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血  第十四卷風云激蕩幾時休第一千五百三十三章登門

類別: 架空歷史 | 歷史 | 趙石 | 將血 | 將血 | 河邊草   作者:河邊草  書名:將血  更新時間:2015-09-10
 
毫無疑問,種氏如今是京中最顯赫的將門。

即便晉國公府與之相比,也要遜色三分,因為這是個龐大的家族,枝葉繁茂,根基深厚,在李氏韜光隱晦,鄭氏分崩離析,折氏被拔光了一多半的牙齒的今天,沒有了多少掣肘的種氏可謂是一枝獨秀。

而種從端前兩年中了風,開口說話都困難了,種氏主事之人,也就順理成章的換做了種燧。

這一點尤為關鍵。。。。。。

種燧這人,心性堅毅,野心勃勃,并不算是一個好的繼承人。

這么說可能有點矛盾,但和種氏聯絡有親,又身在樞密院的趙石看的很清楚,這樣的不知收斂,早晚有一天,會耗光皇帝陛下的耐心。。。。。。。。

因為從景興年間開始,大秦兩代君王都在有意無意的消除這些門閥世家的影響力。

也許,將來長安城中會出現很多世家豪門,聲勢也許并不弱于當年的長安五姓,但現在嘛,卻還不是繁花似錦的太平盛世。

當政的,是心計深沉,目光遠大的成武皇帝。

其實,在幾年前種燧爭奪樞密使之職失利之時,這種考量就有所體現,只是那會兒,皇帝陛下的心思,還在其他兩家身上罷了。

所以,趙石想讓種燧出京領兵,也算是一番好意,成武鼎革到了今天,政治立場什么的,有的時候已經無足輕重,皇帝陛下即便對種氏并無厭惡之意,有那么一天。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對種氏下手。

如果種燧還在朝中。首當其沖者。必定是種燧無疑。

這樣的一天其實已經不遠了,張承這個樞密使做的很稱職,雖然一直在努力擺脫著趙石的影響,一些事情上做的并不很得趙石心意,但無論眼光還是手腕上,都要比種燧稍勝一籌。。。。。。

不過張承任職樞密使的時日已經所剩不多,到時張承卸任的時候,種燧幾乎是天然的接任人選。

那個時候。皇帝陛下會很為難,趙石也將面臨取舍,說不定,刀光劍影,便因此而起,與其那個時候糾結,不如趁早謀之。

不過,謀人容易,謀己卻難。

種燧受家世所累,這輩子恐怕也難以再進一步了。而他趙石,卻也為聲名所困。其中之為難,外人如何知曉。

都說他晉國公黨羽遍布朝堂內外,但這兩年你瞧瞧,他不理政事,放手權柄,從皇帝陛下數起,再延及親近友好,有哪個真心實意來到他面前,相勸幾句?

多數都是不聞不問罷了,為的什么?還不是都想著,大將軍趙石這個時候退上一步兩步,也許對朝廷,社稷,乃至于各人更加有利?

這種事兒,諱莫如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而已。

當然,老大別說老二,趙石看的很清楚,卻也自忖比旁人心善不到哪兒去。

像種燧這件事上,他也不是完全都存著善意。

如果種燧這次出京領兵,必然是一路偏師,面對的又是名將岳東雷,束手束腳,可想而知,再加上水土不服,除了精兵可以依仗之外,怕也就沒什么了。

這么說來,地利人和皆不在手,戰事艱難之處可想而知。

種燧用兵偏穩,這是趙石最放心之處,不過吃點苦頭怕是在所難免,一旦有所失利,鋒芒必為江善所掩。

到時候,論功行賞,種燧也就別想著爭奪樞密使之位了,卻還能讓大勝的秦軍上下,認識到前途任重而道遠,不起驕敵之心,一舉兩得,甚為合適。

未戰,戰事走向多數已是了然于胸,這樣的本事,得益于多年征戰的經驗,也有對歷史一知半解的因素在里面。

所以才能從容布置,盡顯大秦權臣之本色。

月色之下,李金花看著心事重重的丈夫,心疼之余,卻也不再多問,相比于這些朝堂中事,自家女兒那點子事故,真真可謂是無足輕重了。

李金花回去后宅,趙石卻沒閑著,又將府中幕僚們都叫到面前,分派一下任務。

讓陸敖盯著戶部動靜,孫文通跟兵部打交道,南十八坐鎮府中,另外幾個人傳遞往來文書,可以想見,未來幾個月,晉國公府其實和京中很多衙門也差不了多少了。

第二天,趙石一大早便從晉國公府起行,去參加朝會。

早朝上,多數人都是心不在焉,連皇帝陛下,也不例外。

所以這一天的早朝很短,早朝之后,幾位三品重臣,直接被宣召入宮。。。。。。。

直到日暮時分,眾人才紛紛出宮,也象征著大秦的戰爭機器終于啟動開來。

幾位重臣不約而同,在宮門前停了下來,等人到齊了,略微商議一下,這才紛紛告辭離去。

選將調兵,各人皆有己見,需要中書和樞密院相互溝通,各人回去,也要寫一份奏疏出來,這一晚上,誰也別想消停。

趙石回到府中,剛飲上一杯熱茶,腳跟腳的,便有人來訪。

趙石知道,麻煩事肯定不少,但沒想到這會兒便有來人,太心急了些。

讓他更沒想到的是,來的人是御史中丞張世杰。

張世杰也已有了老態,只不過,在他身上,已經無法找到當年那個落拓長安,不敢回鄉的士子的影子了。

只要靠近他,你就會覺出幾分冷意,目光鋒利的好像刀子一般亂飄。

沒辦法,從大理寺,到都察院,再到御史中丞,他的宦途軌跡,決定了他的處事方式,當初的溫文君子,已是一去不復返了。

他的形象,其實跟傳說中唐時來俊臣,狄仁杰有些相仿。皆為皇帝爪牙。為諸臣所忌憚。。。。。。。

監察百官。大權在握,與中書,樞密分庭抗禮,實際上,已然來到位極人臣,百官側目的位置上了。

而御史臺也正因為有了他,才能另起爐灶,從受中書轄制的境地中脫穎而出。愈顯權責。。。。。。。。

作為御史中丞,張世杰也一直在謀求一種超然的地位。

而科舉制度的改革,以及武學的建立,確實給了他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讓御史臺下面的衙門的人員任免,更少的受到來自其他衙門的干擾。

張世杰本人,也屢次流露出,在都察院,軍察院,御史等處任職之官員。不再任意轉任其他文武職位的意思,志向遠大。卻也可以說是任重而道遠了。

一直以來,張世杰也在尋求趙石的支持。

但在趙石看來,這么下去,御史臺差不多也就成了錦衣衛。

監察百官,再有了處置之權,不是錦衣衛是什么?

尤其是現在,已經有了這樣的苗頭,軍察院的觸角是軍中虞侯,都察院的觸角則是各地按察使。

再要不受中書,樞密的牽制,你想做什么?

沒了趙石的支持,張世杰多少也就息了心思,因為在他看來,這位表弟才是朝廷中最為開明的重臣,他說不成,那么旁人九成九也是如此了。

不過說起來,這幾年,趙石對他的觀感從當初的不待見,到后來的稍稍敬重,直到如今,則變成了多少有些親近了。

原因嘛,除了他們地位越來越相近之外,也因為這兩年間,在趙石面前,直言不諱勸趙石不要過于疏離于朝政,提防小人作祟的人里面,就有張世杰一個。

非常難得,也讓趙石覺得,張世杰雖然迂腐了些,但為人還算不錯。

實際上,張世杰其人,是個非常有政治抱負的人,同樣也是個非常典型的讀書人,心懷天下,操守嚴謹,品性高潔,不太擅長陰謀詭計,進退之上,拿捏的也不太好,行事也總帶著些迂腐之氣。

這樣的人,能夠走到今日,只能說是因緣巧合,不然的話,一輩子可能就要碌碌無為,在鄉野之間成為一個憤世嫉俗的隱者罷了。

不過,說這些沒用,事實是,出身鞏義縣的兄弟兩人,此時皆是位高權重,乃當世有數的權臣。。。。。。。。。

張世杰的來意,趙石猜不到。

不過等張世杰說上幾句,趙石便也明白了。

這位御史中丞大人出宮之后,一路不停的跟過來,只不過是想問問他,這軍察院到了戰事起時,當行駛怎樣的職權。

這也是成武興革的后遺癥之一,很多東西都很新鮮,新鮮的讓御史中丞這樣的朝中重臣都有些茫然失措,不知道關鍵時候,是該宣示威權,還是該一切照舊。

這當然是有違于張世杰本人的政見的,但沒辦法,杜山虎卸任在即,一輩子風風雨雨,到了晚年,卻吃了個大虧,讓杜山虎有些心灰意懶。

在軍察院任上虛應故事,讓人無可奈何。

張世杰幾次想撤換掉杜山虎,但杜山虎這樣的老資格,張世杰動不了。

這是皇帝陛下,以及武臣們安插在軍察院最硬朗的一根釘子,除非年紀到了,不然的話,誰都不能輕易動搖他的位置。

而到了戰時,問題也就來了。

按照張世杰的想法,是不是能派人到軍前,切實掌管軍中軍紀,差不多也就相當于當年監軍的職責了。

在御史臺商量了幾次,杜山虎隨意糊弄,其他人也莫衷一是,讓張世杰非常之惱火。

所以,他只能在宮中廷議之時,一言不發,但過后,卻直接來尋趙石商量。

趙石也是苦笑,這樣的事情,你找我來商量?

不過想一想,也就釋然了,不找他還能去找誰呢?

實際上,這個糟爛事,根子上還在于武人勢大,當初要是按照種燧的奏議,將軍察院設在兵部,會更加名正言順一些,辦起來也更順利。

但無論是皇帝陛下,還是中書那群文臣,都極力反對,這才將軍察院設在了御史臺下面。。。。。。。。。。

實際上,還是文武相制的政治理念在作祟。

而樞密院,兵部這邊有些不甘,還是由他趙石提議,為杜山虎謀了這么個位子,才平息了各方爭執。

這會兒張世杰找上門來,讓他怎么說呢?

張世杰不知道其中內情嗎?他當然清楚,但還是找上了趙石。。。。。

這其實就是他執拗迂腐的地方所在了,他認為這么做我沒私心,全都是為了國事,所以不怕旁人說什么,也不怕得罪人,更不怕趙石不高興。

趙石確實不喜,作為軍人,對于文臣干涉軍務,天生就反感至極。

大秦還好些,若是像東宋,南唐那樣,讓文臣領兵權,趙石這輩子恐怕都難有出頭之日,除非他去死讀書本兒,考個狀元什么的。

“大哥,鞏義張氏已是大賈之家,接的還是皇商,大哥。。。。。。難道就這么一直下去,遍樹政敵,可想過你我一去,將來家人子女若何?”

文不對題,張世杰愣了愣,接著一雙眸子便直勾勾的盯著趙石,半晌才淡淡道:“當初我在東宮時,因父喪而出奔,輾轉來去,擔驚受怕,虧得表弟力挽狂瀾,才有今日明主在位,國勢漸彰。”

“而今。。。。。。看來,表弟已無當初之銳氣,我來的錯了。。。。。。”

說完,大袖一甩,就要告辭。

趙石撇撇嘴,就知道跟他說不到一路,“行了,不需作態,咱們說正事兒。”

一句話,讓張世杰也非常不舒服,我激你一下,你不大包大攬也就算了,怎么能這么無禮呢?

不過不管怎么說,趙石對他的姿態,和以前沒法比,不然這會早不耐煩了。

而對于張世杰來說,這位表弟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也早已根深蒂固,只是他自己很多時候不愿承認而已。

“這事兒吧。。。。。。”趙石慢悠悠的開了口,“需要看時機,現在時機不對。。。。。。。”

說著說著,趙石也算理順了思路,“新衙門,新氣象,冒冒然想要派人去軍前,不過自取其辱,大哥沒領過兵,不知道軍中主帥在大軍中有怎樣的威權,別說軍中將領,便是那些軍中虞侯,你派了人過去,他們都未必瞅你一眼,若是派的人途自逞強,結果只能是一個,把腦袋丟在那里,軍察院名聲掃地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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