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光掛了電話之后，抽了根煙，壓壓驚，感覺早上那輛車還是有問題，那個記者要是真把黑材料抖出來，他雖然有一定信心不讓火燒身，但是還是要給自己戴上一頂安全帽才好，于是拿起電話，打通一個號碼，笑瞇瞇，“歐老弟啊，什么時候有空啊？老哥我在城東酒店可是訂好包廂了，你生日也快到了，老哥我總不能不重視吧？能賞臉不？”
歐權剛從呂一丁，呂家偉的公寓出來。
呂一丁和呂家偉在市區購置了一套公寓，準備以廣陵為落腳點，攻入南蘇北部和金京，歐權現在代表盧海生和他聯系。
“老哥，你前幾天才給我辦了一個生日前慶祝會，現在又搞這個？是不是我生日前都要來一個慶祝啊？我很忙的！這種飯局也很多，多得一巴掌數不過來。你知道的，光正集團要在廣陵投資，現在牽橋搭線的，是我老板！光正集團你知道吧？，東南地區都很有名氣，總資產過十個億的大企業，大集團，它現在掌舵人是誰，你知道嗎，是我校友，等于我現在全權負責這個事。你說多少人巴結我，多少人擠破頭像和光正做生意，但是他們得通過我！多少人想得到光正集團的投資，他們還是得通過我！你覺得我會缺一頓飯局嗎？”
在林光面前，歐權頤指氣使，居高臨下的派頭，徹底表露無遺。
在他眼里，現在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有求于他，一種是可以互惠互利共同成長的，林光無疑是前者，對這種人，毫無疑問，林光對于他的仕途成長時沒有好處的，這種飯局。他實在不想摻合。
林光在電話另外一端，汗涔涔。
雖然他和歐權稱兄道弟，雖然他是級別比歐權高半級，但是人家跟在盧海生這位副市長身邊，雖然說盧海生也不是什么大實權的市長，但是好歹是公安系統上去的，甚至一度是政法委書記的熱門人選。在公安系統根深葉茂，雖然毛西溪強勢，毛西溪跟隨的那位那位市長更強勢，但是也不可能一時半會，就把盧海生當年培養的人馬，都清洗出去。他現在緊跟的這位市局鄭元副局長，和盧海生就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林光被歐權批得體無完膚，還得低聲下氣裝孫子，陪著笑臉，“我知道老弟您是市領導，是企業家眼前跟前的紅人，有著遠大的前途。這點老哥我這輩子是拍馬都趕不上的，我叫你過來，其實是有事的，不瞞您說，老哥最近惹了點麻煩，知道你能量大，人面廣，想讓你幫忙出出主意。”
“什么麻煩？”歐權異常敏感。
不在他控制內的麻煩。他可不想招惹，雖然這位林局也很會做人，三天兩頭，也送了不少錢給他，但是沒理，事事都要給他擦屁股。
他和這位林局的關系，也僅僅止于。
金錢交易關系而已。他幫林局解決一些麻煩，林局花錢消災。
他幫林局引薦一些領導，林局花錢建立關系網，就這么簡單。像市局鄭元副局長，還是他給林光引薦的。
“老弟，你也知道我手底下有些生意，經常會出點問題，最近市里有幾個不長眼的記者來暗訪，剛好那些看門的兔崽子又沒看好場子，就讓那娘們逃了，這事兒，能擺平不？價錢什么的都好商量！”林光低聲下氣問道。
“能用錢解決的事，就不要找我了。”歐權嘴一撇。
“問題是，我現在連是哪兒記者都不知道，要知道的話，我肯定讓人帶家伙去擺平了。”林光苦惱道。
“這就有點難辦了，你連來頭是誰都不知道，我怎么幫你啊？”歐權琢磨一下，這也不是大麻煩，但是怎么也要顯得難辦一點，才能敲林局這條竹竿。
林光急了，“老弟啊，我知道你能量大，這點事對你不是大問題，以你市府領導秘書的名頭，去廣電局那邊打聲招呼的事，不讓新聞抖出來，播出來就可以了。”
“你也清楚，廣電可不是我老板分管的領域，讓我去打招呼很敏感的。”歐權顯得很為難。
“我自然清楚。”
林光自然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了，忙道，“我讓我司機過去跑一趟吧，哪里需要打點的，您吩咐？這樣可好？”
歐權這才滿意，恩了一聲，掛了電話。
小柯是他司機，讓他司機出面，無非是哪里不通的地方，錢去開路罷了。
林光掛了電話，心了舒了口氣，重新把公文包的錢，塞到保險箱里，鎖好。
洗了個澡，看了手機上那個歐權的號碼，呸了一聲，“狗仗人勢，見錢眼開！”
他不知道，他的電話早就被市局監聽了。
聽完監聽錄音，毛西溪不敢耽擱，立刻傳達給楊子軒。
此時楊子軒正在接待盧海生。
“老盧啊，你多久沒來這里坐了？”
楊子軒坐在紅木辦公桌后面，見到盧海生進來，起身讓李義東奉上茶，歐權和李義東在秘書室候著聊天，輕輕把門合上。
“市長，你大忙人，市里上上下下工作，都要操心，我沒事兒，哪敢來打擾啊。再說了，我手頭也一堆事，焦頭爛額，忙個不停。”
“老盧，你看你，見外了吧？”楊子軒笑道，“和我還不說老實話，你忙撒？”
“這是真忙，你這個做班長的，都整天奮戰在到深夜，有時候，大半夜了，都見到你辦公室這開著燈，還沒回去，我們這些做班干部的，偷懶怎么好意思啊？”盧海生笑道。
“得！本來還想給你加加擔子的，現在看來你都夠忙了，就算了。”楊子軒語重心長說道。
盧海生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道是撒滋味，呵呵一笑，心道，你想架空我，也找個好點的理由啊。
端起茶水，啜了一口。眉毛一挑，整個人倍兒爽，說道，“好茶。”
“夏喝綠冬喝紅，這是上等普洱，平時我都舍不得喝，就你來了。才泡一泡。”楊子軒嘿嘿一笑。
盧海生心頭咯噔一下，隨即笑道，“那我可是受寵若驚，市長你喜好茶，我那里也一罐好茶，不是什么牌子。就本地茶，我們俗稱土炮，我以前在下面縣份工作，一個老鄉親送我的，我泡過一點，味道很醇正，不過我不好茶。留著也浪費，不如我讓歐權送過來？”
“土炮？這名字好，貼近老百姓，不過我估計喝不慣，喝不順，本地茶，我喝著都有點嗆喉，受不了。既然是老鄉親送你的。你就留著，畢竟人家一番情誼在里面。”楊子軒話鋒一轉。”
言外之意，自然是指他這些廣陵本土干部不好管理。
盧海生心頭一怒，很快恢復平靜，“也對，市長既然不喜，就罷了。我只能留著慢慢喝了。”
“聽說工業局今年打算聯合一票企業。還有其他幾個大部門，一起搞一個大的聯歡晚會，慶祝新年？”楊子軒這次主動挑起話頭。
“對的，我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我想邀請市長您出席，我市工業今年能夠取得如此大的展，都是在市委和您領導下，才取得的，所以，市長如果有時可以到場瞅一眼。”
把市委擺在楊子軒前面，盧海生也是故意的。
“老盧啊，說實話，你覺得今年全市工業展勢頭如何？真的很好嗎？”楊子軒聲音一冷。
盧海生被他這么一直質問，反而有點不知所措了。
盧海生囁嚅嘴唇，眼珠子一轉，說道，“成績有，問題也有，不過，過年要喜慶，咱先提成績，年后再開個總結會，反思問題。”
楊子軒不置可否，點了點頭，說，“今晚我到場吧，順便把市委那邊領導一起請來，既然要搞得熱鬧，就要熱熱鬧鬧，別顯得小家子氣了。”
盧海生大喜，忙稱是。
歐權和李義東寒暄了幾句，見盧海生出來，歐權忙起身陪同，跟李義東作別離開。
“市長吩咐了，等下，我們去把市委那邊領導都請盡量都請來吧，工業局是我分管的，聯歡晚會到場大領導越多，我面子也越有光，也會給外界造成我和其他領導關系融洽的印象。”盧海生瞬間心情大好，本來以為楊子軒會拒絕的，沒想到這么爽快，爽快到他都有點不敢相信。
歐權拿出筆記本把老板話記下來，說道，“不過老板，這次晚會花費不小，現在是讓工業局那邊的財政預算墊付著，怎么解決這個問題，真是讓人頭疼啊。”
盧海生蹙著眉頭，“就沒別的辦法籌資嗎？工業局就這點本事？”
“我匯總了各方面的說法，都說沒錢，沒辦法。”歐權小心翼翼說道。
“哼，他們說沒錢，難道要我墊付嗎？聯歡晚會總開銷多少？”盧海生氣不打一處來。“根據財務那邊給過來的信息，主要是那幾個明星出場費占大頭，兩個國內一線明星，一個一線歌星，就花費了5o萬，舞臺布置7o萬，總共14o萬左右。”
“工業局和其他單位，都沒自己想想辦法嗎？”盧海生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他們的辦法就是往上推，他們意思是……”歐權卻不敢說下去。
“別吞吞吐吐，哪里學來的壞習慣？”盧海生本來好好的心情，又弄得很糟糕。
“他們希望您能不能和市長談一談，讓財政那邊補貼點，這么大的款子，這么大的空缺，肯定要財政那邊點頭才行了。”歐權壓低聲線。
“廢物，飯桶，辦個晚會的錢，還要我操心，我現在跟市長說，還不被批得狗血淋頭？”盧海生不怒反笑。
“或者讓周書記出面？”歐權試探性問道。
“幼稚，這種事最好別讓周書記知道，更別說找周書記幫忙了。”他現在和周立昌是蜜月期，可不想給周立昌留下壞印象。
“我再想想辦法了，你幫我拖著，能拖一天是一天，工業局真是一幫飯桶。”
李義東從門口鉆了進來，笑道，“我看歐權臉色不是很好，估計是愁這次晚會的費用。”這消息，秘書之間早就傳開了。
“由他們操心去，我們自己還有一個晚會費用要操心呢，我是不打算使用財政的錢了。”楊子軒若無其事說道。
“我看，盧市長，最近和周書記，肖立興書記都走得挺近的，估計這逐漸形成的三角，可以幫助他吧？”李義東試探性說道。
“樊康同志呢，最近有什么動靜？”楊子軒頭也沒抬的批改文件。
“他最近很平靜，沒很多動靜。”
楊子軒恩了一聲，等李義東出了門口，拿起私人電話，撥通葉宗成的號碼。
“我讓調查的事情怎么樣，那個女人怎么樣。”楊子軒聲音低沉。
“查清楚了，那是樊康的情人，最近生了個孩子，不過我覺得不是樊康的，但是他應該不知道。”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男人低沉聲音。
“哦？真是讓人出乎意料。你幫我繼續關注！”
掛了電話，楊子軒嘴角彎起一個弧度，難怪最近這么安分了。
寒風凜凜，天空灰蒙蒙的，偶爾一陣風掠過，自從把妻子接過來，肖立興也開始習慣廣陵這邊的生活。
“在姑蘇干得好好的公安局長，都不知道你跑來這鬼地方圖什么。”妻子在廚房里磨磨唧唧的，嘮叨個不停，讓他心煩意亂。
“婦人之見！”肖立興拿起一杯酒往喉嚨里灌入。
“怎么婦人之見了？你看你，以前在姑蘇做公安局長，年底多少人登門送禮，女兒的紅包收了多少？現在到了廣陵倒好，說是做政法委書記，升級了，我說你比那些退休的，二線的，都混的慘，現在都門可羅雀了。”
當啷！
肖立興把桌面玻璃杯往地上狠狠一摔。
妻子從廚房沖出來，怒道，“你要脾氣出去，別在家礙眼。”
肖立興冷冷說道，“你再廢話，你從這個家里滾出去，現在生活怎么讓你不滿了？你是沉浸在你官太太威風的美夢里吧？哼，要是我真出了什么事，你他娘的，肯定第一個捅我一刀，離我遠遠的。”
‘.'什么都丟，小尾巴跟緊我。
‘.'什么都丟，小尾巴跟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