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隆山口
天空中飄散著白色雪花,晶瑩剔透的冰掛從兩側高崖懸壁垂露出數米的長度,茫茫大地間,寒冷刺骨的瑟風在冰冷鎧甲上落下一層蒙蒙白霜,數萬費珊軍步兵嘴里哈著冷氣,以一字長蛇隊列從山口躍出,在山谷之外開始列隊,山口之外,一片初冬之色的平原地勢,一隊騎兵的馬蹄踩踏地面枯草飛揚,風馳電掣的朝著山谷外的一處高地跑過去,
高地之上,山風卷送這一系暗金描紋的金蟬花蔓藤長披風,一身紅色鎧甲的中年將軍騎在戰馬上,目光炯炯的正在俯覽前方大地,手中握著黃金握柄的馬鞭,顴骨很高,雙目少有的細長,高挺的鼻子下面,顯露出一股異于中歐巴羅人的貴族氣息,那是一種精致的感覺
“主人,帝對于我軍到來沒有絲毫察覺,現在正在死磕紐倫呢“飛馳而來的騎兵在他下方停住,一名帶隊的亞麻色頭發的費珊軍官抬頭大聲稟報
“可以確定嗎!要知道你的判斷很可能決定數萬大軍的生死,半點馬虎不得!”帕斯塔農神色嚴肅,馬鞭在手中纏了一個結,目光如刀般看向自己麾下的將軍,這支軍團是他帕斯塔農的私軍,在沒有接到命令前,帕斯塔農就已經命令軍團集結,盡管他是反對與帝國開戰的反對派,但是在這種國家生死存亡的時刻,傾國之戰,他對個人恩怨榮辱早已經放下。看著國內兵團一個個抽調入戰場,而自己這四萬精銳竟然遲遲沒有接到命令,帕斯塔農內心也有一種罵娘的感覺。
“肯定是軍務部的混蛋,因為私恨而無視戰局艱難,將數萬精銳擱置不發!”
他親自前往京都求見費珊國王,但是費珊國王模凌兩可的態度,又讓他有些心灰意冷的返回封地,自己肯定是被作為大軍后備了!在這場大戰局面明朗之前,自己是不用想著出現在戰場上了。后備這種位置,對于任何費珊軍人來說都是一種類似屈辱的位置。
如果是戰局占據優勢,一線作戰部隊狂吃海喝一番,戰利品撈足了,就像是骨頭上的肉都啃光了。覺得懶得收拾,才會讓后備部隊上去打掃戰場,如果是戰局不利,后備的命運就更加不堪,運氣好,可以得個千辛萬苦打通道路,救援主力的好名聲,
運氣不好,被指定為大軍后撤的殿后軍。被一路追趕的敵人蜂擁而來,啃食精光的情況也是正常,安然脫離的王國主力可能還要說一句“殿后軍戰力羸弱。竟然連阻擋一陣的戰力都沒有,完全就是酒囊飯袋,難怪在如此緊張的情況下,還只是作為后備兵力使用,根本就是不堪一用的廢物嘛!”
這種事,帕斯塔農見得太多。以往依仗著國王信任和公爵身份,用這種事來整治政敵也不是沒干過。只是他沒想到,自己也有被劃入后備的一天,就在他非常無聊的每天在地圖上分析兩軍態勢的時候,讓他幾乎都絕望了的軍務部絕密作戰令,竟然神奇的來了,
這種一下從棄子再次歸入序列的感覺,讓帕斯塔農興奮的將作戰命令看了三遍,第一遍是高興,第二遍就是困惑,第三遍就是震驚了,什么情況,軍務部不是要自己去重兵云集的巴伐利德地區,也不是防御重心的海岸防線,而是是要求自己的軍團向東線救援紐倫,
救援這個字眼,就像是一根針扎入肉里,帕斯塔農的瞳孔不自然的緊縮了一下,拿著這份命令的手有些顫抖,腦海里也是有些懵了
身為費珊軍人,如何不知道紐倫的重要性,那是費珊東部門戶,紐倫告急,海倫娜屏障失陷,帝竟然神奇的從伊斯坦帝國的東方行省殺入費珊,這樣的消息,對于誰來說都是一個巨大沖擊,這就難怪軍務部想起自己來了,這種時候,費珊國內所有的兵力都像是弓弦繃緊一樣,連一點移動都很難,軍務部那里還有兵力填入這個窟窿,一旦紐約真的被帝攻破,費珊東部就是完全暴露在帝國兵鋒之下,其他兩線也會出現巨大波動
費珊與伊斯坦人在紐倫地區拉扯廝殺了數十年,對于紐倫地區地形的了解,就猶如一副全景圖出現在帕斯塔農的腦海,
紐倫地勢歷來是易攻難守,那一次,費珊不是以重兵集群在這里與伊斯坦入展開會戰,用尸山血海一樣的采烈,才阻擋住伊斯坦人的步伐,而獵鷹帝擁有攻堅利器雷神,可謂是無堅不摧,無城不下,海倫娜要塞已經丟失,即使自己將救援兵力投入紐倫,能夠起到的作用也只是短暫的,
要真想將被帝突破的東部大門再次緊閉上,唯有從新奪回海倫娜要塞!
帕斯塔農被譽為費珊名將,這點目光還是有的,在短暫的考慮后,帕斯塔農腦海里也冒出了不救援紐倫,而是全軍抄近路直接穿越弗隆山口,直撲海倫娜要塞的想法,弗隆山市費珊王國最大的高地雪山,常年積雪不化,九月飄雪,十月就是封山,一直到明年六月才會解凍,這樣隱蔽的通道,帝方面在短時間內知道的可能性非常低,或者就算是知道,也不會認為費珊援軍會無視紐倫,隨著帕斯塔農軍團往紐倫方面馳援距離越來越近,得到來自東面帝的消息也越來越詳盡,
“帝突入費珊東線的兵力并不多,不過萬余兵力,只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優勢,才一舉拿下了穩固的海倫娜屏障,但是就猶如一箭射穿了牛皮后,沒有了后續力量一樣,這支本來有望擴大戰果的帝在強襲紐倫城門失敗后,就陷入了疲軟的狀態”
來自前面的消息。讓帕斯塔農的眼睛亮了起來,握著馬鞭的手不由緊握在一起,這是天意啊。是上天將這場絕世軍功送到了自己面前
先前表現的那樣兇猛,沒想到竟然會在紐倫,被區區八千兵力拖延了三天也沒有攻破,這支帝的戰力應該已經快到極限,不過也是,以萬余兵力突入東線屏障,突破五千人防守的海倫娜。然后馬不停蹄殺向紐倫,還差一點就強襲奪下了城門。以如此兵力,能夠打成這樣已經是非常難得,
如果兵力能夠再多些,紐倫只怕早就失陷了。或者真能打開費珊東部門戶也難說,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的,因為我帕斯塔農到了,擺在自己面前的這支帝已經是一支疲軍,還拿什么來阻擋蓄勢待發多日的四萬精銳大軍,
以如此優勢殲滅一萬帝,說出去有些不光彩,
但如果是在目前這種兩國主力大會戰一觸即發的情況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數十萬大軍會戰,軍團與軍團交錯廝殺。首戰勝利歸屬決定著雙方士氣起伏,無論是帝攻下紐倫,打開缺口,還是費珊軍殲滅這支突入的帝,只要消息傳到主戰場,對于本方的士氣都是一個巨大的鼓舞。反之,失敗者軍心動蕩是難免。而如此重要的首戰軍功,就這樣一下擺在了自己面前,還等什么!只花了一天多的時間,帕斯塔農軍團就抵達了東線,然后是大軍穿越弗隆山道,
冰雪下的弗隆山道讓帕斯塔農軍團受到了一些損失,大約有百余人被凍死,還有數百人被凍傷,但是對于足足四萬人的帕斯塔農軍團而言,這樣的損失微不足道,
”即使隔著十里距離,也能夠聽到震如密雷一樣的帝國雷神聲音”負責偵查的斥候帶來的消息證明了帕斯塔農的猜想,一般情況下,雷神所在,必然是帝主力所在,此時此刻,帝怎么也不會想到,會有四萬費珊軍越過了紐倫,轉向猛撲海倫娜要塞,就像是帝從東方行省殺出所做的那樣,自己也要將那種震驚寫在帝的臉上,
騎在雄峻的戰馬上,帕斯塔農滿是信心的高舉起手中劍,朝著天空,目光掃過下方整隊完畢的四萬大軍,長槍如林,殺氣沖霄漢,
“拿下海倫娜要塞,所有人賞金翻倍,首登上海倫娜要塞者,職升三級,賞金一千!”
帕斯塔農一聲長吼,長劍指天,下面的士兵也立即眼紅了,一千賞金加職升三級,不要說士兵了,就是那些職位低層的軍官也興奮了,高聲吶喊,士氣如虹,將剛剛穿越雪山谷底那滿身的寒氣全都變成了熱血,私兵團可是有四萬精銳,就算是四打一,也足以將這支大膽突入的帝殲滅在紐倫一線,但是前提是必須提前拿下海倫娜屏障,否則誰知道這支帝后面,沒有更多的援軍正在趕來,只有關上了大門,才能夠痛扁這條落水狗!才能攫取到這場絕對會載入歐巴羅史冊超級大戰的第一場勝利的輝煌,帕斯塔農軍的速度開始急進,迅如奔雷,沒有主力所在的海倫娜,對于自己軍團而言,不比一個猛男壯漢撲上剝光了衣服的嬌弱少婦艱難多少,
帕斯塔農并不知道,就在他興沖沖直撲海倫娜要塞的時候,紐倫方向,無數黑色戰甲的帝國重步兵已經漫過了紐倫城墻,
帝國百門雷神的狂轟濫炸摧毀了費珊軍的士氣,帝國兩支新銳中央軍猛虎撲食一樣涌入,只有數千守軍的紐倫連兩個小時都沒支撐過去,自指揮官格萊達特以下四千余人被俘,紐倫陷落,帝在東線戰場的兵力此時已經突破了四萬,
海倫娜要塞,城墻上原本屬于費珊軍的防御設施,此時都調轉了一個方向,還有數十部鋼精鐵骨的帝國重弩被士兵推上城墻,并沒有直接推到城垛口,而是位于城垛口后方兩三米的位置,成捆的精鐵弩箭堆放在地上,蹲守在帝國弩車附近的帝國近衛軍重弩手,身上鎧甲一律由軍方工匠精心打造,整板鋼片護住胸口,手臂上是以堅韌皮條和甲片細密連綴而成的鱗甲,論防護能力。僅次于帝國主戰重步兵,而且挑選的弩手都是體格壯健的諾德精銳,是帝國專門用來守護帝國弩車作戰的兵種。
從紐倫方向撤回的帝國禁衛軍中的長弓手,神色虔誠的將一種紅色的液汁屠在箭簇尾端上,然后一支支平放在城垛口后面的缺口內,這是長弓手的一種儀式,紅色的液汁是牛的血夜,刺瓦人相信牛血能夠嗲來先祖護佑,能夠讓箭簇飛的更遠。更具有穿透力,
事實上刺瓦長弓手的射程已經非常恐怖了。但是刺瓦人還是秉持著這一習俗,每一個刺瓦射手腰部的皮囊內都盛裝有牛血,在一般帝國士兵眼中,看刺瓦長弓手一臉虔誠往箭簇尾羽涂牛血的感覺。更像是一種魔鬼在標記即將收割生命的標記,
兩萬七千人隨獵鷹陛下支援紐倫攻擊,另外數量三千人的帝國近衛軍重弩軍,隨同撤回的中央軍第三旗團,正在防備完整的海倫娜要塞等待著不速之客,帕斯塔農軍團躍出弗隆山口的那一刻,有不易察覺的傳訊信鴿飛上了天空,一張前后夾擊的巨大口袋,不知不覺的籠罩在帕斯塔農四萬精銳的頭上。
從紐倫到海倫娜這片平坦區域,帝國的戰刀已經磨快了鋒利,等著見血!風起。撲面而來,大軍蕭殺氣息裹挾著蕭瑟風聲,無論是帝國還是的費珊,都沒想到,引動數十萬大軍決死之戰的第一次碰撞,就在這里開始了
帕斯塔農軍團在中午一點出現在海倫娜要塞前。數十個步兵團隊一字擺開齊齊邁步前進的陣容,堪稱人山人海。軍旗漫卷整個大地,每個步兵團隊的上方極其整齊的亮起了矛刺方陣,而在每個方陣上方飄揚著帕斯塔農家族的金色三紋軍旗,猶如滿是猙獰殺氣的利劍即將出鞘,
目光掃過前方嚴陣以待的海倫娜要塞,帕斯塔農緩緩抬起右手,臉色也從興奮變得開始凝重,城頭上的帝國重步兵,重弩兵數量足有數千人,插在城頭上的獵鷹帝旗也在風中緊繃如刀,而在數天前,那里還是插著費珊的軍旗,軍旗之下,帝國重步兵立起幾乎等人高的大盾在前,后排鋒銳長矛從盾間傾斜刺出,猶如城墻上再豎起了一道鐵墻,形成即使是在盛夏,也能讓人感到寒意的槍林如山,隨后是威震歐巴羅的帝國弩手,這些弩手擁有射程比步弓更遠,百米能能夠洞穿重甲的帝國弩,
但那又怎么樣呢?
帕斯塔農嘴角帶著自信,他在城墻上沒有看見帝國雷神的蹤跡,這讓他更加肯定了勝利的把握,無論對方擺出了如何可怕的氣勢,海倫娜要塞上沒有雷神的事實,足以證明對方也是倉促應戰,沒有雷神震懾和壓制,帝也就是遠處殺傷厲害一些,其他的和常規守城有什么區別?
自己擁有四萬精銳,難道還拿不下這座數千人的要塞,這個時候,人多就是必勝的優勢!
“攻擊!”帕斯塔農高舉的右手猛然麾下,代表全面攻擊的長號聲從本陣的方向傳來,“嘩嘩”一片金屬鎧甲摩擦的聲音,。“一、二、一、二”隨著一陣陣激蕩的整齊喊聲。臨時組建的攻城梯在咯吱聲中緩緩向前,下面的士兵舉著盾牌像螞蟻群一樣蠕動,整齊的踏步聲中,上萬名排成方陣的帕斯塔農軍團的重裝步兵猛撲海倫娜要塞,無數的長槍。打磨拋光的鋼制盾牌,在照耀下閃著紅色的光暈。如同一層波光粼粼的河面,
”突擊!”
重步兵開始加速,手中的長槍放下來,舉著盾牌往前猛沖,聲勢驚人,猶如山洪海嘯爆般想要一擊就摧毀要塞城墻!成千上萬的洶涌而至,在血紅日光的映照下,步兵線就像崩塌的長線迅速壓來,要塞上方,突然一片白光爆閃,弩箭猶如暴風驟雨一樣打下來,一瞬間,第一排的費珊士兵被在這股可怕的反擊勢頭打的猶如崩潰,呼嘯而來的重弩,猶如死神揮舞而過的鐮刀撞入人堆中,碎肉橫飛,慘叫著飛出去。粗壯的弩箭洞穿后在撞上后面隊列的盾牌上,碰“要么是擊穿,要么是打著橫穿亂轉,附近的人就像被擊中的保齡球。上千個精銳組成的前攻隊列,頃刻間就被被打得四散,傷兵和尸體躺滿了地面,即使身上穿著重步兵鎧甲,也在弩箭重擊中扭曲變形,剛才還升龍活虎的重裝戰士,已變成滿地哀嚎
繼續前進!
軍令之下,萬軍向前,這點小波動立刻被淹沒,數萬人蜂擁向前的攻擊線,僅僅是四周震天的吶喊聲,就足以刺激的士兵腎上腺大量分泌,帶給人一種像被大漩渦吸引的感覺,什么生死都拋到了腦后,一個一個團隊如海浪一樣滾來,被箭簇覆蓋,被重弩突殺,被長弓手密集的箭簇成排掃到,還是有更多巨大的方陣悍不畏死的撞上城墻,猶如一條蜿蜒而前的長蛇巨獸要將眼前的海倫娜要塞一口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