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上百米的漢水河道滾滾向東,此時的漢河兩岸,都已經被耶律家與鳳臺部大軍營帳布滿,相比于南岸的三萬耶律家白河親軍,北岸的十萬鳳臺部騎兵的營盤就明顯要大了很多,雙方的主要營盤都放在離河岸有些距離的地勢較高所在,這是防備因為暴雨山洪,一夜漲水淹沒了營地,同時也是居高臨下,無論是耶律家還是鳳臺部,都在河岸一線,每隔十米就有一個火把,將水岸河面照的洪亮,雖然火把的光亮照不到百米之寬,但是二三十米還是有的
最靠近河岸的必然是遠程殺傷力的弓射手,只要對方有任何異動,就是無數的箭簇鋪射而來,舉著火把的哨騎在夜間也是來回不斷,夜晚的篝火星點,倒映在滾股激流中,猶如流線一般的更讓人感到大戰之前的冷意
“公主殿下,依照今天所見,鳳臺部全線攻擊應該就是明天,如果帝國援軍遲遲不到,我們就只有用三萬白河親軍與十萬鳳臺軍硬撼這一條路!“耶律家燈火通明的大軍營帳內,一名臉色凝重的耶律家大將,手指著鋪在一張大桌上的地圖,向耶律七夜光說道
“如果是以前,我白河親軍自然是不怕他鳳臺軍,可是現在,就很難說了“”對方兵力上占據絕對優勢不說,而且還可以憑借這個優勢,從河道方面起全線攻擊,我軍數量只有對方三分之一左右,一旦交戰,對方必然會以中間重兵來吸引我軍,然后大量散兵從兩線渡河,最終對我軍形成包圍困殺”
“我們就沒有其他辦法嗎?耶律七夜光一身短袖鎧甲坐在主座上,更顯出一股英姿颯爽的氣息,本來就顯得野性美麗的臉龐,在燈火映照下,如淡煙般的秀眉緊蹙
“不是說帝國已經同意出兵了嗎?怎么到了現在也沒到!”將軍里邊有人說道“如果只有我們三萬白河親軍,那么堅守帝京無疑要比在漢河上與鳳臺部決戰更加有利,如果不是帝國的承諾,我白河親軍怎么也不會開出帝京的,可是現在,已經抵達漢河足足三天,帝國所謂的參戰部隊連個影子都沒有,如果明天再不來,怕是我軍會出現軍心動蕩”
“是啊,帝不到,我軍根本無力在如此長的河道上完全堵住對方,到時候,反而會陷入危局”其他的耶律家將軍也是紛紛表示贊同,
“再等等吧,我相信帝國不會食言的!”
耶律七夜光深吸了一口氣,從主座上站起身,她也不知道帝國方面是什么情況,為什么明明定下是在漢河展開會戰,可是進入連一兵一卒都沒有派來,難道死胖子真的就如此想要讓耶律家最后壓箱底的三萬白河親軍死在這里不成,為了得到這三萬白河親軍的指揮權,自己花了多少的心血,才算是真正從父親那里得到了這支橫掃了整個中比亞的彪悍鐵騎,就算帝國不想讓耶律家掌握太大的武力,至少也不應該讓如此寶貴的戰力白白損失在這里
“大戰在即,各軍已經有所議論,還請公主殿下能夠給一個期限,都是耶律部的子弟,大家相信公主殿下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這些耶律家的青年人明天白白去送死吧!”
將軍們整齊劃一的突然朝著耶律七夜光跪下,語氣已經有了幾分決絕的意思,如果是其他將軍敢這么干,那么就算是能夠成功,事后也會遭到秋后算賬,但是他們并不擔心這一點,因為他們是白河親軍,是耶律家的親軍,對于耶律家的忠誠毋庸置疑,
耶律七夜光俏臉沉默,目光掃過這些跪在自己面前的族人,手在微微的顫抖
眼前的三萬白河親軍,已經是耶律家最后的底牌,如果真的全部死在這里,整個耶律家也就等于完了,其他部族看見耶律家沒落,可以選擇離開,但是他們不會,他們早已經與耶律家這顆大樹生長在了一起,不少人都是好幾代在耶律家服務,妻子兒女方面更是跟耶律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眼前的幾個將軍本身就是耶律七夜光的族中長輩,只是現在自己已經是穩妥的未來族長,現在更是被耶律宏泰授予全權,怕是將軍們早就吵嚷著要從漢河撤離,不要看漢河漲水阻擋了鳳臺部軍的南下,其實大家心里都很清楚,
這次鳳臺部南下可謂是風頭極盛,不僅僅以勢如破竹般的攻勢擊破北面六城,軍心士氣早就被一連串的勝利激勵爆,而且其他各部在這次內戰中,紛紛站在鳳臺部方面的態度,更讓耶律家上下感到一種被孤立的憤怒,
這是刻骨銘心的背叛,
在耶律家上下看來現在那些站在鳳臺部一邊的草原部,就是對也耶律家的背叛,當初,昂納錯慘敗,各部人心惶惶,是耶律家冒死南下,為草原各部打開了中比亞的局面,才有了現在百萬草原人入主中比亞大地的恢宏景象,上千年來,放眼草原人最輝煌的時代,也從未有過如此這邊的功績,可是現在,各部對于耶律家的態度實在是令人寒心
依照耶律家為草原所貢獻的功績,就算是成為王庭也并不為過,當初耶律家南下是何等的慘烈狼狽,草原各部又不是不知道,三十萬草原人,僅僅沿途餓死的就有三四萬之多,為了能夠殺出一條生路來,是耶律家的戰士餓著肚子打垮了數十萬的中比亞軍隊,也是耶律家的耶律古達,以巨大的勇氣第一個驅馬躍入眼前的這條激流滾滾的漢河,從中比亞軍的刀槍箭林中,強行撕開了通往帝京的道路,這才是兩年的時間,各部站穩了腳跟,過上了以前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好日子,立馬就翻臉部認人
燕州之戰,狠狠的在背后捅了耶律家一刀不說,現在,更是都巴不得耶律家立即完蛋,然后就可以沖入帝京來瓜分這塊大肥肉
“不行,再有確切的消息之前,我們不能從漢河撤離!”耶律七夜光深吸了一口氣,冷峻的臉上斬釘截鐵的說道
“公主殿下還請多為耶律家想一想”將軍們一臉憤然“如果只有我們,這條漢河,當初沒有擋住耶律家南下,現在也有一樣擋不住鳳臺部,天亮之前,帝是不可能抵達的,為了得知帝的到來,大營方面的斥候都放出了五十里,如果帝真的來了,早就有斥候回報了,可是沒有,五十里的距離,就算帝是插翅膀飛來,怕是也趕不到!明天鳳臺部就會全線壓上,到時候,三萬白河親軍就算是全部填進去,頂多也就是多拖上一些時間罷了!跟不靠譜的漢河會戰相比,堅守帝京才是正途”
耶律七夜光目光掃過眼前神色激動的將軍們,內心不知道為什么,莫名的感到一絲哀傷,難道耶律家真的已經沒落了嗎?無論是從軍力還是思想上,如果是兩年前南下之時,這些來自大草原寒冷朔風中的草原猛士,怎么也不會提出什么據城防守的話,對于他們來說,守城是中比亞人才做的,他們是草原猛士,對待敵人就應該是用彎刀取征服他們,而不是躲在堅固的石頭城里邊連頭都不露,但是現在,將軍們已經開始明目張膽的喊出守城了,
在入主中比亞的這兩年,草原將軍們作戰思維也在變化,當初他們最為痛恨的中比亞城墻戰術,在嘗到了依城防守的甜頭后,已經開始主宰他們的思想
不過也是,面對草原騎兵集群的進攻,守城是最為省力省心的做法,
漢河會戰是帝國制定的,完全就不是耶律家的主意,雖然帝國皇帝是被譽為軍神一樣的人物,但是畢竟沒有真正指揮過耶律家的軍隊,想要讓這些心高氣傲,戰功累累的白河親軍服氣是不可能的,事實上將軍們也不看好在漢河展開會戰
“第一是兵力上的短板太大,第二是漢河雖然是阻擋騎兵集群的天然河流,但是也因為兩岸的大平原地勢,一旦讓對方突破,三萬白河親軍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這就像是把自己的所有身家性命都壓在一根名為漢河的細線上,一旦崩斷,就是萬劫不復,帝國皇帝太自以為是,完全沒有考慮過耶律家是野戰起家,不是擅長軍陣的帝國正規軍,打陣地戰完全就沒有什么優勢“將軍們一致反對在漢河展開交鋒,就在爭論的時候,一名草原百夫長出現在營帳之外,氣喘吁吁的嘴里喊道“來了,帝來了!””帝來了?“耶律七夜光嬌軀微顫了一下,這兩天的壓力對她來說實在是太大了,腦袋里邊轉的最多的,其實是帝國是不是已經拋棄耶律家了,派耶律家白河親軍來漢河,就是徹底的將耶律家置于死地,一想到耶律家可能會因為自己的決策失誤,而陷入覆滅的境地,耶律七夜光的心都在顫抖
其他將軍的目光,一下都看向那名百夫長,那名說斥候已經放出五十里的耶律將軍,更是不相信的罵道”你確定沒有看花眼?帝來了怎么一點消息都沒有?“
“嘩嘩“突然,從河道方向傳來一片嘩然的聲音
“天啊,好大的船!這么大的船是怎么造出來了的”各種各樣的喧嘩聲,就像是一塊石頭砸進了水潭里,
“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被驚動的耶律家將軍們紛紛走出大帳,順著響起聲音的方向遙目看過去,頓時就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河面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一艘艘的巨大船只,這些船只的體積幾乎足有二十米高,完全就像是城墻一樣的高大,數量大約在二三十艘之間,沿著河岸停靠撲開,就像是在河道之南,一下聳起了一排巨大的墻壁一般,這些大型船只頂部的桅桿上,赫然飄揚著帝國那只張牙舞爪的獵鷹,
“哈哈,是帝國水軍,這么大的船,不知道明天鳳臺部看見后,會是什么表情!”
耶律家的將軍們此刻才像是回魂一般的恢復過來,頓時出一陣歡呼聲,他們一直以為帝國援軍一定是從6地而來,卻沒想到帝竟然是順著河道而來的,來了多少帝是不知道,但是僅僅只看見這些巨大的船只,就足以讓他們感到振奮莫名了,對面的鳳臺部頂多也就是搞出一些木排出來,面對這種巨船,,完全就沒有的比,在草原人的概念里,是沒有海軍整個概念的,所以從稱呼這些船是帝國水軍,過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一名身穿帝國鎧甲的帝國將軍出現在耶律家的軍帳
這名帝國將軍目光掃過眼前的耶律家將軍們,最后落在耶律七夜光身上,整個軍帳就只有耶律七夜光一個女人,那就是沒做錯了,只見他凝聲說道“我是帝國荒野軍團第五旗團長卡布亞,特奉命前來告知,請公主殿下做好渡河準備!”
“渡河?渡哪里的河?“耶律七夜光愣了一下,不是派來支援的援軍們,怎么又變成渡河了?”
“自然是眼前的漢河了!”卡布亞嘴角微笑道“陛下已經在河道之南,等候公主殿下共同會獵兩天了”
“你是說獵鷹陛下在兩天前就過了漢河!”耶律七夜光驚詫的臉上,眼睛一下亮了起來,自己在河道之北待了足足兩天,鳳臺部抵達漢河所見的只有耶律家,自然也就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耶律家身上,怎么就沒想過,帝隊可能早就過了漢河,
黑夜中,沉重的集群馬蹄如山崩地裂,踏入前方蔓延的淺灘水中,卷起一陣白色的水花
但如果能夠有一雙眼睛從頭頂蒼穹往下望,就會現這片巨大的黑色,正在如同一道巨大半弧切朝著下游密布光點的鳳臺部大營而來,兩萬名帝國近衛騎兵構成的沖擊線,長達千米的巨大鋒頭,金屬鍛造的鎧甲在黑夜里閃過幽暗,黑色如海的騎兵,在黑色的鐵盔下面。是帝國近衛騎兵開始染血的陰森眼睛,五天之內想要斬殺蒙古羅,自然不可能傻乎乎的在寄望于一條漢河,在敵人必經之路上展開必殺一擊,才是帝國皇帝詢問汗河的目的所在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