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到手的獵物是一件痛苦的事,
但是可能會崩碎一口利牙的危險,就算是痛苦也只有忍了,看著草原人戰力最強的王庭衛逼近,白賈葉只能下令全軍收攏,王庭衛的箭雨是寒地人的噩夢,在密集到覆蓋天地的箭簇之下,就算是勇敢的寒地戰士也會臉露絕望,
“命令全軍收攏,!”
白賈葉大聲吶喊,一臉的郁悶,紅色的眼睛里充滿了不甘,但是這是沒辦法的事,雖然利用陷阱重挫了草原騎兵,但是草原人最強戰力的王庭衛卻是毫發無損,對方已經擺出了不區分敵我的亂射姿態,如果自己還期望能夠用亂戰來遏制草原人的弓射,那就是笑話,草原人在發現震懾無果的情況下,必然就是下令放箭,草原人的冷酷無情,白賈葉實在是太清楚了,草原人有一句諺語,拉開的弓箭,哪怕前面是自己的女人也要射出去,否則就會帶來厄運
“天殺的,有本事就來打啊,這么遠射箭算什么本事!”
聽到來自后面收攏的命令,一名寒地人的猛士氣的大罵,看著那些身穿精致鎧甲的草原騎兵就這樣逃出升天,牙癢癢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哪怕是受上一箭,也要搶奪下一件鎧甲再說,這名寒地猛士就感到眼前一道寒光襲來,下意識的舉起手中盾牌,“啪”就聽到手臂上的盾牌猛地顫抖了一下,勢大力沉的沖擊力,甚至差一點將盾牌從他手中打飛,一支箭簇的尾羽穩穩的釘在盾牌上,寒地猛士嚇得縮了一下腦袋,過了幾秒鐘,又從盾牌后面露出頭來
“這些寒地人倒是狡猾,如果真的在后面猛追不放,我們也不介意將他們當成靶子來射!”
王庭衛里邊,一名神色冷峻的王庭騎兵隊長咧了咧嘴,手中的復合弓放下,拉開的弓,就必須將箭射出去,他盯著那名寒地猛士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本以為這一箭就算是射不中咽喉,至少也能射中臉或者胸口的位置,沒想到這個寒地人的反應神經如此迅速
為了將困局中的草原人救出來,扎果鐵木才派出了王庭衛,但作為扎果鐵木手中最強大的王牌部隊,現在支撐王庭的最強力量,扎果鐵木也是不可能讓王庭衛真正與寒地人展開一場決死搏殺的,王庭衛舉起手中的弓箭而不是拔出彎刀,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來自王庭衛的密集弓射,果然壓制了寒地人的包圍圈,不斷看見有寒地人手中盾牌間隙射進去的落箭,在盾牌后面爆開血花,為了不出現空檔,寒地人只能靠攏,一面面盾牌搭在一起,,趁此機會,越來越多的草原人從困局中掙脫出來
“白賈葉,你要想辦法,要不然這些草原人可都逃走了!”
一名寒地頭人氣急敗壞的從前面跑回來,王庭衛的弓射讓他們完全不敢動,這些射來的箭簇不但密集,而且在密集的箭簇之后,往往會有更加精準的哨箭呼嘯而來,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對寒地人里邊的勇士展開狙殺,那是草原射手里邊的神射手,王庭衛作為草原汗王最強悍的弓騎,每十騎中就有一名神射手,在作戰的時候,往往就是普通射手依靠密集的落箭來壓制敵人,而神射手則是冷靜的用手中穿透力極強的狼牙箭針對對方軍中的勇士展開狙殺
“為什么要追?”
白賈葉神色冷峻的猶如寒風一樣,嘴角微微撇了一下“阿古麗臺兄弟,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為什么還要去追求不可能到手的東西,草原人是四條腿,我們寒地人只有兩條,此戰我們已經打傷了草原人,草原王庭已經無力繼續阻擋我們南下,現在我們更需要考慮的是,怎么才能將還留在寒地內的族人都接過來,既然這樣,我們為什么還要與草原人戰力最強的王庭衛死磕”白賈葉目光復雜,神色堅毅的悶哼了一聲”就算我軍取得了勝利又能怎么樣,不要忘了,草原人足有三四百萬人,而我們寒地人怕是連一百萬都沒有,這次隨我們一起南下的,也就是眼前這些,一旦這些青壯都戰死了,你可知道會有多少寒地部族,會因此陷入滅亡嗎?“
“我們的目的是求活,不是征服!還好草原人的大部分都去了中比亞地區,留在北草原上的不足三分之一,否則,我們這次南下就是在找死!”白賈葉目光復雜的看向頭頂的天空,凝聲說道“昊陽之下,青草依依,這樣的世界是我們以前做夢都無法想象的,越是美好的東西,所需要付出的代價就越是殘酷,自冬季南下開始,我們已經付出了超過三萬人的生命,對于總人口不過四五十萬左右的寒地人來說,這已經是近乎十分之一的人口了,終于在今日,才算是真正的在這里站住了腳,草原人已經開始意識到不可能依靠武力將我們驅逐,相信他們的使者很快就會到來”
“白賈葉,你是要跟草原人談判嗎?”
阿古麗臺臉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色,整個寒地誰不知道,白賈葉是何等強勢的人物,否則也不會在短短的五年之內,就統合了巨熊山地區,成為巨熊山歷代最為杰出的首領,
“如果適當的卑微能夠換取更多的生存空間,我白賈葉不介意向草原人低頭,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須讓草原人知道,他們的彎刀在我面前毫無作用,否則就是自取其辱”
白賈葉臉色冷靜的表情,似乎看不出是說笑,草原人善戰是出了名的,如果不是得到了草原王庭實力大損的消息,他還未必有膽量在今年南下,事實上,為了試探王庭的力量,白賈葉花費了足足一個冬季,最終才確認了王庭確實是已經衰弱的事實,而不是示敵以弱的策略
在寒地人與草原人在邊界連續拉鋸的時候,白賈葉也完成了對整個巨熊山高層的游說
“冬季不但提前了,而且還有越來越長的趨勢,就連萬年不凍的冰山海,今年都凍結了上百里的范圍,為了獲取食物和水源,我們已經將最后的力氣使用干凈,還是有上萬人不得不選擇犧牲自己來減少糧食消耗,我們必須南下,為了巨熊山,為了寒地人,也為了我們的子孫還能夠出生“在巨熊山的高層會議上,白賈葉打動了巨熊山的各部,巨熊山,即是寒地一方勢力,也是寒地部族最大的聚集區之一,在殘酷的自然環境下,抱團求活是人類的本性
整個冬季與草原人的作戰,也讓巨熊山的高層感覺到了草原戰力大不如前,如果是以前,有人敢冒犯草原王庭,怕是幾十萬草原騎兵早就洶涌撲過來,不將巨熊山踏平才叫怪事,可是這一次,草原人的力量竟然連將寒地人趕出邊界的力量都沒有了
有白賈葉的鼓動,有草原人戰力銳減的事實,還有迫在眉睫的族群危機,巨熊山真正變成了一個群體,
巨熊山開始南下,
“你準備什么時候與草原人談?”
阿古麗臺臉色嚴肅的看向白賈葉,別人不知道白賈葉,作為從小長大的朋友,自己難道還不知道,能夠成為寒地三大勢力巨熊山的首領,白賈葉的目光就從未只局限在寒地一塊土地上,如果不是冬季延長變成了大問題突然跳出來,阿古麗臺絲毫不懷疑白賈葉會成為巨熊山最偉大的首領之一,
“自然是等到草原人承認我們是草原北面主人的時候”
白賈葉嘴角咧開,灰白色的眼睛里閃動著一抹莫名的光澤,就像是餓狼露出了雪白的牙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知道的,草原人素來都是吃硬不吃軟,草原人只會尊重強者,只有展現出足夠的力量,草原人才會承認寒地人的存在”
“我們的人已經損失很大了“阿古麗臺眉毛微蹙了一下
“放心,這一戰都,草原人應該暫時不會跟我們打了!”白賈葉抬起頭,看向遠方的天空,”這個冬季,我倒是聽說了一件有趣的事,在比草原更西的地方,似乎有一個比草原人還要強大的國家存在,如果我們能夠聯合他們,未必就不能達到霸占草原北部的目標”
事實上從兩年前,白賈葉就發現了冰封提前的先兆,
在那時,白賈葉就已經在謀劃怎么勸說巨熊山高層同意南下遷移,為此甚至曾經親自來到大草原與冰原的邊緣勘察了三個月時間,那時正是草原王庭內的三個王子為了汗王之位,三路南下中比亞帝京的時間、當時的草原王庭雖然有了內亂的跡象,但是戰力之強,依然是雄視中比亞
三個王子手握的草原騎兵加起來也有近二十萬之多,而且還剛剛在南下之戰中,一舉擊破了號稱中比亞最大城市的帝京,
中比亞帝京是什么樣子,寒地頭人并不了解,但是并不妨礙他知道,那是一座就算是讓他展開一切想象力也無法想象出巨大的城市,據說僅僅長寬就有七八十里,比起自己的巨熊山,簡直就是龐然大物,里邊有著無法計數的財富和美女,據說就連街道旁的樹干上,都是用最為精致華麗的絲綢包裹,住在里邊的中比亞皇帝吃一頓飯的所費,都足以讓一千個寒地人吃上一年的,這些說法,并不是完全是個人的想象,而是來自從草原而來的商隊對于這座偉大城市的臆想,
因為中比亞帝國的腹地,是不對草原人開放的,就算是草原上的商隊,也只能按照相關協議到達代州交接貨物,就無法繼續向南,雖然很少有商人能夠抵達的帝京,但總還是有人到過的,草原商人毫不吝嗇贊譽之詞中,這座東方大陸最偉大的城市已經深深的印在巨熊山高層的腦海里
草原人攻破了這座城市,從帝京攫取了巨大到難以想象的財富,據說是僅僅用來裝載財寶的馬車就有三四千輛,還有數十萬的中比亞奴隸,在了解到草原人在中比亞帝京一口氣殺了等于整個寒地總人口一樣多的中比亞人后,白賈葉沉默的選擇了返回,
如日中天的北草原,對上倉皇南下的寒地人,結果必然是被草原人當成獵物來打掉!
第二年,當冬季再次提前之時,白賈葉已經站在了北草原靠近冰原地區的朗格木河畔
寒風酷烈,他的腳下是已經凍結的河道,光滑的河道冰層就算是騎馬都能夠通過,兩道冰橇打在上面,也就是兩個白點,白賈葉的臉色及其難看,因為這表明浪格木河道的凍結程度比去年更加厚實,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本來他只是是設想向南遷徙到邊界上就行,草原太大了,草原人歷來也沒有什么邊界概念,對于草原人來說,只要是馬能夠跑到的地方就是邊界,所以就算是發現寒地人在邊界地區駐扎下來,也不會太警惕,因為草原人堅信自己的戰馬彎刀,足以震懾任何敵人
如果朗格木沒有提前冰封,那么就遷徙到朗格木也不錯,
白賈葉甚至開仔細勘察了郎格木河道上那個地方最適合建造城市,附近有森林,有山石最好,其次是背靠山崖的地勢,只要有了這些,在這里從新建造一座寒地城市并不是難事,反正草原人的視線現在都在中比亞地區,等到草原人從新發現在朗格木河道旁豎立起一座新城,也已經是無可動搖的事實
但是可惜,朗格木河也冰封了,這表示寒地人就算是遷徙到邊界上,所能取得的改善也是相當有限,想要得到能夠生存的空間,只要向著更南的方向,進入草原腹地,在那里,就必須面對草原人的馬蹄和彎刀
戰爭的計劃,就是在那一刻在白賈葉腦海里崩了出來
與草原人開戰,搶奪草原北面,這個瘋狂的計劃,就連白賈葉自己都嚇到了,這是一個不可能的計劃,寒地人總數就是那么多,而草原人則是寒地人的三四倍,論戰力,草原人上馬就是騎兵,武器裝備更是甩出寒地人好幾條街,所幸草原人的內戰,耶律家的南下,草原各部的分裂,足足兩年的時間,讓白賈葉第一次感到了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