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六章奸商
方杰的一句話很快又將太極推給了丐中丐，兩人表面上雖然沒提麗春院半個字，但實際上仍然是針鋒相對，想盡千方地將談判主動權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丐中丐表情顯得有些不自在，心想就算有人去麗春院鬧事，那也是打你方杰的臉打得更重一些吧？不過心中雖這般想著，面上丐中丐卻只是哈哈一笑，裝作沒聽到似地轉移話題道：“聽說方少要開宗立派了？”
方杰不愿多說，只是點頭笑道：“有這個打算。”
丐中丐追問道：“那門派基地打算建在哪呢？”
“還沒定下來。”方杰似笑非笑地看了丐中丐一眼，又道：“但肯定不會在揚州城。，畢竟咱們兄弟一場，你都說了這揚州城是丐幫的揚州城，做兄弟的自然也不會拆你的臺嘛”
見方杰左口一個兄弟，右口一個兄弟，丐中丐不禁白眼一翻，有些沉不住氣道：“既然忘情閣基地不打算建在揚州城，那麗春院豈不是得搬走？”
方杰微微一笑，道：“麗春院只是忘情閣的產業之一，搬不搬走都無所謂，而且，麗春院早已在江湖上打出了名氣，有了品牌效應，若是搬走的話，生意難免會有所影響，所以暫時還沒這個計劃，打算等門派建起來了再說。”
一聽這話，丐中丐不禁真的有些急了，此前方杰說不打算轉讓麗春院，丐中丐只當是對方故作姿態想增加自己手中的談判籌碼，后來在針鋒相對中意識到以武力很難威脅到麗春院的日常運營，而如今見方杰這么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似乎真沒打算轉手麗春院，丐中丐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心想如果方杰說的這些理由是真的，那自己想要盤下麗春院恐怕就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了。
所謂關心則亂，丐中丐本來是一個很有手段的人，智商并不比方杰低，但自從放出“揚州城是丐幫的揚州城”這句話后，丐中丐心中漸漸產生了一種追求完美的執念，那就是一心想把整個揚州城給盤下來，這種執念讓他不由自主地越陷越深，智商上就顯得有些退化，而方杰卻沒有這種牽絆，方杰所說的其實也就是他所想的，麗春院不搬走，短期內問題也不太大，他有時間陪丐中丐慢慢耗下去。
但丐中丐卻不想陪方杰耗下去，因為如今麗春院在丐中丐眼中的意義，已經不單單只是一個營利性的商業店鋪了，而是一個符號，一根扎在揚州城里的尖刺，拔掉這根刺，就代表了一個完整的揚州城落入丐幫手中，標志著“揚州城是丐幫的揚州城”這句江湖宣言已經實現，其政治意義和象征意義遠大于其商業意義。
所以，丐中丐現在是十分迫切地想盡快地實現自己的宣言，想借此進一步穩固自己的地位，提高自己在本派弟子心目中的形象，如果時間拖得太久，自己的宣言就會被大家看作是一句空話，遭到門下弟子的詬病那還是其次，關鍵是肯定會被江湖上恥笑，說他丐中丐膽小怕事不敢跟方杰斗，身為丐幫掌門卻連座青樓都搞不定。
而方杰正是因為看清楚了這其中的關鍵，知道雙方合作便是共贏，繼續耗著就是兩敗俱傷，且相對而言，丐中丐的損失更大一些，比他更急一些，所以方杰才會在一開始挑明價碼，發現丐中丐沒有誠意后，又使出欲擒故縱的把戲，逼著丐中丐把心態擺正，拿出誠意點來跟他談判。
丐中丐是個聰明人，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方杰吃得死死地后，心知這樣跟對方繼續磨嘴皮子也不是個辦法，當即擺正了心態，決定化被動為主動，不由得苦笑一聲，開誠布公地道：“方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咱們這樣繼續繞下去也沒啥意思……”
見方杰微笑著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說法后，丐中丐好整以暇地道：“麗春院，我肯定是要盤下來的，但你剛才提出的價格，太不公道，已經遠遠超出了我所設想的價位。這樣，咱們各退一步，我不讓你吃虧，你也別占我便宜，我以成本價收購麗春院，日后麗春院還是麗春院，你的忘情閣可以繼續使用麗春院，我只收取一點象征性的租金。你看怎么樣？”
既然丐中丐已經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方杰也懶得跟對方再繞下去，笑道：“一開始我跟你開門見山地談，可你非要跟我繞彎子，繞來繞去，不是照樣得繞到這上面來？你現在這樣就挺好嘛，至少有點誠意了，不過，我覺得你的誠意還不夠。”
“我已經很有誠意了好不好？”丐中丐不滿地道：“平價買下你的麗春院，再低價轉租給你使用，這樣還說我沒誠意？我都還沒跟你算折舊費什么的呢而且，反正你遲早是要把麗春院搬出揚州城的，你又沒虧本，完全可以拿著這些本錢另找地方再弄一個五星級建筑嘛”
“此言差矣”方杰道：“表面上看，平價轉讓麗春院，我是沒吃什么虧，但你沒把通貨膨脹等因素考慮在內。當初我可是花了十幾個億才把麗春院升級到五星級建筑的，而那個時候，游戲幣還算比較值錢的匯率在50：1左右，如今游戲幣持續性貶值，匯率跌到了100：1以上，整整貶值了一倍。”
說到這里，方杰微微一笑：“錢，還是那么多錢，但實際價值卻縮水了一半，所以我才提出以成本價的兩倍轉讓，實話實說，我可沒占你什么便宜。”
乍一聽方杰這話，似乎有些道理，但丐中丐是何等人物，很快便找到了其中的漏洞：“就算你說的是對的，應該考慮通貨膨脹的因素，但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就算你現在重新買座青樓升級到五星級，系統收取的升級費用還是那么多。既然系統費用沒有提高，建筑成本沒有增加，你又憑什么找我要通貨膨脹的損失呢？”
說到這里，丐中丐不禁嘿嘿一笑，道：“要不這樣吧，你告訴我打算把忘情閣門派基地建在哪里，我在你的門派基地里幫你建一座與麗春院一模一樣的建筑，所有費用我出，到時候你直接把麗春院給我作為交換，這樣咱們就誰也不欠誰的了。”
方杰聽完丐中丐的話后，不由得一笑：“做生意，討價還價是理所當然的，既然你要跟我討價還價，那我就好好跟你理論理論。建一座一模一樣的建筑跟我換麗春院，花的錢確實是一樣多，但通貨膨脹的因素是無法回避的。你要搞清楚，我現在不是重新建一座麗春院，而是轉讓已經建成的麗春院，至于轉讓費的該如何使用，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無關。如果我要拿這些錢買各種生產物資呢，以現在的物價水平，我只能買到當初實際價值的一半物資，你說我是不是太虧本了一點？”
丐中丐不置可否地一笑，道：“虧不虧本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之前在收購揚州城內所有商業店鋪時，都是按當初的成本價收購的……”
“那是你占了人家的便宜，不過那是人家的事，我管不著，我只管我的一畝三分地。”方杰打斷道：“這其中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麗春院的地段。如果你去其他城市建一座五星級青樓，確實只用花成本價，但你想把揚州城都買下來，想把麗春院買下來，那就得多花點錢，因為麗春院的地段好，而你恰恰就需要那塊地面”
被說中了心思的丐中丐不禁微微變色道：“是，我是需要那塊地，對我來說，麗春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下面的那塊地，只有把那塊地面買下來了，丐幫的門派基地才算是完整的。可你偏偏在那塊地上搞了個五星級建筑，害得我收購成本也提高了說實話，我要麗春院沒有用，我對青樓業不感興趣，要不然也不會說買下來之后再轉租給你。”
丐中丐這話就帶點侮辱人的性質了，意思就像是在說方杰搞的是不正當行業，不過對此，方杰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只是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那不就得了，這事就算放到現實中去你也是沒道理的。比如你想買街邊上的門面，其轉讓費也是年年提升，水漲船高，你讓我按照十年前的價格轉讓給你，還說什么沒占我便宜，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很欺負人嗎？”
聽了這話，丐中丐半天沒吭聲，顯然是已經默認了方杰說法，不過就在方杰以為這次買賣應該已經談成的時候，卻見丐中丐忽而一笑我承認轉讓費方面應該把通貨膨脹的因素考慮進去，不過……其他一些潛在的因素我們也不能不考慮進去吧？”
方杰笑瞇瞇地看著丐中丐，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丐中丐哼笑一聲道：“目前整個揚州城除了麗春院之外，其他都是丐幫的土地，麗春院在城內，相當于在丐幫基地里扎了一根刺，你說我會怎么做？不說我了，就說其他丐幫弟子會怎么做？會不會允許麗春院的長期存在呢？”
“你這是威脅我啰？”方杰冷笑道：“別以為就你放過大話，我也放過話，誰要是來麗春院鬧事，那就是跟我作對，而跟我作對的人，向來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咱倆之間的交情，雖然不算深厚，但也算是普通朋友了，我不希望以后連朋友都沒得做”
丐中丐當然能聽懂方杰話中威脅的意味，不由得苦笑道：“方少，我知道你能耐大，但你能耐再大又如何？你能把丐幫弟子都殺光嗎？你能保證你忘情閣里的那些人也能和你一樣天下無敵在江湖上安穩的過日子嗎？你要是不把麗春院轉讓給我，我敢肯定，就算我不搞小動作，你的麗春院也經營不下去”
“是么？”方杰根本不相信丐中丐的話。
“我說的絕不是危言聳聽”丐中丐道：“其實你想一想就能明白，以后揚州城就是丐幫地基，將禁止他派弟子進城，你的麗春院不會再有人去光顧，就算有，也沒人敢進城，即使進了城，也沒人再出得去到時候你別怪我不講情面，我既然是丐幫的掌門，就必須得為丐幫的利益著想，就算你把我殺了，也沒多大的意義，我還是丐幫掌門，還是有權力跟你作對我這不是威脅，是實話實說，是希望你能適當地考慮一下這些因素，不要老拿什么通貨膨脹率說事”
聽了這話，方杰不禁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承認的是，丐中丐這話雖然有些威脅的成份在里面，但基本上還是較為坦誠的，也確實有些道理，方杰自己倒是可以在江湖上橫著走，但麗春院卻不可能帶著走，他也不可能整天守在麗春院的大門口，一旦揚州城成為了丐幫基地，麗春院這個十分突兀的存在必然遭到丐幫玩家的聯合聲討和打擊，日后麗春院門前那車水馬龍的景象不會再有了，唯一的結果就是迅速頹敗下去。
所謂狗急跳墻，更何況是人，方杰很清楚自己若是把丐中丐逼急了，日后丐幫恐怕會和少林寺、明教、桃花島、武當派等派一樣討伐自己，這樹敵太多不是什么好事，不到萬不得已，方杰也不想把丐幫這個弟子人數眾多的大派給得罪了，所以從這個因素上講，必要的妥協退讓是應該的，否則的話，受到自己牽連的就不只是麗春院了，還有整個忘情閣及其弟子。
念及此處，方杰開口道：“那你打算出個什么價？”
丐中丐斟酌了一會道：“成本價的基礎上，提高20。”
“呵呵，”方杰先是搖頭一笑，但緊接著臉色就變得無比陰沉起來：“你當老子是要飯的？提高百分之二十？虧你說的出口”
看到方杰露出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丐中丐不由得心中一突，連忙改口道：“那、那就30，不能再高了。”
方杰“噌”地一聲抬起手臂，指著丐中丐的鼻子道：“我他的警告你，雖說是在商言商，討價還價是應該的，但你也不要太過分了你真當老子怕了你不成？到不了魚死網破，我直接把麗春院折價賣個游戲系統，而你，就等著給你的弟子們收尸吧”
丐中丐當然知道“收尸”意味著什么，以方杰目前的內力，只要沖到揚州城中央廣場和污衣派地下廣場上一吼，那就是幾萬甚至十幾條人命，其死亡懲罰的實際損失遠遠超出麗春院的轉讓費，更關鍵的是，造成的影響絕對是極其惡劣的，要是方杰每天去揚州城晃一槍，過不了多久，丐中丐估計就會被丐幫弟子彈劾下臺，理由很充分——普通丐幫弟子沒有必要為丐中丐犯下的錯誤買單。
此時丐中丐這才又忽然意識到，自己被逼急了可以利用丐幫掌門的身份做文章，但方杰急了也可以不顧后果地把他整下臺，所以自己能打出的最后一張牌其實是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并不能作為實際的依仗。
想通這一點后，丐中丐心中無比肉疼的同時，嘆了口氣道：那就百分之五十吧……”嘆道這里，似乎是生怕方杰又要拿什么來威脅他，丐中丐連忙又補充了一句：“不能再高了，否則……”
“成交”
沒等丐中丐把話說完，方杰便十分干脆地答應了他的條件，丐中丐不由得一呆，愣愣地看著方杰，似乎不太相信方杰會如此地爽快，但事實上，他不信也得信了，因為此時方杰一改先前的暴戾，一連和煦地笑道：“呵呵呵……你別這么感動看著我，其實我這人挺好說話的。我知道我吃了一點虧，但看在咱們兄弟以往的情分上，我覺得這點虧與咱們的友誼相比，太俗了，根本不值得一提不是有句話叫做吃虧是福嘛，這次我吃點虧，以后你再想辦法補償一下我嘛……”
這會兒，丐中丐算是徹底明白了，也徹底地看清了方杰的真面目。
顯然，方杰從頭至尾就沒指望以兩倍的成本價轉讓麗春院，說了這么多，一下來軟的，一下來硬的，都只是想盡可能地提高轉讓費而已，這叫軟硬兼施，但在丐中丐眼里，那就不是軟硬兼施了，而是奸商本質
此刻丐中丐回頭一想，似乎又恍然明白了一件事——既然所有店鋪都是以成本價轉讓的，憑什么他的麗春院就得高出百分之五十呢？那些個什么通貨膨脹因素，也都是扯淡，因為系統建筑費用沒有提高，所以這百分之五十還是白賺的啊這廝白賺了百分之五十倒也罷了，最后自己給人家數了錢還說得好像自己還欠對方什么人情似的，這人還真無恥啊
見丐中丐表情十分豐富地瞪著自己，方杰目光一凝，道：“怎么？剛談好的條件，丐兄不會是想反悔吧？”
“沒沒沒，沒有怎么會呢”丐中丐回過神來后連忙矢口否認，他雖已經看穿了方杰的目的，但也不會因此而賴賬，因為他很清楚這些錢是必須得花的，就當是賣了個人情給方杰，此時他已經想開了，反正是從門派帳戶里討錢，拿公家的錢買個人情自己又不損失什么，多個像方杰這樣的朋友總比多個瘟神強，畢竟日后說不定還有求人辦事的地方。
“那就好。”方杰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麗春院那邊我讓她們準備一下，等弄好了就發短信通知你交易。”
說到這里，方杰意味深長地一笑，抱拳道：“日后丐兄若遇到了什么困難，盡管找我……后會有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