就別指望別人給他們留活路,古神族被多方勢力聯手剿滅,血脈傳承就此斷絕。
五毒教良莠不齊,教內成員囊括南疆諸多部落夷族,各有各的原始信仰崇拜,阿娜黑顏所在的這一支部落祭拜兇神,和地龍堡的古神族源遠流長。
向遠在小芝麻山地宮見到的祭祀之地,就是阿娜黑顏一族祭拜古神的祭壇,后將神像搬至別處,物盡其用,拿來煉制仙丹。
看阿娜黑顏美得冒泡就知道,她本身并無古神族血脈,但作為部落的大祭司,她對古神后裔的了解遠超其他人,云斗城外毒蚊試血,嘗出了許繼先的與眾不同。
這個奇丑無比的男子就是遺落在外的古神族后裔!
以防萬一,驗貨嘗了嘗咸淡,確認無誤,就是許繼先了。
換言之,向遠說別人先天期是反后歸先,調侃許繼先是反古歸先,頗有遠古之風,一語成讖,真讓他蒙對了。
只是向遠沒把許繼先的丑臉和地龍堡土著傳說聯系到一處,許繼先自己也不清楚,老許家祖上曾成就過一番霸業。
不知道也理所當然,多少年前的事了,況且許繼先的血脈并不精純,反后歸先只得了力大無窮,并無刀槍不入的臉皮,以及其他血脈神通。
任誰來了,都只會覺得許繼先丑出了新花樣,不會往深處想。
阿娜黑顏不一樣,她是祭祀古神的大祭司,可能是整個乾淵界最了解許繼先的人了,一嘗咸淡,再試蠻力,直呼天賜機緣。
把許繼先供起來肯定是不可能的,信仰是信仰,生活是生活,許繼先又不發雞蛋,只是一個古神族血脈的延續者,僥幸覺醒的幸運兒罷了。
似這種主動上門的機緣,阿娜黑顏稍加思考便想到了如何使用。
女子微微頷首,目光平靜看著欲言又止的阿娜黑顏:“古神族血脈確有不凡,但和本座并無瓜葛,說吧,你有什么想法”
“屬下愿與其結合,誕下一女交給主人培養,換今生自由之身。”阿娜黑顏低頭跪拜,大氣不敢喘一下。
“阿娜黑顏,本座從未說過要殺你。”
“主人誤會了,屬下不是那個意思,而是困于資質低微,福緣淺薄,無法達到您的預期,修煉多年依舊是化神期修為,不如誕下身具古神血脈的女嬰,讓她來服侍主人。”
阿娜黑顏小心翼翼回道:“再有,屬下并非貪生怕死之輩,而是怕我死了以后,沒有人能像我一樣盡心竭力輔佐您。”
這番話聽得人一頭霧水,女子卻是微微一笑:“阿娜黑顏,你有心了,之前本座還疑惑,你早年便有化神期修為,遲遲無法突破通幽期,或許是自斷根基,刻意為之,現在看來,是本座想多了。”
“還,還請主人明鑒,屬下絕無二心。”
阿娜黑顏身軀一顫,闡明忠心耿耿,愿為主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古神族的血脈……”
女子喃喃自語,目光看向遠方:“你根基已毀,不堪大用,若能誕下一女,或許真有培養價值。”
阿娜黑顏一言不發,靜靜等待女子作出決定。
“也罷,你服侍本座多年,沒有功勞也有
苦勞,便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說說看,你準備如何誕下一女獻與本座”
“多謝主人,多謝主人!”
阿娜黑顏激動地流下眼淚,語速飛快道:“那人名叫許繼先,已被我媚術控制,他本身并不清楚,我驗明真身,察覺他反后歸先,血脈堪堪覺醒,純度不足,若無一場祭祀法事,此身難有大成就……”
“怎么,本座還要搭上一處血池”
“屬下不敢,只是斗膽……相求。”
阿娜黑顏急忙解釋,祭祀用的古神神像在她手里,但族中代代傳承的血池獻給了主人,想要喚醒許繼先體內的血脈,使其完全覺醒,二者缺一不可。
女子并未多言,思考利益得失,揮手一點,將一把鑰匙丟在阿娜黑顏面前:“讓其徹底覺醒血脈,再與其結合,誕下一女。”
她得血池多年,也曾試過用黃泉母樹或者古神神像化去其中怨氣,始終不得其法,與其留之無用,不如換來一個優質傀儡。
阿娜黑顏感激涕零,收起鑰匙,發誓保證完成任務。
女子看著阿娜黑顏離去的背影,微微搖
頭:“卑劣不堪,極樂道的傳承立意陰陽之法,你悟性不足,只習得表面魅惑人心的法門,困于其中,不懂出淤泥而不染,這一生難有建樹。”
想到這,女子展顏一笑,期待道:“禪兒的銀月宮法門可稱月下仙子,正合我心意,待古神血脈之女入手,便可采摘她這枚青澀果實了。”
云斗城。
小院。
向遠一臉舒暢走進屋,今天又挑戰了兩名先天期武者,收獲天地法理若干,白嫖不用自己苦修,別提有多痛快了。
向遠進屋沒一會兒,蕭何探頭探腦走了進來,撇撇嘴道:“小遠哥,我知道你劈癮很大,但做任務呢,能不能低調點,別總做一些節外生枝的事情。”
“蕭兄這話說的,什么叫節外生枝,我看起來是四處挑釁,一天不干架渾身難受,嘴臭得罪了很多人,但這何嘗不是一種情報收集,我也是為了任務,我也很委屈的好吧。”
向遠歪比歪比說著歪理,轉而道:“再說了,真要說得罪人,許兄公器私用,不知惹了
多少仇家,不信你出門問問,十個里面有十個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然后細細切做臊子。”
這倒是!
蕭何嘆了口氣:“原來小遠哥還記得許兄,我以為你都忘了,你想想,咱倆上次見到許兄是什么時候”
“上次唄!”
向遠聳聳肩:“餓漢子不知飽漢子虛,別想了,你都猜不到許兄有多快活。”
“怕就怕他被阿娜黑顏控制,現在已經忘了自己是誰。”
蕭何連連搖頭,低聲道:“許兄數日不見,我心里慌得很,這云斗城是不能待了,想個辦法混進城主府,把人帶走。”
這幾天未曾等到許繼先的消息,蕭何權衡利弊,決定終止任務,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一味強求只會害了兄弟三個。
向遠緊皺眉頭,論皇城司的上下級關系,一切行動都由蕭何說了算,蕭何要走,他并無異議:“但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眼前,阿娜黑顏看這么緊,守著許兄如膠似漆,要怎么辦才能把人偷走”
從極樂道妖女身邊偷人可不容易,眼下許
繼先就一插件,一旦離體,阿娜黑顏就會察覺。
“要不小遠哥你暫時頂替一下,你的易容術這么厲害,也有天生神力,沒準阿娜黑顏一高興,就忘了許兄是誰。”蕭何樂呵呵提議。
大舅哥,你這句話,我會如實轉告蕭令月,等著挨揍吧你!
向遠輕蔑看了蕭何一眼:“我只是假裝羨慕許兄,配合氣氛而已,你還當真了”
“我就知道,真讓你上,你又不樂意。”
蕭何只是一說,沒打算讓向遠真上,否則救出許繼先,向遠又栽了進去,救與不救有何分別。
他小腦瓜子一轉,計上心頭:“不瞞小遠哥,為兄此行另有一處安排,以防萬一,我進入南疆之前,安插人手將云斗城的情報送到了教主那里。”
“你還干了這種事”向遠驚訝道。
“出門在外,總要防一手,我不自救,難道等著別人來救我”
蕭何挑眉道:“算算時間,教主很快便會殺至云斗城,他們夫婦二人對賬,喊打喊殺必不可少,我們可趁此機會將許兄劫走。”
乍聽蕭何的計劃,向遠默默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這么辦了。
他猜測蕭何這邊傳遞情報,八成利用了火長老的關系人脈,再考慮蕭何的奸詐,定有兩邊下注的行為。
妙啊!
向遠正欲夸獎兩句,見蕭何一眨不眨盯著自己,話到嘴邊,實在說不出來,轉移話題道:“不合適吧,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皇城司是正經組織,咱不能總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可是真的很損人。”
“行吧,那沒問題了。”
“就是,做人要有原則,不能貪圖一時利益,就出賣自己的良心,除非利益真的很大。”蕭何等了半天,沒聽見向遠的夸贊,撇撇嘴很是不滿。
又被這小子糊弄過去了!
“其實我也不算騙了教主。”
蕭何瞇起眼睛:“近來云斗城中的先天期高手越來越多,阿娜黑顏肯定在謀劃什么,雖是巧合,但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我這招驅狼逐虎或許會有奇效,待兩敗俱傷,五毒教會被
連根拔起。”
“你想多了,沒人這么傻,八成打到一半就會停下來。”
向遠嗤之以鼻,教主也好,阿娜黑顏也罷,都是老江湖了,沒有萬全準備的情況下,不會因為蕭何一次牽線搭橋就把狗腦子打出來。
“萬一呢,你也看到了,來的先天期高手都和阿娜黑顏有一腿,是教主的同道中人,他看到了能忍”
向遠對此無法反駁,他這幾天在院子里溜達,一個恍惚,還以為誤入了誰誰誰的粉絲感謝祭。
知道的,阿娜黑顏有大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群演到位,馬上要拍特射片了。
“是吧,小遠哥覺得為兄計策如何”蕭何洋洋得意等著向遠甘拜下風。
向遠豈會如蕭何所愿,讓他夸蕭何兩句,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嘴硬道:“我不這么認為,教主敢娶阿娜黑顏為妻,定有什么癖好,興許人家就喜歡……”
轟隆隆!!
一陣地動山搖,打斷了向遠的黃段子,他和蕭何對視一眼,齊齊沖出屋外。
怎么回事,教主這么快就到了x2
二人沖出屋外,抬頭望去,不知何時,天空被一片血光籠罩。
那血色濃郁到近乎發黑,化作一層厚重的血幕倒扣在云斗城上空,血光中,隱約可見無數扭曲面孔,猙獰而痛苦,仿佛是被囚禁的怨魂在無聲嘶吼。
空氣中的血腥氣漸漸濃郁起來,摻雜迷失心志的毒煙霧氣,二者相合,令人窒息。
向遠深吸一口氣,感覺甜絲絲的,一巴掌拍在蕭何肩膀:“莫要呼吸,守住元神,千萬別聽。”
這熟悉的聲音,向遠隱約聽過兩次,一是地龍堡下方血池,二是藍星界隕石坑,如同魔音貫耳,直擊人心,使人隨時都會失去控制,受體內欲望驅使渴望殺戮。
無須向遠提醒,蕭何已經屏住呼吸,守住心神一片寧靜,抵御耳邊怨毒之聲,雙目赤紅道:“不是教主,是阿娜黑顏,她要獻祭整個云斗城!”
向遠聞言不禁頭皮發麻,阿娜黑顏瘋了嗎,云斗城可是她的產業,單是這些有一腿
的先天期修士都要睡好久才能湊齊……
不對,這么大陣仗,可說押上了全部身家,阿娜黑顏究竟要干什么
向遠心頭一寒,仰頭望天,血光如獄,怨念如潮,似大魔之爪遮天蔽日,化作巨大囚籠,困住了云斗城所有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