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拉夫臺地、
大雨之后,滿地泥濘,百余名披甲騎兵冒雨向前,濺起大塊大塊的黑黃色泥團。每名騎士身上血跡和污泥混在一塊,顯得都是狼狽萬分。細雨還在綿綿而下,前方河道灘涂已經堆積了太多人馬尸首,原本潮濕的的水澤,都汪起了一洼又一洼血紅,數千尸首倒伏在河道兩側,各色刀劍寒光還在雨水中閃爍
細雨之中,看著前面暫時如潮水般撤回去的瑞拉人,羅伯斯國王普拉姆卡西特神色復雜,右手猛力勒了一下戰馬韁繩,細雨之中,數萬羅伯斯軍從山丘底部層層拱衛,簇擁著站在最高處。羅伯斯王國大旗正在他的頭頂,吸滿了水沉沉裹著旗桿,普拉姆卡西騎在馬上,凝神細看對面
自從昨晚瑞垃軍擊破羅伯斯王國軍左線,羅伯斯軍就在不斷后撤,一直被壓到這片河道才算是堪堪穩住
羅伯斯軍裝備意絕算不上精良,但是生長于中歐巴羅的北面丘陵,一面是山地邱羅人的叛亂,一面是高聳隔絕向北道路的蘇塔山,直到十年前,羅伯斯王國才平定邱羅人的叛亂,讓羅伯斯王國發展進入穩定期,隨后匈牙之亂席卷中歐巴羅諸國,羅伯斯王國因為居于中歐巴羅北面山地,山高林密,并不是騎兵作戰的好地勢,所以匈牙騎兵并沒有進入羅伯斯王國,而是選擇了靠著羅伯斯王國南線而過,羅伯斯王國意外逃過了匈牙人的肆虐,反而在這場匈牙之亂中,從其他被匈牙人入侵的國家吸納了大批的工匠,讓本國的鍛造技藝突飛猛進
而羅伯斯人最為讓其他國家感到懼怕的,就是羅伯斯山地強弓射手,羅伯斯強弓手所使用的長弓,由復合材料制成,通常是用杉木狹板做,近乎跟射手一樣高度。弓腳頭是用牛羊角雕刻而成,弓弦是大麻纖維搓制的,想要拉開弓弦,需要三十斤一樣的拉力,射程可以達到一百五十米
而羅伯斯長弓手最擅長的,還是以高拋物線的角度,兇狠的攻擊敵人的上部,利用從高空落下的慣性,可以輕松穿透普通的鎖甲,每個弓箭手攜帶24只箭,捆扎放入箭囊。用完了就到補給大篷車上去拿,羅伯斯長弓手在列陣后,會把箭插在腳前的地上,可以更方便的取箭用。
這一次,羅伯斯國王可謂是將國內長弓手徹底抽空,足足三千名羅伯斯長弓手,而長弓手最好的戰場,,無疑就是眼前的這片灘涂,河道里的水流雖然可以泅渡,但卻可以大大遲緩對方的速度,所以羅伯斯軍其實是故意一步步退到這里來的
普拉姆卡西特才從遠處臉色凝重的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向身后的軍務大臣哈圖思亞問道“帝國方面有動靜沒有?“
軍務大臣哈圖思亞搖了搖頭,臉上卻是帶著一絲振奮,凝聲說道”沒有,帝國方面的反應依然平靜,就像是根本不知道這件事一樣,既沒有對瑞拉人偷襲我軍表示什么,也沒有絲毫介入此戰的動作,否則此刻,帝國就算大軍主力還在南面的教團國,帝國外務部也應該對瑞拉人的進攻表達帝國的態度“
“這么說,我們賭對了!”聽到哈圖思亞的話,羅伯斯國王普拉姆卡西特目光發亮,聲音都有一些微微顫抖,這是激動的,帝國或者對于他們這種小規模的交鋒看不上眼,但是對于他們來說,卻是關系到中歐巴羅諸國風向標的決定性戰爭
“是的,陛下,我們賭贏了,帝國應該不會介入此戰,而且是瑞拉人先進攻的,就算帝國方面追問起來,我們也一樣站在道義上面,我們完全可以指責是瑞拉人破壞中歐巴羅當初與帝國簽訂的協議,而不是我們羅伯斯王國“哈圖思亞的聲音頓了頓,臉上露出一抹鄙夷,悶哼了一聲”瑞拉人這幾個月來一直都是打著帝國聯盟者的旗號,在中歐巴羅地區,儼然是以帝國代言人的身份自居,而這次組建漢山聯盟壟斷商路,也一樣是打著代替帝國監管的名義,其他諸國之所以不得不低頭,其實是因為認為瑞拉人身后站著帝國,可是現在,瑞拉人對我軍發動進攻,帝國沒有反應,說明帝國根本就不贊同瑞拉人所為,瑞拉人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瑞拉國王一個人的意思,本來還有所擔心帝國會站在瑞拉人一方,現在這樣的擔心可以放下了,帝國看來對于瑞拉人的表現應該是不滿的,只要沒有明目張膽的站在支持瑞拉人的立場上罷了,這對我們羅伯斯王王就是最好的消息“
“說得好,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羅伯斯國王普拉姆卡西特似乎想到什么,嘴角露出一抹獰笑一扯韁繩,戰馬長嘶一聲,就向土丘之下馳去“派人去瑞拉軍,明天清晨,我們跟瑞拉人就在這里決戰!瑞拉人驕橫跋扈二十年,總認為自己是歐巴羅之主,也該讓他們清醒一點了”
五月四日,羅伯斯王國軍向瑞拉王國軍提出決戰請求
“呵呵,羅伯斯人看來是準備賭一把了”
“羅伯斯人已經是十五年沒有大規模戰爭了,怕是都已經忘了什么是尸山血海了吧”瑞拉王國的將軍們對于羅伯斯人的請求充滿了看不起的神色,如果不是那場匈牙之亂,區區一個羅伯斯王國算什么,而且兩國間的交鋒,其實從兩個月前對蘇拉夫臺地控制權開始爭奪就已經開始了,瑞拉軍的斥候與羅伯斯人的斥候都在努力查探對方兵力配置,同時也阻止對方斥候對己方地窺探,交戰規模不大,但傷亡卻是慘烈,雙方都有整路整隊的斥候被對方全滅地,雙方斥候傷亡的數量都突破了五百,現在瑞拉軍憑借突破左線的優勢,以泰山壓頂一般的攻勢掃過來,羅伯斯王國的劣勢就更明顯了
“告訴羅伯斯人,我們同意他們的決戰請求!”
瑞拉方面的統帥哥盧思將送來的決戰書直接壓在桌子上,并且下令將送信人的頭顱砍下來,和約戰書一起送回去,
“大人,這樣是不是。。。。。。“漢山聯盟的幾個王國軍的將們臉色都變了變,這次瑞拉人對羅伯斯人突然動手,本身就有些理虧,而現在又斬殺對方的信使,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啊
“諸位何必糾結這些小事上面,不過就是一個信使,今天死和明天死有什么區別”
盧思神色傲慢的不屑說道,他正處于人生最輝煌的顛峰時期,渾身上下散發出熱烈的活力。他個子中等,精神的平頭發型,淺棕色的皮膚,銳利的眼神,全身充滿了軍人特有的干脆俐落氣質,搶先對羅伯斯王國軍動手的計劃,就是他提出來的,陽光透過密密麻麻的樹林,東方出現了魚肚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已經照了進來,照亮了黝黑的樹林,潮濕的泥濘地,在枝頭嘰嘰喳喳的不知名的受驚小鳥,還有就是羅伯斯軍在河道灘涂列開的大軍,“嗚嗚嗚。。。”凄涼的戰號聲響徹廣袤無垠的大地,瑞拉軍一個又一個步兵團隊開出營地,在瑞拉軍隊的陣列側面,還參雜著不少身穿各種顏色鎧甲的步兵隊列,這些都是其他王國的部隊,可以看得出來,在裝備上與瑞拉人差距可謂是巨大,不少人頭上還戴著各類野獸樣式的皮革頭飾,看起來充滿了蠻荒的氣息,手中的武器可謂簡陋,釘著尖刺的木棒,沉重的長柄尖斧,用簡易制法打造的鐵錘,其中也有制式的長刀,人數在2萬之間,隊列前方,就是代表這些士兵所屬的各國軍旗在飄揚
盧思嘴角不屑的微微撇了撇,這次奧威特陛下可是給了自己足足三萬瑞拉軍,加上漢山聯盟其他的軍隊,加起來共計六萬七千人,而對面羅伯斯王國軍的樹蔭聯盟,因為左線的損失,目前只有四萬人不到,雙方兵力對比明顯,而且自己這邊士氣高昂,軍旗飄展如海一般,反觀對方陣容稀稀拉拉,一個個垂頭喪氣,十分戰力里邊能夠用處一半就算是奇跡,只能依托河道才穩住腳,對方竟然期望能夠通過一場決戰來翻盤,真是可笑!
“大軍向前!”
盧思嘴角冷笑,高抬起自己的右手
“必勝!必勝!必勝!”海嘯山崩般的聲音從前方的團隊傳來,盧思將三萬瑞拉軍共計十一個團隊全都安排在中間,身上穿著鎧甲,手中是堅固的精鐵盾墻,瑞拉雖然遭受重創,但是在軍備上卻是不缺的,十余萬匈牙軍潰散時留下的軍備全數都落入瑞拉人手中,這一次為了搶奪蘇拉夫臺地,對于瑞拉王國能否恢復過來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奧威特干脆一咬牙,將國內才剛剛成軍的青年軍派來,一方面是血氣方剛,初生牛犢不畏虎,同時還可以讓這只部隊見一見血,說到底,瑞拉人從來就沒有將新晉崛起的羅伯斯王國看成自己對等的敵人,羅伯斯人算什么東西,帝國只是嚇一嚇,就立即跑去向帝國負罪的卑劣民族,而瑞拉則是兩次抵抗匈牙的英雄
“殺啊!”以三萬瑞拉青年軍為鋒頭的進攻黑線開始踩入眼前的河道,只有七八米的寬度,最深的位置也只是到腰部,無數雙腳踩踏金水中,河道似乎都在翻騰
“注意,箭襲!”劇烈的呼嘯聲迅速覆蓋而來,大片襲來的箭簇就像天空中大片黑色烏云瞬間變成雨點,猶如金屬的瀑布從天而降,啪啪啪。早有準備的瑞拉士兵高舉起手中的盾牌,迅速聚攏成團,盾牌一片片翻動,密集的箭雨打在盾牌上,無數的尾簇被彈開,這種大面積的覆蓋,就像是瞎貓撞上來死耗子,能給造成的威脅實在是非常有限!
“呵呵,羅伯斯人離開戰爭太久了,竟然還在用這種落后的戰術,真是愚蠢”
盧思不以為意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抬了抬手,在他的后面,數十架大型投石機開始咯咯的拉動絞盤,巨大的投石機桿臂隨著絞盤拉動而繃緊,隨著一聲命下,十幾顆圓滾的投石發出呼嘯之聲,朝著河道灘涂對岸的羅伯斯軍的人山人海落下去,轟隆隆,投石狠狠砸砸人堆里邊,沒有任何盾牌能夠抵擋這種無法抗拒的恐怖襲擊,腦漿飛濺。碎肉橫飛,盾牌被打的扭曲,這樣的效果比起實際戰場拼殺還要震撼,排列整齊的隊列直接被挖掉一塊
羅伯斯軍士兵睜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恐懼,慌亂的讓開,此刻血水才在停下里的石球下汩汩流出,侵染了地面泥濘,本來是還想要嘲笑幾聲的羅伯斯士兵,此時就像被人一拳打在了鼻梁上,酸甜苦辣都有,呼嘯聲再次襲來,投石如流星一般的砸過來,密集擁擠的人群就像被紙一樣被刺穿,巨石球打在地上并不是立即停止的,而是在慣性作用下還要向前滾出二三十米的距離,所過之處,就是一片斷肢殘臂混著血水拋起來,整個隊列猶如被齊刷刷的掃掉了一大塊,
“傳令下去,全軍后撤三百米!”羅伯斯國王普拉姆卡西臉色有些蒼白,咬咬牙,凝聲說道,
“陛下,此刻大軍不宜移動,否則一旦出現脫節,就會被對方趁機掩殺!”旁邊的軍務大臣哈圖思亞連忙制止,并且低聲說道“現在我們只能硬撐下去,對方的投石不會很多,而且對方馬上就要上岸,到時候對方的投石威懾力就會小很多!”
“好吧!”普拉姆卡西點了點頭,他在軍事上的才能很一般,但是作為羅伯斯王國中興之主,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哈圖思亞在羅伯斯軍中已經有十四年,雖然羅伯斯王國十幾年都沒有大的戰爭,但是哈圖思亞卻依然不斷關注著歐巴羅大陸的戰爭,而且對于此次挑釁瑞拉王國之戰,已經是籌劃很久,真正的勝負,其實并不在戰場上,而在于帝國到底支不支持瑞拉人繼續作為帝國在中歐巴羅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