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誰又是誰
馮府的三表嫂站在廂房的門口掂腳朝外望去，卻被五表嫂一把拽了進來。
“這個時候，你就別添亂了！”話是這么說，自己卻忍不住朝院子里望了一眼。
沈穆清那個姓李的陪房媽媽像潑一樣，正雙腿盤坐在院子央，一邊拍打著自己的腿，一邊哭罵著：“……臭不要臉的東西，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是個什么貨，別以為爬上了男人的床會躺著哼哼就是本事了……”
話越說越污穢，屋檐下立著的丫鬟婆子們個個面紅耳赤卻因主子們不開口只好裝沒有聽見。
三表嫂掩嘴而笑：“看不出來，這李媽媽還有這本事！罵得梁家沒人敢出頭。”
五表嫂就瞪了她一眼：“難道就沒有罵你、罵我！”
三表嫂不以為然：“這又不是.我惹出來的禍，她只管罵好了。罵得越不堪，我心里越痛快。看這次我們家那個老太太還有什么臉面教訓兒媳——我們家這位五姑娘，可是從小得了她老人家的親自教誨呢！”
兩人正說著，就看見董媽媽帶著.兩個腰肥壯的婆子快步了進來。
她一把拉住李媽胳膊，厲.聲道：“快起來！你這樣兒，成什么統。別以為你是三少陪房，我們就不敢治你！我告訴你，你跟著三少來了梁家，就是梁家的人了……”
董媽話剛開了個頭，那李媽媽就嚎了起來：“哎.喲！我的好太太，我那在天上憧商恕閼獠鷗兆擼杭業娜司土頤槍門惴慷家瘟恕劍鬩怯齙攪肆杭業牧兇媼兇冢傻玫剿敲媲捌榔覽戇緗窕鈄諾目擅揮幸桓鍪喬灝椎娜稅br/
董媽媽聽著直皺眉，朝著身后的兩個婆子使了一.個眼。
兩個婆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把李媽媽架了.起來，拖著就朝外走。
“了！了！”.李媽媽仰天大喊，“定遠侯府做出不忠不義的丑事，現在要滅口了……定遠侯府滅口了……”
董媽媽臉大變，從衣袖里出汗巾就要去塞李媽嘴。
李媽媽掙扎著，就看見英紛呼啦啦地領著一幫拿著槌的小丫鬟、俏媳沖了進來，抬手就指著正在給李媽媽塞帕子的董媽媽道：“給我打！狠狠地打！敢欺負我們沈家沒人……打死了，我去抵命。只管給我狠狠地打……”
董媽媽嚇了一跳，手一頓，那群丫鬟媳已沖了過來，舉就是一陣亂打，連那些立在屋檐下的丫鬟媳也沒能幸免，院子里頓時亂成了一團，劈里啪啦花盆被砸的聲音，哎哎呀呀被打的聲音絡繹不絕地響起。
東廂房的眷們都擠在窗戶、門口看熱鬧。
“說實在的，我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嘖嘖稱奇，“沈家說起來也算是書香門第，怎么遇绱嗣ё玻br/
也有人道：“我早就聽說沈夫人是個厲害的——有什么樣的丈母娘，就有什么樣的兒！”
“說起來，梁家也是將門之家，竟然被沈家給打了……人家是秀才遇到了兵有理說不清，現在倒好，是兵遇到了秀才……說出去，可真是要笑死人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口氣都頗有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
正房里，太夫人“啪”地一掌拍在了炕桌上，炕桌上的茶盅出了“哐哐當當當”的顫抖的聲。
“反了！反了！”她眉宇間透著一厲，“我活了這么多年，還沒有聽說過孫媳打祖母的……”
她的聲音未落，外面就傳來董媽媽一聲凄厲的尖叫。
馮氏嚇得一抖，拉著太夫人的衣袖：“這如何是好？這如何是好？”
太夫人氣得臉鐵青，揚手就給了馮氏一巴掌：“如何是好？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禍？”
馮氏在姨娘、媳、外甥面前被這樣羞辱，捂著臉，低著頭，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卻不敢開口辯駁。而在場的人見馮氏挨了打，也都低著頭，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一時間，屋子里靜悄悄的，外面哭叫聲、砸東西的聲音更顯刺耳了。
“祖母！”王溫蕙輕輕地喊著太夫人，語氣有幾分遲疑。
太夫人心里還殘留著對馮氏的怒意，口氣煩躁地道：“現在是什么時候，你還吞吞吐吐——有什么話直說就是！”
王溫蕙脧了蔣雙瑞一眼，低聲道：“這事既然是關系到三弟、三弟，我看，還是給三弟處置的好……人要臉，樹要嘛！您也得給個臺階她下啊！”
蔣雙瑞有些心不在焉的，對王溫蕙的眼神視而不見，太夫人聽了，不由低頭沉思起來。
是啊！種的什么因，就會結什么樣的果。梁季敏做出這種失德失義的事，如今也只有沈穆清能幫他掩飾著……民不告，官不究。只要沈家不追究，這事就好辦了……
主意已定，她抬頭望了一眼神木然地呆跪在墻角的馮宛清，低聲對馮氏道：“你去給馮姑娘煮碗白粥，里面放些天花粉！”
天花粉，是通行經絡之效的良，可有了身的人，卻是最忌通經的……
馮氏驚愕地望著太夫人。
太夫人眼一沉：“難道還留下來不成？”
她的聲音并不高，但有心人自然能聽個一清二楚。
“不，不，不！”馮宛清蒼白的有些透明的臉上滿是驚恐，“太夫人，我真的沒有做出那等丑事……”
“你給我閉嘴！”太夫人的看她的眼神冰冷如霜，“你還敢在我面前胡說八道！你沒做那等丑事，一個大夫、兩個大夫都說你有了喜脈？”
馮宛清淚如雨下，哭著跪爬到了太夫人的炕前，抱著太夫人的膝：“太夫人，您要是不信，再找個大夫來，再找個大夫來……”
太夫人抬起腳來就踹到了她的口：“第一個，不知道你是什么人，難道也冤枉你？第二個，是太醫院的徐大人，是你親點的，難道也冤枉了你？你是不是要我給你進宮找個姑姑來或是到衙門里找個穩婆來給你看看啊？”
馮宛清面如死灰，嘴角微翕，半晌無語。
太夫人冷冷地“哼”了一聲，對站在她身邊的沒有動靜的馮氏大聲喝道：“怎么？你也有話要跟我說不成？”
馮氏本已沒有了血的臉顯得更加蒼白。她言又止，最后垂下頭去低低應了一聲“是”。
這輕輕的一聲“是”，如同重錘錘在了馮宛清的口，她一下子昏了過去。
太夫人看也不看她一眼，任她躺在冰冷的地上，轉頭問蔣雙瑞：“穆清現在怎樣了？”
當大夫說出那句“恭喜太夫人，是喜脈”時，屋子里一死寂。
這個時候，誰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不是得罪了馮家，就是得罪了梁家。
只有沈穆清，她臉蒼白，可憐兮兮地拉著太夫人的衣袖：“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相公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太太還沒有滿周年呢……叫太醫院的人來看看，是不是搞錯了……”
太夫人見她神倉皇，屋子里的人又都窺拋約旱奶齲βЯ慫諢忱鋨：“你別急。宛清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不是那不知道輕重的孩子。這個大夫也不知道是從什么地方來的，也不知道醫術如何……”
“對，對，對！”沈穆清像抓住了一根救命似的高興起來，“這個大夫一定是搞錯了……再叫個大夫來。”說著，她大聲地喊著貼身的丫鬟英紛，“快，去太醫院，把常給太太瞧病的劉大人請來……”
太夫人一怔。
她說這話，原是為了掩耳盜鈴般的挽回些聲譽，并不是真心想要去請太醫……
也就這一怔的功夫，聽到消息的馮宛清跑了過來，也非要請太醫不可，也是同樣的說法：“……這大夫根本就不知底細，他說的話，怎能算數……請太醫院最公正不阿的徐大人來……請徐大人來，還我一個清白！”
兩個正辯著，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梁惠突然大叫一聲沖了出去。
大家正奇怪著她要什么，就聽見堂屋里的丫鬟婆子們齊聲高喊：“快松手，快松手……二姑娘，你這樣，會把大夫給掐死的……”
這下子，馮氏站不住了，匆忙跑了出去。
堂屋里就傳來她低聲的哀求：“惠，你聽話，快松手……要出人命案的……”
“他說謊……他說謊……”梁惠泣著，“五表姐沒有懷我三哥的孩子……他說謊……”
本來可以把馮宛清懷的事與梁家推個一二凈，或是找了梁家相熟嚼湊锫鏊抵暗慕崧凼譴淼模餉匆荒鄭炊礁鱟詈玫姆槳付疾荒苡昧恕br/
太夫人不由頭痛。
在眾人那打探、懷疑的目光，她只能把破壞降到最低。
“……出了這樣的事，也不好留大家了……我會安排車、轎送大家回去。”太夫人吩咐王溫蕙陪著客人，“現在請大家暫時到東廂房里喝杯茶……”
大家神各異地去了東廂房，徐大人就來了。
在馮宛清滿目的期待，徐大人得出來的也是“喜脈”。
馮宛清一聽，面猙獰地朝著徐大夫撲過去：“你收了誰的錢……這樣害我……”
徐大人頭一歪，但臉上還是被抓了幾血痕。
那邊蔣雙瑞已驚慌地喊著沈穆清的名字——原來，沈穆清昏倒了。
這種情況下，太夫人只好吩咐蔣雙瑞把沈穆清送回疊翠院，順便找了一個“三少需要人照顧”的借口把神悲哀的梁惠也帶回了疊翠院。
沒想到的是，剛喘了口氣，那李媽媽卻罵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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