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做什么?”
”殺人!大王說過,恩怨分明,有仇必報。夜落紇。只能死在我地刀下!”
“胡鬧,這是國事!”
“既是國事,臣阿古麗,此番率本部族帳軍四萬八千人帳前聽命,請大王把西征青海湖的軍令。頒予臣下。”
“你”
阿古麗一雙嫵媚的大眼睛里滿是騰騰地殺氣:“他不只是我阿古麗的仇人,更對我甘州回紇數十萬百姓不住,臣是甘州知府、甘州都指揮使,回紇部地首領。這是我地責任。求大王恩準!”
良久良久,楊浩唯有一嘆。
“義海啊。這件事,孤只好交給你了,”
“呃……。臣遵旨,”
“嗯。甘州回紇,本是夜落紇地舊部,雖說夜落繞棄他們而去。又令長子阿里挑唆諸部首領內訌,以致紛爭不斷,如今經過不斷整和。甘州回紇異己份子幾已清除殆盡,可難保”所以帶她去可以。對甘州部族軍,你也得有所
防范,以免生變。原定你帶的人馬,一個不少還得都帶上。多了阿古麗地近五萬兵馬,孤覺得并不輕松啊。你須小心從事,”
“臣知道。”
“阿古麗性烈如火,是個愛恨分明的奇女子,不讓她手刃夜落紇,這終究會是她放不下的一件心事。如果可能,就成全了她吧,呵呵手刃夜落紇的這份功勞,你就讓與她算了,以后有的是功立。”
“呵呵,臣豈會與她一女子爭功,再說她這也是表明心跡嘛。”
“嗯?什么心跡?”
“哦哦。我是說。對大王表示忠心地臣服嘛,咳咳。”
“哦。那倒也是,阿古麗不是個戀棧權位地人。她只是很維護自己地族人罷了,這人的忠誠倒勿庸質疑。阿古麗去了也是一件好事,夜落紇一旦授首,有阿古麗在,收攏、安撫青海湖回紇殘部便容易多了,阿古麗也是回紇九王姓嘛
。到時候,殘局讓她收拾,你馬上率部返回,原來是擔心后方不穩,不得已才把你這員虎將派去西邊,如今你能騰出手來孤進取關中地把握也就更大了。”
“是。”
“對了。阿古麗是今后壓制、統轄回紇部地最佳人選,萬萬不容有失,她再如何驍勇,畢竟是一個女人。刀槍無眼吶,你到時對她多照應些,莫讓她有什么閃失。”
“呃……是。”
艾義海嘟著大臉走出書房。一陣風似的出了庭院。閃出前門,親兵牽過馬來,艾義海翻身上馬。把猩紅地披風一撩。正欲催馬回軍營,
一旁忽然沖來幾匹戰馬。馬上戰士都是一身回紇裝束地部族軍打扮。中間簇擁一人,卻是明眸善睞的一個美人兒。
“艾將軍。”
美人兒拱手施禮,艾義海睨了她一眼,臉拉得更長了。不冷不熱地道:“喔。阿古麗大人,本將有禮了。”
“艾將軍不必客氣,”
阿古麗一拉馬韁繩便和他走了個并肩。
阿古麗在上風頭,微風襲來,一股淡淡幽香直入鼻端,艾義海馬兒似的大鼻孔不習慣地抽了抽扭頭問道:“夜深了,阿古麗大人還不回營歇息嗎?”
阿古麗輕抬馬鞭。漫聲說道:“承蒙大王恩準,阿古麗要與將軍征青海湖,并肩做戰。明日一早就要啟程了。阿古麗想與大人商議一下攻打青海湖的法子,那老賊雖是喪家之犬。但是在青海湖,畢竟已經擁有了相當大地力
量,而且他身邊不像尚波千。非親近可信地人難以近身。羅丹雖可利用。但羅丹與他本就是相互利用地關系,夜落紇對羅丹不無戒心。打夜落紇不比打尚波千,恐怕不易以計降之。”
艾義海不答,扭著頭只是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阿古麗。
艾義海是個大馬賊頭子出身。桀傲不馴,自從到了楊浩麾下立功無算,少嘗敗績,為人更是狂傲。他不好女色,也看不上女人。對女人動刀動槍的。總覺得像是小孩子過家家,那種輕視的感覺。并不因對方的身份而有所收斂。眼神
自然不善。
阿古麗見他不答。不禁詫異地瞅他一眼,奇道:“艾將軍,怎么不說話?”
艾義海使勁揉了揉他地鷹鉤鼻子,哼道:“打夜落紇嘛。沒什么好說地呀。明日一早,咱們就啟程西去。到時候阿古麗大人。你給本將軍押陣,待本將軍打敗夜落紇,把他押到你的面前,讓你一刀砍了也就是了。”
阿古麗大為不悅。俏臉一沉道:“艾將軍,你這是什么意思?大王說的,可是咱們倆同赴青海湖,可沒說誰主誰次,這一次我帶來了四萬八千人,比你地兵還多,憑什么就得我來押陣。”
“屁……廢話!”艾義海不屑一顧:”大王說地?大王還說叫我老艾護你周全,莫傷了你一根汗毛呢,你說你個女人家家的,就非得動刀動槍喊打喊殺的?你有仇,你男人替你報了不就完了么。還非得你出手?”
阿古麗的俏臉登時漲紅。怒而勒馬道:“你是誰的男人?”
艾義海牛眼一瞪:“我說的是大王!你要真想嫁我,我還不要呢,女人嘛。屁股大,能生養就成了。誰要你這么不省心地女人吶,我告訴你,我可是在大王面前立下了軍令狀。保證不讓你受傷的。你可別給我添亂。到時傷在你身上
,疼在大王心上。還不是我倒霉?我老艾招誰惹誰了?”
阿古麗的臉更紅了,結結巴巴地道:“你……你胡說什么,你說誰……誰是他的……女人?”
艾義海很夸張地左看右看,哼哼唧唧地道:“這兒還有第二個女人嗎?”說完揮鞭一抽,揚長而去。阿古麗登時呆在那里。
她是個年輕地女人,那時候即便中原對于改嫁也抱著很寬容的態度,何況是西域。在這一點她并沒有什么心理負擔。她和楊浩有過肌膚之親。又曾有過在興州一場掩人耳目的追求假戲,要說她心里對楊浩一點遐想也沒有那是假的,
不過這種情愫。總是被理智給壓著。楊浩始終對她沒有什么表示,是她克制自已地最大原因。沒想到今天居然從艾義海口中聽到這樣地一番話,艾義海是楊浩的心腹將領。難倒……難道楊浩真是這么對他說的?
她卻不知道艾義海風言聽多了,自動自發地把楊浩的話加上了自己的理解進行了一番發揮。一時間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反正是一點也沒有因為艾義海的無禮和蔑視而生氣。
身后還跟著自已地侍衛。阿古麗窘地有些不敢回頭面對他們的目光。抬起發熱的臉龐。向天上看去,星河璀璨,今晚云淡風輕…
今晚地風真冷再,冬天就快到了吧。
去年的雪下地很大,不知道今年冬天地第一場雪。什么時候回來?
尚波千被捆得結結實實,蜷縮在九羊寨地堡壘之中,目光有此呆滯地望著頭頂的星空,癡癡地想。
一陣腳步聲起,一個大漢帶著幾個扈兵向他走來。火把下,可以看清那人的模樣,高高的個子。壯實的身材。額頭寬廣。鼻梁挺直。紫黑方正的一張臉膛。身上穿一件青黑色的吐蕃長袍。斜套在身上。一個袖子輕飄飄地垂在腰間。
不時被風拂起,輕拭著腰間的那口長刀。
這是巴薩。他不是漢人。可他也是楊浩的麾下。
尚波千招納他和張俊、秋海景、王如風等人時,曾經調查過他們的底細。確認他們是縱橫隴右地幾個馬賊大盜。可是誰知道。他們竟然早就是楊浩地人,甚至在巴蜀義旗高掌,干得轟轟烈烈的童羽,居然也是楊浩的人。
楊浩……圖謀我隴右,究竟有多久了?
想到這里。尚波千心里一陣陣發寒,只覺身上更冷了。
他趕到九羊寨下。已是精疲力盡,表明了身份,馬上進入堡寨,他巴望著的只是一碗香凄噴的肉湯。可他看到的卻是巴薩列陣整齊地隊伍。火把如星河,無數的利箭對準了他們。尚波千只能束手就縛。
“誰把尚波千大人綁得這么結實?天冷了。這么露天呆著。血行不暢,有損身體,尚波千大人可不是年輕人了。真不懂事,給大人找條毯子來披上,”
“是。”
“巴薩。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了。”尚波千冷冷地道:“我中了你們地計。我認了。不過你們也張狂不了多久。等到宋國出兵地時候,你們的下場不會比我好過多少。”
巴薩咧嘴一笑,說道:“宋軍嘛。我們又不是沒碰過。也沒你說地那么了不起,就連你,不也和宋軍打過仗?這一回就算宋國不出兵,我們也不會就此收手地。”
尚波干地目中露出不敢置信地驚駭之色:”楊浩他……竟有膽量圖謀中原?”
“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不過這和你尚波千大人。卻已全不相干了”,巴薩笑嘻嘻地道:“你還是好好操心一下自已地后事吧!”
天亮了。楊浩臨時駐蹕的行宮前駛來一乘車橋,車轎在大隊人馬地護送下抵達行宮。儀門大開。侍衛們刀出鞘,箭上弦,行宮百丈之內,戒備森嚴。百姓們只能遠遠地看著,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楊浩與楊繼業率一眾心腹臣子親自候于儀門。那車轎停下。轎簾兒掀開,從車中走出一個身穿圓領窄袖長袍,頭戴公子巾地少年。眉清目秀。眸若點漆。
楊浩上前,欣然笑道:“歧王殿下,終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