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港口,沒有風,沒有霧,月色非常的美好。
在清冷的月色映照下,海面上有點點的磷光閃耀,在沉靜中透出一份令人心神寧靜的絢麗,恍若人間仙境。但是對于目前滿心復仇的亞丁海軍來說,完全沒有欣賞這樣美景的心(情qíng),一場風暴正在席卷整個亞丁海軍上層
“亞丁灣入口被血洗,亞丁地區最宏偉的城市亞丁安西被摧毀,整個亞丁舉國震動,亞丁海軍首當其沖,無論如何,這份責任,海軍都是無法推掉的,維護王國海域安全是海軍的神圣職責,當帝國海軍在亞丁灣肆意炮擊我國商船隊,當安西亞丁在帝國海軍炮火下崩塌燃燒的時候,我們號稱海域第一的王國海軍在哪里!”
“找到帝國海軍,打回來!”
安西亞丁作為亞丁王國最宏偉的城市,自然也是亞丁王國貴族云集的核心,甚至在繁華上面,還要超過王國政治中心的亞丁王都,帝國海軍炮擊的主要地區就是貴族區,一場安西亞丁炮擊,造成三千多名亞丁貴族家眷,三萬七千多平民死亡,超過十一萬六千多人受傷,當然僅僅只是帝國海軍的炮擊還達不到如此傷亡,但那場毀了這個亞丁安西的地震也自然被視同為帝國肆虐的證據,既然帝國海軍艦隊來自亞丁灣入海口,那么亞丁王國海軍在哪里?
群(情qíng)激奮,榮耀的亞丁海軍一夜間淪為人人喊打的喪家犬,
“亞丁海軍當時正在執行作戰命令,其他的屬于王國機密”
亞丁海軍部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海軍部長伊薩迪在一片亂罵中不得不選擇沉默,此時,距離上一位亞丁海軍總司令官,傳奇海軍統帥古德亞哥辭職才過去兩年不到的時代,因為伊薩迪是古德亞哥的學生,所以此次慘敗也被視為亞丁海軍黃金時代的結束
有苦難言,亞丁海軍上下現在腦袋都恨不得低到脖子下面去,(身shēn)上的海軍提督制服,在街道上完全不敢顯露出來,潛伏王都海域,是國王陛下的命令,此刻當然是不能說出來,海軍艦隊隨后全線開出,瘋了一般的尋找帝國海軍主力決戰,力求一雪前恥,哪怕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洗刷這份烙印在王國海軍(身shēn)上的奇恥大辱
可是令亞丁海軍感到茫然的(情qíng)況出現了
先前氣勢洶洶,猶如快刀突襲亞丁灣的帝國海軍主力,這一刻,卻是人間蒸發,消失的無影無蹤,似乎就像是從未來過,如果不是亞丁灣入口現在都還沒有清理完的船只殘骸,和亞丁安西港那猶如巨大十字一般蔓延三十多里的巨大凹坑,都在證明帝國海軍不但來了,而且還摧毀了這座被譽為亞丁王冠的偉大城市,亞丁海軍都要認為自己是不是遭遇了幻覺
坐在會議桌正前方的王國海軍總司令官伊薩迪短短幾天,那個曾經意氣風發,強悍得如同鋼鐵鑄就一般的海軍大臣,雖然現在還是衣衫整潔,以無可挑剔的姿態坐在那兒,擺出一副全神貫注傾聽的姿態。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么,所有與會的人都感覺得到,上天將什么東西,一下從伊薩迪(身shēn)體當中抽空了。
原來他只是懶散的坐在哪里,連角落的筆記員都能感到這位新銳海軍大臣的威壓,能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強大的自信
現在,這種自信不見了。
帝國海軍的消失,對于這名亞丁海軍總司令的壓力巨大,伏擊之戰徹底失敗!此刻再看亞丁海軍在王都伏擊的作戰行為,顯得是如此的可笑,他們完全被帝國海軍給耍了,國王陛下已經下令將那位埃羅王室二王子下牢,但這并不能解決海軍現在的窘迫,看不見的敵人是才是最可怕的
而且此次帝國海軍的遠程出擊,所造成的影響力也不僅僅只是一場戰事那么簡單,帝國海軍跨越千里而來,證明了帝國海軍具有超遠的航行能力,帝國海軍突襲亞丁灣,炮擊安西亞丁,不但讓亞丁國內嘩然,更是讓亞丁周邊有海岸線的國家感到震驚,帝國的影響力就這樣輕松越過了北面沙漠的阻隔,延伸到了亞丁灣以及亞丁灣更東面的南細地區,以前這些亞丁灣周邊國家只是知道北歐巴羅的獵鷹帝國強大,但畢竟隔著大沙漠,對于帝國也只是抱著一種遙不可及的看法,在這些周邊國家眼里,亞丁王國才是最強大的,可是現在,帝國海軍突襲亞丁灣一戰,就像是在這些國家勢力面前(裸luǒ)的展示了一把強大武力,第一次,帝國不再是遙不可及,不再是與這片大陸完全沒有聯系
諸國在亞丁王都的特使,都是代表著他們的國家,他們地勢力在亞丁的觀察員。如果先前對于亞丁王國是俯首稱臣的話,那么此刻,因為帝國海軍突襲亞丁灣一戰,已經開始是暗里涌動
不想看見亞丁王國成為亞丁帝國的人,實在是太多了!等著在這場帝國與亞丁王國戰爭中,想要渾水摸魚的人,更多!
諷刺的是,反而是戰前對亞丁王國作戰能力表示冷嘲(熱rè)諷的伊卡爾人,現在卻成為了亞丁王國的支持者,作為南歐巴羅強國之一的伊卡爾,雖然與南方強國之一的哈維王國是鐵兄弟,但是哈維王國被馬丁利牙人橫掃之際,伊卡爾人不但沒有救援,反而找到機會背后插刀,一口氣吞下了哈維王國在哈維高原上最盛產鐵礦和棉花的幾個重大資源地區,已經隱隱有凌駕于哈維王國之上的趨勢,
此次,伊卡爾王國派遣特使團前來亞丁,表示支持已經征服中比亞的亞丁王國晉升亞丁帝國,并且以伊卡爾人特有的方式宣布,在哈維高原,伊卡爾有十萬把刀劍隨時準備應亞丁的邀請,加入這場戰事。伊卡爾王國同時也表示,愿意給亞丁王國提供優質的羅珊鐵,羅珊鐵是哈維高原的特產,是公認的最優質的鐵礦,所鍛造出的武器鋒銳強悍,素來是哈維王國從不對外交易的戰備資源,而現在羅珊鐵的礦源落在了伊卡爾人的手中,
伊卡爾人與哈維王國不同,哈維王國因為一半國土在高原下方的平原上,而且多年從教團國那里得到了優質的鍛鋼技術,所以哈維王國的武器鍛造技術在南歐巴羅也是數一數二的,伊卡爾人則因為長久居于哈維高原上,有群山之子的稱呼,與外界的交流并不廣,伊卡爾人最信任的是群山,常用的諺語是“群山就是伊卡爾人最好的朋友”所以多年來,在聯盟中一直處于被哈維王國壓制的地位,此次趁哈維王國國力大損的的機會,針對哈維王國的入侵戰,伊卡爾人除了搶占重要資源外,就是及其渴望得到先進的鍛鋼技術
而這項技術,放眼整個南歐巴羅,除了哈維王國,教團國,埃羅帝國,就只有亞丁
我賣給你礦,你交給我技術,伊卡爾人就是帶著這樣的條件來的,當然伊卡爾人在名義上是打著聯盟亞丁的口號,伊卡爾人在這個特殊時刻愿意提供優質礦石,自然是得到了亞丁人的強烈歡迎,南方慘敗的原因,不就是因為武器不如帝國,而且南方柏薩德一戰也暴露了亞丁軍隊的弱點,那就是披甲率太低,面對周邊那些弱雞勢力還有優勢,可是對上重甲執銳的帝隊,十幾萬人打不過兩萬人就是明證,亞丁軍務部已經下令緊急趕制鎧甲十萬副,問題是,這需要巨大的鐵礦支持,伊卡爾人此刻到來,實在是雪中送炭
連續幾天。都有亞丁民眾自發的前往伊卡爾特使門前獻花。而伊卡爾特使的調門也越唱越高。
在大多數亞丁人看來,這場戰事陸戰已經無力回天,但是兩萬帝,也不可能打到亞丁灣來,海軍就不同了,帝國海軍已經展示了能夠直接炮擊亞丁灣的實力,這才是最可怕的,南方太遙遠,遠不如海上來打擊更有切(身shēn)之痛,人的天(性性)就是如此,首先最關心的,自然是最近的威脅
從海軍部到王宮,伊薩迪所乘坐的專列馬車從窗外全是憤怒抗議的人潮!各種各樣的的條幅,蔽(日rì)遮天一般。
城衛軍竭盡所能的維持著秩序,阻擋著這些人潮向伊薩迪所乘馬車的沖擊。外面所有的聲浪匯聚在一起,變成了一個亞丁單詞,國恥,國恥!在那一刻,伊薩迪的副官發現鐵人一般的王國海軍大臣,將頭無力的靠在車窗,兩鬢已經是花白一片。
刀鋒最具有威脅的時候,是還沒有從刀鞘拔出來的時候,亞丁海軍上下此刻的神經完全繃成了一條線,他們以犧牲安西亞丁為代價,才捕捉到了帝國海軍主力這把妖刀提前出鞘的時機,而現在這把妖刀,在一刀切開了亞丁安西之后,再次收回了刀鞘!
刀鋒收回了刀鞘,意味著還會抽出來
可是伊薩迪完全無法知道下一次會落在什么位置,至于說帝國海軍主力完全撤回去了呢,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帝國海軍集結半數戰力,跨越千里,橫穿埃羅大河道,只是為了在亞丁灣耀武揚威一下,這種話說出去,誰信!
‘西南。。。還是東南。。或者向東?“
伊薩迪喃喃的自言自語好久。從那一刻起,副官就發現曾經果斷如刀的海軍大臣,精神已經處于一種瘋狂狀態,發紅的滿是血絲的眼睛,就像是已經被((逼逼)逼)入死胡同的狗一樣,此時此刻,整個亞丁海軍都在渴望得到帝國海軍的一個行蹤,然后撲上去,撕碎
”找不到帝國海軍主力的蹤跡,怎么可能,那么大的一支海軍艦群,怎么就找不到?還是海軍方面不敢交戰而故意裝作不知道呢”軍務部會議上,幾名陸軍將軍的一連串質問,陸軍在柏薩德的慘敗,急切需要找一個失敗理由,而海軍的作戰不力,恰恰可以用來轉移視線
伊薩迪緩緩的將目光轉過去。看著其中一人,淡淡道“薩蒙迪歐大人,其他人也就算了,對于為什么海軍主力不在亞丁灣入海口,你也不知道嗎”
他看著的人是軍務部物資協調官薩蒙迪歐,與王國雙軍之一的第四軍團長托布拉斯,兩人都號稱是智將,王國在南方的戰事,如不是薩姆迪歐這位物資協調官在全力運作,近二十萬的亞丁軍隊的后勤保障早就垮了
而在調入軍務部之前,薩蒙迪歐與伊薩迪都曾經在海軍部擔任次長,不過薩摩迪歐為人比較低調,遠沒有伊薩迪那樣的銳氣十足,而是謹慎的躲在(陰陰)影里面,勤勤懇懇的((操cāo)cāo)辦動員,后勤等等業務,王國海軍十余年來在亞丁海域和南細海域的迅速擴張,這位后勤大師功不可沒,而現在,連這位同出海軍部的曾經同僚,也表現出對于伊薩迪的職責,至于原因,伊薩迪也是知道的,薩蒙迪歐的兒子死在了亞丁灣入口,是那支入口護衛艦隊的一艘艦長
“司令官,你知道半數的亞丁海軍主力艦群,兩萬多海軍水手漂浮在海面上,每天需要消耗多少物資和軍費嗎?”薩蒙迪歐深吸了一口氣,南方柏薩德已經消耗了巨大的軍資,北面大沙漠,也是嗷嗷叫著要援軍,要物資,而亞丁海軍主力遲遲找不到目標,軍費物資都必須首先提供給海軍,因為海軍主力就在亞丁灣,而且他也不敢背上因為物資軍費供應不力,導致海軍遲遲沒有戰果的惡名,所以他也是有苦說不出,薩摩迪歐苦笑著低下了頭,這個時候,躲開了伊薩迪的目光。
“伊薩迪司令官,海軍到底需要多久才能夠找到帝國海軍的蹤跡?”
“對啊,陸軍已經輸了,海軍就絕對不能輸了,也輸不起,亞丁王國的國運氣運,都在海軍的肩膀上了,如果海軍繼續這樣避戰,我們就只有向陛下稟報撤銷閣下的職務,選派一名敢戰的海軍司令官了”
“對于此戰,海軍部已由計劃,不勞諸位費心“
“懦夫!”
周圍一片刷的起立聲音,陸軍軍官和幾名海軍艦隊的提督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也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冷笑。椅子被碰得嘩啦直響,
“連你們也。。。。。”伊薩迪目光落在那幾名分艦隊提督(身shēn)上,僵在那里,滿室不敢吭聲的文官們,親眼看見這位素來強勢的海軍司令官仿佛以驚人的速度衰老下去,他臉上神色變幻,到了最后,卻變成了平靜。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閉上眼睛
“是陛下的意思嗎?”一點又腥又(熱rè)的東西涌上了伊薩迪的喉頭,他卻用力的咽了下去。用盡最后一點自制力,讓自己坐了下去,深深的埋著頭理了一下頭發。沉悶地聲音仿佛是從他(胸胸)腔里面擠出來地,每一個字都在快速消耗著他的生命力。話語背后,是一種最為深沉地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