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鳴走后,老何也有了判斷,順勢跟上,一直和他保持30米距離,前廳的登記人員或平頭百姓也都沒有注意到這位崔市長,在他們看來,還是莫市長比較有魅力吧。
直到崔宇鳴和幾位政府官員上到電梯,老何才停住腳步,裝做若無其事打量酒店環境,但超長視力卻沒離開過電梯數字。
直到8樓時,數字頓了大約9秒,而后緩緩下降。
老何記在心中,順便掃了掃前廳布防,可讓他奇怪的是,除了酒店保安外,政府警衛亦或是潘恒的保鏢都沒在其中,老何皺皺眉,但不解之色只一閃即逝,他便恍然轉身,大搖大擺地離去。
玉陵酒店前,姍姍來遲的崔依依滿頭大汗地四顧張望,尋找著何遠,她脖子上掛著相機,手里拿著錄音筆,肩上扛著挎包,一身裝備少說也得30斤,真是重裝上陣啊。
正從酒店出來的何遠差點沒被她給氣死,踱步沖到她身前,上來就是一通亂罵:“幾點了,你看看都幾點了,你怎么不明天再來,哼,什么事兒都讓你給耽誤了。”右手不斷戳著崔依依腦門:“你這身裝備是怎么回事,我的天啊,你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是記者吧,就這打扮,咱怎么混進去,我的乖乖啊,你可真是我的貼心好徒弟。”
老何一拍腦門,做了個“被你打敗了”的動作。
崔依依委屈啊,大眼可憐巴巴地瞧著他,路上,她本還為這身打扮得意洋洋呢,終于能做回記者了,可何遠一通數落給小跟屁蟲說的夠戧,忍不住嘟囔一句:“咱們是采訪,又不是暗地調查,用的著這么偷偷摸摸嗎?”
何遠耳朵忽然動了動,邊皺眉邊將崔依依拉到角落,這才教育道:“潘恒不是那么好采訪的,咱們小報人家看不上,若不渾水摸魚潛進去,咱什么料都得不著。”
崔依依見他總往一邊瞟,好似心不在焉的樣,于是也順著視線看了過去。
酒店門前,方才靜謐的場面有了很大變化,先是一輛側印有“豐陽電視臺”的采訪車悄然出現,稀稀拉拉下來5個人,攝象機等大件工具被一一扛出,緊接著又是兩輛較小的采訪車停住,出租車,家用轎車,等等等等,不過會兒,諾大的正義路擠滿車輛,造成不大不小的混亂、塞車……
不用問,下來的全是記者。
“我的天。”崔依依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驚訝地張大小嘴:“怎么這么多人呀,這,這可怎么辦,咱們還擠的進去嗎?”她有些緊張了,手足無措地捅捅何遠,誰想她這個好師傅也同樣驚訝,哈,本還為自己的失態有些窘迫的崔依依立刻平衡了,原來他也不過如此嘛。
可何遠卻說了一句讓崔依依吐血的話,他愕然著望向記者群:“人也太少了,難道豐陽的記者就這些?”
“吹,吹牛皮。”崔依依當然不信,上上下下起碼30多人,這還少?
何遠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見過什么呀,這種小陣勢我攙和都閑丟人,想當年哪回不是動輒上百人,哼哼,這點兒人就給你嚇住了,沒出息。”
百人?
就是打死崔依依她也不信,可她不知道,老何這百人還是少說了呢,在北京,記者的龐大數量不是小丫頭能想象的。
30幾人扛著設備一股腦涌進酒店,老何也不和她臭貧了,拉住崔依依也跟了上去,但老何只在休息區的一個角落停住,沒有跟大部隊往里擠。
“我們豐陽電視臺的,請問潘恒潘總在幾樓用餐,我們想做個采訪。”
“我們是豐陽日報的記者,想對潘總來豐陽投資一事做個簡單采訪。”
這時,可能見場面有些混亂,一個正裝30歲男子站了出來,他壓壓手示意大家安靜:“我們市政府的崔市長正在跟潘總洽談投資計劃,請各位少安毋躁。”看樣子是政府官員。
呼啦,密密麻麻的記者群一轟而散,他們哪顧得上聽他廢話,大部分都向電梯涌去,酒店就這么幾層,挨個翻也能給找出來。
一時間,場面有些難以控制了,叮,電梯門開,接到電話的警衛從樓上趕了下來,下得電梯就順勢將電梯門堵住,三個人高馬大的手一拉,筑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墻,另一撥警衛從安全通道堵下,把爬樓梯的記者也攔住了。
場面暫時被壓制住,這時官員男子再次高聲道:“請各位耐心等待,會談結束后會給大家采訪的時間。”
上樓的通道都被封住了,記者不得不暫時休息,三三兩兩堆坐在休息區。
“咱們只能等了。”崔依依好似松了口氣,若讓她跟這群記者掙,小丫頭還真有些害怕。
何遠真是來氣,狠狠瞪著她:“作為一個記者,就要懂得棄而不舍,你個苯丫頭,就沖你這德行,一輩子也別想當記者。”也不理悶悶不樂的跟屁蟲,何遠飛快脫掉白色襯衫,而后將衣服翻了個,再次穿上。
讓崔依依目瞪口呆的是,老何那件襯衫的反面,竟然是蘭色條紋裝,一轉眼,一身正裝打扮的老何成了個休閑裝束,還不止如此,何遠也不知用了什么魔法,雙手飛快在整齊的頭發上一陣亂揉,本不是很帥氣的發型竟離奇變幻,變成了時尚頭型,且其檔次不亞于專業發型師的設計。
邋遢的老何在一陣搗鼓下不禁叫人眼前一亮,崔依依呆了呆,心底忽然冒出一個念頭,這師傅,其實也挺帥的。
方才門口的他有些招搖,怕是政府警衛印象深刻,老何逐換了個造型,用他的話講,這也是一個記者的基本素質。
“好了,該你了。”何遠轉向發愣的徒弟,嘿嘿淫笑起來。
“你,你要干什么?”崔依依被盯得毛骨悚然,挪動身子向后退去。
十分鐘后,電梯前的警衛攔住了一對年輕夫婦:“對不起,酒店暫時停止營業,如果您已經定好房間,請出示您的房卡。”
丈夫摟著妻子,焦急道:“你們是什么人,沒看我老婆懷孕了嗎,還不讓我們過去。”依偎在他身旁的妻子,此時滿頭大汗,呼吸紊亂,尤其是一雙美眸,紅紅的好似隨時都要滴出淚來,她腹部鼓鼓的,至少懷孕六個月以上了。
警衛顯然也注意到了,可依舊小心翼翼不敢隨意放行:“對不起,請您出示房卡,驗證身份后我們馬上放您進去。”
就在此時,異變突起,女人忽然痛苦地捂住肚子,癱軟下來,丈夫驚呼一聲,忙扶住了她:“老婆你怎么了,不會要生了吧,可醫生說還得過段時間吶,哎呀,這可怎么辦啊。”
女人痛苦地眉頭緊緊鎖住,顫聲道:“我沒事,就是……有些乏了,休息……會兒就好。”
警衛有些慌了,但政府的訓練顯然謹記在腦,尤其對記者的小伎倆了熟于心,他洋裝去扶女人,想借勢探探她肚子的虛實,如果真是孕婦,哪怕不用房卡也得放行啊。
可沒待他上去,丈夫便大喊起來:“都來看看啊,這是什么世道,酒店保安管得也太多了,我老婆需要休息,他們竟然不讓進,都來評評理啊!”
嗖嗖嗖嗖(30多個嗖)……
休息區的都是些什么人?
是記者啊!
對突發事件的敏銳那可不是常人能想的。
當即,警衛被三十多道如狼的目光看得發毛了,下意識的停下腳步。
只聽“呼啦”一聲,方才精神萎靡的記者們像打了興奮劑的老虎,個個眼冒精光,就連一個打瞌睡的記者都徒然轉醒,精神抖擻地沖了過來。
警衛恨啊,在他眼里,這些記者好似張牙舞爪地沖向自己,慌亂間也顧不得紀律了,忙示意同伴按開電梯,放這對夫妻進去。
眾口爍爍,子虛烏有的事也能被記者豐富的想象力無限擴大,警衛深知厲害,可瞧那丈夫好似不急了,樣子似要跟記者們聊聊的感覺,警衛都快哭了,心說您快走吧,求您了。
“剛才是誤會,是誤會。”
求爺爺告奶奶總算送走了兩位大神,警衛看著電梯在5樓停下后,稍稍松了口氣,因為5樓是標準間的住宿層,看來兩人不是渾水摸魚的記者啊。
抹了把額頭的虛汗,看著悻悻退去的記者們,警衛心中悲嘆一聲:“記者真可怕,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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