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四章八寶閣的麻煩事
方杰沒想到是開碧落就這么開門見山地提出了她的條件。更沒想到跑商商會才籌建不到半個月是開碧落就已經打探到了這條消息，顯然這是開碧落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不過依照自己的想法，這跑商商會本來就不可能獨霸，利益均沾，合理地整合所有資源共謀展才是正途。
所以，方杰倒也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妥，反而認為跑商商會有商業實力雄厚的八寶閣加入還是一件好事，斟酌了一會后，不動聲色地道：“八寶閣愿意加入商會，在下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這中間的利益該如何分配呢？決策權又該由誰來主導呢？不知姑娘對此有何想法？”
早已有所準備的是開碧落想也沒想便道：“利潤五五分成，商會日常事務由八寶閣主持，但商會會長可以讓你的人擔任。”
“呵呵……”
一聽這話，方杰不禁搖頭笑了笑，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看到方杰這種反應，是開碧落也是輕輕地一笑，繼續道：“怎么？難道方少覺得這個條件不妥？”
沒等方杰回話。是開碧落又道：“聽說方杰的那個商會只是一個常年跑關外路線的玩家起的，目前還在組建當中，但我這八寶閣早已有了自己的中原跑商隊伍，而且體系健全，人員齊備，五五分成已是看在方少的面子上讓了一步，至于決策權……小女子并不認為方少會把跑商商會打理得比我們好。”
方杰微微頷，待到是開碧落把話說完后，才笑道：“你沒拿那道菜要挾我，足以說明碧落姑娘這次的確是帶著誠意來的，不過在商言商，我承認自己不太懂跑商那一套，也沒那么多時間和精力去打理，但我這人向來都不喜歡把主動權交給別人，跑商商會的決策權必須抓在我自己的手里，反倒是利潤分配那一塊，我可以適當地讓一讓步。”
是開碧落蹙眉了片刻，征詢般地問道：“那方少的意思是……”
“很簡單。”方杰豎起食指道：“第一、日常事務我可以不管，甚至完全不過問，但必須保留我的最高決策權和人事任免權，提出這個條件的目的，只是用來以防萬一，若是日后商會內部出了什么不可調和的矛盾，我有權酌情處理。換句話說，只要大家一心一意地賺錢，我就什么事都不管，掛個虛職而已。一旦扯上了其他事，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是開碧落眉頭一皺，正要說話，卻見方杰又伸出了第二根指頭，說道：“第二、利潤分配方面，我只要兩成，其他八成都給你，但有個前提——日后商會無論怎么擴張融資或是加入新的合作伙伴，我這兩成股份不變，也就是干股的性質，其他八成你們八寶閣想怎么分配就怎么分配，我不插手，也不過問。”
聽了這話，是開碧落不由得搖頭苦笑道：“方杰果然是好算計，這第一條看似只是掛個虛職，可實際上卻是懸在大家頭上的一把刀，第二條更不用說了，表面上好像你吃了點虧，可實際上日后肯定難免會有其他勢力想要瓜分這塊蛋糕，而你現在就把自己的那一塊蛋糕給吞進肚子里了，日后只用冷眼旁觀其他人是怎么分掉我那一塊蛋糕。可分到最后，說不定我的那一塊還沒你的大。”
方杰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道：“話也不能這么說，你們八寶閣若是安心賺錢，頭上的那把刀就永遠不可能落下去，而如果商會再融資的話，總資產是持續增加的，份額小了卻也能水漲船高，你八寶閣也未必吃什么虧，更何況，以碧落姑娘的商業才能，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蛋糕被人瓜分掉吧？這叫有壓力才有動力，你要是能一個人把那八成的蛋糕給吃了，那也是你的本事。”
“唉，看來方少是對我八寶閣心存戒心啊……”是開碧落幽幽一嘆之后，半天沉默不語，似乎在權衡著這其中的得失。
方杰也不做作，坦然道：“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從你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你志向遠大，非池中之物，我的確做不到先信任你，但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咱們就可以試著先合作合作，當然，我也不是說就占著茅坑不拉屎了，日后商會若是遇到一些武力上解決不了的問題，自當由我出面擺平，這點請姑娘放心。”
聽了這話，是開碧落才眉頭舒展開來。吐氣如蘭地道：“有方少這句話，那小女子就放心了。實不相瞞，小女子此次前來也正有一事相求，想勞煩方少出馬幫我八寶閣解決一個大麻煩，若是方少肯出手解決此事，那合作之事即日便可定下來。”
“哦？”方杰微微一愣，心想難怪此女這么好說話，敢情也是有求于自己，不禁問道：“不知八寶閣現在遇到了什么麻煩？若是在我能力范圍之內的，我可以考慮幫一下。”
是開碧落感激地看了方杰一眼后，抬眼遞了個眼神給立在一旁的易一，易一立即會意，應道：“事情是這樣的，方少還記得門派賽時在天微堂的那一戰吧？那一次我們藥王谷很是掉了星宿派的面子，誰想星宿派可能是出于報復心理，竟然在華山論劍之后派出數十股隊伍化裝成玩家馬賊在中原各地四處打劫我八寶閣的跑商商隊，這才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我八寶閣就損失慘重，怎奈藥王谷的武功體系并不擅長單打獨斗和小股作戰，拿那些玩家馬賊毫無辦法。”
是開碧落接過話頭又道：“這還是其次，損失了一點點錢財倒是沒什么，大不了以后再賺回來，但商人以信譽為根本。耽誤了跑商送貨的時間，沒有按時將貨物運到開店玩家的手中，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現在我們八寶閣的業務訂單每況愈下，很多人都開始從其他渠道進貨了，要不然，你以為你那支剛成立的跑商隊伍會這么快建立起來？”
“原來是這樣啊！”方杰恍然大悟，他先前也覺著這一個月時間老孫頭能把商會建立起來實在有點難以置信，更認為是開碧落要求加入自己的商會有些本末倒置，現在才知道原來中間是有這么個緣故，畢竟能將分店開到長白山鹿鳴峰頂的八寶閣若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絕不可能這么低聲下氣地跟自己談判，更不會答應連方杰自己都覺得有些苛刻的條件。
正考慮著是不是要出點力的時候，只聽易一又道：“我聽說那星宿派的老大龍嘯天，在現實中就是一黑幫老大，他在星宿派的那些嫡系手下也本來都是一幫一直跟著他的亡命之徒，說是現在外面管得緊，干脆集體進游戲漂白來了，反正在這游戲里干點殺人放火的勾當也不是真的犯法，所以也就為所欲為了。說白了，現在的星宿派，就是個游戲里的黑幫組織，根本不跟人講道理的，殺了就殺了，搶了就搶了，你還拿人家沒辦法。”
“黑幫？老大？”方杰不由得呆了呆，愣了半天才笑道：“我倒是覺得這黑幫老大有點頭腦，畢竟在游戲里殺人放火總比到外面殺人放火強吧？我在現實中也認識不少黑幫老大，但最終都沒一個有好下場的，若是這黑幫能借助游戲漂白，也算是這款游戲為社會做了一件善事啊！”
見方杰在那里說風涼話，一旁的段娘都有些不滿了，不由得插嘴道：“你這人想法怎么老是跟別人不同啊？人家是混黑社會的哎，難道攔路打劫還有理了啊，日后要是星宿派打劫到我們頭上來，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婦人之見！”方杰白了段娘一眼道：“客觀點說，要不是這款游戲，失業的人那么多，溫飽都成問題的人那么多，再加上這些流氓混混，都扔進社會豈不是要天下大亂？看來這游戲……”
到這里，方杰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忽然覺得自己很自私，若是為了自己的終極目標把這款游戲給破壞了，那當真就是罪人一個了，可如果不去實現自己的這個目標……難道又要一事無成半途而廢？不過轉念一想，覺得這事還是有解決的辦法，大不了到時候低調地學成終極武功再低調地離開。若是沒辦法低調，那就想辦法讓那人多活幾年再弄款游戲讓這幫人泡在里面，自己也就心安理得了。
正胡思亂想之際，只聽是開碧落道：“星宿派地處西域天山山脈一帶，附近也沒什么城市劃作勢力范圍，不可能像中原這些門派一樣畫地為牢收所謂的治安管理費，自然而然就采取打家劫舍這種比較直接的辦法了，我找龍嘯天談過，不過他開出的價碼太高，我實在沒辦法接受對方無理的要求。所以，方少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辦法能讓他和他的星宿派收斂一點？”
方杰沉吟了片刻，無奈地笑道：“殺一個人不難，殺一萬個人也就是時間問題，但滅掉一個黑幫組織，我一個人實在無能為力，就算我把龍嘯天殺成白丁，還有更多的龍嘯天冒出頭來……其實關鍵問題在于這個組織的意識形態問題，若是單純的游戲門派，殺幾個高層再扶持幾個傀儡上臺并不是什么很難辦的事，可這些人在外面就是一個結構嚴密的黑幫組織，即使龍嘯天不會武功，他的威信都還擺在那里，我實在想不出自己有什么辦法能有效約束他的行為。”
“是啊，所以我才頭疼。”見方杰似乎也沒什么辦法，是開碧落不禁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沉思了半天才道：“星宿派本來就是邪派陣營中的大派，人數眾多，我藥王谷根本得罪不起，所以才想借你的手除掉這個隱患，如今看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先不說我們之間的合作了，我只想問方少一句——若是日后他們打劫你的商隊，你該怎么辦？”
見對方把皮球踢給了自己，方杰無奈地笑了笑，低頭思索了半天后，忽然問道：“對了，你說他們派出了數十股玩家馬賊，每股馬賊大致有多大的規模？”
“2oo人左右！”一旁的易一連忙搶道：“人是不多，但各個武功實力都不弱，而且分工明確，機動性非常強，往往神出鬼沒的讓人防不勝防，規模大的商隊他們一般都不搶，中小型商隊他們卻一個不漏，而且他們經常在郊外客棧附近打劫，搶了貨物就直接像是扔垃圾似地賤賣給客棧的收購系統。”
見方杰微微點頭，似乎有了些想法，是開碧落連忙問道：“方少可是想到什么好辦法了？”
“好辦法沒有。”方杰笑了笑后，聲音有些陰冷地道：“壞辦法倒是有一個……我看現在就只有來個殺雞儆猴了！我們可以做好充分準備引他們上鉤來個一網打盡，一開始肯定會引起他們惱羞成怒進行報復，但若是能堅持殺掉幾股馬賊，想必他們也不敢再繼續鬧下去了，最終可能會演變成雙方靜下心來坐在一起談判的局面，到那個時候，想必他們也不敢再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了。”
“這個辦法……”是開碧落猶疑了半天，還是不太贊同地道：“這要是處理不好，恐怕就是個持久戰局面，到時候兩敗俱傷對大家都沒好處……”
沒等是開碧落把話說完，方杰便笑著打斷道：“對了，你不都說了是兩敗俱傷么？龍嘯天那人不笨，應該也明白這個道理，這些派出來的人恐怕都是他的那些嫡系幫眾，若是手下人都死了一遍他還怎么繼續混下去？所以關鍵問題不在于這個辦法行不行得通，而在于我們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以雷霆萬鈞之勢同時滅掉他們數支隊伍，這談判，只有實力對等的情況下別人才會跟你談，只要你突然給他一記悶捶震懾住他，他未必敢打持久戰。”
“可是……”一旁的易一苦著臉道：“若是好好準備一下，剿滅幾支馬賊問題倒還不太大，但關鍵問題是怎么才能找到他們，花錢買坐標？那可要花多少錢啊？”
方杰笑道：“我敢肯定他們不會買下自己的坐標，畢竟那么多人買下坐標可是一大筆錢，就算比誰的錢多，他們也肯定耗不過我們，而且跑商玩家不怕死，可那些人卻是怕死的，按照現在的玩家平均等級來看，死一次基本上就掉到4oo級以下，已經算不上高手了，只能回頭閉關練級把技能補回來。當然，我的意思可不止殺他們一次！到時候把這些人的身份信息都記錄下來，他們要是復活回去之后還敢出來，我有辦法收拾他們！把他們殺成白丁看他們怕不怕！”
這話的時候，方杰不禁暗想，此次正好也是檢驗忘情閣機制改革后效果的機會，若是那些人死后還敢走出門派基地轉悠，那就派忘情閣的殺手進行無休止的追殺，就算到時候龍嘯天惱羞成怒想報復，恐怕也會先考慮一下那些一夜之間變成白丁的手下和暗藏在背后的那些殺手吧？
是開碧落當然不會因為方杰的一面之詞就信以為真，斟酌了半天后，問道：“方少對此事有多大的把握？”
方杰想了想，應道：“若是同時滅掉五支馬賊，我有絕對的把握，若是同時滅掉十股馬賊，最多就只有六成把握，不過，效果肯定比前者好！當然，如果你們藥王谷也能派出一些高手的話，那至少八成把握！”
是開碧落不禁驚異地瞥了方杰一眼，也不知道方杰背后到底還藏著什么勢力，竟然敢說這樣的話，不過聰明的她也心知這種不該問的事最好不要問，默然不語了片刻后，抬眼道：“此事事關重大，我得先回去和其他人商量一下，若是定下來了，藥王谷自然會派出高手策應方少……”
到這里，是開碧落從乾坤戒中取出了一方食盒，遞給方杰道：“這就是你要的十全補藥烏雞排骨湯了，怕不夠就多備了幾份。”
方杰不禁大喜，但剛伸出手又縮了回來，不由得道：“無功不受祿，雖然我很想拿走這玩意，但事情沒談成，我是不能要的。你看是不是先暫時換個交換條件？比如你開個價，或是我拿點別的東西跟你換。”
是開碧落抿嘴一笑，道：“本以為方杰是個很現實的人，卻沒想到竟然也有如此迂腐的一面。這藥膳，你就當作是小女子的一份心意送給你的吧……當然，如果方少沒把我當朋友的話，那就當我這話沒說。”
方杰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接過了食盒，但同時卻道：“東西我收下了，但不是作為朋友身份收下的……”見是開碧落微微有些惱怒的樣子，方杰不以為意地一笑：“都說朋友分很多種，但在我看來，朋友就只有一種，就是那種在你為難之際能為你上刀山下油鍋赴湯蹈火的人，也是那種在你幸福的時候能與你一起分享幸福的人，還是那種無論別人怎么看你，他仍是對你不離不棄堅決信任你支持你的人，我這個人很少有朋友，至少你現在還算不上！”
聽到最后那句話，是開碧落不禁臉色微微一變，但接著似乎又有些理解地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聽方杰已經把她想說的話說出來了：“所以，朋友這二字對我來說很神圣，不是說兩句話送點東西就能成為朋友的，那樣太膚淺，太俗。這藥膳，我真的很需要，所以我經不起誘惑還是收下了，但同時，我可以向你承諾一句話——只要你什么時候下決心對付龍嘯天了，我隨叫隨到，保證幫你把這件事辦妥！”
“好！”是開碧落什么多余的話都沒說，就說了個好字，又深深地看了方杰一眼后，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