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發現蕭俊手上的傷,唬了一跳,忙問了起來。
“奶奶別擔心,這是俊兒上午睡魘著了,不小心碰碎了床邊的茶杯,扎破了點皮,不礙事的,是紅珠大驚小怪的,非要給纏上藥布不可”
蕭俊忙把一路上早想好的說辭輕描淡寫地講了出來。
大太太仔細查看后,發現確實不嚴重,這才又回過身坐下。本來就對夢溪一點好感都沒有,此時對她更加不滿,這才這才新婚幾天,兒子就受了傷,又想起她的親外甥女張秀兒,竟生出休去夢溪之意,此時有老太君在,她不便說話,象死了娘似的陰沉著臉坐那在。
“不是有桌子嗎,杯子怎么能隨便放在床邊,這么不小心,看來該敲打敲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們了,見主子有個好臉就不知姓什么了,傳話下去,俊兒身邊的幾個大丫鬟各扣一個月的月錢,小丫鬟扣半個月的。”
大太太聽了,忙應了聲這就去安排。
“溪兒也是,讓你好好伺候二爺,怎么又讓二爺弄傷了手?”
老太君邊仔細地查看蕭俊的手邊埋怨起孫媳婦來,夢溪立在一旁連連告罪,句句應著,正埋怨著,抬眼見蘇嬤嬤站在一邊,心中暗驚:蘇嬤嬤老了,這幾年可是不常出來走動了,大熱天,竟陪著二個人一起來了,俊兒這傷看來絕不是魘著了那么簡單。但蕭俊不說,她便裝做沒看出來,也不問,只說道:
“以后可要小心了,俊兒來了,就不急著走了,已傳了午飯,一會吃過了再走不遲”
“好的,奶奶,俊兒正好多陪陪您”
蕭俊眼見受傷的事總算糊弄過去了,暗自松了一口氣,見老太君留他吃飯,忙點頭應著。邊說邊抬頭看看夢溪,夢溪也正看向他。
老太君見兩人眉來眼去的,便坐實了心中的猜測,也不傳話擺飯,只坐在那等著。
夢溪眼見著已傳了飯,便拿不準是現在求好,還是用過飯后再求的好,看看蕭俊,見他也沒有什么主意,掃見蘇嬤嬤一個勁沖自己使眼神,便一下子明白過來,老太君猴精,一定早猜到她們有事了,一直不傳擺飯,是在那等著哪,于是上前一步,朝老太君一福說道:
“老太君,孫媳有一事想求老太君成全”
“溪兒有什么事?只管說,老身給你做主便是”
“老太君,孫媳瞧著二爺身邊的大丫鬟紅玉,長象俊俏,說話辦事進退有度,舉止賢淑,孫媳想向老太君求了,開了臉,給二爺放在屋里”
廳里眾人聽了俱是一驚,若是平常也就罷了,這才新婚第四天,新媳婦就來求老太君給二爺收房,一定是二爺和紅玉鬧出了事,遮掩不住了,暗道,這二爺有些太胡鬧了,大家都看向了老太君,大太太的嘴角微微抽動,竟牽出一絲笑意。
聽了這話,老太君的臉頓時黑了下來,放下蕭俊的手,沖門口的婆子喊到:
“來人,把俊兒屋里的紅玉綁了,亂棍打死”
夢溪、蕭俊都是一驚,夢溪心道,這老太君有些太狠了吧,不問青紅皂白,這樣就要把紅玉給打死?
靠,紅玉真死了,那她和蕭俊的梁子可就結大了,以后還怎么混?慌忙跪倒在地說道:
“老太君息怒,孫媳確實看著紅玉舉止賢淑,想著給二爺收房,孫媳自嫁進蕭府,自知身體羸弱,時時怕服侍不好二爺,又見二爺這一代男丁稀薄,孫媳做為正妻就應想著給二爺廣納妻妾,為二爺、為蕭家開枝散葉,所以才真心來求了老太君,望老太君成全”
本來聽了老太君的話,已驚的變了臉的蕭俊,此時一口茶差點沒全噴出來,暗罵夢溪:廣納妻妾、開枝散葉,有這么說話的嗎?你當二爺我是超人、是種豬啊。
蕭韻不解地看著二嫂,她到底明不明白新婚第四天就納妾是什么意思?不僅讓二哥收房,還要廣納妻妾,當真遇到大度的人了,難道她一點也不嫉妒?
只是他不明白:沒有情,何來妒?
聽了此話,老太君不由思量起來,她是越來越滿意這個孫媳婦了,她一聽夢溪來求她給俊兒收房,早猜到又是俊兒做了混帳事,老太君最忌奴婢勾引主子爺的事情,聽夢溪一說要求了紅玉,就猜到一定是紅玉見二奶奶不得寵,趁機勾引了俊兒,頓時生出一股怒意,平常也就罷了,這俊兒病還沒好利索,做奴才的,不想著好好伺候著,竟做出這等不知廉恥的事,當即就要處死紅玉。
但夢溪提到子孫的事情,卻讓她動了心,二爺這一代,哪是男丁稀薄,她的重孫輩里根本就沒有男丁,她昐重孫子,可說是望眼欲穿,她也不知溪兒這么好的一個媳婦,俊兒怎么就不喜歡?給俊兒再納一、兩房妾,總能生下個一男半女吧?難得溪兒大度,能主動給俊兒納妾,再看看她那幾個兒孫,那一房媳婦不是千方百計地阻擋著她給兒子,孫子納妾,尤其這大太太,她為了給大老爺納妾,曾經可是費盡了心機,沒少和這個兒媳婦斗法,想到這不滿地看了一眼大太太。
思索了良久,覺得夢溪的想法不錯,蕭家的子孫興旺可是大事,尤其二爺,可是長子嫡孫,正要開口,猛想起沖喜的事,喑道糊涂,于是改口問道:
“溪兒,你說實話,老身給你做主,是不是紅玉勾引二爺做出了不合禮法之事?”
蕭俊聽了,緊張地看向夢溪,他素知奶奶的脾氣,此時紅玉的生死全在她一句話,他真怕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拉下臉來掀了老底,不僅他沒體面,那紅玉可死定了,老太君眼見孫子面露緊張之色,更坐實了她的猜測,暗暗埋怨這個孫子太不識好歹,再喜歡也該過了這半個月再說,現在不是還得靠這個媳婦保平安嗎。
“回老太君,沒有的事,孫媳真的是看紅玉面色飽滿,有宜男之相,才想著來求太君”
“這事以后再說吧,即使真有宜男之相,也不能現在就收了,何況,算命先生不是說,俊兒要在上房呆足半月嗎?”
“奶奶說得是,這事不急,以后再說也好…”
蕭俊借勢接口說,但當他對上夢溪冷冷地掃過來的眼神,竟不敢再堅持了,他是真怕了他的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新媳婦,怕她惱怒之下,口無遮攔,于是話沒說完,便閉了嘴。
“老太君有所不知,這半月之期是指只要二爺住在上房即可,老太君可以將紅玉先開了臉放在西屋,伺候二爺,等半月之期一過,再另擇園子,收拾了搬過去”
夢溪見蕭俊不說了,上前接口說道:
老太君沉思良久,才緩緩地說道:
“好吧,念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就給紅玉開了臉,放在屋里做個通房吧,俊兒也記得提點紅玉些,讓她好好伺候二奶奶,可不許亂了府里的規距,聽到沒?”
“奶奶的話俊兒記住了,一切由奶奶做主便是”蕭俊忙應著。
做通房!那不還占著她的屋?她不白費事了?夢溪聽了這話,可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