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環繞城池,雨水瓢潑,城墻巍峨,高聳的城墻上,有點點火光,城市的輪廓在后方延伸開去,隱約間,有古寺的鐘聲傳來,胖子從報告上抬起頭,伸了一個懶腰,李月華才小心翼翼在他的對面說道“陛下,陸養愚這樣明目張膽的打擊烏家,會不會打草驚蛇?要是讓亞丁人發現帝國已經出手,只怕會有所警覺!”
“亞丁人察不察覺,已經不重要了”
胖子嘴角笑了笑,將手中的那份報告壓在桌子上,站起身說道“這種事本來想要隱瞞長久就很難,何況亞丁人在六城港口耳目眾多,既然隱瞞不住,那就干脆直接一些,只要計劃真正推動起來,就算是亞丁人察覺也來不及了“”陛下的意思是?‘李月華俏臉帶著困惑,
胖子從桌子上拿起一份密報遞給李月華“這不是危言聳聽,你看一下這個就知道了,這是一份關于六座港口在前三個月的貿易額度的報告,從上面就可以看出,六座港口對外貿易中,帝國商人所占的連十分之一都不到,而且貨物主要是一些廉價的北方特產,真正利潤大的商品,則完全被亞丁商人所壟斷,即使是知道亞丁商人的貨品價格更高的情況下,中比亞商依然愿意只跟亞丁商人貿易,畢竟是十幾二十年的老關系,在可靠性和穩定性上面,才剛剛進入市場的帝國商人無疑還差很多,帝國商人很難插足進去,如果只是按照常規手段發展,帝國商人想要在六座港口與亞丁商人抗衡,最少也需要十年以上的時間,我們不可能花費十年來與亞丁商人競爭,所以我們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
李月華目光閃動了一下,對于商業方面的東西,她并不擅長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帝國為什么扶持鄭直的原因嗎?”胖子問道
“是為了讓中比亞人知道帝國銀行的存在!”李月華知道皇帝選擇鄭直的原因,就是因為鄭直被烏家逼的走投無路這件事,在整個隆昌港都傳遍了,而這次鄭直突然返回,而且還帶來了雄厚資金和陸家的陸養愚,不但一舉將烏家的強勢扭轉,而且還將烏家逼到了絕路上,這樣的大逆轉情節,怕是此刻早就已經傳遍了中比亞的六座港口,等于無形中為帝國銀行提前豎起了口碑,
“商人的事,歸根結底還是錢”
胖子點了點頭,黑色的瞳孔閃動著明亮的光澤,猶如黑夜里中的星辰一般,嘴角冷笑說道“六城港口,帝國勢力畢竟才是剛剛進入,而亞丁人已經在這六座港口經商超過數十年,說是是樹大根深也不為過,這就不奇怪,中比亞商人接受亞丁商人的程度遠遠超過帝國商人,但是現在,只要將亞丁商人從隆昌趕出去,然后鄭直再以中比亞長公主直屬商人的身份,向隆昌的中比亞商人拋出可以給予貸款的誘惑,你認為能夠抵擋住這種誘惑的能夠有幾個?“
“商人本性就是驅逐利益,如果能夠得到帝國銀行的貸款擴大經營,怕是一個都不會拒絕吧”
李月華臉上露出一抹恍然,其中一閃而過的想法,甚至讓她的嬌軀微顫了一下,難怪陛下會露出欣賞陸養愚的表情,果然是個聰明人,為了展現自己的價值,逼迫烏家,將這個隆昌港最大的阻礙以雷霆手段引蛇出洞,而這一切都是為了,借著徹查烏家的名義,將隆昌的亞丁商人全都趕出了隆昌港
這才是最核心的地方,
如果隆昌的亞丁商人被驅逐,那么那些隆昌用貸款擴大經營的商人,現在唯一能夠與之貿易的對象,就只剩下一個,帝國商人,只要這樣的獨攬情況能夠持續上一個月,原來屬于亞丁商人的那一份就會徹徹底底被帝國商人搶走,如果是這樣的算的話,帝國在六城港口的絕對劣勢就會出現根本上的改變,至少也從原來的十分之一,變成了獨自壟斷一港,其中的重要性,可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帝國銀行資金的強力灌入下,隆昌港必然是迅速崛起,這必然會引動其他五座港口城市的關注,只要所有的中比亞商人,最后都想要從帝國銀行方面貸款,亞丁商人壟斷的局面就會徹底消失,甚至會被中比亞商人主動拋棄掉,這是一場裸的商業戰爭,亞丁人怎么也不會想到,帝國皇帝這次投入南方六港口的資金,是一個多么可怕的數字,很快這些資金,就會變成沖擊一切的巨大洪流,將亞丁商人在六城港沖擊的七零八落
隆昌的烏家一夜之間就沒了,消息傳出,震動了整個六城港,一夜之間,烏家上下一百三十余口無一幸免,第二天天色尚未放晴,烏家歷年來欺壓同行,勾結海盜,將看見烏家走私的一家平民六口滅門等一系列的罪狀,就已經張貼滿隆昌的大街小巷,隆昌府派出的城衛軍,隨后一口氣抓捕與烏家有瓜葛的亞丁商人二十余人,扣押的扣押,驅趕出隆昌的驅趕,整個隆昌可謂是風聲鶴泣,人人自危,雖然都知道烏家要倒霉了,但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隆昌府驅趕而來亞丁商人,我們去跟誰做生意?”
商人們一個個臉都是抽的,但是都是敢怒不敢言,隆昌陸家是何等身份,說要滅烏家就跟玩一樣,直到現在,也沒有看見一個人敢站出來為烏家說一句話,反倒是先前返回的鄭直,卻是突然的強大起來了,隆昌府抄沒了烏家的產業,結果卻是不知道怎么就成了鄭家的產業,一下得到了近乎半個隆昌港的店鋪,直到有商人大著膽子詢問到了隆昌府內,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才傳出來,鄭家,竟然不知道什么時候,一下成了中比亞王室長公主明月公主的直屬商人,堂堂正正的皇商,隆昌府說抄沒的烏家產業,自然是要交給皇商來管理的,
“諸位不必煩惱,就算不跟亞丁人做生意以跟帝國做生意,而且帝國在商品價格上遠低于亞丁人!”剛剛成為隆昌商業聯合會長的鄭直,目光炙熱的掃過坐在長椅上的隆昌商人們,手指輕輕敲了敲面前的桌子,凝聲說道”跟帝國做生意,在資金上安不安全啊“
有商人小心翼翼問道“對于帝國,大家了解的都不多,畢竟是外來的異族,而且據說還是來自遙遠的西大陸,不像亞丁商人,已經與隆昌港有近百年的交易歷史,甚至不少的亞丁商人就常年住在隆昌,大家知根知底,大部分情況下,亞丁商人的信譽還是很不錯的,已經做慣了的生意,突然要換一個交易對象,誰也不太愿意啊”
“資金方面,絕對不是問題,不怕實話告訴諸位,這次隨同我鄭直一起來的,還有帝國銀行的人”鄭直神色激昂的抬起頭,向商人們介紹了一下帝國銀行,事實上他不說,其他商人也或多或少聽到了一些風聲,知道他鄭直這次時來運轉,不但整垮了烏家,靠上來的陸家,甚至還一夜暴富,就是這個什么帝國銀行的原因
“聽說帝國銀行可以借給我們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一名商人舔了舔嘴唇,猶豫說道
“不錯,我鄭直能夠有今天,就是因為帝國銀行借給了我十萬帝國金”鄭直好不掩飾的說道,他的職責就是向隆昌商人宣傳帝國銀行,他將自己逃亡北面,卻意外在帝國銀行得到扶持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不僅僅得到了十萬帝國金的天文數字,甚至還得到了陸家陸養愚的照應,看著隆昌商人們一個個雙眼冒光的臉,鄭直聲音頓了頓,壓低聲音說道“諸位可能還不知道,就連陸養愚大人,都是帝國銀行的人!否則,我怎么會和陸養愚大人一起回來”
“什么,陸養愚大人也是帝國銀行的人!”
“我就說嘛,陸大人怎么會為你跟烏家的人對上”
鄭直話語剛落,滿大廳已經是一片嘩然,商人們面面相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這就難怪烏家要完,一個鄭直也就算了,頂多算是暴發戶,可是陸養愚是何等身份,堂堂陸家的掌舵人,一個咳嗽,都能讓隆昌港刮風起雨的人物,竟然也是帝國銀行的人,那其中意義就完全不同了,這是隆昌要變天的節奏啊!
“明天就是明月商會開幕的日子,陸養愚大人也會親自到來,到時候大家就明白了!”
鄭直臉色驕傲的干咳了一聲,鄭家和烏家的產業已經合并為明月商會,之所以叫明月商會,說白了,就是告訴所有人,這個明月商會就是中比亞長公主明月公主的直屬商會
“如果真是這樣,我看厥家愿意加入明月商會”
“還有我魯家也愿意”
“算我寧家一個”商人們紛紛向鄭直說道,如果真如鄭直所說的那樣,明月商會后面是長公主殿下和帝國銀行,而且還可以獲得貸款的權力,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怎么能夠錯過
第二天明月商會成立大典上,所有隆昌商人全部聚齊,陸養愚再次現身,并且直言不諱的承認自己就是帝國銀行分部的執事,隨后陸養愚宣布帝國銀行向明月商會,再投入資金五十萬帝國金,頓時引得大部分的隆昌商人紛紛加入背景非凡的明月商會,而且還與明月商會簽訂了或多或少的資金借貸,只是資金借貸的條件中有一條,那就是必須斬斷與亞丁商人的貿易,雖然有些商人表現出了猶豫,但是絕大多數的隆昌商人還是簽訂了這份協議
亞丁商人的勢力,徹底被驅趕出了隆昌,
明月商會和帝國銀行的名字,就像是一陣狂風,在這一天,吹過整個中比亞沿海
“明月公主?這件事是真的嗎,明月商會后面真是明月公主殿下嗎?”各地也是議論紛紛,
“這誰知道呢,但是陸家是肯定的,據說陸養愚親自承認了,他就是帝國銀行的人!”
傾盆的大雨降下來,本就是傍晚的街道,天色更加暗了些。水流落下屋檐,穿過溝豁,在城市的巷道間化為滔滔濁流,肆意泛濫著,一輛馬車停在了泛著污水的巷道間,一些身著護衛服裝的亞丁人遠遠近近的撐著雨傘,在周圍散開,亞丁大長老亞格倫從馬車上下來,走進眼前一座中等別院內
“大長老”一名屬下小心翼翼的在門口等著,看著亞格倫走過來連忙行禮,
“人到了嗎?”亞格倫問道
“已經押來了”那名屬下回答說、
“帶他過來”亞格倫大長老皺皮一般的眼眶內,眼睛紅的有些怕人,他在大廳內的一張靠椅坐下,立即就有四名身穿薄紗的婀娜侍女從旁邊走上來為亞格倫大長老捏拿,畢竟也是上了年紀的人,無論年輕時身體如何硬朗,到了亞格倫大長老的年歲,而且還是在這樣的陰雨天,身體總是或多或少會有毛病
很快,幾名身材高大的亞丁人就拖著一個人進來,正是亞格倫派去見約拉海盜的那名貴族,
“約拉海盜為什么沒有襲擊隆昌港?你不會是沒有看見約拉就自己半途跑回來了吧?”亞格倫大長老鼻翼沉重的悶哼了一聲,
“大長老明鑒啊,屬下確實是去見了約拉的,至于約拉為什么沒有襲擊隆昌港,屬下實在是不知道啊,如果因此對大長老造成了損失,屬下愿意拿出錢來賠償那些商人”那名先前派去與約拉海盜見面的亞丁貴族,此刻臉色慘敗的跪在地上,一臉痛哭流涕的表情,全身都已經被雨水淋的透濕,
“賠錢?“聽到這名貴族的話,亞格倫大長老的臉色一片鐵青,握著的手發出一陣咯咯聲,這些來自國內的貴族什么時候才知道,這是一場戰爭,一場沒有硝煙,但一樣足以讓亞丁損失根基的戰爭,帝國,已經快要兵臨城下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