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夫同志,你說說這個事,該怎么處理呢?”苗玉龍毫不避諱說道。
如此去針對一個小輩,肯定代表了一種態度了。一種力量了.
溫友亮微微蹙著眉頭,這種不注意細節的事,楊子軒確實可能做得出來。
但是這種事,怎么說呢?可大可小呢,要說大嘛,這真是芝麻綠豆一樣的小事,真不算什么大事兒,但是說小嘛,真的也不小,有人要抓楊子軒的把柄,他根本也沒辦法逃掉。
畢竟這種事情,很難自證清白,如果有人要進行有罪推定,至少挨個批評是沒什么懸念的。
如果是一般般的市長,挨個批評,也不會當多大點事兒,但是現在“招商輿論風暴”的發源地,正是廣陵,楊子軒挨了個批評,有些不知情的招商工作人員,怕是都把楊子軒當成“一顆老鼠屎,攪壞一鍋粥的典范了。”
“此事可是屬實?”周杰夫同樣微微皺著眉頭,雖然他知道這種問法肯定不能問出什么來,苗玉龍既然敢直接把此事拿到桌面來說,肯定有十足的證據,只是要看這個證據,能不能被采納使用。
“這是招商隨行的工作人員,反饋回來的,很多人都親眼看見和聽見,如果杰夫同志有所懷疑,可以親自打電話給皮步平同志,咨詢具體情況。”
“玉龍同志還真是關系我省招商工作,隨時和香港的工作同事,保持溝通嗎?”
這里誰都知道楊子軒是他的手下大將,他和楊子軒之間那一絲絲的互不信任是一回事,但那是內部矛盾,真的面對外敵的時候。他還是要護短了,而且要很護短。
因為這是他的顏面。
除非他已經表明態度和楊子軒劃清楚界線,不然肯定不能放任苗玉龍這樣抨擊自己的大將的。
“招商工作團隊里面。也有部分省委辦的人員,他們還是要跟我匯報具體的工作。這是他們實在看不過眼了,本來這種事情,不應該由省委辦這邊來反映的……”苗玉龍這話說得十分有水平。
言外之意,就是其他人都會因為懼怕楊子軒背后的勢力,而不如實反應情況,最后,反倒是我這個不管紀律的省委辦人員,提出了。
一方面抬高自己的形象。另外一方面,又隱隱把矛盾印象皮步平這個帶隊的隊長,甚至可說質疑了現在省府的一些風氣。
陳志溫眼角掃了一眼朱禮和,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確定,苗玉龍背后除了那股保守力量的支持,有沒有這位省委大班長的支持?
如果這也是這位省委大班長的態度,那這一局,他們很難贏,楊子軒挨批是板上釘釘的事。
如果這不是朱禮和的態度。一個苗玉龍就算帶上他背后的保守力量,他陳志溫都有把握彈壓下去。
周杰夫已經嗅出火藥味來,他不喜歡摻和這種斗爭。但是作為紀委,很多時候,很難置身事外,置身事外,只是一個美好愿望。
因為紀委就是一把刀,只要有需要,誰都想把他抬出來用一用。
所以他對苗玉龍抬他這把刀出來的舉動,十分之不滿。
“原則上,干部在外招商。不宜單獨接受賓客宴請的,如果玉龍同志所說的屬實。那這真不是一個好的例子,正如玉龍同志說的。沒人知道這位同志,在接受客商宴請的過程中,會不會存在私底下權錢交易,利益輸送的情況,我們的干部不應該和商人走得太近,如果真的是應酬招商需要,可以讓多幾個同志一起陪同,這樣幾個同志之間可以互相監督,這是基本原則。”周杰夫像是老先生在陳述一件事一樣。
“單獨接受宴請,這個怎么都說不過去了,不管對方來頭多大,這都是應該避嫌的,子軒同志作為我省的優秀中層干部,主政一方,這個道理,不應該不懂才是,他在廣陵工作這段時間,廣陵的干部問題,干部風氣,都有一定程度的好轉,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我覺得這位同志對于我黨的規章制度,還是有一個很清楚的認識和落實的,這次應該只是犯了個小糊涂,或者說,這里面怕是有什么小誤會……”溫友亮知道這事兒上,楊子軒不占理,必須要有一個出來兜底,他就拋出了這份言論。
言外之意便是,楊子軒肯定是懂黨的規章制度的,不要拿這個去質疑他的,他只是犯糊涂。
這樣無形中等于制止了苗玉龍要無限的上綱上線的可能。
楊子軒最多只是犯糊涂挨個批評處分而已……
溫友亮心里默默說道,只能幫你到這里了,子軒啊,我可不相信你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你可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
“友亮同志的說法,還是比較客觀的。”周杰夫一錘定性,本來苗玉龍把他抬出來,他就已經感覺到了一絲不快了,自然不想因此而卷入了這種無謂的斗爭里。
“志溫同志,你怎么覺得呢?”朱禮和側著身子,目光落在陳志溫身上,以示對這個主要搭檔的尊重。
“書記,我覺得這事,還是認真核實一下,再評價更好,說不定有什么內心,誠如友亮同志說的,楊子軒主政廣陵這段時間,廣陵并沒發生很嚴重的干部腐敗大案窩案,也基本肅清了之前廣陵窩案的影響,而且在集資案中的表現也算是比較正面,這說明這位同志,在大是大非面前,是拎得清的,是頭腦清醒的,不容易犯糊涂的,說不定真的有什么隱情也不一定……如果真的是他一時糊涂,犯了這種不該犯的錯誤,那就按照紀律處罰好了……”陳志溫這話也給自己留了余地,如果楊子軒真的犯了錯誤,他也不會一保到底的,而且這又不是什么非常嚴重的錯誤,只是小問題。如果不是苗玉龍故意挑刺,在這種場合說出來,而且正在招商工作陷入輿論爭議的漩渦的敏感點。實在是運氣太差,而且苗玉龍也有點過分了。
陳志溫猜測苗玉龍在這個時間出手。甚至有點狙擊皮步平的意思,似乎另有所指。
他甚至懷疑苗玉龍是不是和呂青青有進一步的合作關系,呂青青晉升常委接替卓立華,幾乎已成定局,難道苗玉龍和呂青青還有什么更深度的合作?
這兩人,一人在省委立足,一人在政府立足,真的聯手起來。真能豎立起一個山頭,即便是他這個省長都不敢小覷的山頭。
那朱禮和又是什么態度呢?默認?打擊?還是說……
陳志溫心里各種念頭浮現,這時候朱禮和一錘定音,說道,“那就按照志溫同志說的,先確認和核實楊子軒是不是在香港犯錯誤了,如果是真是犯錯誤,那就由杰夫同志你出面按照紀律進行處罰。
至于最近出現的全省招商系統思想混亂的問題,咱們等楊子軒這個問題解決了,再繼續談。大家覺得怎么樣?”
苗玉龍低聲說道,“那我現在就安排電話,給皮步平同志打過去?”
朱禮和停頓了一下。點了點頭,“行,你去安排吧。”
不一會兒,苗玉龍就接通了電話,按了免提,大家都能夠聽到對面皮步平的咳嗽聲。
“步平同志,我是周杰夫。”
“您好,有事嗎?”皮步平一愣,皮步平沒事兒找他干嗎呢?
沒事兒。誰都不想被紀委找了,皮步平也是這種心態了。被周杰夫找上門來。總不會是什么好事,被組織找上門來的。經常可能是好事。
“是這樣的,現在省委開了個小會,苗玉龍同志這邊反映了香港招商工作的一些問題,現在想找你核實一下……”
“您請說。”皮步平卻眉頭緊皺,這個苗玉龍也真夠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人家招商工作,和他省委辦,宣傳部,都應該沒太大關系吧,手也是伸得真夠長的了……”
皮步平心頭雖然積累了一絲不滿,但是他知道此時并不是發泄自己不滿的最佳時機。
趁著他在外面招商的時候,召開這樣討論招商的會議,明顯有點針對他的意味,聽周杰夫的話,這個話題應該是苗玉龍牽扯出來,自己和他昔日無大仇,今日無怨,為什么就要這樣呢?
皮步平很快聯想到了,最近省級媒體那邊對于招商工作的批評的話,心里一沉。
苗玉龍喝著水,沉默著,他也不在意周杰夫把他推出來,既然他想攻擊楊子軒,側翼攻擊一下皮步平,他就已經做好了被皮步平記恨的心理準備了。
他和呂青青之間有秘密協定,這是他們兩人的秘密協定。
“’主要是牽涉到楊子軒的問題,有同志反映說,楊子軒同志在港招商期間,私自接受客商宴請,單獨赴宴,是不是這么一回事,而且很多人都看到,都知道,是不是這樣呢?”周杰夫緩緩問道。
皮步平又是眉頭一皺,楊子軒單獨接受莊心蓉的宴請,他雖然不是喜歡,但是也沒提反對,說不定是人家女方的要求,他想讓楊子軒吊上莊心蓉這條大魚,繼續吊到莊倫多這頭大象。
所以,他也沒多加留心這個問題。
沒想到這個消息竟然就這樣泄露出來了,這招商隊伍里面,分明就有那苗玉龍安插的釘子的嘛。
沒想到自己一個不留神,反而讓楊子軒陷入了被動。
“這是今晚才發生的事情,這么就傳回到南蘇了?”皮步平先是自嘲的笑了笑。
大家齊刷刷的把目光落到了苗玉龍身上。
饒是苗玉龍身經百戰,臉厚如鐵,此時也忍不住有點尷尬。
皮步平這分明是在諷刺他,使用陰謀詭計,到處盯視別人嘛。
皮步平沒糾結消息是怎么傳回去的,是誰傳回了,他現在必須要有一個原則性的態度,緩緩說道,“子軒同志是在外面讓人給我傳話打過招呼的,他和莊倫多莊先生的女兒一起共度晚餐,這是莊先生千金莊心蓉親自邀請的,這確實不是很符合規矩。但是又符合情理,因為這是莊先生千金的要求……”
這下子,就連苗玉龍。都暗自心驚啊。
他之前只知道楊子軒是出外單獨和客商吃飯,但是不知道楊子軒到底是哪個客商單獨吃飯。沒想到竟然是莊倫多的女兒——莊心蓉。
從這個角度講,確實又不能說有太大問題,畢竟對方客商來頭太大了,莊心蓉如果要求楊子軒是單獨赴宴,確實不好拒絕。
“其實招商工作,有其特殊性和復雜性,像這種來頭極大的客商的要求,而且對方又是女性。不喜歡吃飯有外人在場,也是可以理解,我們這些做招商的,其實挺難拒絕這種要求的,如果子軒同志真的帶上幾個人前去,說不定這一頓飯就吃不上,一個幾千萬甚至上億的項目,就要丟掉了,這又該誰來負責呢?所以呢,我覺得還是應該給招商的同志。一些自由裁量權,這種特殊情況,不應該限制他們……”皮步平緩緩說道。
其實皮步平也不知道莊心蓉是不是要求只有楊子軒能夠單獨赴宴。但是他現在必須這樣說,這是對楊子軒最有利的。
皮步平他的原則很簡單,不可能又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必須要給楊子軒創造一個良好的安心的環境,讓他前線拼。
不然被苗玉龍惡心這么一下,以后誰還會賣命在前面招商。
想到這里,他簡直就想罵苗玉龍:此人真是端起筷子吃飯,放下碗筷罵娘。站著說話不腰疼。讓苗玉龍自己來搞搞招商試試?只知道拖后腿,搞這些見不得光的陰謀詭計。糊弄誰呢?
皮步平現在就是一副護短的姿態。
溫友亮點了點頭,“我就覺得這里面可能有什么誤會或者隱情。這個楊子軒還是比較講原則,講黨性的人,不會輕易犯糊涂的。步平同志說得很對,在實際工作中,總會碰到有些和紀律不通的地方,這時候,就要拿一些特殊情況出來做分析和處理了……”
“信匯集團嗎?我之前想和信匯集團接觸一二,但是莊先生剛好不在,如果能到咱們這邊來投資,對于我們南蘇的投資環境名聲,也可以有一個大的提升,至少在華人商業界里,他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他如果投資了南蘇,很多其他港商,都可能會跟風過來,我們南蘇現在放在全世界而言,酒香也怕巷子深啊……”陳志溫補充說道,眼神落在了朱禮和身上。
他知道朱禮和也十分重視省內經濟發展,而且有一定經濟發展思路,能夠引進信匯這種有點特殊的港資大企業,未必就不會動心。
溫友亮心里笑了笑,這個楊子軒真是每次都能夠讓人出乎意料,沒想到都搭上了莊倫多的線了……
苗玉龍有些慌張了,但是他知道自己要鎮定,不能亂,緩緩說道,“杰夫同志,有些原則就是原則,不能廢吧?如果原則紀律都可以隨便扭曲解讀,那隨意性也太大了吧……”
“玉龍同志,你的說法沒錯,但是你也應該明白一個道理,就是現在社會經濟發展很快,很多紀律規章制度,跟不上社會的發展,總有滯后的地方,當初制定規章的人,也不是全能的,能夠預測到有那么多特殊的情況,所以說,我們現在有些規章制度,其實是有問題的,尤其是在具體的執行,我們是容許有些一些自由裁量的……”周杰夫當然不想繼續被苗玉龍當槍使了,直接毫不猶豫的反駁說道。
苗玉龍臉色更是黑如墨斗。
如果連堅持原則的周杰夫都不支持他,他實在沒太大勝算。
這個議題,他之前沒和朱禮和溝通過,不知道朱禮和什么態度,但是現在去指望朱禮和,顯然是不靠譜的。
朱禮和默默喝著水,沒人知道他在想著什么,許久了才說道,”杰夫同志,我看你這個事情交給你處理,你看怎么樣?“
周杰夫嗯了一聲,點了點頭,心里卻在揣摩朱禮和的心思。
顯然朱禮和心里其實支持皮步平的,但是又不想讓自己的秘書長輸得太慘,所以才交給他這個紀委書記頭疼……
那他最后的處理結果就很明確了:不能重,但是也不能毫無處罰。
這就是朱禮和的態度。
“我覺得,要不讓楊子軒親自來解釋一下吧。”苗玉龍眼見快到絕境了。又想到了一招,讓皮步平這個老狐貍來說,肯定是滴水不漏的。但是如果讓楊子軒來辯解,自己說不定可以趁著他年少氣盛。抓住他話里面什么把柄吧……
而且現在只是皮步平的一面之詞,讓楊子軒來對對質更好。
“這個可以,咱們聽聽他的說法吧……”朱禮和又是在關鍵時刻,一錘定音。
皮步平登時有點慌張了,沒想到苗玉龍在這個關鍵時刻,竟然能夠想出這么險惡的一招,他還沒來得及跟楊子軒溝通呢……
“這個……”
“怎么了,步平同志。有問題嗎?”苗玉龍登時覺得這里面似乎有內情。
“沒問題,我現在去看看他回來了沒。”皮步平真是頭疼,如果楊子軒還不回來,說不定會給朱禮和和其他省委成員落下一個“管理不嚴”的印象……
他是隊長,手下的隊員走散去哪里了,他都不知道。
省里肯定會有人質疑他的管理能力的。
想到這里,皮步平又把苗玉龍恨了幾分。
不一會兒,苗玉龍就重新拿起電話,聲音有些低沉說道,“我確認了一下。子軒同志還沒回來,他回來會親自過來跟我匯報工作,現在還沒過來。就是還沒回來……”
“那他的行蹤和下落,你總該知道吧?”苗玉龍乘勝追擊,他此時感覺自己的心就像是要開心得炸開一樣,那種柳暗花明又一村,那種走到絕路,忽然有了轉機的巨大喜悅,布滿了他的胸腔。
“我讓人確認過,現在應該還是在和莊家千金吃飯吧。”
“那也太不像話了吧,一頓飯吃這么久。這可是享樂主義啊,把我黨勤儉的作風都丟了……真是胡鬧了。到了資本主義的花花世界,就敞開心胸的去玩樂了?”苗玉龍立刻開始上綱上線了。“所以我覺得之前崔立坤那篇批評招商工作的文章,其實還是有許多可取之處了,現在打著招商之名,實際上是行享樂之實的,實在太多了,這股風氣不剎一剎,我覺得遲早要出大事,大問題了……”
苗玉龍不停煽風點火了。
溫友亮,陳志溫臉色都不好看。
剛才還是一片形勢大好,轉眼間,就天空布滿密云,簡直是讓人不敢相信了。
“步平同志啊,不管他現在人在哪里,你立刻敦促他回來。”陳志溫實在忍不住了,這個楊子軒真的又給我出難題,捅婁子出來。
皮步平也感覺事態急轉直下。
而轉折點,就是苗玉龍那個讓楊子軒來接電話的提議。
皮步平喝了口茶,猛抽了幾口煙,出來招個商都不省心啊,這個苗玉龍也真能惡心人。
苗玉龍眼神有點笑意,瞥向朱禮和,卻見朱禮和也陰沉著臉,苗玉龍立刻就明白,自己玩得有點大了,咳了兩聲,“我覺得這件事其實也沒想象那么嚴重,我同意讓周杰夫同志調查清楚這件事,該怎么處分就怎么處分,但是我覺得省內的招商工作,應該統一思想,至少要劃出幾道紅線來,招商,尤其是在國外招商,要聽從指揮安排,不能肆意自主接觸一些客商,這也是為了他們自己著想,瓜田李下,難免容易有嫌疑啊,我們招商的干部,要自律潔身自好,莫要做出一些讓人難堪的事兒來,不知道各位怎么看呢?”
現場先是一陣沉默,最后周杰夫還是決定打破僵局,剛想說話,皮步平聲音又響起來,說道,“志溫同志,楊子軒的行蹤已經確定了,他現在正在去往莊倫多的家中……”
溫友亮,陳志溫都舒出一口氣,只要不是被查出在哪里吃喝玩樂,就好了。
不然他們剛才為楊子軒背書,真是背著巨大的風險,一個不小心,自己都可能要被楊子軒帶到溝里去啊……
“都大晚上了,這樣也不太好吧?”陳志溫這次就變得保守了很多。
“那我現在立刻安排他回來?”皮步平此時不想做決策了,現在說多錯多。
陳志溫望向朱禮和,向他請示,之間朱禮和搖了搖頭。
“這次就作為特殊情況處理吧,下不為例。讓他去了。”陳志溫說道。
皮步平應和了一聲,沒掛電話,就去安排吩咐了。
“還是回到剛才玉龍同志說的話題。招商工作中確實也存在種種不好的現象,比如接受客商的禮物。或者以招商的名義,其實就是想公款旅游,這種現象確實也存在,趁著現在還沒形成一股風氣,就先把這些丑惡現象扼殺在搖籃,劃出幾條紅線還是可以的,具體到楊子軒這件事的處理,我覺得還是以教育批評為主……”周杰夫還沒說完。
那邊皮步平又來說話了。喘著氣,說道,“志溫省長,朱書記,現在又出現了一個特殊情況,想請您們兩位來研判……”
苗玉龍一聽,又樂了,這個楊子軒還真是不夠穩重,之前看他在廣陵操作手法嚴謹成熟,沒想到到了香港這種花花世界。年輕人的本性就原形畢露了,老是出簍子,各種意外情況不斷。不能讓人省心……
再看陳志溫,溫友亮兩張鐵青的臉,苗玉龍眼神更是閃過一絲喜悅。
今天他在會議上的言論,肯定會慢慢流出,幫他逐漸在省內鞏固名聲,讓省里的那些干部明白,他苗玉龍已經開始逐漸走上省內真正的權力舞臺,成為其中誰都不可以忽視的一股強大力量。
他今天是等于和三個常委過招,但是最后絲毫不落下風。甚至還勝一籌,這已經足夠證明他的戰斗力和能力了。
今日過后。誰還敢小覷他苗玉龍,熬了這么多年。不就是等著有自己發揮的那一天嗎,今天總算是來了。
陳志溫此時已經有點麻木,突然,他想起了同在香港的葉宗良,楊子軒,兩人對比之下,他真的是對楊子軒有點失望了……
葉宗良在香港,可是基本沒什么意外情況,也沒落下什么把柄給人抓住,而楊子軒這邊真是情況不斷,讓他心臟像是過山車一樣,一起一伏,幸好他心臟沒什么問題,不然真可能會誘發心臟病發作啊……
”什么情況?“陳志溫和朱禮和,都不約而同的皺著眉頭,沉著聲音問道。
“剛才國家的安全部門有個領導同志,還有國家主管港澳的業務的主要領導同志,給我打了電話……”
苗玉龍一聽,眼神又閃過一絲得意,楊子軒在香港那邊出的意外情況越多,他這邊手上可以打的牌越多,他現在都有點感謝楊子軒出了那么多意外情況,不然他這次真不好翻盤,甚至很可能三言兩語就要被幾個常委擠兌得無以復加。
苗玉龍甚至覺得楊子軒是他的貴人,一去香港,就各種狀況發生,給他機會牽制幾個常委。
現在都驚動了國家的安全部門,主管港澳業務的主要領導,這個楊子軒真不是一般的能折騰。
陳志溫和朱禮和兩個正副班長的臉色都十分難看。
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蔡品華都難得的發言,“這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怎么能夠驚動主管港澳業務的領導呢?”
他這個疑問,也是眾人心頭的疑問,主管港澳業務的領導,可是比朱禮和級別都要高,而且影響力不小。
驚動了他,肯定是發生了比較嚴重的事。
“說說具體情況吧。”
“他們指示我們,要全力配合子軒同志的工作,具體是什么情況,主管港澳業務的領導,會親自跟您們溝通。”皮步平臉上有一絲驚喜,還帶了一絲興奮,更多的是迷惑——這個楊子軒,怎么總是能夠做出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舉措呢?
“什么?”
陳志溫,朱禮和等人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已經做好了發生壞消息的準備了,但是沒想到竟然是指示他們全力楊子軒的工作——關鍵是,楊子軒他娘的,在干什么呢?竟然能驚動兩位大佬做出指示來配合他的工作……
兩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朱禮和迷惑的時候,很快就有秘書說有他的電話,緊接著叫了陳志溫過去……
過了一會兒,朱禮和,陳志溫才走了回來。
苗玉龍卻是滿腹狐疑,楊子軒的好消息。就是他的壞消息啊。
他心又開始忐忑不安了。
“書記,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呢?”蔡品華先開口問道,他也有點好奇。
“說來話長。等子軒同志回來,再給咱們做個小匯報啊……”
大家都注意到。朱禮和對楊子軒的稱呼,竟然變成了子軒同志,這分明是帶著一絲親近,而不是剛才冷冰冰的直呼其名,當然這個親近只是一時的,他省委書記不可能去親近一個市長的。
“反正估計也瞞不住了,這里的同志,都能做好保密工作。”陳志溫可想揚眉吐氣一番。楊子軒這次真是讓他憋著滿腔怒火,瞬間轉為滿腔的興奮……
剛才被苗玉龍壓著打的場景,他還歷歷在目。
“志溫同志說得對,不過保密工作還是做好,大家都不要到外面亂說,志溫同志你給大家講講吧……”
“子軒同志在接受莊家千金宴請的時候,發現了一個綁架計劃,對方是聲名狼藉的江湖大盜,在東南一代都惡名很盛,曾經綁架了太國好幾名知名富豪和政要。最近回香港,企圖綁架莊家千金和莊家少爺,但是子軒同志。細心如發,竟然被他識破了此計劃,綁匪綁走了莊家少爺,但是卻因為被子軒同志識破的緣故,沒綁到莊家小姐……
子軒同志便開始和綁匪斗智斗勇了,他通知了在港的業務部門,讓他們全程跟蹤綁匪,現在正在全力救助莊家少爺……
不得不說,子軒同志政治敏感性。政治覺悟還是很高的,大家應該都知道此前我們在港的工作。其實很被動,有些港人深陷于恐懼和懷疑之中。對我們未來接管香港并不利,但是此前我們安全部門能夠幫助解救人質,肯定可以讓我們在香港富豪圈層釋放善意,具體的意義,各位可以猜想……”陳志溫一口氣說完,因為這里面情節曲折離奇,實在太讓人解氣了。
朱禮和緊接著說道,“可以說這次不管招商成果如何,子軒同志都是立了一次大功,剛才主管港澳業務的領導,對子軒同志都口頭表揚了一番,咱們南蘇出人才啊……”
苗玉龍面如死灰。
此時再想談楊子軒的問題,已經不太可能了。
人家這是去立功,而不是他口里所說的和客商利益輸送……
蔡品華也錦上添花笑了笑,“真是這樣,這次招商不成,但是有這么一個成果,我覺得也足以拿得出手,還是年輕人能干啊,膽大心細。”
這也算是給楊子軒一個正面評價。
看來讓自家兒子和楊子軒往來是一個非常正確的選擇,這個年輕人,總有創造奇跡的能力。
朱禮和當即又直接跟皮步平通話,指示皮步平要全力配合楊子軒的工作,但是千萬不要走漏風聲。
“步平同志,辛苦你了。”朱禮和這也算是給皮步平這次在香港招商工作的正面評價,不管他招商成果如何,有這么一個成果,都不丟人了。
“再談談剛才招商思想的問題,我還是那句話,現在有些規章制度,其實是有些滯后的,紅線應該畫出來,但是一些特殊情況,也應該特殊對待,千萬不要傷了那些辛苦奮斗在一線的工作人員的心,如果還是像階級敵人一樣盯著他們工作,哪里會有工作的積極性啊?”周杰夫緩緩說道。
“咱們管紀律的都這么說了,那就這么辦吧。”朱禮和心情大好,下面的人干出了成績,他面上也有光啊,這算是新年過后第一個好消息了。
楊子軒到達莊家大宅的時候,想起以前千尺豪宅的笑話,以前還以為千尺豪宅真的很大,其實很小,但是莊家真的很大,大門能夠通行兩輛車并排二進,依山面海,只是沒有想象中豪華……
正在這時接到了溫友亮的電話,“子軒啊,我剛才還真是為你捏了一把汗,沒想到你小子根本就不需要我操心,還不知不覺,弄出了這么大一個動靜……”
楊子軒一頭霧水,“溫哥怎么了?”
“哦,你應該不知道,那我跟你說說吧,剛才開會,苗玉龍拿你單獨接受莊心蓉宴請的事出來質疑,你差點不明不白就挨了一個處分了,形勢是十分兇險啊……”
楊子軒笑道,“總有人會搞小動作的,但是我楊子軒走得堂堂正正,想要把我打倒,怕是要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行……”
“不過你這次算是大大露臉,這次功勞,大伙兒臉上都有光,你小子總有這扭轉局勢的本事。”
“運氣而已,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