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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聽王寶財這個名字,你絕對想不到他是一個武士,可是誰也沒有規定只有叫西門吹雪、燕南天這種威風霸道的名字,才可以成為一個武功卓絕的武士。
王寶財只一出手,一個漂亮的十字刀花便在那中年人面前炸開,豎劈橫卷干凈俐落、一氣呵成,刀術當真了得。他的刀法沒有一點花哨,劈、刺、砍、卷都是最直接的動作,但走出刀穩而有力、快捷如風,足以破除一切花哨的招法,以最快最簡單的手法殺人。
佐佐木的家傳刀法雖然凌厲,可那中年人竟也有一身好功夫,只是突出意料,根本來不及應對,虧得他身手矯健,當下仰身一縱便躍出門去,鋒利的刀尖堪堪貼著他的身子劃過,一截衣帶無聲地飄下。
“你做什么?”那中年人這才來得及吼出一聲。
王寶財如猛獸般低聲咆哮一聲,緊追著便沖了出去,后邊一群尚未來得及入住房間的扶桑浪人、高麗武士叱叱咤咤地跟了出去。
公孫慶揚聲叫道:“不要殺他,拿活的,問明他的身……”
他話音未落,那些武士呼啦一下又涌回了院子,公孫慶愕然望去,就見將虞候王寶財一步一步地向院落中退來,在他身前,上下左右十幾把鋒利的長槍緊緊地逼著他的身子,封鎖了他周身上下所有要害,看樣子只要他稍有發抗動作,就能一個攢刺在他身上棚出十幾個透明窟窿來,把他迫進來的竟是十幾個禁軍打扮的大漢。
哪怕是呂洞賓那種修至地行仙境界的高手,在戰場上也起不了什么決定性的作用,當日陳摶若非借助山谷的擴音和回聲效果,用高聲頻的長嘯刺激馬匹,單憑武力,他也休想擋得住一個千人隊的契丹武士。
訓練有素的士兵作戰動作整齊劃一,除非你有金剛不壞之身,否則像這樣十幾把大槍同時刺向你周身要害,就算你有三頭六臂也招架不過來,一個人苦練二十年的武藝在只練過兩年合擊之術的大頭兵面前就是個碴兒,個人武藝在兩軍陣前作用有限就源于此了,
公孫慶看清對方也是禁軍服裝,不禁又驚又怒,跳起身喝道:“你們要作反不成,本欽差奉召出京,宣撫西北,爾等是哪位將軍的部下,竟敢如此無禮?”
被他一提醒,王寶財也醒起了自己的身份,腰桿兒微微一挺,亢聲說道:“我們是殿前司的,你們是什么人?”
那個便裝中年人被士兵們護擁著又走了回來,冷笑道:“我們是侍衛司的,殿前司的人就可以肆無忌憚出手殺人么?”
王寶財喝道:“本官殿前司日本直將虞候王寶財,你們挾刺上官,該當何罪……”
“啪!”
那中年人掄圓了胳膊給了他一個大嘴巴,脾氣比他還大,聲音就像打雷:“本官是侍衛司步軍都虞候余謙,你刺殺上官,該當何罪?”
王寶財一聽,剛挺起的胸脯兒又塌了下去,人比人、氣死人,雖說兩個人都是虞候,可這官兒差著可有十萬八千里。都候有都虞候、虞候、將虞候、院虞候等詳細的分類,地位天差地遠,眼前這位步軍都虞候就相當于陸軍少將,副軍級干部,而他呢,只是個少尉連長。
“這個……純屬誤會,末將奉命護送楊太尉赴蘆州,途中遇刺,刺客也姓于,所以一聽大自報名姓,誤以為……”
“啪!”
他另一邊臉也挨了個大嘴巴:“誤以為?放你娘的羅圈拐子屁!“
余謙火冒三丈地道:“老子方才退得若是慢一些,現在已被你一刀斬成四塊了,你他娘的到時候沖著哪一塊說誤以為?”
公孫慶一見忙換了副笑臉上前打圓場:“哎呀呀,誤會,純屬誤會,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這位將軍請勿著惱,卑職們重任在身,不敢大意呀,有些得罪之處,還望將軍海涵……”
余將軍橫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好生晦氣,你遇到個姓余的刺客,見了姓余的就都要殺了么?嗯……?”
他神色一動,趕緊問道:“刺客?那……楊太尉可曾受傷?”
公孫慶苦笑道:“楊太尉……好象腳上受了點傷,倒是沒有什么大礙。”
余將軍詫異地道:“既遇刺客,怎么腳上受傷?”
公孫慶摸著鼻子,吱吱唔唔地道:“這個……脫呢……跑得倉呢……腳心……石頭……硌得…………,
“嗯?”
余將軍聽得云山霧罩,滿臉狐疑地看向公孫慶,公孫慶正不知該怎么解釋,楊浩已得了消息,蹦啊蹦啊地從房間里蹦了出來,一個金雞獨立站在廊下,笑容可掬地道:“這位將軍,本官就是楊浩,可是步軍司羅兄要見我么?”
余將軍一聽連忙上前叉手稱喏:“末將見過太尉,正是我家步帥要見太尉大人。”
村外一片青紗帳,月色如水,蟲兒唧唧,十顯靜謐。
羅克敵的人就駐扎在村子北頭兒,趙匡猝然駕崩后,新皇帝下了嚴令,所有軍隊駐扎原地聽候消息,不得擅動一兵一卒,違者以謀反論處,立斬,以致正在軍營中巡視的羅克敵也動彈不得,只得原地駐扎,每日從朝廷邸報和樞密院往來的公文了解朝中發生的事情。
直到新帝正式登基,禁令解除,羅克敵這才匆匆趕回汴梁。他隨身帶了百余名親兵隨從,行經造化村時天色已晚,便在這里駐扎下來,卻仍按行伍中規矩散布有游哨巡戈,楊浩一行人剛到就被他們發現了,得知是楊告到來,羅克敵才命部將去迎。
兩個人緩緩走在鄉間小路上,前邊一道緩坡,楊浩慢慢走上去,笑道:“羅兄有什么機密話兒要和我說,還得避開手下?”
羅克敵腳步越來越慢,沉沉說道:“那日得太尉大人書信一封,羅某一直隨身攜帶,須臾不離,方才得知太尉大人已然到了造化村,末將便取出書信,已然……看過了。“
楊浩微微一驚,緩緩轉過身來,羅克敵凝視著他,眼中一片深深的痛苦掙扎,低聲問道:“太尉大人不是計劃辭官致仕之后,悄然潛出汴粱么?何以風風光光,以朝廷使相、封疆大吏的身份前往蘆州?”
“這呢……”
羅克敵的手輕輕探向腰間長劍,森然道:“先帝……是怎么死的?”
楊浩一呆,脫口道:“羅兄不會以為…………先帝駕崩,與楊某有關吧?”
羅克敵緩緩地道:“本來,我也絕對不會想到你的身上,可是獲悉你的另一個身份之后,我卻不能不做此想。先帝春秋鼎盛,極康健的身子,怎會突然暴病而卒?如果先帝是為人所殺,那么……還有人比你更加可疑么?”
楊浩苦笑不已,趙匡最忌憚徑下背叛,這從他寧可舍棄極大的好處,也不與契丹的亂臣賊子慶王合作上看出他的堅決態度,自己已在汴粱做了這么久的官,一旦回到蘆州,以黨項七氏共主的身份重新出現,趙匡很難容忍的。
從羅克敵的角度看,自己確實有相當充份的理由謀殺趙匡,不過他一個人既辦不成這件事,辦成了此事也不可能從中得到什么公開的好處,越匡遇刺,他則得到高升,如果確是兇手之一,那么今上和他必然也是同謀,羅克敵不會想不到這一點,聰明一點的話,他應該裝糊涂,可是他卻直接向自己提了出來,此人……和他那滑頭老爹大不相同,還真的是一副忠肝義膽。
羅克敵見他不語,手指一按劍簧,嗆地一聲寶劍便出鞘半尺,羅克敵徐徐拔劍,沉痛地道:“我與太尉,自承帝命,從漢國而度荒漠、過子午谷、離別于逐浪川,同生共死,有過命的交情。此番能從契丹安然返回,重歸故土,羅某更承太尉之情。可是,私誼是私誼,弒君之臣,人人得而誅之,楊太尉,羅某得罪了。”
“且慢,楊某還有一言。”這片刻間,楊浩便有了決定,伸手就向腰間探去,羅克敵卻道他要拔劍反抗,立即沉喝一聲,挺劍刺來。
楊浩措手不及,閃身疾退,這時旁邊一聲清叱,從青紗帳中陡地閃出一個人影,奇快無比地迎向羅克敵,“鏗……地一聲,二人交擊一劍,火花四濺,那人已飛身跳落,護在了楊浩身前。
羅克敵一見這人,不禁驚呼道:“玉落口……
眼前這人一身青衣,亭亭玉立,正是丁大小姐。
楊浩也是大吃一鼻:“玉落,你怎么來了?”
羅克敵又驚又怒,喝道:“玉落,你可知道你二哥他……,
丁玉落打斷他的話道:石,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只要二哥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我就要幫他,我不是朝廷命官,也不是以天下為己任的大英雄,我只是一個小女子,只想守護自己的家,天下大義,與我何畢”
“你…………”羅克敵為之一窒,氣惱之下閃身又要撲向楊浩,丁玉落卻已挺劍迎上,幽幽說道:石,現在,你知道我為什么避著你,冷落你了?”
羅克敵怒道:“你要依附叛逆么?”
丁玉落斬釘截鐵地道:“我只認得他是我的二哥!”
“好!好!”
羅克敵氣極,沉聲喝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既然如此,羅某男兒丈夫,豈惜,汝私情?得罪了!”說罷挺劍沖了上去。
丁玉落不甘示弱,舉劍相迎,二人又戰在了一起。楊浩凝神觀察了片刻,發現羅克敵雖然恨極,對玉落卻仍留著三分情意,看來他是想擊倒玉落,再來取自己性命,丁玉落劍法雖遜色于他,在他有心相讓之下卻暫時打了個平手,沒有性命之虞,楊浩這才放下心來。
他從懷里摸出一樣東西,慢悠悠地走過去,趁著兩人錯身而過,挺劍再戰的當口,飛身迎上,攸地站到了兩人中間,手中舉起一樣東西,喝道:“不要打了,羅兄,你看這是什么?”
羅克敵見楊浩手中四四方方一件東西,并不像是武器,不由奇道:“這是什么?”
楊浩一字字道:“免死金牌口……
民間所稱的“免死金牌”,在古代確有這種東西,官方正式的名稱叫“金書鐵券,“或者叫“丹書鐵券”,比如前朝后周世祖的兒子,就得到了趙匡所賜的“丹書鐵券……,非有謀反大罪,不得殺戳。
羅克敵一驚,失聲道:石,他賜了你丹書鐵券?”
隨即冷笑一聲,說道:“如此說來,你們果然是沅整一氣了刁羅某是先帝所封的官兒,今日為先帝除奸,恕不接受今上的詔命,你這丹書鐵券保不了你的牲命。
“蠢材!你見過這樣的丹書鐵券么?何不……,打開看看?”
羅克敵頹然坐在土坡上,望著輕伏如浪的青紗帳欠久不語。
楊浩向玉落打了個手勢,一瘸一拐地向他走去。
羅克敵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別裝了成么?”
楊浩哈哈一笑,挨著他坐下,親親熱熱地便去攬他肩頭:“不好意思,裝習慣了,不裝的話有點不自在。”
羅克敵沒好氣地掙開來,冷冷地問道:“如今你打算怎么辦?奉密詔輔佐魏王,還是回蘆州做你的草頭王?”
楊浩也望向月色下起伏如浪的青紗帳,悠悠說道:“羅兄,憑心而論,我做七氏共主,是在入朝之前。西北之地,名義上說是大宋的江山,實際上就是雜胡聚居的藩鎮,朝廷左右得了么?麟州楊家,府州折家,夏州李家,再加上回訖和吐蕃,他們才是西北真正的主人。如果我到了那個地方,能夠占有一席之地,對大宋來說難道會更糟?”
羅克敵冷笑道:“這么說你是要回西北了?娘娘的血詔怎么辦?娘娘以國事相托,你便就此袖手不理了?”
楊浩輕輕吁了口氣,嘆道:“羅兄,忠人……固然是好的,可是憑白送死于事無補的忠義,卻是蠢的。”
羅克敵反詰道:“這話是什么意思?如果魏王揮師返京,難道不可一戰?”
楊浩裁口道:“娘娘和公主、二殿下處于深宮之中,想的難免簡單,羅兄卻不該犯這個錯誤,你應該很清楚,這還是魏王頭一回領兵,那些驍將之所以對他俯首聽命,是因為他代表著皇帝。可是如今朝中已經換了新皇帝,魏王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武將肯不肯跟著他反。
羅兄,你現在剛剛做了半個月的步軍都指揮使,在軍中尚未樹立足夠的威望,培植對你一意追隨的部將,你現在若下一道軍令,士兵們決不敢不從,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為什么?因為你有無上的權威,可以任意處置他們。但是這權威來自朝廷,如果現在的你要指揮所部向汴梁城發起進攻,試問有幾個人還肯聽你的命令?”
“我……”
“羅兄,求仁得仁,換個心安理得,就算是盡到了責任?那不是自欺欺人么,如果魏王能起兵,我可號召蘆州軍民響應,正好明正言順地立軍,可是如果魏王調動不了三軍,你要我怎么辦?你又能怎么辦?帶劍面君,刺殺今上,換個滿門抄斬?何況,你既不可能把劍帶進宮去,以今上的武功,你也未必殺得了他。”
羅克敵仰天長嘆道:“罷了,羅某在京中等候魏王消息便是,若是魏王起兵便罷,若是不然,羅克敵便辭官不做,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當一個平民百姓,也不在今上麾下為臣。”
楊浩嘆道:“你又錯了,這樣的死腦筋,我忽然覺得……我的妹妹喜歡了你,應該是一個錯誤。”
丁玉落本來正專注地聽著他們說話,一聽楊浩說起自己,不由臉上一熱,連忙扭過頭去,耳朵卻仍仔細傾聽著他們的談話。
羅克敵硬梆梆地道:“我怎么死腦筋了?順天應命,做今上的忠臣,才是聰明人么?”
楊浩問道:“羅兄,你被契丹人擄作奴隸時,可以做契丹的大將軍,現在做今上的大將軍,又有什么不可以?”
羅克敵冷冷地道:“那不同,當初順水推舟,做了契丹人的官兒,只是為了爭取更多逃回中原的機會,你道羅某甘為敵國犬馬?”
楊浩微微一笑:“如呢……又有何不畢”
羅克敵忽地若有所悟,遲疑道:“你是說……”
楊浩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魏王若不知情也罷了,一旦知道真相,你想他豈肯善罷甘休?如果三軍不能為其所用,為報大仇,魏王就只能暫且隱忍以待時機,羅兄不肯以身事賊,就此求去,來日魏王若想對付這弒兄某位的貳臣時,還有何人可用?”
羅克敵目光一閃,楊浩微笑著道:“你不覺得……你在朝中官做得越大,手中掌握的兵馬越多,對魏王的助蓋就越大么?如此一來,雖受一時之辱,方才對得起官家一番栽培,羅兄以為然否?”
羅克敵低頭思付良久,整然道:“楊兄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明白了。”
楊浩微笑道:“你我曾同生共死、并肩作戰,來日如能一同除此國賊,豈非也是人生一大樂事?”
“好!”羅克敵雙眉一揚,沉聲道:石,我回汴梁伺機而動,希望你能記得你我今日所言。”
“那是自然,你我本有交情,路上相逢,相見敘談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羅兄既存了這份心思,還須處處謹慎,與我交往不可過密,你還是早些回去吧,楊某也盡快趕回客棧。”
羅克敵想到就做,絕不拖泥帶水,向他抱一抱拳,說道:“楊兄說的是,羅某這就回去了。”
他一挺腰桿兒站起身來,大踏步地下了土坡,忽地想起了什么,猛地又停住了腳步,回首望向丁玉落,期期地問道:“玉落,你……你怪我向你動劍么?”
玉落道:“我是女人,家人最重。你是男人,君父在前,我不怪你要做個光明磊落的大英雄,你也莫要怪我是個只重家人、不重大義的小女子。”
羅克敵釋然一笑:“那是自然,你……要隨令兄往蘆州去么?”
丁玉落回頭瞟了楊浩一眼,輕聲道:“是,我要回蘆州,我的家人都在那里。”
羅克敵沉默片刻,鼓足勇氣,單刀直入地道:“我說過,今生至愛,唯你一人,如今,我知道你的苦衷了,可是我卻不改初衷,為了你,耽擱一份前程又算得了什么,只不知玉落姑娘對我羅克敵是一份什么心意?”
丁玉落幽幽地道:“將軍年輕有為,玉落此去,天長地遠,相見遙遙無期…………
羅克敵大聲道:“我等得。”
丁玉落嘆道:“你……能等得多久?”
羅克敵指天說道:“一天星月為證,等到海枯石欄,地老天荒,絕不后悔!”
丁玉落目光一亮,半晌,暈著臉兒道:“好,你若能一世不娶,我便一世不嫁,也只待做你的人!”
羅克敵大喜道:“一言為定。”
楊浩懶洋洋地打個哈欠,嘆道:“二位的卿我我的,當我不存在嗎?”
兩人臉上頓時一熱,楊浩道:“我不會讓自己唯一的妹妹青絲白發,變成一個老姑娘的,只是眼下還不是時候,待一切明朗之后再說吧。”
兄妹二人站在土坡上,看著羅克敵的身影消失在青紗帳中,楊浩的臉色便沉了下來:“我不是讓你護送嫂子回蘆州么,你又潛回來做什么?”
丁玉落理直氣壯地道:“如果二哥有個三長兩短,你道嫂嫂就能獨活?你獨自留在京中,又不說明緣由,誰能放心得下?我們本來已經離開了,可是聽說皇帝駕崩,都不知道京里出了什么事,玉落這才奉嫂嫂之命,趕回去察探動靜。
你一出城我就跟著你了,只是一直等不到機會相見。我可是奉嫂嫂之命來的,你要怪罪,找嫂嫂去。”
楊浩板著臉道:“還要誰我?冬兒最聽我的話,她豈會讓你輕身涉險,如果真是她的主意,她一定自己趕回來了,你是偷偷跑回來的,還要雅到冬兒身上。”
丁玉落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二哥,這回你猜錯了,確實是嫂嫂讓我回來的。”
“怎么可能,地……”
“她如非得已,當然會親自回來探聽消息,不過……她來不得。”
楊浩頓時緊張起來:“怎么了?冬兒出了什么事?”
丁玉落輕嘆道:“嫂嫂倒是沒出什么事,她只是不敢來、不能來,因為……她已懷了你的骨肉。”
“什么?”楊浩整個人都呆在那兒。
丁玉落道:“那可是咱們家第一個孩子,萬一有個什么好歹,你和大哥都要痛心疾首、暴跳如雷了,你說嫂嫂豈敢輕身涉險。”
楊浩怪叫道:“什么什么?她有了身山這才幾天功夫,我怎么不知道?”
丁玉落見他歡喜模樣,抿嘴笑道:“原就有些懷疑,可嫂嫂也是頭一回啊,她哪敢確定?只是一路行去,漸生癥狀,半途找了個醫士診治,這才確認了的。”
楊浩大喜若狂,丁玉落笑道:“妹妹給二哥帶來這樣的好消息,二哥該不會生我的氣了吧?”
楊浩瞪她一眼,玉斥道:“誰說我就不生氣了,這消息我早晚也會知道,值得你冒險回來?”
丁玉落剛剛委曲地低下頭去,楊浩又霎顏笑道:“不過……你這次回來,倒是歪打正著,我這里正有一樁大事,需要一個極穩妥可靠的人去辦,本來還想今晚與李管家商量一番,你既然來了,自然是最佳的人友!”
客棧里,公孫慶的房間。
公孫慶和兩頰赤腫的王寶財正在秘密商議事情。
公孫慶道:“那些蹙腳的刺客也不知是誰派來的,壞了咱們的大事,官家的交待……板橋鎮上的精心布置全都白費了。”
王寶財嘿嘿一笑,臉上五道指印赫然在目:“公孫大人何必驚怒,就算沒有板橋鎮上的設計,末將也能讓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喪命于此。”
公孫慶精神一振,忙問道:“王將軍有何妙計?”
王寶財又是微微一笑,伸出雙手輕輕擊了三掌,忽地從門外、窗口、梁上、床底鉆出四個黑衣蒙面人來,肩后都背著一柄長柄的武士刀,把公孫慶嚇了一跳,他實在想不到這些人是什么時候鉆出自己房間的。
公孫慶又驚又疑地道:“他……他們是什么人?”
王寶財自矜地一笑,說道:“他們叫忍者,既是最出色的斥候、也是最出色的刺客。”
四個黑衣蒙面人立即向公孫慶直撅撅地行了一禮。
王寶財道:“平常,他們都是日本直中的一名普通士兵,誰知道他們會身懷絕技呢?今晚我就讓他們各施手段,去刺殺楊浩。明天早上,大人見到的,只會是楊浩冰冷的尸體,他……絕不會活看見到明天早上的太陽。”
公孫慶狐疑地道:“他們……真有這么大的本事?”
“不止,他們不但有一身大本事,而且是最稱職的守秘者,自從唐朝時候伊賀、甲賀的一些沒落武士插和中土的兵法、道家的五行遁術,創出忍術以來,他們就嚴守四大戒律:一、不因私事使用忍術;二、舍棄一切自尊:三、必須守口如瓶;四、絕不泄露身份。所有忍者奉行不渝,從無一人違誓,他們……一定不會讓大人失望的。”
王寶財微笑著揮了揮手,四個忍者立即躬身一禮,鴻飛冥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