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騎兵的長弓快馬,利用草原弓的高射速,在一定距離爆發的箭雨奔流,往往騷擾不成,便即拉遠退去。然而,一旦草原騎兵真正兵展開沖鋒,那邊是不死不休的情景,草原狼悍不畏死的本性,也在這一刻全數迸發出來,死亡既歸于長生天,草原男人的建業之在于駿馬和彎刀,三萬西庭鐵騎全線開進,作為突擊主力的重型刀鋒鐵甲踏入眼前的白色河道,就像是石子在巨浪中驚起的浪頭,似乎是想要將眼前的一切都淹沒掉,
這些西庭軍的近戰騎兵,雖然配備不起帝國重騎兵那樣的雙層甲,但也是套著兩層以上的鎖子甲,人馬都有披甲在身,不懼遠程弓射,一手騎兵圓盾一手長柄重彎刀,這種草原突擊騎兵所使用的重型彎刀,長度比一般草原彎刀長了足足一倍都有,連刀帶柄一般都達到一米五的長度,刀刃足有六七十厘米,鋒銳的刀口,厚重的刀背,借助戰馬的沉重沖擊力,一旦發起沖鋒,甚至都不需要揮砍,只需要將刀口放平就能一口氣,在人堆里邊劃出一道血肉長痕來
馬丁力牙士兵看著這些明顯披重甲的騎兵如奔流一般而來,吶喊也在頃刻間變成了恐懼,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歇斯底里的聲音,貫穿了一切,鐵騎如潮水沖來砰高速沖入河水中的騎兵撞上人的身體,刀光從人群里邊撕裂開,廝殺震天
數萬人的大軍崩盤,已經讓后面的馬丁力牙軍的將軍們目瞪口呆,就這么一下,河道內的部隊就全崩了,身穿黑甲的帝國騎兵在人群里邊瘋狂砍殺,猶如海潮在正面的沖撞間,側翼已經蔓延過去。迅速開始往中央延伸,不久之后,這黑色就似乎要覆蓋整個水戰場。
對面黑甲騎兵在近步距離所發出的駑矢,非是身披兩層步甲重步兵根本別想阻攔得住,水只有那么大,對面黑甲騎兵跳入水也就兩三千,真正讓水中的本方部隊損失最慘的其實不是對方的重擊騎兵的突擊,而是對方立足在水外圍的大批騎兵射手,這些騎兵射手就站在水邊緣,并沒有一窩蜂的擠進去,而是不約而同的拉弓開弦,掩護水中突進的近戰騎兵,往往一連發的箭簇廢除,有如被一場狂風掃過的麥田,本方就一群群的倒伏下來,
這種情況下,誰還能夠立足腳,縱然還下意識不敢后退,可已經完全組織不起有效的反擊。只是呆呆的看著身周層層疊疊堆積在一起的尸身,還有拼命在水中掙扎哀嚎的傷者,一時間已然完全不知道該做什么是好!
“比亞鹽城上的弓射手都在做什么,還不射在做什么!”
卡納森臉色蒼白的大喊,水距離這里也就是百米不到,如果是比亞鹽城,居高臨下,射程還要遠三分之一,敵人騎兵都殺到了水里,比亞鹽城上的射手竟然連一點反應都沒有,如果這些射手肯放箭攔阻,水中的局面絕對不會是如此慘,
“大人,水中還有我們的人”
一名卡納內羅家的將軍臉色錯愕的回答說道,隨著前面大批的潰軍跑回來,這些將軍們也是在軍旗亂轉,號角頻吹。拼命的在收攏自己敗退回來的部隊,但是水中掙扎奔跑的士兵依然也有一兩萬人之多,這些士兵已經和對方踏入河道的敵人騎兵混在了一起,
“都什么時候了,還管那么多嗎,這個時候不射,等到對面騎兵沖上岸還有什么用!本陣射手聽我的命令,立即對河道進行覆蓋!”卡納森臉色鐵青的憤怒說道,集結在本陣方向的也有十二個中隊,盡數都是卡納內羅家的本家精銳。從來都是滿編制,軍官全數由卡納內羅家的優秀弟子擔任,披甲上陣的強壯足有五千,這些才是卡納內羅統治伊倫谷地的資本所在,卡納內羅家能夠名列馬丁力牙大領主前十,能夠將伊倫谷地統治的如鐵桶一般,本身也是一個相當善戰的家族,就算是眼前頻頻出錯的卡納森,也只是因為缺乏臨戰經驗,但在最開始的布局上還是可圈可點,如果不是草率的認為兵力至上,局面絕對不會是如此!
但是差距就在經驗上,帝方面的朵衛顏說是身經百戰也不為過,更不要說帝國在歐巴羅戰場的兩次大戰,滅高盧帝國和滅剛非帝國,朵衛顏都是親自參與了的,對于歐巴羅步兵作戰的弱點已經是了如指掌,而伊倫谷地方面,指揮官卡納森作為卡納內羅家族代家主,本身是沒有大戰經驗的,以前有個一些小的奴隸叛亂,也完全就是利用正規軍的優勢直接碾壓,所統帥的兵力最多時也就三千多人,一旦到了這種數萬人亂戰的大戰場上,卡納森完全就是懵圈的
要知道,一個數千人的戰場,和一個數萬人的戰場完全就是天壤之別,在冷兵器時代的大戰中,一個團隊一個團隊的開上去,殺得血流成河,大軍混戰到了一起,什么命令基本上都傳不下去了,大部分的士兵能看見的,就是軍旗,所以軍旗就是一軍之魂,軍旗在,將軍就在,就往死里打,軍旗要是倒了,就是將軍戰死了,那還打什么,早點跑還能活命,更不要說大軍統帥又不是神,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能夠注意到整個戰場的細節
很多時候,當命令下達出去,指揮官自己都不知道會是什么后果,完全就是在賭了,經驗的重要性就在這里,如果出現錯誤,經驗豐富者會努力將局面穩下來,缺乏經驗者則會手忙腳亂,一團亂麻,誰能夠在一閃而過中機會中,抓住擊潰對面的契機,并且無比堅定的執行到底,就是普通將軍與名將的差別,
而這種差別,往往代表著生或死!
此刻,卡納森就是在賭,雖然擅自出擊,讓大軍陷入水是一個重大失誤,但從另外一個方面來說,也完成了誘敵的重要一步,對面的騎兵也開始肆無忌憚的進入水了!
聽到命令,這些本陣內的射手齊齊開出,手中的弓箭開始朝著天空四十五度舉起來,隨著一聲吶喊“射啊“整齊連片的弓弦被一下松開,弓弦顫抖,猶如掀起了一陣狂風,密密麻麻的寒光點點一下就飛上了半空中,在寒光落下的方向,箭簇打在西庭近戰騎兵的身上,叮叮當當的響個不停,
“注意,箭襲“附近的同伴的在大喊,西庭騎兵舉起手中的圓盾,連忙護住自己的頭部,箭簇如蝗般的落下,中箭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無論是西庭騎兵還是馬丁力牙人,都也沒想到對方會在此刻放箭,錯愕的目光下,中箭的以馬丁力牙人的居多,眼前本來還阻擋在馬蹄前面的馬丁力牙人,竟然直接被掃空了一片,馬丁利牙人本就夠混亂的局面,更是炸了“停下來啊,為什么,為什么要對自己人放箭啊”看著箭如雨下,連自己人都一點不留情的覆蓋在內。不少士兵被后背落下的箭簇射中后,立即就被對面的敵人一刀砍死,水另外一端的馬丁力牙士兵也是呆住了,這箭是自己方向射出來的嗎?
”射,不要停!“
卡納森卻是一臉猙獰,向有些猶豫的射手方向喊道,密集箭雨中,他看見對面的黑甲騎兵開始落馬了,這就夠了,士兵死了還可以招,反正又不是卡納內羅家的直系精銳,大部分都是下面封臣們的,只要能夠將對面的騎兵拉下馬,五個換一個也是值得!
水外的一處高地。數百西庭鐵騎,從土丘底部層層拱衛,簇擁著站在最高處的朵衛顏,帝國金色的鷹旗正在他的頭頂飄展,持旗之人,是身高足有兩米的大漢,騎在一匹雄峻大馬上,一動不動,朵衛顏眉毛微蹙的看著水中落馬的西庭騎兵,兩翼踩踏入水的猬西庭騎兵
同樣是排成兩個寬度不大,縱深甚深的沖陣陣列
這個時候大隊人馬,就隨著號角之聲大步向前,一名帶隊的西庭萬騎長頭大聲怒吼,揮舞著手中的長大兵刃,鼓動麾下士氣,驅趕著麾下人馬。直撞入已然堆滿了雙方死者傷者的血腥水之中,猶如一到黑色的滾龍四下攪動一般
”命令左翼謝風部和斯狼部壓上去,我就不信,對方還能在弓箭上與我西庭一爭雌雄!“
朵衛顏嘴角不屑的悶哼了一聲,朝著身后的傳令騎兵冷酷命令道,遠程襲戰,除了帝國弓弩,西庭何曾怕過誰,何況現在的西庭軍無論是裝備還是武器都已經不是以前可以比擬,水中的馬丁力牙軍這個時候幾乎已經垮掉,怎么可能因為對方的一點點阻力就放棄到手的戰果,對方指揮官是一個毫無經驗的菜鳥已經無疑,擅自下令進攻,白白丟了上萬具尸體不說,大軍潰敗之際,為了阻敵又下達如此混賬的命令,這對于對方的軍心士氣更是雪上加霜
本來還沒有把握的,但是現在,朵衛顏卻有七八分的把握
只要能夠沖過這些水的攔阻,只要西庭騎兵的鐵蹄踩上對面的土地,沒準,今天一戰,就可以將眼前這六七萬的馬丁力牙軍徹底摧毀掉!一次性徹底將整個伊倫谷地拿下來,皇帝為了這片谷地,可是開出了一百五十萬金的高額賞金,打下來,整個西庭部整年都夠用了
北陸之戰,西庭軍已經是大發了一筆,北陸貴族雖然不富裕,但是在掠奪了逃亡北陸的王都貴族后,也暴發了一筆,這筆錢一部分落入了西庭軍的口袋,大約有一百萬金左右,剩下的部分,則落入了皇帝的口袋,畢竟西庭軍只是襲掠了最窮的北部和半個中部,后面的北陸各家在艾倫斯堡沉沒事件后,無一例外全部投降了帝國,封地被帝國收回,庫房被封存,但帝國還是給北陸各家留了一線,各家所居住的城堡作為私產得以保留,除了土地外的固定產業依然是各家的私產
同時皇帝向西庭軍下了封刀令,然后西庭軍奉命南下卡麗蘇,被皇帝投入這場對馬丁力牙人的戰事,西庭各部剛剛在北陸嘗到了甜頭,胃口才剛剛張開,怎么可能滿足,皇帝的一百五十萬帝國金賞賜開出來,各部已經是嗷嗷叫了,所以雖然伊倫谷地的馬丁力牙軍沒有如計劃中開出,西庭軍上下卻是鐵了心的要將這塊大肥肉咬下來,
”命令,謝風部和斯狼部向前,壓上去!“高喊著命令的傳令騎兵如流星飛馳,
”向前,壓上去!“此起彼伏的吶喊聲,之見河岸邊列陣完畢的數千騎兵弓手,在發出吼聲,整齊的策馬向前,毫不畏懼的踩入眼前已經被人血染的通紅的水,雙腳控馬,手中草原復合弓依然在不斷拉開,飛箭如蝗蟲一般的撲射而出,每向前十幾米,就會默契的停下來整理一下隊列,然后再度向前。這些西庭弓騎兵就如一道鐵墻一般在水中向前推動而去,幾乎是一眨眼間,西庭的數百上千騎,沒有絲毫退避,沒有絲毫躲閃,就這樣毫無花巧的舉弓向前,
”嗚嗚嗚“
連續吹動的長牛角聲,刺激的西庭騎兵已經紅了眼睛,弓弦從手指尖松開,發出熟悉的震鳴
”崩崩崩!“
一道道金屬雨幕劃過天空蒼穹直朝著對面站立的馬丁力牙射手而去,戰馬嘶鳴之聲,響徹水河地。一時間多少人仰馬翻,一時間多少箭簇狼牙捅刺進身體之中人群中多少鮮血濺出,帶血箭簇從胸腔中撕裂而出!
同時在馬丁力牙軍前方,羽箭遮天蔽日而來,已經被血染紅的土壘之上,頓時就又增添了無數插入土中,晃動不休的箭羽閃耀在陽光之下,馬丁力牙射手仍然咬牙堅持在第一線,看著同伴一片片的倒下自顧自的開弦裝箭。然后又是一輪勁矢潑灑而出!
本應該是干硬的土地此刻也是滿是泥濘和血水在一片低洼地中娟娟流動,馬丁力牙射手人數迅速減少,箭簇也變的稀松散亂起來,西庭騎兵飛揚馬蹄從水前端猛沖而出,猶如雪崩般蹦出了水,沒有太多的猶豫,幾乎是同時涌上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