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的瞄到成容走了進來,兩人趕緊退回了房間去琢磨怎么裝扮小姐,這才是現在的首要大事。
“奴婢見過安寧公主。”
“成公公免禮,父親有什么事要交待嗎?”
成容腰彎得更低,恭敬的道:“回公主的話,皇上差奴婢來問問公主,現在有沒有時間見一見落日的兩位,他們問了皇上好幾次了。”
哦哦哦,情兒恍然,她把那兩人給忘了,看了下自己的衣著,沒有失禮的地方,“現在就可以,麻煩成公公回復父親一聲,把他們領這里來。”
“是,奴婢遵命。”
宇文聰宇文極兩兄弟跟在成容身后,身邊的護衛是回到皇上身邊任職的厲錦澤,現任的皇城統領是朱樂,而他依然是皇上依仗的人,替皇上處理一些暗地里的事,前段時間在外面處理事情,回來后又得知公主不見任何人,直到今天才有機會去拜見。
棲霞殿的人并不多,但是每一個都足夠讓人忌憚,隱在暗處的更不用說,宇文極目不斜視,直直的看向站在殿中央迎接他們的安寧公主,他這次要見的人。
雙方都沒有見禮,宇文聰兄弟的身份太過尷尬,情兒也不知道拿出什么樣的姿態合適,沒弄清他們的來意前,她只能以靜制動。
分主次坐下,青柳奉上茶,低眉斂眼的退回小姐身邊。
百里蓮奕對躲在暗中看熱鬧的睦很是不滿,屈指一彈,正隱身在空中等著大戲開場的睦眼前場景一變,完全陌生的環境和氣息讓他瞬間提高警惕,這是什么地方?
心情好了一些的百里蓮奕斷開神識,讓睦想聯系他都不行,他已經忍睦很久了,總算是把他丟得遠遠的,等他找著回來的路的時候……這里的事恐怕是已經完了,想必到時候睦的臉色一定會很精彩。
不管那個已經在抓狂的屬下,百里蓮奕看向那個一直盯著情兒看的男人,真是找死,找上門來就是一副恨不得把情兒扒干凈的樣子,當他是死人?
冷哼一聲就要把這人也丟遠點,情兒眼快,按住他的手,要動手也得等正事談完再說,她也不爽很久了。
“不知道兩位見我有什么事。”
宇文聰清咳一聲,提醒失態的兄弟,安寧公主旁邊那個男人看著很不好惹,他們現在可沒什么依仗了。
宇文極沒有收回眼光,只是眼中的肆意收斂了許多,眼前的人是她的女兒,雖然不知道長相如何,但是神情氣質上來說,差別太大了。
“想必安寧公主也覺得奇怪,為什么我們會要見你。”看皇弟的樣子,宇文聰接過了話題。
“是有點,不知道閣下是不是準備為我解惑。”
“很簡單,我們落日皇室中出了個情種,為了一個女人寧愿放棄皇位,為了一個女人一房妻妾沒娶,為了一個女人籌劃布局二十年,我很想知道究竟是個怎樣的女人讓他這般不顧一切,聽聞公主長得和已顧皇后很是有幾分相似,所以才提了那個要求,至于我皇弟為何也想見你,想必以公主的聰明是可以明白的。”
情兒失笑,為什么戰爭的引子總是因為女人呢?明明那個女人還是死在了他們手里,如果他的愛是毀滅,那又何必把原因歸結到她身上?
“因為我母后而起的戰爭?恐怕我母后在九泉之下都會惶恐不安了,以她溫和的性子,大概會自動去地獄十八層洗刷她的罪孽,死去那么多將士的性命可不是她背負得起的。”
宇文聰暗地里點頭,光這份從容氣度就不是他的那些兒女可比的,如果讓皇弟癡迷的女人也是這副性情,他倒是能夠理解了。
“如果你母后當年選擇的是我,我一定不會娶這么多女人來傷她。”沉默了一會,宇文極道。
情兒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神中有著同情,感情中沒有先來后到之說,更沒有你愛我,我就必須愛你的規定,只有愛或者不愛兩個簡單的答案中二選一而已。
“如果我記得沒錯,我母后死于落日皇室中的秘毒,一夢千年。”
凌厲的反擊讓兩人啞口無言,宇文極更是難堪的臉色灰敗,愛了一輩子的女人間接死在了他手里,他又有何立場再去說愛。
情兒繼續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母后幸不幸福做女兒的我沒有資格評論,但是從我聽到的只言片語,至少她是安然的,并且保有了她的溫和寬容,我父皇萬般錯,對我母后也是一片真心,如果沒有我父皇護著,女人要保有那些美好太難了,想必你們也明白,后宮中的斗爭不比朝堂中弱。”
兩人無話可說,他們當然明白,朝堂中的斗爭至少還是在臺面上,后宮中的斗爭動轍是會死人的。
宇文極低頭,他沒想過這些,他只是覺得鐘離翔云得到了研兒,卻從不曾珍惜她,在迎娶她兩個月后便納了一位又一位的妃子,他一直以為研兒是不幸福的。
現在想這些還有什么用呢人都不在了,宇文極心下苦澀,他這一輩子就是個笑話,所堅持的,所認定的,所做的,全是笑話。
情兒是真的有些同情那個男人,感情里的失敗者,卻又是個有能力的人,用他的自我認知做著他認為應該那么做的事,到頭來,卻什么都是錯的,什么都沒有意義。
嘆了口氣,情兒取下面紗,對上他們瞠目結舌的臉,“我知道你們是想見這張臉,父皇曾說和母后有七分像,希望你們不會失望。”
宇文極看得極是仔細,確實,和記憶中的研兒非常相像,但是卻又大大的不一樣,研兒的臉上永遠是帶著笑意的,研兒的眼中永遠是溫和的,研兒就算不高興了,也不會表現在臉上,只能從她的小動作中看出來,而眼前這人,卻是淡然的,漫不在乎的,眼中仿佛容不下任何人的身影,不,她的眼中有旁邊那個一直專注的看著她的男人。
還有剛才那種偶現的凌厲更是研兒不曾有過的,而研兒的端莊溫和也是眼前這人所沒有的,相似的臉,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宇文極笑了,他的心里已經滿足,他想要看到的,無非就是有著研兒血緣,和她極是相似的這張臉罷了。
現在看到了,不管等待他的命運是什么,他也無憾了,他這輩子,就沒有逃開那個溫柔的陷阱,也從沒想過要逃開。
“研兒有一雙好兒女,我心愿已了,以后不會再來打擾你。”宇文極起身,他該離開了。
這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情兒突然有了這樣一種感覺,如同有人在借她之口說話般,她道:“以后不要做不該做的事,我保你們性命。”
一說完,心中便有些后悔,這樣的承諾,她不該輕易允下。
兩人明顯都有些怔愣,雖然沒有想過太遠,但是他們也知道現在是能活一天便是一天,等他們沒有利用價值時,騰龍一定不會再容下他們。
“那就多謝了。”兩人沒有多作留停,也沒有完全相信情兒的話,畢竟,這不是一個公主能輕易決定的事。
“情兒,你心軟了。”百里蓮奕撫了撫她的頭發,有些不解,情兒不是這般心軟的人啊。
情兒苦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剛才那話就沖口而出了,算了,當是替母后還人家一份人情吧。”
鐘離翔云聽成容細細稟報了棲霞殿發生的事,對于宇文極為什么堅持要見情兒,他們見面說了什么,他也是好奇的,只是礙于面子,他不能親自陪同過去罷了,再加上中間還夾雜著研兒,他更是不好出面。
久久的沉默,久到讓成容都有些不安了,反復思量著剛才轉述的話里可有不妥,可是不管從哪方面看,安寧公主的表現都足夠好啊
“知道了,下去吧。”
“是,奴婢遵命。”
把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一個人的寢宮顯得異常空曠,鐘離翔云就那么站在皇后的畫像面前,一直一直。
大皇子府的程管家這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恨不得再生出一雙手腳來,要處理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和以前的門可羅雀相比,現在的大皇子府門前絕對算得上是車水馬龍。
以前的大皇子府因為大皇子不在,就他一個管家管著所有的事,這次大皇子帶著大功勞回來,皇上馬上著令內務府再派來五個管家,由他總管事,其他五人分管著下面,就算是這樣,也沒讓他覺得輕松多少。
馬上就要迎進女主人了,程管家一點都不敢大意,方方面面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檢查,就怕落了什么讓女主人不喜。
皇子大婚,尤其是皇上親自在抓這事,絕對不能出一點點差錯,不然這皇子府的臉可就要丟盡了,第一個被追究的肯定就是他。
“大管家,快,安寧公主到門口了。”一個機靈的門房一頭是汗的跑過來,想也知道他用的是什么速度。
“什么?”程管家大驚,邊提起衣擺快步往門口趕去,邊問道:“怎么沒人提前來通知?”
“奴才也沒接到內務府通知,只是遠遠的看到了便讓其他人做準備,奴才趕緊來找您。”
“做得好,回頭重重有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