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千里江山入戰圖第五百五十五章漢中
(兄弟們啊,你要催更一萬我還能努努力成全你,但一萬二,唉,阿草有心無力啊,饒了我吧,好嗎?)
三個人撇開軍務,圍坐而談,值此多事時節,多少有些怪異,但三人都未在意,張承兩人是想知道外間情勢如何,大軍調動,朝廷有什么章程等等,要問的太多太多,以至于援兵到來的歡喜都未體味出多少滋味兒來。
趙石這里則是邊問邊琢磨,漢中亂匪已去,這捷報該怎么寫,是當即報往朝廷,還是再等些時候,尤其是漢中這里現在的情形,必須得問個清楚,奏折上是要提及的,而且之后調兵遣將也要斟酌其中利弊。
要說漢中這里乃蜀中之門戶,不論入蜀,還是從蜀中去關內,都是兵家必得之所在,可是再不容有失了,張承和郭猛兩人若能一直守在這里,到是讓人安心,但現在瞅兩個人的樣子,對這漢中已是深惡痛絕,巴不得隨大軍離開,可見這一年多來,真是沒少吃了苦頭。
想想也是,兩個人自從入了漢中,之前行軍打仗還有建功立業的目標在支撐著,自從占了漢中之后,先就是不停的將斬獲運往金州,接著亂匪四起,就被困在了漢中城內,消息斷絕,過的是膽戰心驚,沒個舒坦的時候了。
一直到現在,回想一下,趙石也覺著兩人能支撐到現在分外的不容易,過了半年多根本不是人過的日子,也難怪兩個人都是形銷骨立如此。
想到這些,趙石卻是覺著之前那位領大兵入蜀的吳大將軍著實沒什么本事,十五萬秦軍精銳,一路勢如破竹,幾乎沒打過什么硬仗,就已經占了成都。
本來戰局到此,不但要安靖地方,最重要的就是分兵守住各處要隘,嚴告軍中將領,以防各處將領生出怠慢之心,戰事有什么反復,但現在看來,那位大將軍估計也是被勝利沖昏了腦袋,各處沒有半點的布置不說,各處秦軍各自為戰,如同散沙一般,更沒有半點防備之策。
一旦等到亂匪起事,蜀中立刻亂的跟一鍋粥相仿,和那位吳大將軍的疏忽是分不開的,即便趙石知道,那位大將軍在亂匪起事時遇刺重傷不醒,但話說回來,就算他不遇刺,那時也沒多大的用武之地了,因為根本沒有未雨綢繆的謀劃。
金州空虛的一塌糊涂,利州只有數千兵馬,數萬劍門降卒,看守他們的竟然也只有三千秦軍,還要一邊守衛劍門,漢中這里最后守衛漢中城的竟然不過五千軍卒,這么算來,其實入蜀的十余萬秦軍兵馬竟然被那位大將軍只分為了兩處,一處在東川,沿江布防,以防周兵入蜀,而另一部,竟然都駐扎在成都。
成都有什么好守的?現在那數萬兵馬如果守的是利州,就算將南邊都丟了,也比守在成都強的多,這就好像后世那些土包子煤老板,寧肯讓錢放在倉庫里發霉,也不愿拿出來投資金融或者實業一般,看上去錢很多,其實買不了多少東西。
其實他這樣想有些批偏頗,一國之都城,必然是建在山川交匯之處,也許沒有戰略價值,但必然是一處地理位置極其優越的地方,而作為都城,政治,經濟上的意義也必然使這里不下于兵家重鎮。
亂匪或是其他什么人如果占據了成都,其意義也遠超乎趙石的想象,歸根結底,吳大將軍駐守此處其實沒多大的失誤,不應該的是,占據蜀都之后,覺著萬事無憂,就開始想著怎么能逃過功高震主的下場,卻未多將心思放在怎么應付可能出現的變故上面,這才是蜀中糜爛至此的根本原因。
不過軍國大事,疏忽至此,將十幾萬大軍陷在蜀中,使金州危急,漢中被圍,成都被圍,就這幾件事,吳寧也是罪責難逃,將來若是生還大秦,身陷囹圄也是意料中事,墻倒諸人推,此時責難吳家的又豈止一人,趙石這里也只不過是心里埋怨上兩句,卻已經算是厚道的了。
待得問的差不多了,趙石將酒饌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笑著道:“兩位將軍還可能不知道,朝廷已命我總攬川中戰事,在漢中這里呆不了幾天,現在漢中之圍已解,兩位將軍作何打算?”
張承楞在那里,郭猛一口酒嗆住,猛的一震咳嗽……
“趙將軍……現在是幾品……不是說笑呢吧?”張承結結巴巴,滿臉的不信,其實他更想說的是,你才多大年紀,就敢說總攬蜀中戰事的大話出來?
趙石笑而不語,郭猛這里總算順了口氣,立馬嚷嚷了起來,“趙兄弟,這瞎話可所不得啊,若要讓旁的兔崽子聽到了……”
旁邊的張承這時卻是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心念電轉間,他此時已是信了分,若真是如此,眼前這位少年將軍可就是統領全軍萬馬的大帥了,趙兄弟這個稱呼可就不妥當的緊了。
不過他嘴上還是問了一句,“趙……將軍領了多少人馬?”
趙石苦笑,“我這次來,麾下五萬余兵馬,留一萬守在金州,剩下的可全都帶過來了,若非兩位將軍用兵果斷,只怕現在在城上就能看得清到底來了多少人馬,亂匪也不會敗的如此之快,兩位將軍本有大功于國,今又能堅守漢中一載,助援軍大破亂匪,趙石這里報上朝廷,兩位將軍這封賞看樣子是少不了啊。”
兩人這個時候心里翻騰不已,但卻是已經信了,郭猛當即哈哈大笑,張承這里也是又驚又喜,驚的是,看來蜀中真的是生出了不少變故,不然朝廷不會讓如此年紀之人統領大兵,估計是也事起倉促,這才如此。
喜的是,來人不但是故人,當初東征時還結下了些交情,聽這幾句話就明白人家的維護之心,只要這幾句報上朝廷,兩人不但無罪,而且還會有功勞落在頭上,心中怎樣不喜?
這一下,不光郭猛那里喜笑顏開,張承這里也再不拘束,言談比方才可是隨意多了,按理說兩人應是更加恭敬才對,這便是官場的學問所在了,兩人都是生于簪纓世家,耳聞目染,自覺不自覺的就知道此時應怎么應對,如若一反常態,恭敬有加,痕跡太重,反而不美,此時最應做的就是一切如常,再加上幾分自然而然的熱絡,這才能顯出交情來。
之前張承和郭猛心里也都留著心思,別看郭猛大大咧咧的,但心中不是沒數,正經是外間這數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兩人是一點沒問,只將漢中這里的情形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先倒倒苦水,多少也能讓朝廷知道漢中這里的不得已是不是?
而今卻又不同,兩人心事算是放下了,這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兩人開始不停的打問了起來。
趙石這里簡要一說,兩人都是唏噓不已,原來外間果然和漢中這里情形相似,而郭猛這里則嬉笑著作好奇壯,問起遠在京師的趙石到底怎么到了川中這里。
待得聽到趙石原是以欽差身份來了蜀中宣旨,卻正趕上蜀中變亂,在金州耽擱了下來,之后亂匪猖獗,聚兵來取金州,朝廷那里這才下旨讓他統兵,接下來,從年初開始,連場大戰,金州保住了,援軍也陸續到達,這才整兵而來。
趙石隨未說什么細節,但眼前兩人都是統兵大將,其中兇險兩人一聽便知,免不得不著痕跡的連聲恭維,其實兩人這心里也是羨慕的很呢,因緣際遇,看來大秦又要出一位大將軍了。
一頓飯吃了將近兩個多時辰,趙石做的就是可勁的安撫,為的還是讓兩人安心留在漢中駐守,到也沒覺得自己做了什么,一頓飯吃下來,幾如老友相見,談的雖是金戈鐵馬之事,但幾個人都是領兵之人,全沒無聊的感覺,反而多出了幾分親近。
但給張承兩人的感覺就大不相同了,直到趙石婉拒了兩人晚間歇宿此處的邀約,回了城外軍營,張承兩個一直送到城門口,站在城門之前,望著一行人漸漸遠去的身影,兩個人都有些出神,一年多不見,真真是恍如隔世一般,當初那位在他們眼中勇猛無雙,卻屢遭魏王排擠,東征時差點喪了性命的鷹揚將軍,現在卻已獨領大軍,言談舉止,和當初那位寡言少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少年將軍更已是判若兩人。
一頓飯下來,給兩人的感覺就很不好說,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就是少年人的面孔,穩重老成的好似父輩一樣的言談,但讓人卻有覺得是軍中之人的做派,有些疏離摻雜在其間,過后卻又覺著對方很念舊情,滋味雜陳,說不明白道不清出。
其實也好理解,兩人有求于人,話語權便不在自己手中,趙石不用揣摩他們的心思,但他們兩人卻要仔細琢磨對方心意,自然浮想翩翩,不能自主,如此而已。
兩人有些心事,但總歸覺得漢中之圍已解,來的又是兩人相識之人,大半的擔心算是放了下來,最終還是郭猛看得開,撇著嘴道:“娘的,咱們兄弟官兒也不見大,想那么多作甚?還不是得聽人家的,看這樣子,咱們兄弟還得在漢中呆些日子了,三哥,你說呢?”
只這一句話,就也知道,看上去粗豪的郭猛心里也是夠數,并不如表現出來的那般任事不想,這世家子又有哪個是簡單的?
張承微微點頭,“看來也只能如此了,不過漢中實非英雄久居之所,別到了最后,咱們二人成了漢中的坐地虎才是真的。”
郭猛摸了摸腦袋,一想到,在這鬼地方已經呆了一年多,若真讓自己久駐漢中……從后背一直涼到尾巴根兒,“別,千萬別,三哥快想個法子出來,若是讓咱家在這見鬼的地方再呆上幾年,老子非發霉了不可,……”
“咱們兩個說話不管用,兵又只剩了這一點,更沒了說話的底氣,其實,咱們的去留,八成最后還得落在這位大帥身上,咱們好要盡早打算才成。”
“怎么打算……要不……府里那剩下的幾個歌姬……”
張承立馬搖頭,指點著郭猛笑著道:“我說賢弟啊,府中的女子讓咱們給賞的差不多了,這事兒咱們遮掩還來不及,怎么能再送給旁人?
再說了,你也不看看,人家連睡都不睡在城里,像是那種能收你重禮的人嗎?”
郭猛有些臉紅,郡王府里的女子剩下不少,本來都好好看護著,但圍城日久,軍中士卒思鄉之情日切,士氣難以維持,于是張承咬著牙想了個法子,將府中女子分成了幾等,凡有功將士便可任意挑上一個,他們知道這事后患無窮,所以不敢用強,幸好府中女子多也無依無靠,其中更有不少都是奴籍,如今漢中城為秦人所占,凄凄惶惶的可不是一個兩個。
這會兒一聽說能夠出府嫁于有功將士,對于這些本就身不由己的女子來說,到也是一條不錯的選擇,雖說多數還是給人做妾的命運,但值此非常之時,總歸好過在府中惶惶不可終日吧?
就這般下來,到了此時,府中從丫鬟到歌姬舞姬,大多都已被挑走了,一想到這事,別說張承,連郭猛都有些頭疼,這要是大軍還朝,隊伍中多出些女子出來,別說兩人沒臉見人,就是朝廷責問下來,也著實不好說的緊呢。
郭猛知道自己出了個蠢主意,不過眼珠兒一轉,卻是嘿嘿笑道:“三哥,聽說咱家侄兒不是在羽林軍中任職嗎?還聽說,和這位是結義兄弟來的,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張承也笑了,“此事到是不假,不然東征的時候,也不會知道此人不凡,幸虧如此,才多少多少和人家結下了些交情,就是不知道佩官來沒來,若是來了,多少應能說上幾句才對……”
不提他們在這里揣測琢磨,趙石回營之后卻真是立馬將張鋒聚叫了回來,經了這些時日戰事,張鋒聚人瘦了些,但卻更顯精悍,他年紀比趙石大不許多,性子又頗為浮躁,但在羽林軍中磨礪了這幾年,依舊鋒芒畢露,不過卻多了幾分領兵大將特有的沉穩出來。
進了中軍大帳,不客氣的在趙石帥案上一把端過水碗,咕嘟嘟的喝了個痛快,這才一抹嘴巴,“大哥找我來有何事?種家那小娘看的緊呢,累死累活的到現在,也沒緩上一口氣,我就不明白,大哥怎么就選了她來當中軍官?拿著雞毛當令箭,讓她騎在自家兄弟脖子上,大哥也臉上無光不是?”
這小子就沒一句好話,趙石滿臉的黑線,之前這小子還說過什么趕緊將這小娘娶過門,擱在家中好好收拾收拾,讓她明白明白婦道之類的混話,也不知是哪個多嘴的傳了出去,弄的他臉上無光不說,過后硬是再也見不到自己中軍官兒的影子了,真真是讓人惱火兒。
以前訓上幾句,不行踢打上兩下,這小子總要老實些時候的,不過現在這小子臉皮越來越厚,只要不是大事,在他面前也越來越是肆無忌憚,趙石自己也有些納悶兒,鬧來鬧去,當初怎么瞅這小子都不順眼,現在反而到覺著越來越是親近,還真好像多出了一位兄弟一般。
還沒等他虎下臉來,那邊張鋒聚卻有賊頭賊腦的來了一句,“大哥,你還真別說,咱的眼光就是準,你瞧現在種家那小娘,沒事總躲著大哥你,上次遠遠瞧見你了,步子都邁不開了,眼神兒亂飄,臉紅的跟什么似的,女人臉紅那就是想男人了,這么野的婆娘,也就是大哥……”
“張鋒聚。”
“末將在。”張鋒聚條件反射便的應了一聲。
趙石咬著牙,真想一拳過去,將這個家伙的牙齒都敲落了,“我命你現在就滾去漢中城,你三叔張承現在就在城中,別說是我的意思,你問問他今后如何打算的,愿不愿意繼續駐守漢中……”
張鋒聚一拍腦袋,看趙石臉色不善,知道又是自己多嘴惹了禍,趕緊陪笑道:“看這忙的,將自家叔叔都忘了,還是大哥體恤兄弟,大哥見三叔了?怎么樣,身上沒少零碎吧?”
趙石終于壓住了火,似笑非笑的道:“你知道我讓你干什么吧?這可是軍令,回來若再胡言亂語,軍棍落在身上的滋味兒估計你就得嘗嘗了。”
(寫作進度有些慢,都寫這么長時間了,竟然還沒寫完蜀中之戰,大家不會覺得阿草拖戲吧?要不阿草趕趕進度,將這一段簡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