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城煙火繚繞,城混亂卻迅速平息了下來,這樣的民亂,軍人一旦騰出手來,便沒有延續下去的可能了。
一隊隊的漢軍和秦軍士卒涌上街道,趁火打劫的被當場格殺,普通百姓被驅趕聚集起來救火,當然,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難免傷及無辜,但也只能自認倒霉,在血淋淋的刀槍面前,百姓民亂什么的都是浮云一般。
有大將軍軍令在那里,軍兵自可放開手腳,用強硬而又蠻橫的姿態,迅速讓混亂歸于平靜。
到了第二rì,秦軍大軍入城,順便將糧食帶入這座被饑餓折磨了許久的城市當,糧食一旦開始分發,也就代表著這次大同城的混亂徹底的結束了下來。
秦軍并未忙著安撫民心,以及漢軍各部上下,而是先要救火,大將軍趙石更是下令,將城各處街道角落里的尸體收集起來,一起投入火場,以免引起瘟疫。
之后更下令,凡大同軍民,不得食用冷水,并命軍以及大同城內的大夫,前往城各處巡視,凡有疫病跡象,立即處置,并焚燒艾草等物,還令軍士卒,開溝挖渠,清理淤泥穢物,將清水引進城內,等等等等,玉將因戰事可能引發的疫情爆發幾率控制在最低限度。
軍戰死將士,全部葬于城外,并立碑已記其事,敵軍尸體,焚燒掩埋。
這樣一來,城內城外。皆是煙氣彌漫,一股股怪怪的味道在大同城內外縈繞不去,讓人聞之玉嘔。
不過處置及時而又得當,當夏rì過去,大同城并未有發現疫病爆發跡象,但經此一戰,大同守軍自不必提,從西京留守海珠兒以下,到漢軍各部,全軍覆沒。降的降,被俘的被俘,戰死的戰死,沒有跑出去哪怕一個。
大同守軍十余萬,自此煙消云散,再不復出現于金人番號之。
大同城內的大火持續了將近七rì,整個宏偉的西京行宮,大半付之一炬,直到七rì之后。一場大雨下來,才算將城兩處最大的火頭澆滅了下去。
這七天當。秦軍上下可謂是用盡了辦法,甚至拆的房子就有一大堆,但若非這場大雨,兩處最大的火頭還是控制不了,也不知又要有多少民房建筑要毀于大火之。
西京行宮就不用提了,誰也不用想著把已經燒成了火炬相仿的火勢控制下來,火勢最大的時候,方圓幾里之內,都是熱氣騰騰。根本靠近不了。
西京行宮,自遼人始建,到之后屢屢擴充,一直到今rì,終于走完了自己的歷程,多少園林屋舍,就此付之一炬。不復存于世上,又引得后世之人幾多唏噓,墨客sāo人,感慨之余。賦詩以記,這里便不細說了。
大火過去,整個大同被濃煙籠罩了數rì,天空的煙氣仿若烏云,將大同遮蓋在底下,之后數rì不見陽光。
大同城內,不論軍民,皆是筋疲力盡,之后大同便陷入了詭異的平靜當,因為沒有人再有力氣折騰了,即便是大將軍趙石,也是焦頭爛額,想著怎么收拾殘局,別讓疫病爆發在這戰后之地上面,哪里還有力氣再管其他什么?
許多城的女真人,契丹人趁著這個機會,改裝易服,扮作城難民狀,就此躲過一劫的可不在少數。
等到南邊糧草一批批的運到大同,大同城才終于算是有了些生氣。
不過雖說大火燒了數rì之久,毀壞民房無數,但對于這座北地雄城來說,并未將它怎么樣,只是城多出了數萬無家可歸的難民出來罷了。
經了這一場戰火,大同城依舊聳立在北地之上,但城之百姓,卻已十去三四,可謂是傷亡慘重。
不過顯然,秦軍對這個很有經驗,嗯,也不能這么說,只能說大將軍趙石對這個很有經驗,之后兩三月間,強令漢軍各部,以及城難民,清理火場,修建房屋,漢軍這里算是戴罪立功,百姓則是以工代賑。
到了秋收季節,大同城除了行宮那邊的殘垣斷壁依舊看上去觸目驚心外,其他的地方可謂是煥然一新。
血跡早已被連綿的雨水沖刷干凈,火場也被清理了出來,在此之上,建成嶄新的屋宅,城溝渠,更是清理的干干凈凈,比之以往,還要暢通幾分,那些古里古怪的味道,也早已散盡。
百姓的適應能力是強悍無比的,秦軍的到來,給了大同以噩夢般的一次記憶,但這記憶很快就被百姓自發的忘記了。
并未發生百姓恐懼的屠城,秦人看上去雖然兇狠猛惡,但等城平靜下來,與以往主宰城的女真人,契丹人,漢軍各部比起來,秦人反而要和藹可親的多,可不像那些無法無天的家伙們,平rì里各個兇神惡煞一般,欺男霸女無惡不作,秦人的軍紀顯然嚴明的很。
等到糧草一批批的運進來,房子也修的差不多,街上看不到蓬頭垢面,拖家帶口的難民了,百姓的rì子恢復的尤其迅速。
北地百姓跌經戰亂,又在金人治下,戰戰兢兢久了,竟然感覺到秦人到來之后的rì子,比以往好像還要好過幾分,起碼秦人會讓人給難民修房子,而不是任由城百姓餓死,凍死在街頭巷尾,這和傳聞的秦人可是有著天壤之別的。
要不怎么說呢,期望值越低,越容易滿足,顯然,大同城內的百姓就是這般。
等到了秋雨過后的七月間,大同市面上竟然還恢復了幾分繁榮的模樣,一些城膽子大些的百姓,還做起了秦軍的生意,這讓從河洛之地過來的河洛秦軍們尤其感到驚異。
要知道,秦軍在河洛可謂是秋毫無犯,軍紀嚴明到了極點,但河洛百姓好像并不領情,冷眼隨處可見,讀書人更是大罵秦人殘暴云云。
想到這個,河洛出來的秦軍士卒真想將那些讀書人拎到這里來瞧瞧,什么才叫殘暴,什么才叫冷血。
就這樣的一番大亂下來,百姓傷亡如此之重,但你瞧瞧人家大同百姓,這是什么度量,什么樣的胸襟。
餓了那么長時間的肚子,死了那么多的人,燒了那么多的房子,硬是說咱壞話的都少,到是稱贊之言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最好笑的則是,城一些富戶被人搶掠殺戮,幸存下來的沒有幾家,到得秦軍入城,平息亂事之后,一些幸存下來的富戶竟然聯名向大軍供給了不少糧食,而且連連贊嘆,大秦乃仁義之師,更有的跪倒在幾個領兵將領面前,不住叩頭,言道,王師北來,不能早早迎候,還望恕罪云云,更有的破口大罵,說是金狗害人不淺,冥頑不靈,以抗王師,遂為齏粉,天理昭彰,報應不爽等等,聽著真是順耳的不能再順耳了。
有些人不免就想,河洛百姓都是賤皮子,若是讓大將軍到河洛去走一遭,殺個天昏地暗的,說不定也就和大同百姓一般了呢。
其實,他們都沒想到點子上。
北地百姓,自古以來,便以民風彪悍著稱,但怎么說呢,北地到底地廣人稀,百姓雖然遍布山河原野,但按照時下的話說,就是教化不足。
若是原王朝興盛,北地壯士,遂可為軍之干城,比南人軍伍,戰力強的不是一分兩分,但原王朝衰落,一旦胡人入侵,朝廷抵抗軟弱,處置又不公允,讓北人離心離德,那北人抗擊侵略的決心肯定是不如南人的。
是北地之人更順從嗎?不是這樣的,北地百姓,自古以來,便乃戰亂之地,一到朝代更迭,便飽受流離之苦,所以,北地百姓,民風彪悍不假,但也更愿意跟隨在強者身后,而不是為弱者cāo起兵戈。
這就是幾千年來,南北之人最大的差異,南人安逸,北人流離,南人尚教化,北人尚武功,觀念由此相差越來越大,一旦分裂開來,便很難統一在一起。
廢話少說,回到正題。
大同一戰下來,河,河東之地已盡入秦人之手,但趙石也不打算再進軍他處了,這一年,大秦動兵數十萬,糧草金銀花費無數,,在河東之地未穩之前,不太可能再動兵戈了。
這是朝廷的意思,也是他的意思,進攻不可能連綿不絕,經過半年征戰,秦軍將士也疲憊不堪,正是需要休整的時候。
以他多年的領兵經驗看,這個時代的戰爭也正是如此,打一陣,休息一陣,不可能保持進攻姿態超過一年,戰爭的間歇,會留出雙方喘息的機會,直到一方覺得積蓄下來的力量足夠,然后才會再次暴發戰爭。
間歇的長短,也正是考驗雙方國力的時候,像大秦這次用兵,離上一次就只隔了很短的時間,很倉促,所以冬天的時間都用上了。
雖然戰果輝煌,但人力物力上,也已難以為繼,恐怕要休整很長一段rì子,才能緩過來。、
就像是這些跟隨自己征戰河東的秦軍將士,在這休整的rì子里,一定也要輪番撤軍回去,養足的精神再說。
而最終,守衛大同,太原等處的擔子,還是要交給河,河東的新軍,所以接下來的rì子里,事情還有許多。。。。。。。。。國武監。。。。。確實也該到擴充一下的時候了,或者,可以換個法子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