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上的傷怎么樣了?”
“還行。”我稍微舒展了一下身體:“還能頂得住。”
身后中了一顆子彈,已經在去警察局之前就有急救醫生給我處理過了,這種皮肉傷,我也不太在乎,我現在一身都是傷,但是哪里有時間修養?
我看著西羅手里捏著槍,他的手指很用力,指節都有些發白,心里明白這小子心結難解,過去也不說話,拉了他就往外走。
“開車,我們出去。”
就我們兩人出門,西羅有些猶豫:“要不要多帶些人?現在外面可不安全。”
我冷笑:“我什么時候真正安全過?”
西羅無言,直接陪我到后面取了車,然后我們一路驅車出了修車場。我吩咐西羅開車在外面繞了幾圈,確定了沒有人跟蹤,也確定了沒有警方的人盯梢,我才對西羅說出了我的目的地。
威克漁業公司。
一塊很簡單的招牌,就掛在這棟小樓房的里。簡單的木頭招牌,但是粉刷得很漂亮。公司明顯不大,人手也不太多,我和西羅兩人昂然走進去的時候。大約二十多平方的辦公室里,立刻就有兩三個男人站了起來,一臉警惕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威克雖然是“從良,了。但畢竟這家伙從前是做走私偷渡生意地,公司里面辦公室里這幾個男人,一個個都看上去不像善良之輩,還有的卷著袖子,手臂上露出水手的紋身來。
“兩位,請問有事么?”
“我來見威克先生。”我笑道。
兩個大漢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嘟囔道:“又是找威克……”另外一個則是干脆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看著我了。
“你們兩個,誰讓你們廢話地!”一個清脆卻帶著怒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看見從一扇門后面走出來一個棕色頭發的女孩,一個白種女孩。年紀大約二十多歲,棕色頭發有些卷,皮膚很白。臉蛋也算俏麗,只是臉頰之上帶著點點細微的雀斑。這個女孩個頭雖然不高,但是卻一臉怒氣的對著兩個大漢吼了一聲,這才走到我面前:“這位先生,您找威克先生?請問有預約么?”
我還沒說話。兩個大漢其中一個就嘟囔道:“他們肯定沒有……這些家伙一定又是來想打我們的船的主意的……”
“閉嘴,你這個蠢貨!”棕色頭發女孩,眼睛一瞪。對著說話的那個大漢怒道:“杰克!現在不是在船上!我們現在是正規的公司,你如果總是學不會對來訪地客人保持禮貌,我會讓威克把你踢回船上去沖洗甲板!”
這丫頭年紀不大,個頭不高,但是氣勢卻很足,兩個大漢似乎都很忌憚她的樣子,立刻就不吭聲了。
“我沒有預約。”我微笑看著這個女孩:“不過,如果你告訴威克一聲,是陳陽來找他。他一定會見我的。”
“陳陽……”棕發女孩輕輕念了念我地名字,眼睛一亮,有些驚訝的看著我,張了張嘴:“陳……天阿,你就是他說的那個家伙……”隨即她似乎意識到可能失言了,趕緊板起臉來,正色道:“先生,很抱歉,威克先生說了,今天他不見任何客人……尤其是他交待了,如果有一位姓陳的先生找他,無論是電話還是來訪,他都不見不接。”
我笑了。
這個威克!
他倒是真的想省麻煩啊!大概是害怕我又找他幫忙做一些他不肯做地事情吧。
“好吧。既然這樣,那么我就自己進去找他……嗯,他的辦公室就在這后面吧?對了,這位小姐你的名字是什么,你是威克地秘書吧……麻煩你待會給我端兩杯茶來。記住我要茶,不要咖啡,我想作為一個曾經橫行大海的船長,他這里應該有正宗的東方茶葉。”說著,我就抬腿往里面走。這個女孩驚呼了一聲試圖想阻攔我,可是卻哪里攔得住我?我沒碰她,只是輕輕巧巧從她身邊快步抹了過去,她連我的一片衣角都沒沾到。
后面兩個大漢想阻攔,被西羅一推一撞就弄到一邊了。
我用力推開里面的一扇紅色的木板門,大笑著走了進去。
這里是一個很寬敞的辦公室,光線很充足,擺設也相當的像那么回事,很有點正規商人的架勢了。至少一張寬大地辦公桌上,放著典型的辦公用具,而且都是高檔貨,那張老板椅一看就是高級貨。不過威克卻沒有坐在椅子上。
房間里地上放著一副微型的迷你高爾夫球,威克正手里抓著一根球桿,雙腿撇著,站在那兒對著地上的球來回比劃。
一看見我推門進來,威克原本一臉愜意的微笑,嘴巴上還叼著一枝雪茄,頗有幾分成功商人的樣子。可一看見我,這家伙的臉色立刻垮了下來,連雪茄都咬不住掉在了地上。
“老天啊!我一定是今天沒看皇歷……怎么你這個家伙又來找我了!每次看見你,總有麻煩!”威克夸張的驚呼了一聲,隨手把球桿扔在了地上。
“威克,他們硬闖進來,我……”后面那個女孩跟了進來,紅著臉叫道。
威克對她擺擺手:“好了,小五哥想進去的地方,整個溫哥華能攔住他的人估計還沒幾個。你出去吧,親愛的艾娃,麻煩你給我端兩杯茶來。”
那個女孩一臉郁悶的出去了,我則負著雙手,在威克的辦公室里參觀了一下,還很有興趣的看了看他放在桌子后面架子上的一排船只模型。
果然是縱橫在海洋上的老手,他的辦公室里放著各種大大小小的船只模型,都很精致漂亮。只是這些明顯是威克的珍藏品,看見我用手在上面摸來摸去,他明顯一臉心疼的樣子,用力咽了口吐沫:“見鬼,陳陽……把你的手拿開!你知道你摸的這條船可是我花了三千美元才買回來的!”
眼看我終于離開了他的寶貝船模,他才終于松了口氣:“好吧,說吧,你又跑來找我做什么?”
我微笑不語,只是找了把椅子坐了下來,這才嘆了口氣,輕輕的揉了揉有些做疼的背部,還有肋部。
唉,最近老是受傷,也沒時間好好休息,將來一旦空下來,得好好調養一下身子才行。
等那個叫做艾娃的女孩端了兩杯茶進來又出去之后,我才一臉笑意的開口:“威克,你找了一個不錯的女秘書,至少你這里,只有她看上去像一個正常的公司里的員工……而其他人……”
“其他人怎么了?”
“其他人,像海盜。”我笑了笑。
“海盜……我可不是海盜。”威克嘆了口氣,繞回到桌子后面坐下,靠在椅子上。
“這個女孩不錯,是你的女人?”我笑了笑。
“不不不,這是我的堂妹。”威克嘆了口氣:“我叔叔的女兒……”他忽然警惕的看了我一眼:“你可不許打她的主意。”
我搖頭:“我沒這種意思。”
“好吧,親愛的陳陽,大名鼎鼎的小五哥,你今天跑來找我,請問有什么事情么?”威克瞇著眼睛:“先說明,我已經退出江湖了,如果你想再讓我幫你做什么違法的事情,我可不干。”
“哦。”我押了口茶,茶葉相當不俗,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這家伙從前走私的時候弄到的好貨了。我緩緩道:“的確我有些事情要請你幫忙,不過你放心,我會給你很多好處的……這可是一件你一定感興趣的事情。”
“說吧。”
我看著他:“威克,最近海上怎么樣?”
“還能怎么樣……最近海岸警衛隊查得很厲害,再這樣下去,大家都快沒飯吃了!順便說一句,這可都是托了你們大圈和越南人的福!我告訴你,現在在溫哥華附近所有做這行的船長,心里最恨的就是你們大圈和越南人了!”
“哦,可以理解。”我笑了笑:“看來最近警方對于走私犯罪的打擊很嚴格啊……”
“豈止是嚴格,簡直是瘋了!”威克冷冷道:“最近幾天,我就有至少三四個老朋友在近海上落網了。”
“嗯……這樣下去,的確不是辦法。”我笑道:“我今天來這里,就是有一件大大的禮物咬送給你……”
“請說。”
“嗯,威克,我想請你重新出山。”我笑了笑,威克聽了這句話,果然臉上一驚,隨即我下面一句話說出來,他幾乎一下就從椅子上掉下去了!
因為我說:“此外,我正式邀請你加入大圈!并且在今后的日子里,凡是在溫哥華附近海域吃飯的船只,都要看你的臉色行事!也就是說,我會捧你成為溫哥華附近海域的老大!”
威克身子幾乎就從椅子上掉下去了,勉強雙手支撐著桌面,吃驚的瞪著我半天,才艱難開口:“見鬼……陳陽,難道你是瘋了么?溫哥華附近海域的老大……我告訴你,當年馬爾丁那個家伙,手下有近百人的武裝!甚至還有重型武器!連海岸警衛隊的巡邏艇見了他都得避讓……那個家伙想當老大都想瘋了,可是連他都沒做到這點!你……我承認大圈是很厲害,但這是在岸上!不是在大海里!”
他的話說順溜了,神色之中的嘲弄味道也漸漸濃了起來:“你們大圈強橫是強橫,但是你們有多少人?大圈的外圍地盤人員,加上八爺手下的強悍的嫡系大圈,滿打滿算,加起來不過兩千多,而真正的真正的大圈分子,能打的精兵,兩百多吧。憑借這點人,你以為就可以收服整個溫哥華海域的走私行業?”他繼續用話刺激我:“你有船么?你有水手么?你有經驗豐富的航海專家么?別以為走私船好對付……海上這些家伙人人都有槍的。”
我靜靜等他說完:“可是他們不團結,根據我所知道的,最大的走私船也不過只有二十幾號人吧,你威克從前已經算這行里的大戶了……
“這是不可能的!”威克還是搖頭:“你以為可以一家一家的掃過去?我告訴你,走私行業的人,或許不如你們大圈的精兵強將能打能拼,但是這些人大多數都是在海上跑慣了地。你到哪里去找他們?人家一條船出海,十天半個月都不會上岸一次!就連越南人,也最多威脅威脅我們跟他們合作生意,但是也沒有發瘋到想過要統一這里的走私船……天。你不會是想編造一個屬于自己的走私艦隊吧?”
“一個屬于自己的走私艦隊……有意思!”我笑了笑,當真心動了一下。不過隨后我收起笑臉,坐直了身子看著威克:“嗯,威克,我們先從最簡單地問題談起……這片海域這么多吃走私飯的人……大家靠什么收入賺錢?”
“當然是走私!”威克想也不想就回答:“走私來的貨物,上岸之后再出手,不管是中國人,越南人,中東人,印度人。還有溫哥華本地的白人黑幫,都和走私行業有一點關系,或多或少而已。走私的利潤很大。因為關稅的不同,還有就是一些違禁的東西,甚至是軍火……”
“哦……”我漫不經心的回答了一句:“那么,假如……當有一天,這些走私販子們。他們走私來的貨物,沒有人買了,他們怎么辦?或者說。他們想從這里偷運東西出去,可是卻沒有人把貨物賣給他們……又怎么辦?”
“你說的這種情況不可能發生。”威克立刻搖頭:“溫哥華是一個發達地港口城市,海洋運輸業發達,這里的貨物也很多。需求量和供應量都很大……至于走私的貨物,城內地很多黑幫都有需求,*風*語*小*說*不可能沒有人購買!還有槍械和軍火……”
“好吧。”我嘆了口氣,看著威克的眼睛,悠悠笑道:“差點忘記告訴你了……如果事情發展順利的話……那么,幾天之后。整個溫哥華的黑道,都得看我的臉色!越南人已經肯定完蛋了……相信你也看了今天地新聞吧……至于其他的伊朗人,阿拉伯人,印度人,或者其他的華幫……我可以很負責地告訴你,這次警方掃黑之后,這些家伙通通都要夾起尾巴做人!今后,除非我陳陽放話……否則的話,沒有我點頭,沒有一家黑幫敢接手海貨!哼,大圈的確不能出海……但是這些走私販子,他們總要上岸的!今后,整個溫哥華的海域,沒有我陳陽發話,他們走私來的貨,一根草都賣不出去!你信不信!”
……”威克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我眼看他已經動搖了,又加了一句猛藥:“如果這還不能表示我的勢力,那么這樣,我可以讓海岸警衛隊,在未來的三天內,巡邏地力度降低一半,如何?”
“上帝啊……”威克終于動容了:“難道你和警方已經……”
我對他搖搖手:“威克,你要明白,警方和黑道之間的關系,永遠都是控制多于暴力打壓。警方不可能根除我們,他們很明白這點。而現在這樣糟糕的局面,他們需要在溫哥華建立一個新的地下秩序!必須有一個地下秩序,才能維持溫哥華的表面上的平靜……大家各取所需罷了。而我,今后就是這個秩序的代理人。可以說,今后的溫哥華,白天是政府說了算……但是到了晚上……我小五說了算!”
我瞇著眼睛,看著威克,緩緩道:“海上,也有夜晚的,對吧!”
威克動容,他的眉宇緊緊的擰著,大約是心里正在做著掙扎。
終于,威克似乎下定了決定,猛的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啪的一聲,他站了起來,一臉痛苦的表情:“靠!以后你就是我的財神爺了!!”
“好吧,那么我這里有一件事情,是需要請你幫我立刻辦一下的。”我帶著笑,但是眼神里的煞氣一閃而過。
“什么?”
“很簡單。”我緩緩道:“我正在尋找一批人,應該是一批生面孔,不是溫哥華的黑幫……我想他們應該還在溫哥華,而且也沒有合法渠道離開……我可不想讓他們在我的眼皮底下跑掉……所以,如果最近有人想大規模的坐船離開溫哥華……如果有這樣的消息,請你幫我留意一下!一旦有什么情況,請立刻告訴我!”
走出威克的公司,剛才一直一句話不說的西羅卻忍不住了,皺眉問了我一句:“剛五,你是不是有些太心急了?現在江山未定,越南人還沒掃干凈,我們可沒有精力分出來對付這些走私販子。就算你以后有這種志向,也要等我們自己把局勢穩定下來,根基牢固了,才做這些事情吧。”
“不同的。”我看著西羅,認真的對他解釋:“我們現在就是靠著警方合作,才能很牛逼!我們手里有小阮!這也是警方對我們妥協的籌碼!而道格需要我來幫他建立地下秩序。不過這些都是特殊情況下的特殊合作方式……一旦道格渡過難關,把溫哥華的這個爛攤子穩定下來了。以他這種處理黑道問題的專家,必然不可能容忍我們一家獨大的!到時候,他或者分化,或者拉攏,但肯定會想辦法扶植起來一家其他的勢力和我們打擂臺……西羅,別以為這些洋鬼子不懂得搞平衡,他們搞平衡的本事可強得很呢!到那個時候,警方的支持不完全在我們這邊了……我們哪里還有本事收拾這些走私販子?就是要趁著現在手里籌碼多的時候,以快打快!現在警方那里有道格在,他不得不和我們合作……現在正是趁機大肆敲詐的時候,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而且,現在對付這些走私販子,是最佳時機!我們現在有警方配合……這等于是帶著警察去掃場子!最安全不過了!即使讓道格想辦法使得海岸警衛隊的巡邏降低一個級別,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等到將來,我們沒有了警方支持,那個時候單純憑借我們自己想收拾這些走私販子,可就難得多了。”
頓了一下,我嘆息道:“還有,就是錢的問題了……我們將來要發展,必須要錢……”
走上汽車,趁著西羅發動汽車的時候,我耐心的把自己的設想一點點的解釋給他聽:
“西羅,人都要把眼光放長遠的!今后我們大圈發展的路子在哪里……這些都可以后談。可是不管你做什么,錢都是不能少的!怎么賺錢?靠著守地盤,那種傳統的黑幫黃賭毒,成不了氣候的……而且,我們現在的毒品生意被越南人毀了……地獄天使那里肯不肯和我們再合作,都沒有把握的……那么我們今后就需要一個固定的進項……走私的利潤很大,這個不用我解釋了……還有我擔心的是……西羅,咱們兄弟私下里說一句……加拿大這里的大圈,我上位當老大,其他地區,可未必服氣的!到時候,如果亞洲那里的組織不服氣我……我們現在兄弟們的收入來源,有很大一塊,可是靠著亞洲那里源源不斷運輸過來的貨物,販賣到北美來賺錢的!如果亞洲那里的大圈不承認我當老大……人家一旦和我們斷了線,我們今后靠什么養活這么多兄弟?”
隨即我笑了笑:“我也知道,真的收攏這里所有的走私販子是不可能的……我只想盡可能的大撈一票!能網羅多少就網羅多少!就算不能控制所有的,控制三分之一,也夠我們發財的了!現在我們身后站著的是加拿大警方!誰還能比我們更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