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公微微一笑,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將軍,割雞焉用牛刀。老夫不才,愿為將軍前驅,拿下南門。請將軍穩坐帳中,等候我的好消息吧。”
韓信也站了起來,輕描淡寫的說道:“既然白公愿意攻打南門,韓信不敢與長者爭功,退而求其次,就攻打東門吧。”他沖著白公拱了拱手,微微一笑:“白公,萬一韓信僥幸率先入城,這首功……哈哈哈,韓信就不客氣了。”
白公仰天大笑,豪氣干云,伸出手掌與韓信一擊:“韓司馬,咱們城里見。”
共尉無奈的搖了搖頭,擺了擺手,打斷了韓信和白公的話:“既然二位把南門和東門都搶了,本將只好去西門了。還剩下北門,不知道哪位愿意擔任?”
他這話一出口,帳下的幾個千人將都急了,一個個爭先恐后的站了出來,要求擔當攻打北門的任務。朱雞石、余樊君也坐不住了,共尉的人已經搶到三個門的攻打任務,如果他們再遲疑,那么郯縣里的財物就跟他們一點關系也沒有了。他們顧不上看秦嘉的臉色,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將軍,朱雞石愿攻北門,請將軍準允。”
共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手下那幾個面紅耳赤的千人將,有些為難。那幾個千人將見朱雞石要搶任務,大聲叫道:“你們士氣低落,這任務還是別搶了吧,我們幫你們代勞了。大不了等破了城,我們吃肉,你們喝湯就是了。”
朱雞石頭搖得象撥浪鼓一般,大手一擺,一個箭步沖到共尉面前,大聲叫道:“將軍,我等既然都歸屬將軍帳下統率,難道將軍還要分出親疏故舊嗎?”
他這么一說,共尉只好應,把北門的攻打任務交給了他。秦嘉萬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氣得七竅冒煙,卻又無法可想。那些將領見他將景駒推出去當替死鬼,已經對他有些寒心,現在利益當前,更沒有人愿意還站在他的身邊了。此時見秦嘉看他們,一個個視而不見。
白公用眼角瞟了一下秦嘉,撇了撇嘴,不屑一顧。
陳樂這幾天帶著輜重營的將士日夜趕工,造了上百架云梯,數十架樓車,分配到四個城門。朱雞石十分意外,他雖然話說得漂亮,可是并沒有以為自己真是共尉的人了,本來以為共尉不會把攻城器械分配給他用,沒想到共尉一點偏心也沒有。他拿到手的器械雖然沒有南門多,但是卻和東門的韓信、西門的共尉相當,并無故意歧視他的意思。
朱雞石十分感慨,兩相一比較,對秦嘉的舊情又淡了幾分。
攻城開始,四門的情況涇渭分明。南面是白公的主攻隊伍,足足有六千多人,軍陣嚴整,蓄勢待發。西門是共尉的人馬,雖然人數沒有白公的多,但是有最精銳的親衛營,一千五百多人全部身穿重甲,帶手戟和長劍,共尉全副武裝,在田錦江和敦武的護衛下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殺氣騰騰。北門是朱雞石等人的人馬,他們雖然沒有白公和共尉的軍陣齊整,但是勝在人數多,足足有一萬三千多人,看起來就夠嚇人的。
只有東門的韓信所部形象最差,他拒絕了共尉給他添兵的要求,就帶著屬下的兩千多人,其中還包括一些原本歸屬白公的降卒,松松垮垮的站在城下,韓信自己扶著劍站在城下,用手擋在額頭向城上觀看,黃元安和張安平一個站在那里,一個干脆坐在地上,有一句沒一句的扯著閑話,一點戰前的氣氛也沒有。
東海郡守一看,就知道這些人全是虛張聲勢的,他留下了三百士卒守城,把其他人全分配到了其他三門。戰斗一打響,韓信一躍而起,第一個敲響了戰鼓,那些士兵們大聲的喊叫著,向城門奔來,推動著云梯和樓車,一副賣力攻城的模樣,把城頭負責的百人將嚇了一跳,一面讓人射箭,一面讓人向郡守請救兵。他的命令剛剛傳出去,卻發現韓信他們又退回去了,比來的時候還快,云梯、樓車全扔在城下,活象是打了敗仗逃跑似的,讓百人將哭笑不得。
郡守帶著援兵匆匆的趕來了,看到的卻是韓信在射程以外曬太陽,氣得把百人將大罵了一通,又帶著援兵匆匆的跑了。現在其他三門都打得熱火朝天,特別是西門最緊張,共尉親自帶著親衛營猛攻,要不是郡守不惜代價的堵擊,只怕西門已經破了。
郡守剛走,韓信又開始進攻了,兩千多人舉著盾牌奔到城下,扛起地上的云梯,推動著樓車,飛快的向城墻靠近。百人將大驚,連忙讓人放箭,扔石頭、擂木,沒想到城上一放箭,韓信又跑了,象潮水一樣,來得快,去得更快。
連著搞了幾次,百人將也明白了,這些家伙就是來吸引他們注意力的,根本不可能真正攻城。于是在郡守再一次派人來問情況的時候,他聽說其他三門吃緊,傷亡過重,已經岌岌可危的時候,他隨即抽調了兩百多人去增援,只留下一百人左右守城。
韓信瞇著眼睛打量著城頭,看著城頭的旗幟一陣亂動之后,他笑了。
“讓將士們準備,即刻攻上城頭,拿下郯縣。”他用力的握緊了拳頭:“這首功,是我們的。”
黃元安和張安平早就等他這句話了,當下興奮得嗷嗷叫,各自帶著手下的人馬,蜂擁而至。城上的士卒以為他們又是來胡鬧,也不當回事,隨意的放了幾箭,扔下幾塊石頭,就等著他們自己退去。但是讓他們大吃了一驚的是,這次韓信不退了,弓箭手在盾手的掩護下,瘋狂的向城頭射箭,其他步卒飛快的豎起了一架架云梯,吆喝著推動著樓車,迅速的逼近了城墻,寬大的跳板轟然一聲,架在了女墻上,木樓的門剛剛打開,黃元安帶著十幾個親衛就咆哮著殺了過來。
守軍大驚失色,連忙上前堵截,拼命的想把跳板掀翻。黃元安長劍飛舞,連斬三人,最終還是被三柄長戟捅在盾上,硬生生給擠下了跳板,栽到了城下,樓車也被推翻了。守軍剛剛松了一口氣,張安平又帶著人從那一架樓車上殺了過來。
守城的百人將急得汗如漿出,他這時才明白上了韓信的當,急忙派人向郡守求援。可是郡守這時也是自身難保,其他三門情況都十分緊急。還沒等郡守的話傳回來,大難不死的黃元安再次殺上了城頭,帶著親衛迅速在城頭站穩了腳跟,擺開小陣,牢牢的守住了跳板,將士們沿著跳板涌上了城,很快就將一百多守軍斬殺大半,打開了城門。
城破了。
不到半個時辰,人數最少的韓信首先攻破了東門。這個消息象長了翅膀似的,很快就傳遍了全城,已是強弩之末的守軍隨即崩潰,白公、共尉、朱雞石三人幾乎在同時攻破了城門。
白公看著滿面笑容的韓信,挑起了大拇指,贊了一聲:“后生可畏。”
朱雞石的臉紅得真象雞血石,如果是共尉或者白公首先破城,他都覺得可以接受。畢竟他們的實力在那里擺著,可是偏偏是韓信首先破城,他實在不能理解。韓信只有兩千多人,怎么可能先破城?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他不服也不行。
共尉升帳,當著眾將的面,將首功給了韓信,隨即任命他為裨將,將城中的降卒全部劃歸他統領。然后開始論功行賞。立了首功的韓信拿到了最豐厚的一份獎賞,他沒有給自己留下一匹帛,一枚半兩錢,全部分給了參戰的將士。他的獎賞最多,可是人數最少,每個將士所得的都是其他人的幾倍。最少的就是朱雞石所部,他雖然也將得到的獎賞全部分掉了,但是他有一萬三千多人,每個將士只能分到很有限的有個錢,連韓信部的一個零頭都不到。
利益面前,原本有些猶豫的將領們徹底動搖了。在隨后召開的向周邊地區擴展勢力的作戰會議上,一個個爭先恐后的請戰,生怕自己又搶不到任務。
只有秦嘉,失落的坐在一旁,如喪考妣。
共尉下令,由副將白公坐鎮郯縣,韓信帶著幾名將領,總共一萬人,向東攻擊朐縣等沿海地帶,他自己帶著朱雞石等人共兩萬大軍向西進發,攻擊襄賁、蘭陵、繒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