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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二一夢三千年(二)
聽得這名少年口氣甚大,黑光老祖更是起了兇心,喝道:“膽敢調侃老祖,便殺你一個身死道消,莫要怪老祖手辣。”黑光老祖戰陣經驗豐富,先用本身修煉的黑光封閉了虞藥師周圍虛空,不拘這小子往那一處看去,都是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這不但是他慣常用的御敵手段,亦是一種恫嚇的心理戰術。
六名玄甲天兵在漆黑的虛空中,各揮兵刃,在一瞬間便組成了一座絕殺大陣,周圍無數玄甲天兵殺伐之聲震耳,但是這六名真正動手的玄甲天兵卻沒有任何聲息。
黑光老祖在這黑光大陣中,耳目通靈更過尋常時候,見狀也不禁獰笑一聲,心道:“這小子本領不俗,幾十年后,說不定就是個大對頭,搶先殺了,亦是好處。”
就在黑光老祖以為這一記偷襲,必中無疑,卻有一道極強烈的劍光倏忽而起,那六名玄甲天兵被劍光一掠而過,頓時被斬殺成了滾滾黑氣。
黑光老祖修煉到煉氣絕頂已經數百年,虞藥師這一具分身轉世不過才十余年,剛剛踏入煉氣第七層道基的境界,但是虞藥師卻半點不懼,一劍亮出,哈哈一笑道:“正愁旅途寂寞,要尋些樂子,老祖也是個趣兒人啊!這摸燈下黑的,甚好干事兒。”
虞藥師把尹三娘傳下的一口仙劍缺盈祭出,用的便是隱仙宗的御劍十二訣,一劍斬殺了六名偷襲的玄甲天兵。這套劍術乃是隱仙宗入門劍法,并非什么高深法門。虞藥師并非是瞧不起黑光老祖,只是他的劍術早就到了某一層次,什么劍訣在他手里威力都差之不遠。這也是虞藥師敢夸口,可以只用這一部入門劍訣,便能橫掃花山劍會的持仗。
見偷襲失效,黑光老祖惱怒喝道:“你道老祖就這點本事么?剛才過是牛刀小試,就讓你瞧一瞧老祖的真章!雁翼陣……”
黑光老祖一聲號令,黑光之中的玄甲天兵頓時結成了數百座陣勢,其中一座形如雁翅,其掠如火,倏忽殺來。虞藥師有了這一道劍光照亮,百丈之內亮如白晝,他也不懼這黑光老祖,劍光脫手,化作長虹,直破入了黑光老祖攻來的這座陣勢當中,猶如一條銀龍,頃刻間連斬十九名玄甲天兵,把黑光老祖的雁翼陣破去。
黑光老祖亦不遲疑,隨即又調出另外五百名玄甲天兵,以龍幡之陣沖擊。
兩人交上了手,便各展奇能,黑光老祖的玄甲天兵翻翻滾滾,變化無窮,更被黑光老祖以戰陣之法操練指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殺陣無窮。虞藥師僅以一口缺盈仙劍護住了身法,兵來斬殺,將來也斬殺,把自身守的猶如銅墻鐵壁,半步不移。
黑光老祖這些玄甲天兵乃是域外天魔煉就,每一頭都是斬殺域外天魔得來,兵員來的容易,他也不吝惜,幾番試探之后,便布下了十面埋伏之陣,一剎那,天上地下,前后左右,無不是玄甲天兵攻來的兵刃,眼看虞藥師一口飛劍就要抵擋不住。
虞藥師見自家陷入困境,不懼反笑,喝道:“也罷,就讓你多見識一番小道爺的手段!”
一口缺盈仙劍化成了十二口,他是煉氣第七層道基的修為,實打實的修為不能取巧,劍光分化十二道已經是極限。但這十二道劍光又細又長,猶如十二根銀線,虞藥師竟然在劍光分化之中,還能使出煉劍成絲的劍術。十二道劍光交織成了一輪銀色光盤,當頭攻來的那些玄甲天兵連一刻撐不住,被劍光一絞,就都化為一縷黑光,徹底融入了黑光老祖真氣之中。
不管攻切身多少玄甲天兵,只要沖到了虞藥師周身百丈之內,便會被劍光寸寸割裂,饒是黑光老祖拼力鼓動黑光玄兵,但是卻撼不動虞藥師護身銀光分毫。
操縱這十二道銀線,虞藥師清喝一聲道:“黑光老祖,你可嘗過這般滋味么?”
見到此情此景,黑光老祖亦是驚詫,暗忖道:“這世上煉氣第七層的人不少,但是能在煉氣第七層道基的時候,就練成煉劍成絲的劍術者少之又少,估計天下道門也不出二十人。至于劍光分化之術,雖然在煉氣第七層道基的時候便可以修煉,但我除了那個怪物,還有隱仙宗的焦師秀之外,就不曾聽得有人在這個境界中修成過。就算是天下道門各派,能夠在煉氣絕頂時候,修成這一手劍術者也是少之又少,最多也不出五六人,我就不擅此種劍術……難道此人真是焦師秀的徒弟,那個傳的玄之又玄的云宗若?”
黑光老祖不修劍術,說自己不懂劍光分化之術,已經是有些給自己貼金,其實他連煉劍成絲的劍術也不懂得。這乃是他專修黑光玄兵,放棄了在劍術上有所進境之故。
黑光老祖一面催動黑光玄兵,一面心中忖道:“煉劍成絲的劍術,號稱一劍破萬法,厲害的很,便是我對上這種劍術也要撓頭,不過總還有辦法可想。劍光分化之術更上層樓,號稱一劍生萬法,雖然這個少年似乎還未到了劍光分化,布成劍陣的地步,但這一手劍術亦是泣鬼驚神……劍修之術,乃是殺伐之門,對敵的時候犀利,我的黑光玄兵縱然奧妙,總是遜色最頂級的劍術一籌……嘿嘿,不過憑了你一個煉氣第七層道基的小孩子,就想讓老祖我吃癟,未免也要癡心妄想了些。當年就是那個怪物虞藥師,也曾三次來挑戰我,除了他之外,老祖我還沒吃過人虧……”
黑光老祖與人斗法的經驗不知有多么豐富,雖然虞藥師劍術之高妙,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但黑光老祖亦是強人,并不略有畏懼。何況他的黑光玄兵連虞藥師都私下里承認,乃是一部異常高妙的法訣。遠非只有這些威力。
黑光老祖喝了一聲,兩隊玄甲天兵各自列成矢鋒陣勢,舍棄了八面包圍,四下圍攻的戰略。攻其一點,不及其余,更把玄甲天兵凝縮成米粒大小,遠遠看去,就如蝗蟲潮起。
原本這些玄甲天兵大小和常人身量一般,虞藥師只須隨手一挑,劍光便能將之切割。但是當黑光老祖把玄甲天兵縮小,防御的難度頓時提升了百倍。黑光老祖還把一部分玄甲天兵化為一道幼細黑光,隨身盤旋,顯是在伺機而動。
如此一來,虞藥師頓時應對的要艱難許多,不過他經歷的戰陣遠遠多過黑光老祖,心中冷笑一聲,精神抖擻,一顆心活潑潑地,用幾道劍光護住了身子,把手一指,一道銀線飛出,居然在這種時候轉守為攻。
虞藥師當年雖然敗在焦師秀的劍下,但是他的劍術在當年便已經登堂入室,超凡脫俗,如今一縷分身轉世重修,他自然知道該如何把基礎重新奠定的踏實,只有腳下的大地越堅硬,一飛沖天的時候才會越高越遠。故而在隱仙宗這十余年,他在劍術上所下的苦功,超愈尋常人百倍,幾乎每一日都在辛苦的修煉中度過。
雖然這還是他下山后第一次跟人動手,但是在絕峰上,兩師徒不知交鋒過多少次,以這道門第一人為試劍的對象,還能日夕磨礪,虞藥師劍術早就超脫了世俗之限,若非是修為不過煉氣層數,使用本名元神法力,這黑光老祖絕擋不住他一劍。
這一劍所取的破綻,乃是黑光老祖自己根本料想不到的地方,更兼劍術到了煉劍成絲的地步,劍光之銳利,可說的上無強不克。黑光老祖雖然預留了一路伏兵,但是當他把那一道黑光射出,迎上了虞藥師的劍光,黑光中細如米粒的玄甲天兵頓時發出鬼哭神嚎之身,這一記硬拼最少死了數十名玄甲天兵,讓黑光老祖也頗痛惜。
若是換了別個敵人,黑光老祖這玄甲天兵配合他原本所修的黑光,自然有無窮變化,就算敵人煉就上乘劍術,也要他排兵布陣的手段下飲恨,但是虞藥師與人斗法的經驗,百倍過黑光老祖,劍術中居然全無破綻。只是把隱仙宗的御劍十二訣使動,就殺的他手中的玄甲天兵潰不成軍。
“罷了!罷了!便要用那一招殺手,不然老祖這臉面今日要丟盡。”
這個時候黑光老祖已經無限相信,這位囂張跋扈,飛揚跳脫的少年就是隱仙宗焦師秀門下的那云宗若。不是道門第一人手下的門徒,也無如此犀利劍術,更何況隱仙宗的御劍十二訣并不隱秘,認識的人不少,黑光老祖自然也是識得。
黑光老祖大喝一聲,滾滾如雷,在雷光中,他把一小隊玄甲天兵投入了戰場,這一隊玄甲天兵只有十余名,混入了黑光之后,便一路飛到了玄甲天兵的最前鋒。虞藥師放出的那一道銀絲劍光,本來勢如破竹,雖然被黑光擋住,劍光略見遲緩,但那一股勢頭卻乘風破浪,無可阻擋。
就在虞藥師自分,這一劍非要留下黑光老祖一點零件來不可,忽然劍光一頓,竟然斬殺不動玄甲天兵了。
“怪哉,我這劍法非是普通法術能抵擋,黑光老祖也用了什么法子蕩開我的劍光?”
虞藥師把眼光放銳利,仔細瞧了黑光中的變化,好歹他也是兩世為人,曾修成本名元神的人物,這一瞧之下,頓時看出來奧妙。黑光老祖的黑光中,那些玄甲天兵領頭的居然多出來十余名身軀堅韌無比之輩,劍光便是斬到了它們身上,才斬之不動。這些玄甲天兵細如米粒,又混雜在無數玄甲天兵之中,若非是虞藥師也有一個分身混入了黑光老祖門下,深通黑光玄兵的奧妙,還真不敢說,能瞧得出來這其中的奧妙。
“這個是老祖你收伏的域外天魔中法力絕頂,煉氣到了頂頭之輩罷。”
黑光老祖心頭凜然,大喝道:“算你小子眼光銳利,便是讓你瞧出來又能怎樣?難不成還能破去我這玄甲天兵中的黑耀天兵么?”
虞藥師正要說,便是破去又有何難,忽然一道金光從南方泊泊綿綿而來,一個蒼老年邁的聲音喝道:“兩位何如此震怒?有紛爭還是等花山劍會上去解決罷。”
這道金光一沖,黑光老祖的黑光頓時被沖動,饒是黑光老祖只是把大部分法力用來對付虞藥師,只留下了不足三成法力護身,但能夠輕易沖動他的黑光玄兵,來者的法力亦堪稱頂尖。
黑光老祖扭頭一看,見來人是個和尚,慈眉善目,一臉方正。通體金光繚繞,竟然有十余圈佛光懸在腦后,他認出這老和尚的來歷,不由得罵了一聲道:“原來是靈海老禿,你著急作甚?我還沒跟焦師秀的徒弟打的過癮……”
黑光老祖這也是給自己找個下臺,他早就殺招盡出,反是虞藥師看起來仍有余力,一直都使用隱仙宗的御劍十二訣動手,沒用過任何高深劍訣,隱仙宗的道法。焦師秀的徒弟,不懂得隱仙宗的手段,哪個肯信?故而黑光老祖早就覺出,自家沒什么勝算,既然來了人攪局,正好趁勢收手。
他怕靈海禪師瞧不起自己,便把虞藥師身份點出,以示并非自家法力不濟,而是虞藥師出身實在太過厲害。
靈海禪師高聲宣了佛號,呵呵笑道:“原來是云宗若小友,你師父這一次怎么放心讓你下山?”
虞藥師瞧了這老和尚幾眼,想起當初這老僧也是自家手下敗將,自己還曾圖謀過他的佛門心法,只是他接尹三娘沒能引出這老和尚來,卻把隱仙宗的林道元引了出來,一飲一啄,莫定是非。
有了這一層心思,虞藥師自然不大把這個老和尚的善意當做真章,而是頗有些小氣的喝道:“靈海老禿,我師父放我下山與否,跟你這和尚有什么關系?你胡亂出來,耽擱了本道爺的多少雅興?本待出門第一陣,先斬個黑光老祖,發一個利市,現在全都給你弄的沒了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