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浮屠
“又是相親,爸,你要是再提相親的事兒,我就不跟你回京城了……”
“劉青,你看看這孩子,怎么就這么不聽話呢,女大當婚啊,你也二十好幾了,要是出生在尋常百姓家,你這個年紀,我都要抱外孫了。(.)”張立有些無奈說著。
“你啊,就別逼著女兒了,她想要什么,我都不清楚,更別說你這個做爹的了。一年三百六十日,就知道上班,哪里關心過女兒的心事呢?”
劉青坐在床邊,沒去看張立,只是寵溺的看著自家寶貝女兒,眼神都快要把她融了似的。
“行,行,夫人教訓得是!就聽夫人的!”
張立心存歉疚,便摟著劉青的腰肢,恩愛的樣子。
“爸,我這次回家,要不要到大姨家去看看?這么久沒見,我也怪想他們了……”張潔試探性的說了一句。
本來滿臉柔情的,滿心溫馨的張立,當即臉色大變,說道,“你沒事跑去她夫家找罪受的啊?不許去!”
也許是覺得自己說話分量太重了,張立又把語調放輕了,摸了摸張潔的柔順的青絲,說道,“我對你大姨,是沒什么偏見的,她也是個可憐人,怪就怪她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嫁入了深似海的豪門大閥,落得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好了,好了,在孩子面前,說這些干嗎?”劉青想要攔住不給他說。
“不然我們的寶貝女兒,還以為我心胸狹隘呢,潔兒,我跟你說啊,我確實和楊家有過一段恩怨,至于起因。我就不多說了。我只想說,我和楊家的關系惡化,不是我個人偏激。而是有很多客觀原因的,孩子,你明白嗎?”張立嘆了口氣。
敲敲門。毛西溪走了進來,問道,“張部長,貴女的事情,是我們沒做好安全措施……”
“不,不,你們已經做得不錯了,值得夸獎,回頭我會跟志溫同志。朱禮和同志通通氣,把事情解釋清楚了,之前對你們誤會了。我在這里表示抱歉了。”
張立也是個官油子。知道在朱禮和,陳志溫這些省領導面前。夸獎這些地方警官幾句,是應該的。
贊美,是不用成本,何樂而不為呢。
毛西溪受寵若驚,說道,“部長言重了,這是我分內之事!沒有其他事兒,我就先出去了。”心道:這個張部長還是很會說話做人的。不過還是自己跟準老大好,這次如果不是楊市長布置及時,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呢……
“對了,聽說傷害我兒的那個疑犯,死了是吧?”
這個情況,張立本來不知道,但是剛才見到那個出租車司機疑犯的家屬,在醫院門前,大哭大鬧,張立就對事情多少有點了解。(。M)
不過,這已經不關他的事的,他也不會去多管。
“是的,死得有點突然,具體案情,我們還在調查中。”
“恩,這個事,你向你們主管領導匯報就行了,明天,我們就要動身回京城了,打擾了。”張立緩緩說道。
毛西溪立刻明白,張立是不想摻和進來這個敏感命案當中,畢竟張立身份敏感,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政敵誤讀為張立護女心切,雇人殺害疑犯了。
“好的,部長一路順風!”
出了門口,毛西溪暗暗嘆道,真是越高層的領導,越發的理性和現實,從一開始就選擇和敏感命案,進行了“切割”,劃清界限。
回頭毛西溪給楊子軒匯報了詳情,楊子軒笑了笑,“廣陵深水港,我還指望他出力呢,讓他留點愧疚之心也好……”
毛西溪說道,說道,“市長,都江縣的公安系統,你覺得有沒有問題?”
楊子軒搖了搖頭,說道,“你想動都江縣公安系統班子?”
毛西溪沒正面回答,“這要看市長您的安排,我覺得都江縣,現在縣長位置,空缺著,現在插手都江縣人事,還是比較合適的……”
楊子軒搖了搖頭,說道,“我看都江縣的郭鳳連同志,還是講政治的同志,政治立場堅定,沒必要對都江縣公安隊伍班子進行大手術,這時候動公安系統班子,魏曉東同志也會有想法……”
毛西溪說道,“這樣豈不是太便宜這幫孫子啊?竟然敢懷疑市局的調查結果,不給他們一個下馬威,我怕他們不記得教訓啊……”
楊子軒搖了搖頭,說道,“敲打一下就可以,這樣吧,你讓都江公安局交個檢討書上來,必須附帶上同級黨委書記的意見,上繳到市里來……”
毛西溪一笑,“這個敢情好,我看魏曉東同志,也該被敲打敲打……”
楊子軒笑道,“意思意思就夠了,魏曉東畢竟是市委委員,也是廣陵老資格的正處級干部,他知進退的。”
毛西溪恩了一聲,他知道,楊子軒敲打魏曉東,恐怕有更深的戰略意圖,他也不能輕易揣測出。
楊子軒繼續說道,“不過你的警隊隊伍,倒是要好好純潔一下……”
毛西溪急問,“是不是警隊里面出了內奸?”
楊子軒就把案發現場讓省司法鑒定所的人鉆了進去,并且重新對疑犯進行了司法鑒定!
“那肯定是警隊有內應,疑犯死亡現場,早已經封鎖,不是市局的人,沒得到我批準,根本不可能重新進去!”毛西溪說道。
楊子軒說道,“我也是這么想的!警隊的忠誠很重要!不過,這件事最好悄悄解決,不能騰起大波浪,現在廣陵問題不少,我不想看到幾個被開除的警員到市局門前是鳴冤,更不想看到省廳去鳴冤……”
毛西溪明白了楊子軒的意思,說道,“開除警職,就有點過分,廣陵多的是偏遠的派出所,還是很缺人的,加強市局和分局,派出所的警員交流,也很有必要……”
楊子軒恩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時值深夜,楊子軒從臥室,下樓,看到許菁,小倩房間燈光已經熄滅,自個兒倒了杯咖啡沖泡了,啜了一口,站在電話前,佇立了半響,還是拿起話筒,撥通了醫院的號碼……
“喂?”
接電話的是張潔。
“是我!”
楊子軒聲音沙啞,忽然不知道說什么好。
“我聽得出來!”
“小姨他們都睡了?”
“在隔壁呢,估計也躺下了,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事,忽然想你了,我今天也打過電話來!”
張潔心頭一顫,說道,“我知道是你打來的。”咬了咬嘴唇,又說,“這么深夜,你還想我這個表姐,騙鬼吧……”
楊子軒手一抖,杯子摔到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粉碎,知道感情怕是難以挽回,又想起張潔以前對自己的種種好,很多話哽咽在喉嚨。
張潔捂著嘴巴,盡量不讓自己哭出來,說道,“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我爸又逼著我去相親!”
“那你還會回來嗎?你在金京的茶餐廳那些產業呢?”
“再說吧,也許吧!茶餐廳本來就是年少無知弄著好玩的,我回京城也會有人打理的,現在長大了,對它興趣漸漸也就淡了,也許過幾個月會賣掉吧,也許要過上一兩年才賣掉……”
握住話筒的手,在劇烈的顫抖,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張潔感覺自己手都要麻木了。
“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如果有機會,重來一次,你還會到金京開茶餐廳嗎?”
張潔聲音已經接近于崩潰,嗓音嘶啞,“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別那么殘忍了,別問了,就算我開了又怎么樣,不開有怎么樣……”
“我知道了!此去多珍重,早點睡吧!”
楊子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掛了電話的,感覺自己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樣,魂兒也沒了一樣,癱軟到橘黃色小沙發上。
迷迷糊糊中,楊子軒感覺自己身上多了個小毛毯……
“三更半夜的,你這是鬧哪樣呢?”
一看,卻是許菁,整齊潔白的小牙齒,輕輕咬著紅唇,雙手撐在柔軟的腰肢上。
“什么鬧哪樣啊?”
楊子軒艱難的掙扎從沙發上面爬起來,吸了吸鼻子,感覺頭重腳輕,拿過紙巾擦了擦,才說,“都快感冒了,你還在說風涼話,你三更半夜爬起來,像個老鼠一樣,我還沒說你呢!”
“大半夜的,又打電話,又摔杯子的,不讓人睡覺,還有理。感冒也是活該!”
努力擺出一副兇悍樣的許菁,從沙發旁邊的桌底拿出幾包感冒沖劑,泡了開水,遞到楊子軒面前。
把沖劑喝了大半,楊子軒才感覺自己頭重腳輕好了點,見許菁還坐在沙發上,說道,“你還不去睡?深夜霧氣重啊,你沒穿那個胸……掛一件睡衣跑出來,是很危險的,不僅僅容易感冒,還容易遭黑手,你不明白嗎?”
許菁才注意到自己胸前的白膩溝壑都露了大半,才察覺,走光,倏地站起來,惡狠狠道,“白眼狼,還看,還看,還看就挖了你的眼……”
“喂,許大小姐,這不能怪我,怎么就怪我了呢,明明不能怪我……”
看著許菁匆匆忙忙進房間,鎖上門的背影,楊子軒一個勁兒的笑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