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士德  城門前

類別: 歌德 | 歐美 | 浮士德 | 浮士德 | 歌德   作者:歌德  書名:浮士德  更新時間:2010-0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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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

各種各樣散步的人走出來。

幾個手工藝徒

為什么往那邊去?

另外幾個

我們上獵人酒店。

首批的幾個

但是我們要到磨房去兜一轉。

一個手工藝徒

我建議你們去河濱旅館。

第二個

別過去那兒的路并不平坦。

第二批的幾個

你怎么打算?

第三個

我和別人一塊兒去玩玩。

第四個

咱們上城堡村坊去吧,

那兒一定有最漂亮的姑娘,頂呱呱的啤酒,

就是鬧起事來也可以大打出手。

第五個

你這家伙實在過份荒唐,

難道你那肉皮第三次又在發癢?

我不愿去,我討厭那個地方。

〔侍女〕

不行,不行!我要回城里去。

別的一個

咱們在白楊樹邊準會和他碰到。

第一個侍女

即使碰到他,我也并不高興;

他只會和你同行,

在舞場上也只和你跳舞盤桓。

你的快樂與我何干!

別的一個

今天他決不是單獨一個人,

他說,那個卷發青年也一同來臨。

〔學生〕

那些活潑的娘兒們走得真抖擻!

老兄,來吧,咱們得緊跟在她們背后。

一袋辣口的烤煙,一杯烈性的啤酒,

再加上一位巧打扮的美多嬌,這就合我的胃口。

市民姑娘

瞧那些標致的少年!

真是一點也不怕羞:

他們盡可以交際上流閨秀,

偏去追那些粗笨的丫頭!

〔第二個學生〕向第一個

別這么慌張!后面又來了一雙,

她們穿戴得十分漂亮,

其中一位是我的鄰居女郎,

我把她朝思暮想。

她們雖然緩步安祥,

最后終會把咱們碰上。

第一個

老兄,得啦!我不慣忸怩作態。

快趕!咱們別失去到口的野味。

禮拜六拿掃帚的手,

禮拜日最能將你撫愛。

〔市民〕

不,我不喜歡這位新任市長!

他做官以后一天比一天猖狂。

究竟他為本市做了哪樁?

難道這情形不是每下愈況?

要咱們比從前更加馴良,

要咱們比從前付出更多的款項。

〔乞丐〕唱

仁慈的老爺,美麗的夫人,

你們裝飾齊整,臉頰紅潤,

請可憐我這般光景,

瞧吧,救救我的窮困!

別讓我在這兒白白地乞憐!

只有肯施舍的人才能快活。

人人慶祝的今天,

我也希望得到一點兒收獲。

別的市民

在禮拜天和過節的日子閑聊,

我認為最好莫過于談點戰爭和戰爭的喧囂,

現今在后邊遙遠的土耳其,

各國的人民正打得不可開交。

咱們站在窗口,喝干啤酒一卮,

看各色船只沿河飛駛;

到傍晚我高高興興地走回家去,

祝福太平和太平盛世。

第三個市民

高鄰,不錯,我也和你的態度一般:

讓他們把腦袋劈成兩爿,

不管一切都搞得稀爛,

只要咱們的家鄉依舊平安。

〔老嫗〕向市民姑娘

哦,這美麗的小娘子,打扮得多俊俏!

誰見了你們能不傾倒?——

只是別太驕傲,這樣已夠好了!

你們希望的事情,我準能給你們辦到。

市民姑娘

阿嘉特,走吧!我十分當心,

別和這樣的巫婆公開同行;

她雖然在圣安德盧之夜,

使我親眼看見了未來的愛人。

別的一個

她也在品球中指點他給我看過,

和好些軍人一起而顯得英氣勃勃;

我四下張望,到處尋找,

可是始終沒有把他碰著。

士兵數人

墻堞巍巍

的城堡,

性情高傲

的女郎,

都是我占領的對象!

攻打雖費功夫,

卻有隆重的犒賞!

讓征集的喇叭

盡量鳴響,

無論是赴歡會,

還是赴戰場。

這是生活!

這是沖鋒打仗!

城堡和女郎

都得投降。

攻打雖費功夫,

卻有隆重的犒賞!

所以士兵們

奮勇前往。

浮士德與瓦格納

和煦而使人蘇醒的春光

使河水和溪流解凍,

欣欣向榮的氣象點綴得山谷青蔥;

老邁衰弱的殘冬

已向荒山野嶺匿跡潛蹤。

可是它在逃亡當中,

還從那兒把冰粒化為無力的陣雨播送,

一陣陣灑向綠野芳叢。

但陽光不容許冰雪放縱,

到處鼓舞著造化施工,

把萬物粉飾得異彩重重;

可是城區中還缺少鮮花供奉,

它就代以盛裝的女綠男紅。

試從這高處轉身,

再向城市一瞬!

從那黑洞洞的城門,

涌出來喧囂雜沓的人群。

人人都樂意在今日游春。

他們慶祝基督的復活良辰,

因為他們自己也獲得新生。

他們來自陋室低房,

來自工商行幫,

來自壓榨人的屋頂山墻,

來自肩摩踵接的小街陋巷,

來自陰氣森森的黑暗教堂,

大家都來接近這晴暖的陽光。

快瞧呀!熙熙攘攘的人群,

分散在園圃郊坰,

還有前后縱橫的河津,

讓那些快樂的船兒浮泳,

直到最后一只小艇,

滿載得快要傾覆時才離去水濱。

就是從遙遠的山間小徑,

也有耀眼的服飾繽紛。

我已聽到村落的喧豗,

這兒是人民的真正世界,

男女老幼都高呼稱快:

這兒我是人,我可以當之無愧!

博士先生,同你一起散步,

真感到光榮而受益不少;

不過我一個人卻不會到此游遨,

因為我敵視一切粗暴。

什么提琴,叫喊,九柱戲,

我聽來都不堪入耳;

他們鬧得來好象著了魔,

還把這叫做歡樂,叫作唱歌。

農民們聚集在菩提

樹下跳舞和唱歌。

牧人打扮來跳舞,

彩衣,飄帶和花冠,

渾身裝飾真好看。

菩提樹邊人擠滿,

一起跳舞象瘋癲。

提琴調兒是這般。

牧人動作太慌忙,

他的肘兒向外張,

不覺碰著一姑娘;

年青妮子回頭嚷:

“冒失鬼,真莽撞!'

“不許那樣太放蕩!'

輪舞迅速開了場,

左旋右轉人成雙,

男衫女裙齊飛飏。

臉上泛紅心頭燙,

手挽手兒喘息忙——

女腰靠在男肘上。

“別對我做殷勤樣!

世上多少負心郎,

都叫女人上了當!'

他卻獻媚不肯放,

樹下遙遙聲喧嚷:

人聲琴聲鬧揚揚。

〔老農〕

博士先生,承您賞光,

您這滿腹文章的學者,

今天居然不嫌鄙陋,

來到這人眾雜沓的地方。

請您務必滿飲一觴,

這當中盛滿新醅的佳釀!

我竭誠奉獻,高聲慶祝:

這酒不但給您解渴,

而且為您延年益壽,

多少滴酒就增加您多少歲數。

我領受這杯提神的佳釀,

表示謝意,并祝你們諸位健康。

農民們圍聚攏來。

〔老農〕

您在這快樂的日子光臨,

對我們真是不勝榮幸;

想起從前受難的日子,

您為我們煞費苦心!

站在這兒的好些活人,

多虧令尊妙手回春,

最后從高熱中搶救了性命,

制止住瘟疫流行。

那時您還是位青年郎君,

到每個病家去診視病癥;

當時把許多尸骸搬運,

您卻平安不受病侵;

經過了許多艱苦的考驗,

上天保佑您這位救星。

〔眾人〕

祝這位曾共患難的先生健康,

希望他還能長遠地治病救人!

請大家敬禮天上的神明,

他教導我們治病而普渡眾生。

他同瓦格納走開

哦,偉大的人物,人們對你這般尊敬,

你究竟是何種心情!

哦,真幸福呀,誰能憑自己的才能,

享受這份光榮!

做長輩的把你介紹給兒孫,

人人都擠上前來不住探問,

提琴中止,跳舞暫停。

你一走過,他們便雁行靜等,

揮舞帽子表示歡迎,

有人差點兒就要跪拜,

好象是圣體來到的情形。

再走幾步就到達上邊的磐石;

咱們走累了可以在石上休息片時。

我常常獨坐在石上沉思,

用祈禱和齋戒來苦我自己。

希望無窮,信仰堅實,

我流著眼淚,搓手,嘆息,

懇求天帝

徹底驅除瘟疫。

現在群眾的贊美在我聽來好似諷刺。

哦,你倘使能夠體察我的內心,

就知道我們父子

對這種光榮多么不值!

我父親是個隱居君子,

對大自然和圣境的研究煞費心思,

他的態度非常誠懇,

他的方法卻十分別致;

他結交一些煉金術士,

自己躲進黑暗的丹廚,

按照無數的丹方,

把古怪的東西融匯一爐。

他使紅獅,大膽的求愛者,

在溫水中匹配百合仙子,

再用明火鍛煉,

把兩者從這一寢室逼入另一寢室。

后來五色繽紛,

年青女王出現在玻璃杯里;

丹藥便告成功,病人相繼死亡,

從來無人過問:有誰獲得健康?

我們就用這種殺人的丹方,

在山谷間不斷來往,

這比瘟疫流毒還要猖狂。

我親自施舍過毒藥的人就有幾千,

他們漸漸凋謝枯干,我卻遇見

今天人們反把厚顏無恥的兇手稱贊!

先生何必為此煩惱!

本是別人傳授你的醫道,

既然盡心負責地行醫,

這樣誠實的人難道還不夠好?

你年青時尊敬令尊,

自然樂意向他領教;

你成年后又增進學識,

將來令郎必定達到更高的目標。

哦,還能希望從錯誤大海中浮起的人,

真是幸運!

用非其所知,

知非其所用——

不過咱們別讓無端的愁緒,

把眼前的良辰美景葬送!

你瞧,那些綠蔭圍繞的茅屋,

閃爍著斜陽的晚紅。

落日西沉,白晝告終,

烏飛兔走,又促進新的生命流通。

哦,可惜我沒有雙翅凌空,

不斷飛去把太陽追從!

要有,我將在永恒的斜暉中間,

瞧見平靜的世界在我腳下顯現,

萬谷凝翠,千山欲燃,

銀澗滾滾,流向金川。

深山大壑縱然兇險,

也不足以把我的壯游阻攔;

陽光照暖了港灣,

大海在驚異的眼前開展。

太陽女神似乎一去不返;

然而新的沖動蘇醒,

我要趕去啜飲她那永恒的光源。

白晝在前,黑夜在后,

青天在頭上,波濤在下邊。

一場美麗的夢,可是太陽已經去遠。

唉!肉體的翅膀

畢竟不易和精神的翅膀作伴。

可是人人的天性都一般,

他的感情總是不斷地向上和向前:

有如云雀沒入蒼冥,

把清脆的歌聲弄囀;

有如鷹隼展翼奮飛,

在高松頂上盤旋;

有如白鶴飛越湖海和平原,

向故鄉回轉。

我也常有胡思亂想的時候,

卻不曾這樣好高騖遠。

原野和森林容易看厭,

鳥兒的羽翼我不垂涎。

精神的快樂來自另一方面,

這就是逐冊逐頁地攻讀簡篇!

于是寒冷的冬天也美好堪羨,

幸福的生機把四肢百骸溫暖,

啊!要是你翻讀貴重的羊皮寶卷,

那末,整個天宇都下降到你的身邊。

哦,你只懂得一種沖動,

永不會把另一種認清!

在我的心中啊,盤據著兩種精神,

這一個想和那一個離分!

一個沉溺在強烈的愛欲當中,

以固執的官能貼緊凡塵;

一個則強要脫離塵世,

飛向崇高的先人的靈境。

哦,如果空中真有精靈,

上天入地縱橫飛行,

就請從祥云瑞靄中降臨,

引我向那新鮮而絢爛的生命!

不錯,但愿有魔衣一領,

載我到奇邦異國去遠征!

它將是我的無上珍品,

那些珠璣黼黻對我不值一文。

妖魔遍布在云霧中間,

你千萬別把它們召喚,

它們從四方八面

給人帶來千萬種危險。

北方惡魔,利齒

它刺你時舌尖如箭;

東方厲鬼,干癟怪狀,

它飽食你的六腑五臟;

南方旱魃,遣自沙漠,

重重烈火,燒你頭顱;

西方水精,初若解渴,

田園人畜,繼遭淹沒。

它們喜愛諦聽,樂禍幸災,

貌似柔順,毒如蛇虺。

它們裝作是天上派遣,

說謊時故作天使一樣低聲——

咱們走吧!天色已經黃昏,

大氣寒冷,霧幕下沉!

人到晚間才珍視家庭——

你還站在那兒驚望則甚?

在昏暗中還有什么襲擊你的心神?

你可看見有只黑犬在田間逡巡?

早已看見,我覺得不值一提。

請你仔細觀看!你認為它是什么東西?

一條卷毛狗,道道地地,

它不住嗅探主人的蹤跡。

你可注意它在畫著螺旋,

漸漸逼近我們的身邊?

如果我沒有看走了眼,

它背后一路上卷起了熊熊的火焰。

我實在只看見一條黑色的卷毛犬;

也許你的視覺有些錯亂。

據我看來,它在畫輕微的魔圈,

套著我們的雙腳以結未來的姻緣。

我看它疑懼不安地環繞我們跳蹦,

因為它失去主子而碰見兩位陌生人。

圈子縮小,它已逼近!

你看!這是條狗,不是什么妖怪!

它吠著,遲疑,匍匐,而且把尾巴搖擺,

一切都是狗的常態。

來吧!來跟我們一塊兒!

這是卷毛狗類的滑稽蠢材。

你若站著,它就等待;

你對它招呼,它就撲上身來,

你丟了東西它會找回,

而且跳下水去,只要你的手杖一麾。

你或許說得不錯,我發現不出妖形魔態,

一切都是訓練出來。

狗若經過良好的訓練,

也會博得高人的喜歡。

是呀,它完全值得先生愛憐,

在學生當中要算出色的一員。

他們走入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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