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軒在金京逗留了一晚,晚上和蔡震源聚了一聚,詢問他和素清處得怎么樣?
“那小妞,難搞。”蔡震源有點尷尬,顯然在素清那里吃癟了,楊子軒也沒多問。
“大過年的,就應該放下煩惱,共謀一醉。”蔡震源似乎遇到了什么煩惱,又說,西城街那邊新開了一家日本菜,做得味道很不錯,生意火的很,關鍵是那里的妹子,那叫一個水靈,穿著大和服,溫溫順順的,今夜咱們也是去飽一飽口福。”
楊子軒愕然無語。
“也不知道你是要飽菜的口福,還是妹子的口福?”
“哪來這么多廢話,都要飽。”
蔡震源帶路,到了地方之后,發現果然是人滿為患,位置好的包廂都被搶占了,只能在二樓挑一個臨街的位置,蔡震源有點懊惱,楊子軒便笑道,“也罷了,這位置也不錯,熱鬧。”
“熱鬧頂個屁用,這包廂的服務人員和大堂的可不是一級別的,算了算了,下次你再到省城來,我再帶你過來,這次先委屈你了。”蔡震源給楊子軒倒了點清酒。
“說說你的煩惱吧。”
“還不是我家那老頭嗎,現在省內有一波調整,我家老頭子呢,覺得我在金京沒撒鳥用,寄人《長〈風《文學www.cfw.ne籬下,這幾年進步忒慢的。我說我哪能像你啊,搞什么都一套,像模像樣的,別看平時人模狗樣,關鍵時候就是疾風知勁草,靠得住!”
“你這話我怎么聽著這么別扭呢。你到底是在夸我。還是損我啊?”楊子軒不樂意了。
“你先聽我說完。”蔡震源很被他打斷很不滿。“老頭子說他沒幾年好干了,讓我好好鍛煉,但是我卻感覺我不是這塊料子啊,我讓他還不如花點心思培養董東那小子,他都是常務副市長了,不比我差,前景更好。”
“你家老頭子讓你年后動一動?”楊子軒有點琢磨不透。
按道理說蔡震源在金京慢慢熬資歷是最好的方式,第一蔡震源心性還沒定。做一把手還是比較難掌控局面的,做金京這個副省級城市,做副職,戴著正廳的帽子,混經驗是再好不過的選擇,第二,金京本來就是本地派聚集的地方,蔡震源年輕能夠在金京好好的積累本地派的人脈,對他日后提拔更有利。
“正是啊,他讓我去北部的淮應市。淮應市市長最近身體出現了比較嚴重的問題,趕上這一波調整。他安排一兩個助手給我,熬到書記,以后就好安排了。”
金京,北部……
楊子軒把這些概念都在腦子里面過一遍,難道蔡品華也猜到北部要有一定作為?提前安排兒子去那邊卡位,等省里一給北部吹風,蔡震源就可以順勢撈經驗了。
而且離開金京這個大本營,難道金京這個大本營要出問題了?
“那你怎么想呢?金京是不是有問題了?”楊子軒皺著眉頭。
“我也想讓你給我出出主意啊,你說我怎么混才是個好?”蔡震源這才吐露心聲,“讓我去淮應那邊,無疑是孤身入狼群,沒吃沒喝的,一個字,難混啊。
“至于你問的金京,確實風氣不太對,我聽說老盧好像也卷入到集資案去了。”蔡震源有點苦笑。
“什么?”
“想象不到,老盧是金京土生土長的干部,聽說老盧家里藏著了幾千萬,都是現金,還是梁溪那個集資案頭目送給他的。”蔡震源苦笑一聲,“金京是副省級城市,老盧是市長,省里動不了他,要動他,也只能是中央層面的動手,消息一下來,現在金京是人人自危……”
“我說你家老頭子,不會無緣無故的讓你離開,金京可是個寶地,讓你去北部吃苦頭,首先你就不會愿意了,這么逼你,肯定有原因。”楊子軒摸了摸鼻子,嘆了口氣,好不容易和盧康生握手言和,沒想到他又卷進去了,真是始料未及。
不過這也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金京本來就是個本土干部大本營,像市委書記,市長不說都是金京,但是至少都是南蘇人,而且對省城城市都有種特殊的情結,這些人,形成一個自己的圈子,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說,金京市府現在是人人自危,但是也是希望巨大,肯定有一場洗牌,洗牌就是機會,老頭子怎么愣是要我走呢,我就在這熬好了,就算換個書記換個市長,也是省內選擇,難不成還中央空降?只要是省內的人,我又不會搞不定。”
“這個過程是有風險的,如果來了一個和你不對路的市長,你肯定會被彈壓,就算你這次抓住機會,提拔到常務副市長,也很難真的站穩腳跟。”楊子軒緩緩說道,“如果你年紀比較大,這個風險值得一冒,說不定可以一步走入常委,再熬十年,就能熬出一個小結果來。但是你年紀比較小,沒必要冒險,如果來個和你不對付的市長,那真是一場滑鐵盧,連你老頭子,都救不了你……”
楊子軒突然想到了,樊康,像樊康就是典型這種,他如果乖乖的呆在省紀委熬資歷,說不定比來做這個常務副市長更好。
現在做個常務副市長,姥姥不疼,誰都不愛,簡直就是憋屈,在市委里面,沒掛個副書記,常委頭銜不占優勢,楊子軒根本不需要拉攏他這個常委,在市府中,和那堆副市長一樣,都掛著個副字,只是副市長,都是副市長,大家能差多少,又碰上楊子軒這種強勢又不對路的搭檔,簡直就是一場仕途災難。
這場滑鐵盧,必然要成為他履歷上嚴重的敗筆。
“你說的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想離開金京去北部那些整天喝西北風,吃不好。玩不好。睡不好。怎么混?”蔡震源郁悶道,“你指條明路給我走吧……
“那我給你總結一下,現在你是這種狀況,離開金京市府是定局了,但是你又不想金京……”
“對頭,就是這個意思。”蔡震源喝了口清酒,“我跟老頭子說了,他塞我去哪里無所謂。但是不能離開金京,你看我如果去省里的部局,我是一個正廳頭銜,去那邊做副廳長不太合適,但是做個廳長,又實在不夠格,也不好安排……”
“可以退一步嘛,我看你經商有幾分天賦,而且你性格跳脫,堂堂正正的搞經濟。你未必是一把好手,但是混企業。你這種能吃能喝能侃的人,能混開也不一定。”楊子軒緩緩說道,“省里不是有大批國企嗎,我看這省里的國企,都在虧損,不妨……國企實在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而且能夠豐富你的資歷,再出來,結合你之前的工作履歷,也是個搶手貨……”
“有道理。”蔡震源喝著酒,眼睛卻越來越亮,猛然一拍楊子軒肩膀,哈哈大笑,“有道理啊。這路子不錯……”
蔡震源笑道,“就憑著你給我出的這個點子,我就該讓你飽一飽口福……”便朝大堂經理招手,讓他換兩個姿色好點的妹子過來服務,順便給了幾百小費,那經理忙不迭堆笑說立刻去安排。
他剛說完,楊子軒就瞥見了一穿著和服,溫溫順順,臉蛋卻知性,高冷,又嫵媚異常的女子走過來,忙側著臉,做了噤聲動作。
蔡震源本來還想取笑幾句的,卻見楊子軒臉色尷尬,扭頭一看,卻見一個美麗異常,穿著和服的女子娉娉有禮的走了過來……
“喂喂,真的有眼福飽了,這個妹子,比其他高出了不知道多少籌,我要拿下,我要拿下……”
本來那女子沒注意到這邊的,走進來,突然感覺一道灼熱的目光投射過來,心神一動,就看到了假模假樣看天窗的楊子軒,便笑著走了過來,“楊君怎么也來這里啊……”
楊子軒有點尷尬,在這種場合見到今井夏木還真是頗為尷尬的,扭轉身子,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我們只是來這里喝酒,聽說這里的清酒不錯……”
就在這時,那大堂經理去而復返,對楊子軒和蔡震源賠笑說道,“不好意思兩位,現在客滿,咱們這里的姑娘不好重新調配,擔心引起沖突,要不你們等會,等會我再安排兩個姿色上等的姑娘,給你們……”
“好你個老蔡,竟然搞這種事,我們不是出來喝酒的嗎,誰陪不是一樣嗎?”楊子軒怒罵。
今井夏木在旁邊聽了臉色一變,哼的一聲,拂袖而去。
蔡震源立刻明白了,笑彎了腰,“這事確實是我干得不地道,我不知道她是你的老相好,讓你出丑了……”
午夜酒席散去,兩人如鳥獸散去,各自回家,蔡震源回家后,見老頭子還戴著眼鏡在看書,見他回來了,冷哼一聲,蔡震源也不在意。
“老頭子,你不是跟我說讓我離開金京市府,我想通了,我要離開。”
“咦?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法子糊弄我?”蔡品華可以說對這個兒子知之甚深,蔡品華對這個兒子可以說花費了不少心血,相比董東,自家這個調皮搗蛋的兒子,更是讓人煩惱,。
“我剛才想,現在省里的國企不是挺多的嗎?有些效益甚好,有些效益甚差,但是以我的資歷,混一個好一點的國企老總做做,不是也是足夠嗎?再說了,商而優則仕,不是也可以嗎,現在國企,事業單位,和黨政體系干部交流可是很頻繁也很常見呢……”
“就想些歪門邪道。”
“什么歪門邪道,現在可是經濟掛帥,國企本身不就是經濟嗎?可以說越來越受到重視,是必然的,如果我能從中開出一條路子,怕是爬升更快呢……”蔡震源不滿說道。
蔡品華越琢磨,越感覺這個選項十分靠譜,他一直無法上位省長,主政經濟能力受到上層質疑一直都是一個重要原因,因為他在搞經濟方面。沒做出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政績。所以好幾次在上層決定的時候。都是因為經濟履歷缺乏被打掉的。
南蘇是經濟大省,上面要把這樣一個經濟大省交給一個沒怎么搞過經濟工作的人,確實有很多顧慮,除非有足夠助力。
這也是他一定要安排蔡震源到市政府的原因,而不讓蔡震源去混團委什么的。
去國企,確實有很多好處。
首先能夠離開金京市府這個是非窩。
其次蔡震源年紀不算大,級別又高,去哪里都不是太好安排。讓他去北部城市主政經濟其實也是一步險棋,雖然說北部城市底子差,沒做出太大成績,也沒人會指責太狠,畢竟底子差,但是如果省委調整戰略,重視北部城市經濟,那就等于省委拿著放大鏡去考察北部城市經濟發展,那蔡震源就很堪憂了。去省里的廳局,資歷有太淺。擔任一把手,可能性不大。就算他管全省干部工作,也不敢如此護短。如果擔任副職,又實在太虧了。
知子莫若父,他也知道蔡震源還沒定性,性子還是比較跳脫的,讓他正正經經做個一把手,未必就搞得過那些老油條,不是每個年輕人,都能像楊子軒玩手段玩得那么老道持重的。
他一直在頭疼這個事。
可能人總是有思維誤區,一直沒想到國企這個選項。
確實去國企做個一把手好處多多,蔡震源年紀小,去國企就算升,也沒那么多人關注。
“這是你自己想的?不可能吧……”蔡品華吹了口茶,想通了這個,他心情好了不少。
蔡震源知道自家老頭子精似鬼,根本蒙不過他,“晚上和子軒喝酒了,他給了我這個選項,我覺得不錯的……”
“楊子軒,楊子軒……”蔡品華卻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楊子軒沒在省里逗留,第二天便回去廣陵,黃之君幾天后回去。
二月五號,廣陵正式開始上班,白東山早上到產業園開了個會,這也是他第一次主持產業園工作會議,定了幾個調子。
產業園大樓已經給他空出了一個辦公室,雖然白東山本身是市委副書記在市里也有辦公室,而且大部分時間也會呆在市委大院,這辦公室利用率肯定很低。
但是用不用是一回事,至少態度要做出來。
會議之后,黃之君第一次向白東山做正式的工作匯報。
白東山坐得腰桿很直,而且辦公室門也沒有合上,和這樣一個漂亮的女搭檔面對面,他也擔心鬧出什么流言蜚語,敞開門是最好的。
黃之君一身深藍的職業套裝,顯得十分干練和精神,雖然剪著短碎發,反而平添了幾分知性美。
白東山深知眼前這個女人和楊子軒有著不小的關系,至少在工作上是絕對的親密關系,黃之君在廣陵最大的靠山和助力,就是楊子軒,這是體制內人人皆知的,而且黃之君和楊子軒,也沒有掩飾這種關系的意思,黃之君多次直接到市里給楊子軒做工作匯報,而市委那邊走動是很少的,這也能看出親疏來。
更重要的是,這個產業園是楊子軒在原來開發區基礎上破而后立的。
黃之君則是楊子軒意志理念在產業園區的絕對執行人。
白東山心情很復雜,雙方都在試探著對方,白東山聽說過外面一些流言蜚語,關于楊子軒和黃之君的,但是他不怎么相信,楊子軒和黃之君工作關系親密,但是私底下的交往未必就一定親密。
“……產業園定位是廣陵新的經濟引擎,所以產業園在定位上,就和市里其他經濟區不同,應該有自己的特色產業,而且是未來產業才行,不能是一大堆傳統行業的堆積,在有限的土地上優先發展高新科技產業,這是產業園經濟工作堅持的原則。”
“嗯,我也同意這一點,產業園區應該有自身的定位,但是我有一點不同的看法,目前廣陵的高新科技工業基礎,其實是偏弱的,發展經濟,我覺得應該因地制宜,俗話有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單單是靠幾家電子廠,單單是靠幾家軟件的小作坊,是無法撐起產業園這個大骨架的,在沒發展成熟之前,就考慮土地的利用情況,是不是步子跨得有點快了呢?”白東山微笑說道。
黃之君心里卻翻起了滔天巨浪,這白東山是打算全面推倒她之前的施政策略,打算在產業園大力上馬各類重工業嗎?
她只能暫時穩住心神,說道,“那產業園區發展的差異性怎么體現呢?這樣設立產業園的初衷又怎么去貫徹呢?這樣和江陽區這種傳統工業區,又有多大區別?”
“之君同志,先別急。發展高新科技產業不是不可以,但是是不是也不應該排斥上馬大項目呢?我覺得如果單純追求高新科技產業,那這個產業園,發展到再過五年,十年,都不一定有什么太大的起色,你看現在園區內還到處都是沒開發的荒地,這些荒地,總得利用才行啊,總不能說招不到高科技企業進來,就讓它長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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