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嗎?
從古堡中出來,看著漸漸發白的天空,我稍稍有些茫然。
跑了半個日本,打贏了一大群英靈,結果我終究還是沒能獲得圣杯。
唉,莫非是老天不想讓我投機取巧嗎?
不過,這次到也沒有白跑一趟……
我身邊的春日和鶴姬——要是她們能夠一直陪在我身邊,那該多好啊!
哈……白日夢,純粹的白日夢啊……
春日是來自未來的神,她不可能放下自己的本職,留在這個時間里面陪我——而且她有自己的家庭,這次的冒險,于她而言,不過是渡個短暫的蜜月而已。
鶴姬倒是沒有什么特別的事情要做,可是身為英靈的她,如果要降臨人間,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在失去圣杯系統那無窮無盡魔力支持之后,靠我的靈力根本不可能繼續維持和她的契約。
在我身邊兩三步之外,巴澤特正在和美杜莎道別。兩個同為復仇而戰的女人緊緊擁抱著,說著老套但是很誠懇的話,祝愿彼此的平安。
話說,巴澤特倒也罷了,美杜莎——她已經死了很多年,都成為英靈了,哪里還有什么“平安”可言啊?
當然,我不至于白癡到說出這種煞風景的話。
“你這家伙一向都是用腹誹的方式吐槽的,這些年來,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我回過頭,卻發現春日與鶴姬的身影都漸漸開始模糊起來。
“剛才我使用了神力,結果這個脆弱的英靈外殼撐不住了——不過也差不多到時候了,畢竟圣杯已經不在了啊。”春日不無遺憾地嘆了口氣,“如果使用神力的話,倒不是不能繼續留下,可是這個世界對我有強烈的排斥,如果我硬要延長降臨的時間,只怕會造成比圣杯爆炸更加嚴重的災害呢。”
“真遺憾哪!但是,已經到極限了啊……”
“對了,和也,你想讓鶴姬留下?”她突然狡黠地笑起來,用仿佛狐貍一般的表情盯著我,“反正距離我們結婚還有很久,能讓那個女人不舒服一下,倒也不錯……”
說著,她抬起左手,用漸漸透明的手指在幾乎快要消失的鶴姬身上輕輕點了一下。
猶如仙子的魔法一般,鶴姬的身體發出淡淡的微光,僅僅眨眨眼睛的功夫,她就重新變成了初次見面時的模樣,銀色的鎧甲倒映著黎明的晨光,烏黑的長發在寒冷清澈的晨風中輕輕起舞,連臉上的表情也不再虛無縹緲,而是恢復成鮮活的面容——夾雜著驚訝和喜悅的面容。
“我用神力取代了蓋亞的力量,至少可以讓你們的契約再維持個三五年吧——那時候這個時代的我也該掌握神力了……”春日沒有繼續說明,只是用復雜的眼神看著我。
“和也。”她突然叫了我的名字。
沒有等我回答,她就走上來,抱住了我。
“再見了。”
懷中的人兒,沒有任何真實的觸感,似乎只是一團虛無的云朵,稍稍用力就會崩解飛散。
“拜托了,對這個時代的我好一點吧,出去冒險的時候,偶爾也帶上我,不要總是突然失蹤,過一陣子帶些個不認識的女人回來——我真的會吃醋哦!”
“還有,如果有什么為難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啊,別來找圣杯這種毫無意義的東西。”懷中的人影已經漸漸消失,寒風中只回響著她最后的話語,“只要是你的愿望,就算要把整個世界重新造上幾次,我也會為你實現它的!”
最難消受美人恩,尤其當對方還是一位神祇的時候……
我看著恢復平靜的鶴姬,想說點什么,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說“為了世界的和平,請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吧”?
似乎不合時宜。
說“我會好好待你的”?
似乎說不出口。
還好間桐櫻及時地出現,化解了我的尷尬。
“巴澤特,圣杯戰爭也結束了,你準備怎么辦?”她走到巴澤特和美杜莎身邊,開口問道,“美杜莎她肯定是要回英靈殿的,但是你呢?回倫敦去嗎?”
“不,我要履行諾言。”巴澤特將目光投向我,當她發現我也在看著她們的時候,微微笑了笑,說,“魔術協會封印指定執行者——這個工作一般都是捕捉那些擁有特殊才能的魔術師——巴澤特·弗拉加·馬克雷密斯已經死在圣杯戰爭之中,現在的我,必須報答救命和消滅仇敵的恩情。”
“我沒什么有意義的才能,要說本領,其實也只有戰斗而已。這樣的我,除了化身為主君之劍,已經沒有別的方法可以償還恩情了。”
我本想拒絕,但是轉念一想,覺得她跟著我,似乎至少比和那群無血無淚的魔術師們為伍要好得多,于是默認了她的效忠。
反正,秘銀組織也需要一些超自然方面的戰斗力去保護千鳥要,相信他們會愿意雇用巴澤特的。做保鏢至少比做綁架犯要來得正當吧……
“那么,你怎么向時鐘塔解釋呢?”間桐櫻饒有興趣地看著巴澤特,卻看到她露出了苦笑。
“喂,你不會根本就沒考慮這個吧?”
“是的……”
“你認為時鐘塔會放任擁有逆光劍的你脫離他們,獲得自由?”
“不會……”
紫發的準媽媽嘆了口氣,掏出了手機。
“你的手機呢?拿來用一下。”
巴澤特的臉色變得很尷尬。
“你不會連手機都沒有吧!時鐘塔的福利什么時候這么差了?”
巴澤特吞吞吐吐地不知道嘟嚷著什么,從衣袋里掏出了一個看起來很堅固的男士手機。
看著機身上那些顯著的裂縫,傻子也知道這手機肯定不能用了……
“……算了。”間桐櫻又嘆了口氣,直接撥通了自己手機上的一個號碼。
“喂……請問是萊拉前輩嗎?……我有件事情想請您幫個忙……具體是這樣的……”
過了一會兒,空中突然出現了一道閃光的漩渦,一只帶著煉金陣戒指的左手從漩渦里面伸出來,接過了間桐櫻的手機。
“號碼。”光之漩渦里面傳來了一個平淡的聲音,平淡得有點不近人情。
幸好巴澤特還記得自己上級的電話號碼。
電話很快就撥通了。
“我是萊拉·艾爾利克。”萊拉前輩的聲音越發冰冷,沒有絲毫的溫度。
電話那邊,傳來了格格噠噠的聲音,聽起來大約是接電話的人正在發抖,所以說不出話來。
“有個叫巴澤特的,離開倫敦,去了日本。”
電話那邊發抖的聲音更加明顯,一個老頭用顫抖的聲音回答“是……是……”
他“是”了半天,愣是沒能說出第二個字來。
“我懶得管你們是怎么想的,也不打算追問什么。”萊拉前輩以毫無商量余地的態度說道,“從現在開始,這個人就歸我了,她不管到哪里、做什么,是死是活,都和你們沒有關系。”
“就這樣吧。”說著,她沒理會依然在發抖的對方,直接掛斷了電話。
輕輕一甩,手機畫了個弧線,卻落向美杜莎的方向,身體漸漸透明的英靈下意識地伸手去接,結果一道紅光閃過,她居然又恢復了實體。
“你叫巴澤特是吧?”萊拉前輩的話音總算恢復了一點人味,“這個英靈我留下了,現在派給你當助手吧。”
“蓋亞那邊我會和他說明的,量那小子也不敢跟我啰嗦什么。”
說完,她收回手臂,光之漩渦也隨之消失。
直到這時,巴澤特才雙腿一軟,癱在地上。
“喂,你怎么了?”
“魔……魔……女……萊……萊……拉……”
“沒錯啊,怎么了?”
巴澤特苦笑著,在美杜莎的攙扶下勉強站起來,雖然臉色依然蒼白得和死人沒什么區別,卻總算恢復了冷靜。
“我從小到大,聽的都是有關于她的恐怖故事——以一人之力殺光了數十個從神話時代就傳承下來的古老家族,連嬰兒和寵物都絕不放過;瘋狂捕獵魔術師和相關人士,手上至少沾了數千人的鮮血;一只手執掌著奇跡,一只手執掌的死亡的‘神之手’;魔術師的天敵,會行走的噩夢,比二十七祖加起來更加危險和恐怖的存在……”
“居然沒當場昏過去,就已經讓我很佩服自己的膽量了!”
萊拉前輩的名號,在魔術師圈子里面,似乎已經到了可止小兒夜啼的地步……
這個小小的插曲稍稍沖淡了我們的陰郁氣氛,一群敗軍之將就這么灰溜溜地回到了衛宮邸。
我在衛宮邸休息了一整天,次日清晨,我帶著三個新收的美女部下,向宅子的主人告辭,卻被間桐櫻攔了下來。
“別著急走啊,事情還沒結束呢。”
啊?還沒結束?
“算算時間,她差不多也該過來了……”
話音未落,衛宮邸的老式大門被一腳踹開,怒氣沖沖的遠坂凜穿著睡衣沖了進來,一把揪住間桐櫻的衣領,毫無風度可言地大吼大叫。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這是怎么回事啊?
間桐櫻揮揮手,示意我們不要動手,她甚至沒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只是平靜地看著遠坂凜。
過了一會兒,反而是來勢洶洶的遠坂凜先軟了下來,她松開手,后退了兩步,戒備地看著仿佛什么都沒發生的櫻。
“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櫻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只是笑容中,卻多了幾分讓人有些害怕的意味,“遠坂家的歷史,到昨晚八點就畫上句號了。”
“果然是你干的!”凜又暴怒起來,正要沖上來,卻被隨后趕到的沙條綾香一把抱住。
“不要沖動,現在動手也無濟于事的。”她只用一句話就讓幾乎化身雌獅的凜恢復了平靜,然后這位來自未來的英靈用微褐色的眼睛注視著櫻,稍稍有點疑惑的問,“櫻,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普通的商業活動而已,我打算建個公園。”櫻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疊文件,隨手扔給對方,“包括遠坂家的房屋在內,那一帶的地皮和建筑都已經被我買下了,工程隊很快就會到位,開始動工。”
“冬木町越來越大,但是現有的公園實在有點狹小了——何況它還被我們前幾天的大戰破壞得不輕。所以我決定自掏腰包資助公益事業,重新建一個更大的公園,正好和原有的公園相對,分布于冬木町的南北兩側。”
“問題是——冬木町的布局,不是東西長而南北窄的嗎?”
“不要在意細節。”櫻很開心地笑了起來,“在意細節的是傻瓜呦。”
……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啊……
真是,太陰險了!
“你打算拆掉遠坂邸!”凜驚叫起來,“你不能這么做!”
“為什么不能?由于遠坂家長期拖欠我的債務,昨天日本高院終審結果已經出來了,遠坂家的所有動產和不動產都歸我所有,我完全有權利拆掉那件老房子,建任何我想建的東西!”櫻依然微笑著,但是她的笑容,卻讓我聯想起盯住獵物的猛獸,“其實無所謂吧,只要你還在,遲早可以重振遠坂家的。”
“那間房子,還有家里的東西——是我們祖先代代傳下來的啊!”凜頓了一下,遲疑著說道,“不管怎么說,好歹也是你的——”
“我是間桐櫻,間桐家的繼承人,和遠坂家一點關系都沒有!”櫻以斬釘截鐵的態度打斷了她的話,“不要和我說那些沒用的東西!”
“可是——”
“當初我哭著求你們不要送我走,不要拋棄我,你們是怎么回答的?”櫻突然發起怒來,“從今天開始,遠坂櫻就不存在了,遠坂家從來就沒有過這個女兒——這是你們的原話吧!”
“鐵石心腸的死鬼老爹和人格扭曲的怪異媽媽就算了,我在間桐家這么多年,可直到我出手報復遠坂家,你這個做姐姐的,有來看望過我嗎?”
“我們姐妹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你居然連來看我一看都不愿意!”
“親人?家族?真正給予我家庭溫暖的,不是遠坂家,而是已故的間桐家各位和我的丈夫——對了,我結婚的那天,你連通祝賀的電話都沒打來……”
“那時候我們已經鬧翻了啊。”
“是啊,我們姐妹早就恩斷情絕,所以請不要說什么感情之類的笑話。我是間桐櫻,我要徹底打倒遠坂家,如此而已。”
凜沉默了。
過了半天,她才抬起頭來,有氣無力地問:“真的——非得做到這個地步嗎?”
“讓我下定決心的,其實是你自己啊。”櫻的眼睛里面,燃起了惡毒的火焰,“你看看你自己!你在圣杯戰爭里面,究竟做了什么!”
“你抽走了我們最強大的英靈,讓我們以殘缺的戰斗力應敵,結果爺爺死了;你雪藏實力,等到哥哥被殺才跳出來……而且,你以為我猜不出伊利雅究竟為什么會犧牲自己召喚出圣杯的嗎?”
“遠坂凜,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你的計策,不要以為你能夠瞞住我們!”櫻的怒氣越來越重,到最后幾乎是在歇斯底里地狂叫,“你隱身暗處,旁觀著我們死斗,打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主意!”
“我……我沒有那么想過……“凜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一絲血色,她的身體軟軟地癱了下去,只是靠著沙條綾香的攙扶才能勉強站住。
“你沒有這么想過,可是你這么做了。”櫻尖刻的冷笑起來,“多么完美的計劃啊,你取得了徹底的成功——從魔術師的角度看來,你還真是個了不起的魔術師呢……”
“遺憾的是,我早就準備了對付你的底牌!”她嘆了口氣,神情漸漸蕭瑟,“只是沒有想到,我最后真的用到它了……”
凜無法回答。
“總有點交換的辦法吧?”進來后只說了兩句話的綾香開口了,“你既然沒有直接把工程隊派過來,應該就還有交換的余地。我知道現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開出你的條件來吧,究竟要怎么樣,你才肯放棄搗毀遠坂家的計劃?”
櫻注視著這個和自己的丈夫其實是同一個人的女子,過了半天,才又拿出一份文件來。
“這就是我的條件。”
“從即日起,遠坂凜成為間桐家的仆人,無條件執行間桐櫻及其指定代理人所下達的任何不危害遠坂凜生命安全和社會名譽的命令,直至間桐家族擁有十名以上直系血緣繼承人為止……”綾香讀出文件的大致內容,搖了搖頭,說“這個條件未免太苛刻了,無條件執行命令,這豈不是成了奴隸?”
“奴隸?”櫻露出怪異的笑容,又甩過去一份文件,“這是某個從奴隸社會過來的大和尚幫我擬定的原稿,你可以參考一下。”
“遠坂凜及其親人、子女,身體及靈魂等一切所有權均歸屬間桐櫻及其指定的繼承人,工作期間若發生死亡,其生命價值為——一根草繩……”綾香苦笑著,放下了那份聽得我目瞪口呆的文件,“好吧,我承認比起初稿,你的確做出了很大的讓步,但是……”
“不要再說什么,我不會再有任何讓步了!”櫻以毫無商榷余地的態度回答,“我給你們足夠的時間,你們可以慢慢考慮,反正工程隊大約今天下午才會到來,你們還有好幾個小時來討論呢。”
喂……這就叫“足夠的時間”嗎?砍頭還得等秋后吶……
“至少,寬限幾天吧……”綾香還在努力。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么?”櫻譏笑的看著綾香,“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們抓住了吉爾伽美什,對吧?只要再給你們幾天時間,你們就可以把他的那些財寶拿去變賣,湊足償還債務的款項……”
“別做夢了!裁決已經下達,就算你們搬幾座金山來,我也絕對不會把遠坂家的財產再還給你們!”
“你果然早就看穿了我們的計劃……”凜從綾香懷里站起來,接過那份文件,仔細看了起來,“這份合同——至少在魔術師的世界里面,算是很罕見的寬厚了……我的確沒有讓你再做進一步退讓的理由……”
“你既然不惜血本,請動了里世界幾個實力甚至還在魔術協會之上的組織來公證遠坂家財產轉移的證明,自然不會給我任何翻盤的機會,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我哪里還能有別的選擇……”
說著,她拿起衛宮家客廳桌子上的簽字筆,在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放下文件,以坦然到有點沮喪的態度,看著曾經是自己妹妹的女子。
“有什么任務,盡管吩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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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定勝負的從來就不是刀劍。
從間桐櫻建立商業帝國,壓制住遠坂家開始,遠坂凜的失敗就已經確定了。
這個結果,我早就埋下了伏筆,現在終于用到了,真高興啊!
凜的結局,差不多就是這樣吧……
其實這個結局也并不差勁呢,不過就是變身女仆罷了。
很晚了,等明天修改的時候再繼續談本卷的感想吧。
敬請期待《熱鬧喧囂的彪悍人生第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