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薦:巫醫覺醒。
雖然知道來使八成是賴清規派來的間諜,但沈就仍然不動聲色。這時候朱五來報,上次戰斗中俘虜的那些叛賊,已經全部收拾妥帖,愿意跟官府合作了……其實從李珍被換回去,卻壓根沒管他們那天起,這些人的心就被傷透了,倒向官府只是時間早晚的事。
沈就便讓朱五帶幾個人,暗中辨認來使,果然都否認李珍身邊有這幾號人,倒是在總寨見過這幾個,而且還能叫出他們的名字。甚至逼認出這伙人中真正主事的,不是那明面上的頭目,而是一個馬夫……眼目們告訴沈就,此人正是賴清規的堂弟賴青川,也是他最信任的人。這下確定無疑,判斷無誤,沈就才正式召見來使。
稍事寒暄之后,他便熱情的問候李珍近況如何,言談中對他的七個婆娘,一個姐姐,還有那窩小崽子十分稔熟,一副李珍知心好友的荼勢。
幾個使者相互看看,已然信了三分,便試探著問道:“我們大王問,那贛南宣慰使,可有圣旨了?”
沈就心說,這么重要的差事也不做做功課?我都知道李珍的手下喚他大公子,哪有叫大王的?但面上仍一本正經道:“土司是一定要設的,但能不能有那么高的級別,還得看你家大王的表現啊!”“怎么表現?”使者小乒伺道。
“我說了好多遍了,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除掉賴清規。”沈就便擺出副憤慨的眾■情,故意在他們面前,痛罵賴清規狼子野心、十惡不赦,跟著這種人,無異與虎狼為伍,有此人在贛南,贛南永無寧日云云。
接著他又盛贊李珍降服朝廷、棄暗投明的義舉,并拍胸脯保證道:“賴清規覬覦你家的黑甲軍,我卻不會眼紅!再重申一遍,等你們宣布歸附王化后,黑甲軍便轉為土司軍,是贛南宣慰使司的合法軍隊”頓一頓,笑道:“按慣例,江西省要負擔你們一半的軍餉,我再爭取一下,看看能不能提高到七成……”
“啊……”那幾個使者都是山寨頭目,多少不說,都有自己的人馬,聽說李珍會得到如此優厚的條件。心中又羨又嫉之余,已經信了五分。沈就又問他們,李珍把他姐夫爭取過來了嗎?幾人互相瞧著,不知該怎么回答。沈就聞言皺眉道:“怎么?還沒有進展嗎?”
幾人唯恐激怒沈就,為的連忙道:“也不是,只是二當家的運人心機很深。向來不見兔子不撤鷹……”“對對對。”另一人也接上道:“他就讓我們來問問,他能得到什么好處?然后才能給答復。”
“這個么,似乎不該問我吧?”沈就不悅道:“本官已經把條件開出來了,怎們分是你們內部的事。”說著有些焦躁的揮揮手道:“李珍當初是怎么跟我保證的,他說一個月內必取賴清規的人頭,我才向朝廷夸下海口。現在還有不到半個月了,卻連擘手都沒槁定,我現在十分懷疑,他能不能按時履行承諾!”幾人見他生氣,趕緊沒口子保證道:“一定可以的。”“哼)至于他姐夫的要求■■■■■■”沈就悶哼一聲道“諸位貴使先請回去休息,待本官拿出個章程來,再跟你們通氣。”
沈就這番作,更加使來使確信,他和李珍之間真的已經達成什么協議了,否則也不可能聽到事情進展不順后,變得那么生氣……幾個使者回去驛館向賴青川一匯報,他已是信了七成,低聲道:“看來李珍反水是一定的,欒斌也是早晚的事。幾人紛紛點頭道:“我們也是這樣想的。”
“得趕緊把這里的消息,回報給大龍頭。”賴清川思索片刻,有了決斷。對一個手下道:“你這就跟他們提出,說要回去匯報進展。”便很肯定道:“他們會答應的,然后你就回去向大龍頭稟報。”“成。”手下點點頭,便去照辦,結果很順利的獲得許可,匆匆出了城。
剩下的人便在驛館中靜候沈就的回復,反正好吃好喝比在山上滋潤多了,他們也不著急。誰知等來等去,等到的卻是一張大同罩下……
那天夜里,他們正像往常一樣喝酒耍樂,便聽到外面一片喧鬧,有人大喊道:“把這里圍起來,不要讓他們跑了……”隨即砸門聲、犬吠聲響成一片。幾人登時無比緊張,但不知生了什么。“少安毋躁,出去看看。”那賴清川說著便起身往外走,卻不是往院門口,而是朝馬棚去了。
其余人等只好硬著頭皮來到院中,打開大門,若無其事道:“生什么事了。”“行了,別裝了。”官差們由一個鑲著金牙的參將帶隊,冷笑道:“真的使者已經到了,你們的把戲被拆穿了。”說著一揮手道:“將這些假貨抓起來!”
官兵們一擁而上,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所有人都綁了起來。對方自然不會甘心受陣,拼命掙扎道:“放開、放開,我們才是真的,那些人是假的,你們不能亂抓人!”
“過說自己是真的。”參將聞言卻大怒道:“我們派出的使者已經被賴清規抓住,這么重要的事情,卻被你們隱瞞了,到底居心何在?”
幾個使者一陣慌亂,但事到如今,說實話就是個死,不松口尚有一線生機,故仍強作饋定道:“不可能,他在我們那藏得好好的,怎縣會一一r一
“哼,不用狡辯了。”那參將冷笑道:“把你們帶去,和他們時質一番,就知道誰真誰假了。”說完一揮手道:“抓人!”于是如狼似虎的官差沖了進去,在這種地方,反抗沒有絲毫意義,使者們只得束手就擒。
官差們又搜捕了院子,將他們的行禮物品都帶走,但也不知是因為天黑,還是疏忽了,并未對馬棚進行搜索。
抓拐很快結束,官差們撤退了,院子里安靜下來。只見馬棚的草垛稍稍動了動,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那是漏網的賴青II,雖然外面已經沒了動靜,他還是戰戰兢兢的等了一段時間,才敢小心履翼的出來,也不敢去正院查看情形,便就近翻墻出去了。
馬棚在驛館一角,墻外就是一條直運大街的小巷,他辨明方向后,鋌借著微弱的月光,躡手躡腳的上了大街,走到街倉一家小飯館,而后繞到一側的小巷,敲響了飯館的后門。
院門過了一會兒才打開,露出一張睡眼惺忪的胖臉,但一看清來人,登時一傘激靈,側身將他放了進去。
賴清川跟他進了房間,胖掌柜掛上厚厚的簾子,確認沒有光線會泄露出去,才點上油燈,關切問道:“四爺,您這是什么時候來的?”“來了幾天了。”賴青川驚魂未定,端起桌上的大茶壺,也不管里面的水是熱是涼,咕嘟嘟的直灌。“我都一點不知道……”胖掌柜這里,是賴清規的秘密聯絡點,按說這種事要先知會他,以便做好接應準備的。
“唉,欒斌可能叛了,現在情況復雜。”賴青川嘆口氣道;“哪敢隨便和你們聯系?”說著擱下大茶壺,心神終有些放松道:“若不是沒有路引出不了城,我也不會冒險來你這。”“路引我這有。”胖掌柜道:“天亮就送你出城。”↓好……”賴青川點點頭,又問道:“你的飯館消息靈通,可聽到什么風聲?”“逼真有……”胖掌柜嘆息一聲道:“要是你們早跟我聯系,也不至于落到這般田地。”“別扯些沒用的了。”賴青川有些煩躁道:“說正題吧。”
“哎”胖掌柜點頭道:“我每天往經略府中送餐,和里面人都很熟了,今天聽說,又有一幫人自稱是李珍的使者,來跟經略大人談判。我布這兩幫人中八成有一幫是自己人,正在那想法子聯系上呢,誰知他們今晚就抓人卜”
賴青川沉聲問道:“你說,后來的那幫人,是個什么貨色?”
“肯定是李珍派來的”胖掌柜很肯定道:“你不知道這小子在城里時有多逍遙,整天騎馬坐轎,招搖過市;官府還包下了最好的青樓,作為他的下榻之所,這般待遇就連經略大人自己,也沒享受過,他要是沒許了人家什么,萬萬不會這樣待他的。”
“果然如此!”聽自己人證實之后,加上今晚的遭際,賴青川終于信了十分,拍案道:“他們肯定擔心出賣使者的事情走漏風聲,所以派人來解釋了!”“一定是這樣。”掌柜的附和著點頭道。
“欒斌呢?”賴青川又陷入思索道:“他參與在里面沒有?”
“這還用布?”掌柜的指指腦袋道:“李珍就是個花崗石腦袋的二世祖,這些門門道道他可不想不出來,全靠他姐夫在后面教。”
嗯……”賴青川頷道:“我估計也是,當初小小一次打劫,他倆非要一起出去,結果賣給官府一場勝利不說,還讓李珍故意被俘,好跟官府搭上線!”他越說越覺著真實,也愈憤恨起來,拍案道:“我看他就是主謀!”
城門開后,賴青川便憑著胖掌柜給他的路引,有驚無險的出了城。然后一路狂奔,兩日后回到了山寨中。
一見到賴清規便放聲大哭道:“哥啊,弟兄們都被他倆給害慘了,全讓官府抓了……要不是弟弟我一直扮作馬夫,也見不到哥哥的面了。“莫著急。賴清規陰著臉道:“慢慢道來。”于是賴青川便將自己的所見所聞,結合推理想象,全都用很肯定的語言講述一遍。這下由不得賴清規不相信了,他一宇劈碎身邊的一把交椅,聲如猿猴啼血道:“這兩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枉我這般厚待他們!”見大龍頭盛怒如此,草堂中那些心向雜斌的,也不敢再說什么……他們很清楚,大龍頭與兩位當家的已是勢不兩立了,如果還為栗斌開脫的話,恐怕會命喪當場的。
雖然殺心大盛,但賴清規也不敢莽撞行事,真要是帶兵攻打牛尾山,怕是會兩敗俱傷的。思來想去,他有了主意……“,他小老蕃生了,該我屁事。”李珍隨手把那大紅請柬一丟,翻白眼道:“又不是我的功勞。”
欒斌撿起來,拍拍上面的土,嘆口氣道:“大龍頭降尊紆貴,請你去赴宴,這已經是極大的讓步了,你要是再不識抬舉,咱們就得徹底散伙了。“散伙就散伙”李珍撇嘴道:“我帶著弟兄們遠走高飛,當一個逍遙大王,省得整天受他的鳥氣!”“走?”栗斌冷笑道:“你走哪去?三面前被官軍封鎖了,你準備往東去找江月撐?”“俺殺出一條血路去!”李珍嘀硬道。“要真有這本事”栗斌毫不粵情的戳穿他道:“你當初還用投奔大龍頭?”“我……”李珍終于泄了氣,沒話說了。
見對他打擊夠了,欒斌換上語重心長的口氣道:“兄弟,一根筷子一掰就斷,但十根筷子綁一起,誰也掰不斷。現在是官軍大舉壓境,咱們贛南義軍都有滅頂之災,這時候只能摒棄私心偏見,聯合在一起,共度時艱……”“好了好了,別念經了……”李珍抱頭起身道:“我去就是了。欒斌松口氣,心說終于是把你磨過來了,卻不知也帶著他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當兩人帶著厚禮進到總寨,便感到氣氛怪異,但都以為是針對李珍的,所以也沒放在心上,一路暢行無阻,來到聚義堂上。
十進那草堂,欒斌便瞳孔緊縮,因為他一眼就看到,自己那張虎皮交椅,已經被劈得粉碎……在土匪文化中,交椅代表一個頭領的身份地位,所以即使空著別人也不能坐。當它被打碎,意味著什么?三歲孩子都知道。
欒斌站住腳,擂著肚子道:“哎呦,上茅房。”拔腳便想溜走。但已經遲了,只見院中屋內涌出上百刀斧手,登時將他們的衛士簇而殺之,然后將兩人五花大綁,押上堂去。
這時賴清規兄弟,并一眾大小頭領,才從堂后轉出,在各自的交椅上坐定……賴青川卻坐在了他哥身邊,原先李珍的位子上。
李珍破口大罵道:“癩皮狗,原來是耍詐誑爺爺,算什么英雄!”心中的舊愁新恨噴涌出來,化作污言穢語,問候了賴家兄弟祖宗十八代。賴清規怒不可遏,命人堵上他的嘴巴,拉出去殺了喂狗。
欒斌高叫著:“住手,萬萬不可……”但沒人在意他說什么「眼睜睜看著李珍好大的頭顱離了身軀,然后被大龍頭豢養的惡狗分食。“啊……”栗斌說不上是心痛還是驚懼,吐出一口鮮血,昏厥過去。“要不要與巴他一起殺了?”賴清川問道。
賴清規看看眾人,皆都面色戚戚,擔心徹底寒了人心,搖搖頭道:“畢竟跟了我二十多年,就是條狗也有感情了”說著嘆息一聲道:“他不仁我不能不義,先關起來吧!”
把李珍、栗斌一殺一關,卻還不算完,賴清規親自率眾包圍了牛尾山,然后派人工山宣讀大龍頭令,盡言李珍、栗斌之叛逆,命令余眾放下武器,下山接受改編,可不問拂逆之罪。但回答他們的,是使者被削成人干、拋下山來的慘狀。
賴清規大怒,命部下攻山,但山寨的易守難攻,并不是只針對官軍的,誰要攻打都會付出慘重代價。結果雖然兵力上有絕對優勢,還是無法撼動寨門,反倒被黑甲軍殺了化進七出,血流成河,這才知道李文彪賴以成名的王牌,仍然保持著成色。
攻打了兩天,死傷千余人,賴清規知道不能再打了,否則隊伍非要分崩離析了不可……因為他明顯感覺到,眾人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恐懼和隔閡,還經常背著自己嘀咕些什ao
賴清規心里清楚,這是扳了雜斌的后遺疰……試問一直為他鞍前馬后的老兄弟都能說抓就抓,那別人這些半道入伙,又哪有安全感可言?
盤算了幾日,他決定饒了欒斌這一次,至少暫時放過,度過這次危機再說。但就在他準備下令之時,一個消息傳來,登時讓他改變了主意!
贛南之行馬上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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