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和喬喬兩人在房頂上一直坐到了天亮。天亮之后,我們兩人已經背靠著背睡著了。
我們說了一個晚上的話,我甚至都忘記了我們說過什么,只記得我們抽完了我身上所有的香煙。兩個人一身煙草的味道,活象兩個大煙鬼。我們似乎聊起了過去,聊起了我們在南京廝混時候的那段歲月,但是喬喬很小心的,沒有再提起任何關于"現在"的話題。
整整一個晚上,我們都陷入了對美好過去的回憶,我們都很默契的沒有提起我現在的現況。
直到后來,我們太疲憊了,干脆就閉目養神,結果一不留神,兩人都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我醒的比喬喬早,只覺得通宵坐在地板上,腰部和脊框尾骨哪里又酸又疼,這滋味實在有些不太好受。
我一動彈,也驚醒了喬喬,看著她伸懶腰的時候,身體的僵硬程度,我判斷出她也同樣很不好受。我們兩人對視一眼,笑了一下。
"我要回去了。"我緩緩開口,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早上了,我一夜沒回去,白天的時候,我的那些兄弟們會擔心的。"
喬喬恩了一聲:"我也要回去了,我這兩天還要去一趟多倫多……唉,如果早知道能在溫哥華遇到你,我就不答應李文景那個娘娘腔陪他去多倫多了。"
"對了,我還沒有問過你,你怎么會和李文景跑到加拿大來了?"
喬喬想了一下,嘆了口氣:"還是我家老爺子的問題。我和李文景那個娘娘腔私下里達成攻守同盟了。我們對彼此都沒興趣,但是為了家族里的壓力,我們兩人還是做做表面文章的。這次是他們家里在北美投資的一個事業,需要李文景前來參加一個社交活動……好像是他開們心家就族好準手備打把加拿大的一些產業逐步的交給李文景來打理吧,反正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這次我是跟著李文景來見他的父母,他的父母現在就在多倫多。如果昨晚沒遇到你,我們應該坐今天早上的航班去多倫多的。"
喬喬用很無所謂的口吻說出這些,我卻有些抱歉:"是我耽誤你的行程了………如果不是我拖著你在這里坐了一今晚上,現在你應該已經飛機上了。"
"沒相干的。"喬喬很囂張的擺了擺手:"見李文景的老爹老媽有什么意思?我去了也只是演戲,無趣得很啊……能遇到你,這事情可重要多了。反正李文景那個家伙,雖然有點娘娘腔。但是做事情還是很識相的,昨晚遇到了你,我們兩人都跑掉了,他應該能猜到我們是趕不上今天早上的航班了……放心吧,他肯定已經調整安排了。那個家伙做事情就是很死板的。做什么都要事先全部安排好,弄得四平八穩的,一點意思都沒有。我懷疑他就算是每天上幾次廁所,都要事先計劃好!"
聽著喬喬一臉不屑的表情,我心里嘆了口氣。
其實我對李文景的感觀不壞,甚至能感覺到他其實對我抱著幾分善意的,和那個家伙的幾次接觸,尤其是那次賭博,都能感覺到李文景似乎很有和我拉近關系的意圖。
我的手機上有一長串未接電話記錄,我看了看號碼。全部都是蘇菲公主殿下的。我想了想,隨手刪掉了。并沒有給她回電話的意圖。
"小五,聽著,我今天必須和李文景去一趟多任多,不管如何,我總要去一下應應景兒,不過我會早些回來,最快的話。我今天去明天回就是了。"
我趕緊搖手:"別啊!你這樣匆忙的來回趕路。別耽誤了你的事情!畢竟你還要和李文景去見他的父母。"
"切!"喬喬臉上露出幾分不以為然:"別提那兩位老人家了!一提他們我就來氣!要不是他們這些老家伙作祟,我和李文景也不會被亂點鴛鴦譜弄到一起!我最煩的就是那些自以為是的老人家了,憑什么他們隨便兩句話,就認為可以決定我們一生的幸福?老娘想娶誰想嫁誰,關他們屁事啊!我又不是他們李家的兒媳婦,我可不需要上門去哄他們開心!我去露個臉兒,算給了他們李家面子,就不錯了!"
隨后喬喬拿出一張卡片:"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在加拿大期間在回國之前都會用這個號碼。你隨時撥打這個號碼就能找到我……小子!記得給我打電話!你要是敢再玩一次消失,下次見面的時候我就……"她兇巴巴的單掌做了一個"切切"的姿勢。
喬喬又拿著我的手機,把我的電話號碼也拿去了。還問清楚了我的地址。我想了想,告訴她我住的地方是八爺的修車場,但是那個地方她最好不要去。
然后我們順著消防梯一路攀爬了下來,下梯子的時候也是我先下的……可是問題出來了……喬喬就在我的腦袋上面,我只要一抬頭,能看見她的一雙長腿,還有飄飄的裙子。
老實說我真的不是故意朝上看的……完全是本能的目光,可是我的眼神已經被喬喬發覺了,喬大小姐可不跟我客氣!我距離地面還有三米多,她惱羞成怒,喝道:"小五,你眼珠子往哪兒膘呢!!"說完,已經飛起一腳,直接端向了我的面門。
幸好我身手不錯,人在消防梯上做了個躲閃動作,一個跟頭翻了下去,穩穩落在地上。喬喬已經跟著滑了下來,立刻捏緊拳頭就對著我窮追猛打。
我們嘻嘻哈哈追打了幾步,已經走出了這條巷子,可是到了巷口,我愣住了。
巷子口,停著一輛黑色的橋車,李文景一身深色的正裝,就站在汽車的旁邊,身子懶洋洋的靠在車邊,看著我和喬喬從巷子里走出來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平靜的笑容。他還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仿佛很隨意一般笑道:"我以為你們還要有半個小時才會下來。"
我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你……你難道早就知道我們在上面?你早就在這里等著了?"
就連喬喬也瞪圓了眼睛:"娘娘腔,你等了多久?不會等了一個晚上吧?"
"當然沒有。"李文景搭在車窗上的手指輕輕敲了車窗玻璃幾下,車窗玻璃緩緩搖下,里面的一個司機趕緊推門走了出來,手里拿著的一件女士的裘皮披風,緩緩走到了喬喬的身邊。
"穿上吧,大小姐。加拿大的早晨,氣溫還是蠻低的。我可不想帶著一個不停打噴嚏流鼻涕的女人一起上飛機……飛機機艙是封閉式的,如果你感冒了,很容易會傳染我的。"李文景笑得很自然,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喬喬卻顧不得和他發火了。只是眼神里有些古怪:"姓李的,你說老實話,你早就知道了我們在這里樓上?你在這里等了多久,不會真的等了一今晚上吧?"
"當然不是。"李文景失笑,然后不慌不忙:"喬喬,畢竟你一個人跟我來加拿大,我當然要負責你的安全,否則我怎么對喬叔叔交待?昨晚你和陳陽兩人跑出去的時候,我就有手下一直遠遠的跟著你們了。他們親眼看見你們爬到了這座樓的樓頂……然后才通知我……我嘛,當然知道。你們老友重逢,有很多話要好好聊聊的……我這個人可是很識相的,所以就沒有上去打攪你們,讓你們敞開了聊好了……至于我,我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在這里等到天亮……我昨晚回到酒店里睡了一覺,然后早上起來還抽時間洗了把澡,游了會兒泳,做了一個松骨按摩。還吃了一頓中式的早餐……然后換了身新衣服才來接你了。"
李文景笑得很自信。但是他的那種自信卻一點也不顯得張狂,反給人一種恰如其分的內斂,還有一絲發自內心的從容不迫。
然后他看著我,再次和我握手,他的眼神很真誠至少看上去很真誠:"陳陽,我昨晚和蘇菲小姐談了會兒,實在想不到你現在會在加拿大加入了……恩,我并不是對于大圈有什么成見,但是我一向認為。這些黑道組織還處于初級階段。我個人很欣賞你的,對于這點,在我們剛認識的時候我就已經表達過了。我只是覺得你是一個很不錯的人,而且你的身上……似乎帶著一些神奇的色彩……上帝啊,我可不會忘記那次和你賭博的經歷!那天我甚至以為幸運女神簡直就是你的情人了!"他很隨意淡然的笑了笑,然后換了一個認真的語氣,對我說道:"我只是覺得,你這樣的人不該留在黑道……當然,人各有志,如果您有一天想離開了,請一定記得來找我……我會在我的家族事業內給你保留一個很好的位置,我相信你會是一個很優秀的人。"
我帶著深意看了李文景一眼:"為什么你會這么想呢?我似乎沒有太多的才華能讓您看重吧?"
李文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笑道:"我奉信的理論是性格決定成功,我欣賞你的性格,所以我認為你會是一個很優秀的人。至于才能……那些都可以后天培養的。但是一個人的本性好壞,才會直接影他的成就。"
喬喬站在一邊,冷眼看著李文景,忽然插口道:"娘娘腔,你到打什么主意?"
"喬喬,正好像我永遠猜不到你的心思一樣,我也不會把我的心思告訴你。"李文景笑得有些高深莫測:"我們只是在父母親人們面前演戲而已,戲中的男女主角,在戲外可不是主角了,如果你對我了解太深,我恐怕你會愛上我的。"
喬喬沒有說話,直接還了他一個中指。
"好吧,我們該走了,這樣我們可以趕在下午去和我的父母一起下午茶。"李文景和我握手告別,我又和喬喬擁抱了一下。
"陳陽,記住我的話……大圈……他們這個組織未必適合你。"
喬喬上車之前,低聲和我說了一句:"明天我會飛回來找你。"
他們都上了車,李文景卻又搖下了車窗,笑著告訴我:"對了,我們的公主殿下現在可是怒氣沖沖。你要小心了。"
隨著汽車緩緩離去,我站在原地,心里有些茫然。
和喬喬的重逢是我完全沒有想到的,我原本以為我恐怕要在相當的一段時間內,忍受內心的孤獨和寂寞,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西方世界里打拼……
或許正因為我過于孤獨,內心過于憋悶。我才會和那個風騷的公主一夜風流吧。
家里的顏迪……
唉,還是不想了。
我步行了會兒,然后攔了出租車回到八爺的修車場。我看見街頭依然有一輛商務面包車停在那里……車里有兩個男人,假裝在看報紙的樣子。
其實我這些天早就知道了,這些是警察。這段時間的那場大鬧。警察已經把我們當成了重點盯防對象了。
只是加拿大的警察真的很沒有創造力,他們這樣的盯梢簡直沒有任何隱蔽性可言,連傻瓜都能看得出來吧。
我剛回到修車場,外面的幾個兄弟正在給一輛汽車更換輪胎,看見我走進來,和我熟悉的幾個人,都對我吹口哨,嘲弄我的一身西裝革履的模樣。
我看見西羅穿著工作服正在杠著一個電瓶往外走,看見我進來,他臉色有些肅然。趕緊過來拉住我:"小五,八爺可能要見你,你快進吧。"
"哦?"
"恩。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情………今天一早,來了很多叔叔伯伯級的人,現在都在八爺那里開會……泰格已經來找過你一次了。"
我心里也是一凜。
我剛走到后面的院子,就看泰格站在八爺的辦公室樓下,看著對我招了招手。
"小五,你去換件衣服。"
泰格的語氣也很嚴肅:"然后十分鐘之后。八爺要見你。"
"換什么衣服?"我有些茫然。看了自己一眼,我這身還算整齊吧。
"換唐裝。"泰格笑了一下:"哦,差點忘記了,你還沒有唐裝,我先拿一套自己的給你吧,我的衣服你應該也能穿的。"
他今天對我笑的很平和,然后領著我到了他的房間去拿了件衣服。
泰格是一直有一間房間在我們的宿舍樓里的。雖然他很少住在這里,我們這里的人都知道,泰格是八爺身邊最親密的助手。他從來都跟著八爺的。他的那間房間,一向都很少住。但是泰格幾乎可以算是這里的二號人物了,所以他的房間即使空著,也沒有人會把它撤換掉。
他的房間大小和我跟西羅的房間完全一樣。只是里面的家具稍微少了一些。打開一個舊式的衣柜,他拿出了一件黑色的唐裝給我,照著我的身材比劃了一下,笑道:"就穿這個吧。"
這是一件有些舊的衣服,泰格的眼神里有些感慨:"這是我當年的,我記得當年我們和華幫談判的時候,都穿著唐裝。之后就很少用了。"
我心里一動。
華幫?
穿唐裝?
難道今天八爺要我穿唐裝,是帶著我去見華幫的人嗎?
我猜的沒錯!換好了衣服,泰格就領著我去了八爺的辦公室。
八爺的辦公室平時沒有人可以進去。我來這里幾個月了,也只進去過兩三次而已。
今天推開門進去,卻看見里面的光線有些昏暗,大燈沒有開。
這個辦公室就在一個修車棚的樓上,一個單獨的二樓房間,樓下就是修車的現場。這無疑是一個非常簡陋的地方,但是好處也很多……比如……
不怕竊聽和偷窺!
在這個大倉庫一樣的修車棚里,二樓的這間辦公室是孤零零的一間,兩旁都沒有其他房間了,如果有人在外面偷窺,根本沒有藏著!
我進去之后,就看見八爺的辦公室里放了一張長桌……讓我有些詫異的是,這張桌子不是木頭的……而是金屬的……仔細看了之后,才辯認出來,這是臨時把一個切割點焊的工作臺搬上來用了。
而這個臨時的長桌兩邊。已經放了不少椅子,坐著不少人。年紀有很老的,須發都花白的有,年輕的壯漢也有。有的看上去慈眉善目,有的則一臉猙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唯一的一個共同點,大家穿的都是唐裝!
八爺就做在主位上,他也是一件白色的唐裝,顯得八爺看上去很有儒雅的感覺,他面色白皙缺了兩根手指的左手,輕輕的在椅子的扶手上習慣性的一敲一敲…………
我立刻眼睛瞇了起來。因為我已經把握住了八爺的一些習慣。他的這個敲手指的動作,一般只有在心里有難題需要思考的時候……或很惱火的時候,才會做出這個動作。
而現在,八爺的臉色雖然平靜,但是眼神里卻帶著幾分寒意。
"小五,你過來。"八爺淡淡的對我說了一句,他的嗓音很平和。等我站在他的身后,泰格卻已經退出了房間。
"這是小五,現在是我的助手。"八爺淡淡道:"越南的事情,會派他去。所以今天咱們談的事情,我覺得有必要讓他也來聽一聽。"
我察覺到,在座的這些人里,大多數看著我的眼神里,都露出了幾分不屑。大概是我的年紀太年輕了吧,這些年老的家伙們都有些不以為然。
"小五,你先給各位叔叔伯伯見禮吧。"八爺淡淡道:"在座地各位,都是溫哥華華埠的華幫的各位當家人和首領。"
我沒說話。以后輩的身份向在座的所有人見了禮。
這些人都是華幫。也就是之前一段時間還和我們打的你死我活的那些華幫……而且,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殺死的那個沙蛇,原本也應該是這些人其中的一員吧。
"事情咱們也談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是同宗同祖地炎黃子孫,我們這么打來打去的,讓那些鬼佬看笑話,實在有些不象話。"八爺悠悠嘆了口氣,然后捧起了面前的一個茶盅,微微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笑道:"不過現在大家能坐下來談,我覺得很好。咱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以和為貴。今年的形勢,大家都了解了。地獄天使現在是沒有貨源,不得不找人合作……我知道,各位都是行家了,貨源咱們都有,但是地獄天使合作的對象就只能有一個!既然大家能統一意見了,我們就合力把越南人他們先趕出局!咱們中國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們大圈出面和地獄天使交易,得到多少好處,我們讓出三成來給各位同道喝茶!同時,金三角那里,大家有什么好的貨源,都別藏著腋著了,一起拿出來,有錢大家賺!"
我在八爺身后,只是站著不說話,聽這些人談來談去說實話,以我的地位,也只有在一邊聽的份兒,這里沒有我說話的位置。
我漸漸的也明白了……八爺是要和這些本地的傳統華幫談和了!今天是約了他們來講數。
本地的這些華幫,前段時間和我們打了那么多場,他們也死了不少人,鬧得雞飛狗跳的……現在多半也疲了。
而且,他們的幫會雖然多,人馬也多……但是遠遠不如我們大圈團結!鬧了一段時間,誰也不愿意多承受損夫,一旦遇到事情,大家都想辦法躲……也是這樣的局面,才使得他們一直干不過我們大圈。
八爺的策略很簡單了,先和華幫講和,然后大家一起聯手把越南人趕出局去。
這次華幫和越南人合作,沒得到什么好處,心懷怨憤的人很多,正好給了我們拉攏的機會……
雖然我們大圈一向是不怎么待見這些本地本地的傳統華幫的,但是現在和地獄天使的合作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糾紛,就會牽扯我們的后腿!八爺的策略是,在一定限度內,我們可以讓出一點利益給本地的華幫來,地獄天使的這塊蛋糕很大。不妨分出一點來給他們。換取一個短時間內的和平。
對八爺來說,和地獄天使的合作,是大圈向主流靠攏,也是轉型的最大的機會!
在這個大前提之下,一些小的讓步,是可以接受的。
會議很順利。
我惡意的猜測,大概是這些家伙這段時間被我們打怕了!現在才變得這么好說話吧。
但是我也察覺到了,其中的一個幫會的頭目,似乎一直在言語里和八爺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八爺眼神里的怒火,大半都是來源于此了。
"事情基本都是如此了。咱們大家穿的都是唐裝,都是炎黃子孫。今后放下刀槍就是一家人了。這塊蛋糕,咱們一起分了他。一起賺錢,也遠遠好過打來打去,殺來殺去!"八爺的手指在桌面上重重一頓:"我的話說完了,各位同道,沒什么意見么?"
沉默了會兒,大部分年紀老些的,都沒說話。
"八爺。"那個一直和八爺有些針鋒相對家伙開口了。
這是一個身材粗壯的家伙,脖子很粗,肩膀很寬。身上的那套唐裝,好像是緊緊綁在身上一樣。頭發很短。一張臉孔是四方的,但是下巴微微抬著,似乎為人有些桀驁……而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里總帶著幾分仇恨的目光看著八爺。
我注意到的是,他的鼻梁是塌的………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的鼻梁骨做手術抽掉了!
我還注意到他的手。
他的手就放在桌上,手掌很大,很厚!指節很粗。手指卻很短。更重要的是。他的中指食指還有無名指,都比一般人要短上很多……很且,似乎都是一邊齊的長度……
從他手上的硬硬的繭子,我看出,這家伙練過武!而且練的是真功夫!
"……八爺。"他冷冷開口:"您一張口,說打就打,說談就談。可是前面我們那些弟兄們的血,就全部白流了?"
八爺冷冷看著他,淡淡道:"是。就當白流了。"
這人一下就站了起來!手掌在桌面上啪的一拍!金屬的點焊工作臺被他拍的整個顫了一下!我心里一凜,這人的手上力氣不小!
"白流了可不行!"他咧開嘴,面色猙獰,然后環視一周道:"在場的都是我的叔叔伯伯輩的!按理說,這是條發財的路,我也不該擋大家的財路!但是大圈之前干掉了我們那么多人………現在說要談,我們就要坐下陪他們談……那我們的臉往哪里放!"他咬牙,恨恨道:"好!就算各位叔叔伯伯,你們忍了,可是我忍不了,我的兄弟被人在女人的家里干掉了!喉管被割斷了!老子就這么一個好兄弟,現在要我拍拍屁股,就當自己兄弟白死了,可沒這么簡單!"
我聽了這話,心里一動……
喉管割斷……
我瞇起了眼睛,暗中在這人的臉上身上仔細打量了會兒。
八爺冷冷看著他,緩緩道:"雙方都有死傷,不僅你的兄弟是難道我們的兄弟就不是人了?今天坐下來是談生意的,如果沙先生要報仇的事情,我們大圈接著就是了!"
這個家伙故意哈哈大笑幾聲,狠狠看著八爺:"姓方的,你不要挑事!我不是想斷大家的財路!但是你們大圈未免做事情太欺負人了!打也是你們打的,談也是你們談的,好處也是大半讓你們占的……把我們放在哪里了!"
八爺這次沒怒,淡淡的笑了兩聲:"沙先生,到底是想怎么樣呢?你想要什么?"
"我弟弟的命!"這個姓沙的雙眉倒豎,滿臉殺氣,死死盯著八爺:"我不要別的!我就要你們還我弟弟沙蛇的命!是誰殺了我弟弟我就要他的命!其他的,你們的財路我不管!該我的那一份,我也不要,全送出來,就當給各位喝茶了!但是那個殺我弟弟的混蛋,他的命,我要了!"
沙蛇!!
我眼角肌肉一跳。他果然是沙蛇的兄弟……
八爺笑了笑,他的笑容里也帶著寒意:"姓沙的,你當我方八指什么人?你一句,就要我把自己的兄弟送上來讓你殺?你未免也太幼稚了吧。"
"那老子就和他打一場!賭命!如果我點背,被他殺了我也認了!大家賭命打一場,生死各安天命!"他臉上帶著猙獰的笑容:"別告訴我你們大圈都是孬種。"
八爺眼叫的肌肉在跳動,我知道八爺是真的火了。
我立刻伸手在八爺的肩膀上輕輕按了一下,然后緩緩走上前一步,帶著挑釁的目光看著這個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小子,老子叫沙虎!你他媽哪兒鉆出來的?老子的名頭都沒聽說過?"
我點點頭,只是死死盯著他:"好!沙虎,我和你打一場!生死各安天命!"
"你?小白臉,你憑什么和我打?"沙虎帶著嘲弄的目光看著我。
"憑什么?"我握拳,豎起一根大拇指,指著自己,抬著下巴看著他,冷冷道:"就憑我一刀割掉了沙蛇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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