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娜要塞,修建于一百五十年前,與后方的紐倫,作為費珊東部屏障的兩大戰略節點,支撐起整個東方行省后路的重責,
百余年來,在伊斯坦人勢力西擴的大潮中,多次在這里碰撞出火花,時間最近的一次攻破,是在四十年前,伊斯坦大軍以十五萬人攻城,最終從這里沖入費珊,掀起了腥風血雨,
費珊人奪回后,在原有的外墻基礎上開挖了護城河,加大了四個箭塔,將這座要塞修建成體系完備,城墻厚實的兵家戰地,
根據情報表示,在費珊全力灌入兵力的情況下,整個要塞可以駐守三萬以上大軍,更不要說要塞深據,氣勢凜然,如虎踞龍盤的猛獸,虎視下方廣袤的平原,根據朱恩凱西的經驗,
這樣的要塞在兵力充足的情況下,足以拖住十萬大軍的腳步,還好因為費珊軍力緊張,要塞兵力被抽調一空,目前在要塞內的兵力只有五千,只是全盛時期的六分之一,
“如此重地只有如此薄弱的兵力,也就難怪會被當成首要突破口了!”朱恩凱西嘴角冷峻的悶哼了一聲,初冬雨水的冰冷打在臉上,順著臉頰流下,帶給大地蔓延的寒意,大軍已經展開,只等一聲令下,一陣瑣碎的樹葉踩踏聲。從后面傳來,一名黑甲軍官腳踩著尚未干透的泥濘濕土,從旁邊的灌木叢走出來,低聲向正凝視著遠處要塞的朱西凱恩稟報
“大人,一切準備就緒,開始攻擊吧!”
軍官臉上沖滿了渴望,作為投入此戰的前鋒軍,自然都是中央軍中的精銳悍將,看著前面雖然雄偉但明顯兵力不足的作戰目標。所有人的內心都是癢癢的,打下海倫娜,打下紐倫,以此為突破點將這場涉及到數十萬大軍廝殺的戰場扭轉,這對于任何一個軍人來說,都是足以夸耀一生的輝煌戰績,
“那么,開始吧!”
朱西凱恩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前方的部隊上,長槍如林。在雨水閃著懾人的光彩,迸裂的風雨從嚴整隊列中穿過,帝國中央軍頭盔頂部如同火焰般的紅纓被整齊的吹動起來。就像突然乍現一道亮眼的紅色,
殺戮的寒意在風中蔓延,
中央軍第三旗團能給被胖子親自挑選為突擊前鋒,雖然名聲不顯,但在中央軍序列里邊,其剛硬的作戰風格被稱為“死板的絞肉機”意思是只要是命令。第三旗團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堅決執行。
所以數次大戰中,中央軍第三旗團的戰損總是讓胖子很不滿。但是這一次,胖子親自點將。點的依然是朱西凱恩的中央軍第三旗團,就是因為,第三旗團敢打。敢死人!
“戰死一半還能給堅守的軍隊在帝國并不少見,但是戰死了三分之二,還在強令突擊的軍隊,在帝國只有一個,那就是中央軍第三旗團!“這就是獵鷹陛下對朱西凱恩第三旗團的評價,
費珊與帝國之戰,就像是棋盤雙方,落子累勢,雙方兵力不斷押注,已經到了牽動大陸風云的程度,數十萬的兵力對決,兩條戰線的增加的變數,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是國運頃滅的情況,如果帝國戰敗,除了無法預測的動蕩之外,在十年內,將無力東擴,如果費珊失敗,帝國大軍涌入,就是費珊滅亡的局面,所以雙方都繃緊了牙關,
此時此刻,就算帝突然從伊斯坦方面殺入,雖然看似有動搖全局的可能,但實際上,要想動搖全局談何容易,
戰爭不是靠戰略地圖上的畫畫點點取勝的,是一點點的打出的勝利,是士兵的浴血奮戰,甚至是死戰!
帝國能夠投入突擊線的兵力畢竟有限,在維持海岸防線壓力的情況下,能給將兵力加到三萬人已經是極限,這還是因為帝國掌握海域控制權的前提,而費珊方面常年與伊斯坦帝國作戰,位于伊斯坦帝國方面的防御設施可謂是層層疊疊,一層套著一層,數百年的全力經營,無數財物人力的投入,各地守備軍不斷加固,可以想象,這片防御線是何等的猶如鐵桶一樣,
當初如伊斯坦皇帝索拉丁一世那樣的雄主,想要攻入費珊,也是避開了這里,所采取的的攻擊面也是剛非一邊,才出其不意的打了費珊一個措手不及,就是因為從東方行省方向進攻,不但損失巨大,而且推進艱難,短時間內如果打不開局面,就是不斷消耗兵力的困局,實在是得不償失,所以費珊方面才敢從這里將兵力抽空,除了是沒想到外,更因為費珊人有自信,這邊的防御線,只要稍微正常一點的,都不會主動撞上來!
因為即使兵力不足是軟肋,但費珊畢竟是本土作戰的優勢,不僅擁有不斷可征募的兵力,可以調集的物資,還有占據防守上的天然優勢,這就是一個堅硬的烏龜殼,
如果敵人落下的鐵錘不夠堅硬,不夠力度,那么這場對費珊后背的致命一劍,只會成為一個笑話,
帝國需要一把足夠鋒,可能會殘缺,會斷掉,但是依然會堅決向前的利劍,才能給將這個烏龜殼徹底捅穿,只有這樣,那才是真正動搖整個戰局的可能,這是獵鷹陛下親自召見朱西凱恩時所說的話,中央軍第三旗團就是這把利劍!為了增加這把利劍的鋒刃,獵鷹陛下甚至毫不吝嗇的將只有近衛本軍才有的四千名帝國長弓手都調入這把利劍中,
攻擊的命令在傳達,快騎不斷從要塞前的帝陣前方飛馳而過,
”射手前列“
在白色飄飛的雨絲中,四千名手執2米巨弓的刺瓦長弓手,列成四隊散開,兩米長弓在如同普通人大腿般粗壯的手臂支撐下,向著高出大地平面的海倫娜堡緩緩抬起四十五度角,
繃緊長弓弓弦緩緩拉到了最大。帶有血槽的鋼制箭頭齊刷刷舉起,在雨水中。閃動著一層屬于冷酷金屬的淡淡白光
”注意,敵人要攻擊了!“
”快,豎盾“要塞方面的費珊士兵緊張的豎起盾牌,用盡全力將盾牌抵靠在城垣缺口上,大口的對著空氣呼吸,從嘴里吐出一片片的白氣,帝國弩弓的恐怖被傳得神乎其神,有人說能給射穿重甲,還有人說就是盾牌也擋不住,
”啪“
隨著城垣下方那整齊劃一的弓弦拉開聲。費珊士兵感到頭皮有一種不屬于自己的感覺
”見鬼!該死的援軍怎么還不來啊!“
士兵們內心在大聲唾罵,啪!啪!啪!就像被沉重的武器砸在盾牌上,攻擊襲來。如亂流奔瀑,”擋住啊!“盾牌后的士兵咬牙切齒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感到一股密集的寒星照花了眼睛,懾人的星點就像突然從黑暗里爆射出的星光,帶著致命的氣息,以難以相信的迅捷碎裂了盾牌。“噗噗噗!”盾牌后面一片血花炸開。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鮮血在自己身體內炸開的聲音,
碎肉飛濺。大雨撲面,無數點血光伴隨筋骨斷裂的脆響。盾牌后面的士兵一片翻倒”救我,救我“中箭者在血泊中慘呼,盾牌扭曲的落在地上。暴風驟雨般的箭簇還在不斷飛射進來,掀起一片腥風血雨,城垣上到處都是凄厲悲慘的喊聲,那是一種絕望的吶喊,
”前進!“
攻城部隊開始推進,在雨點落在地面寒冷溪流中,攻城部隊磨拋光的鋼制盾牌,如同一層波光粼粼的河帶靠近城垣。密密麻麻的人頭像螞蟻群一樣蠕動,來自后面的箭簇,也在空中劃過一道道急促而優美的白線,迅速飛躍讓人咋舌的200米距離,壓制的城墻上射手連頭都不敢露,
帝國長弓手頭上戴著的紅纓,身上披著只有近衛軍才有的紅色皮鎧。“放!“一聲嘹亮的聲音,弓弦松開,特制的長弓破甲箭頭,撕裂空氣,帶著一道道白色的寒光飛過去,
要塞的下方,帝國重步兵已經如同潮水一般猛撲而來。寒光如鐵,背著碩大的盾牌,口里咬著一把把鋒銳的長劍,身手敏捷的沿著釘在城垛上的繩索往上攀爬,
“殺!”慘烈的喊殺聲響徹城墻,站在高處的費珊士兵慌亂的在上面舉著長槍猛往下方人頭上扎,下方攀爬的帝國步兵抓住對方的長槍往下拉,銳利強勁的長弓射擊。讓費珊軍成片倒下,單薄的鎧甲被長弓撕碎,人被射的東倒西歪。兩軍交錯場面殘酷而慘烈,到處是漫天揮舞的長槍和利劍。武器的金屬光芒在冬雨更顯凄厲,熱血噴灑到地上,倒地的士兵在慘叫,中箭的人體從城垣高處落下來,
”沖上去,沖上去!“
帝國中央軍第三旗團的軍旗在風雨中被士兵推上了城頭,穩穩的插在一座城垣上,發出唰唰的緊繃聲音,密密麻麻的矛尖將費珊人從城垣上面擠開,帝占據城垣人的越來越多,
“前進,殺光他們!”
帝國步兵聲嘶力竭的吶喊,滿血絲而又冷酷的眼睛,數以千計的雙方士兵組成突擊部隊涌上城道。擁擠的鎧甲發出陣陣刺耳的金屬聲。以至連轉個身喘氣都辦不到,很多的士兵就因此擋在前面,帝國重步兵舉著攻城大盾,整齊向前猛推,就像一層層海浪,撞擊費珊軍搖搖欲墜的防線上,沿著占領的城墻東端,從對方盾牌的間隙猛刺進去,只聽見盾牌后面傳來一聲慘叫,鮮血炸開,那是鮮血從破開的傷口噴射出來,長槍回抽,鮮紅的血洞隨著盾牌被長槍順勢拉開,露出盾牌后一張張倉惶煞白的臉,
“大人,拿下東段城墻了!”飛馳而來的騎兵帶來振奮的消息,
“告訴第五中隊,一個小時后,我要看見要塞大門在我面前敞開”
朱西凱恩淡的目光從遠處收回,目光煥發出銳利的寒意,鼻翼悶哼了一聲,以萬余兵力攻擊只有數千人的要塞,能拿下是必然的,令人感到擔憂的是,能不能在對方援軍趕到之前拿下至關重要的海倫娜要塞,只有拿下海倫娜,后面的攻擊才能給得到繼續。否則一旦受阻,士兵銳氣必然受挫,此戰,能否鼓起全軍上下搏死一戰的銳氣是關鍵,海倫娜后面還有紐倫,
他不是一個話語多的人,雨水打在朱西凱恩凝重的肩膀上,黑色的帝國將軍鎧甲,紅色的將軍披風因為雨水變得更顯猩紅,整個人站在那里。全身上下都彌漫著一種濃烈的殺氣,淡淡的威壓讓雨水顯得更加寒冷,芮爾典騎士的精英訊條中。就有要求指揮官一定要足夠嚴肅的條訓,因為一名在大戰前嘻嘻哈哈的指揮官,是絕對無法讓士兵們感到值得托付生死
“是”傳令騎兵大聲喊道
此時,海倫娜要塞方面,費珊守軍被帝密集長矛組成的刺墻所推翻,密密麻麻的金屬撞擊聲中。鮮血從絞殺在一起的雙方身體里飆射出來。密集的長矛如同一道移動的刺墻,把費珊士兵整排的推翻過去。滿地尸體堆積在地上,
帝國士兵毫不猶豫的踏過尸體繼續前進。他們的目標是要塞的東段,兩軍鏖戰的地方,已經堆疊近乎一米高的尸體堆。即使后面有軍官的血腥督戰,費珊軍也沒有止住潰逃的腳步,
”堅持住,援軍很快就會達到了!“一名費珊軍官大聲的勸阻,不用多久,我們的人就能夠到達!
“城門破了!”城門方向突然傳來讓他心驚膽顫的慘烈喊聲,
軍官生生打了一個激靈,隱隱傳來一陣滾雷的聲音,他感覺到了大地在顫抖,軍官猛地沖過去,臉色彷徨的看向要塞城門位置,戰馬如雷向前,翻動的刀光在雨水下劈下,水線中血光炸起,寒光猶如夜空中一閃而過的流星,費珊士兵避無可避的被重重撞飛出去,一陣慘烈無比的金屬碰撞聲,就在那一瞬間,凄厲的慘叫聲就被馬蹄聲掩埋,到處響徹矛斷槍折的咔咔聲,如雪的刀光不斷翻動銀色滾浪,
”完了,全完了!“軍官腦海里完全就是一片空白,對方的騎兵沖入了要塞!這還怎么打,這一刻。在他的腦海里,滿場的廝殺喊叫的聲音,似乎都停頓了一下,幾乎就在一剎那,只有無數的黑色騎兵如同一道巨大的黑色滾龍,直接從要塞大門位置沖進來的景象,
戰馬之下,夾雜著鮮血濺射,慘烈哀嚎,
在這股可怕的沖擊勢頭面前,大地劇烈的震動,戰馬揚起的漫天紅色水花,彷佛在寒雨里上掀起了一場震撼人心的風暴,帝國騎兵鋒銳的戰刀給了海倫娜要塞最后一擊,五千費珊守軍士氣崩盤,戰死四千余人,其余被俘,以至于連朱西凱恩都有些難以相信自己的運氣,
他不知道,他所擔心的援軍,就在海倫娜要塞拼死抵抗的時候,被寄予支援厚望的紐倫方面,不但沒有派出一兵一卒,反而下令將所有的部隊全力收縮,甚至連原本設立在兩地之間的哨所,都接到了要求返回紐倫的命令,除了少數幾個人,紐倫方面還不知道,海倫娜要塞已經易手,費珊東面的大門已經被撞開,
紐倫,
光線明亮的走廊里靜悄悄的,搞高的尖頂和連綿的樓群屋頂上,雨幕彌漫,水滴落在房間斜下方的墻壁上,變成一排排的雨線,光斑點點,宛若一間空無一人的影院,
從遠處收回焦慮的目光,格倫達特從窗戶位置轉過身來,有些氣急敗壞的向身后的副官問道”所有的部隊都調回來了嗎?海倫娜堡方面有五千人,應該可以支撐一點時間,我們必須立即將那些尊貴人物護送走”
”已經調走了四個中隊,是我們兵力的二分之一,就為了護送那些人,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副官神色猶豫了一下,蹙眉問道”大人,真的對海倫娜要塞一點也不關注嗎?一旦海倫娜要塞失守,下一個就是我們紐倫啦!“
“海倫娜沒了,我還不會死,如果那些人出了問題,我就死定了!“
格倫達特目光落在窗外,副官的擔憂他也有,深吸可一口氣,略帶歉意說道”其實也不是不救,只是需要耽擱一些時間罷了,紐倫的兵力只有這么多,剛剛有經歷了一場暴亂,那么多的流民需要壓制,暗流涌動,伊斯坦人這個時候發動攻擊,誰敢說流民暴亂不是他們策劃的,兵團兵員未滿,缺口巨大,連正常兵團的一半都不到!我們能給抽調出來的兵力并不多,先把重要人物送走,我們才能給調動援軍出發”
格萊達特聲音頓了頓,手按在冰冷的窗臺上,目光看向遠方雨幕“海倫娜要塞守衛堅固,而且還有五千正規軍,對方兵力也并不是很占優勢,伊斯坦軍的戰力就那樣,又不是沒有交過手,海倫娜要塞最少也能堅持兩到三天,與其過多的分散精力,左右都無法顧及,不如一件事一件事的做好!只要等到護送的人員返回,我們就立即調派援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