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埃羅王都北面城門
鏤空的鐵門外是能讓四輛馬車同時行駛的道路,道路兩側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個路燈,路邊柱子高度略等于成年男子,方便點火照明。黑色的金屬緊貼著玻璃,圍出了柵格,鑄造出一盞盞提燈似的古典“藝術品”,冰冷與溫暖共舞,陰影和光明同在。天氣雖然進入深冬,但因為埃羅地區異常的氣候變化,卻是讓人感覺不到冬日的寒冷
“踏踏”一隊并不算起眼的馬隊在埃羅王都北門停頓了一下,隊伍中一名傭兵裝扮的老者再次掃看了一眼埃羅王宮遠處猶如瓶形的尖頂,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顯露出一副失落到極點的神色,平淡的無人注意,周圍的埃羅人對此已經見怪不怪,可事實上,卻是在無數暗中觀察人員的臉上掀起驚濤駭浪,
瑞拉國王奧威特在埃羅王都黯然離開,來的隱秘,走的隱秘,就像是路邊樹干上的枯葉被寒風吹拂著花瓣洋洋灑灑地從天際橫過去一般,該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是因為還沒有那個資格,
“這是什么情況,瑞拉人要提前離開?不會是故意做出的假象吧!瑞拉人千里迢迢的秘密而來,難道就這樣走了嗎?“說這話的是坐在路邊馬車內,一名三十左右,鼻梁挺拔的中年貴族,灰色的眸子給人一種難以描述的深邃感,就像古老森林里乏人問津的湖泊,再次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后,忍不住發出低沉的聲音
“不走怎么辦,聽說此次比昂人聚集了三十萬大軍,而瑞拉人只有十五萬不到,大戰在即,每多耽擱一天就可能影響到勝負的關鍵,帝國方面剛剛表示對于上次的調停結果感到是一個錯誤,帝國暫時不會再次進行調停,有了這樣的消息,比昂人的大軍只怕會即可發動進攻,以求在帝國改變主意之前,現將太陽要塞拿回來,將一切都變成定局,只怕這位奧威特陛下也沒想到,帝國會在此刻不但不幫他,反而還狠狠地從背后插了一刀吧,如此風急火燎的趕回去,那怕只求能不輸的太慘,挽回一點局面就行”坐在對面的男子沉聲說道,是個目光銳利到仿佛能看穿心靈,讓人忍不住害怕的中年男子,他眼角皺紋明顯,帽子邊緣露出淺淺褐發,目光凝重的盯著緩緩穿越城門的奧威特
“那么需要跟比昂人說一聲嗎?他們可是說要讓奧威特離不開埃羅王都的”中年貴族猶豫問道“如果我們告訴他們奧威特已經離開了埃羅王都這件事,比昂人應該會同意站在我們哈維一方”
“如果比昂人真有暗殺奧威特的魄力,那位比昂之主就不會跑到這里來故意博取同情了,我敢說,就算他此刻站在奧威特面前,也絕對不會拔出刀劍的”坐在對面的黑衣男子嘴角不屑的瞥了一下“除非他愿意面對艾特蒙山無窮無盡的刺殺,面對帝國的再次強勢干預而功虧一簣,此次比昂人占據絕對優勢,只怕比昂人更害怕會因為刺殺而激怒帝國才對,否則帝國出兵幫助瑞拉人,比昂人的優勢就會在一夜間蕩然無存,所以代價太大了,而且也太不值了“
大街上的人流在中午還是很多的,但隨著男子口里吐出艾特蒙山的名字,對面的中年貴族還是忍不住感到一絲冷意,忍不住嘆息了一聲“大人說的沒錯,雖然埃羅王都內氣氛劍拔弩張,雙方都叫嚷著要對方走不出埃羅王都,但總體上還是保持著克制,一方面是因為帝國情報部在進入埃羅王都之時就一個個點名,還不知道收斂一點,就真的是自己找死,只不過動手不是對面,而是惱羞成怒的帝國南方情報部,艾特蒙山難道就真的如此可怕嗎?”
“可怕?不,應該說是瘋狂才對,那就是一群瘋子”
坐在對面曾經與艾特蒙山多次交手過男子搖了搖頭,神色冷峻的自嘲說道“艾特蒙山最瘋狂的階段是二十多年前,就是因為得罪太多勢力,所以差點被埃羅王室拋棄,后面的艾特蒙山,已經沒落了很多,所以你并不知道艾特蒙山真正的可怕,你見過遭受酷刑,被剝皮斬斷手腳后,那種放在火燒炙烤都變成了焦炭,嘴角還帶著的微笑的人嗎?暗殺之王艾特蒙山的名號,不是因為防不勝防的暗殺手法,而是因為艾特蒙山最擅長做的就是潛伏,往往在一個暗殺目標身邊潛伏的人員可能是幾年,甚至十幾年,讓被暗殺者完全無法防御”
作為哈維王國情報部負責人,多年與教團國聯手對抗埃羅王室,與艾特蒙山交手不下數十次,對于艾特蒙山的記憶,讓男子聲音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痛苦的回憶神色,深吸了一口氣“因為你永遠也想不到,艾特蒙山潛伏在你身邊的是什么人,可能是你出身入死的心腹,也可能是你貌美如花的情人,甚至可能只是在路邊上遇到的一個傾慕者,而這些暗殺者一旦得手或者失敗,都不會選擇逃走,而是留在原地被抓捕,這些暗殺者會面帶著微笑,即使是在酷刑折磨情況下也不會出聲,似乎死亡對于他們來說完全沒有意義,這也是讓所有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地方,這是一個瘋狂的組織,即使是僥幸躲過了艾特蒙山的暗殺,也會對艾特蒙山感到深深的恐懼
“更不要說,埃羅王都是艾特蒙山的主場!“男子聲音重重一沉,空氣中蕩漾起一股肅殺
”埃羅帝國時期,艾特蒙山本營就是在埃羅王都,多少年下來,其情報眼線在埃羅王都數不甚數,這一次輕松對各方勢力進行點名,就是要讓各方勢力知道,無論是明著來的,還是暗著來的,任何在這里發生的一點點的跟暗殺有關系的事,都會被艾特蒙山視為挑釁,艾特蒙山必然會向對方展開殘酷報復,各方勢力想要動手,必須選擇目標在離開埃羅王都之后,大家沒必要去招惹瘋狗,更不要說,這條亂咬人的瘋狗還抱了一個超級粗的大腿,依照帝國情報部門的能力,和艾特蒙山的暗殺能力,沒有人能夠安穩的睡一個好覺,不過讓至少感到安慰的是,帝國皇帝對于暗殺這種事沒什么興趣,反而抱有深深的惡感,這才讓大家放心了不少”
“這就難怪了,帝國竟然肯將埃羅王都交給肯塔姆家,原來埃羅王都早就是帝國南方情報部的老巢之一,這樣明面上是埃羅新王室,可骨子里,其實是控制者是艾特蒙山啊,如此神不知鬼不覺。。。。。”中年貴族露出一臉頓悟的表情,說這話突然突然用手掩住自己的口,一臉駭然
也難怪他會有如此想法,要知道埃羅王都雖然數次遭遇兵災戰火的波及,但畢竟是曾經大帝國的中心,無論是政治意義還是戰略位置都非同一般,帝國將如此一座重城讓出來,而且還讓埃羅王室的名號延續,已經震動了整個歐巴羅,各國的猜測大部分都認為帝國是想要利用此事展現帝國已經確立南方霸權的事實,卻很少有人會想到,這件事會有如此隱秘的內容
“想明白了?”男子語氣里帶著一股濃烈的復雜情緒,這種事太無語了,這么好的老板怎么自己沒碰到啊,說不嫉妒絕對是騙人的
“艾特蒙山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在自己的地盤出事的,而且有帝國皇帝如此大方的主君,前任埃羅王室的小氣就太相形見絀了,艾特蒙山此后必然是更加死心塌地的跟著帝國了”男子很痛心疾首的苦笑,目光看向人來人往的城門口,這是埃羅王都啊,曾經埃羅大帝國的中心,就算是破敗沒落,人口減半,依然也是一座擁有四十萬人的大城市,帝國皇帝就這樣給了艾特蒙山,這手筆。。。。都說帝國皇帝對待合作者不是一般的大方,這次算是真的開眼了,
想想艾特蒙山先前服務埃羅王室數十年,為埃羅王室處理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死了多少艾特蒙山的殺手,所得到的,也只是一座隱秘的小鎮作為封地,再跟眼前的埃羅王都相比,差距之大,簡直就是乞丐跟王子的區別
難怪艾特蒙山恨不得趴在帝國皇帝的面前跪舔呢,要是換成自己,早就喊爸爸了,如果不是自己知道艾特蒙山的安克洛已經回到了埃羅王都,怎么也不會想到這方面去,讓肯塔姆家入主埃羅王都,本身就透著各種不合理
一個南方小諸侯,就算在帝國刀劍下進入埃羅王都,也遲早在埃羅王都這片深潭里邊淹死,埃羅王都畢竟是大帝國中心,多少勢力盤根錯節,牽涉的方方面面,豈是一個肯塔姆家能夠壓制的,區區一個南方小諸侯的肯塔姆家就想要入主埃羅王都,只可能是笑話
可是肯塔姆家就這樣進來了,無風無浪,平靜的就像是走進自己家一樣,多少勢力先前還聲稱要給這個南方來的鄉巴佬一點顏色,現在卻是一下偃旗息鼓,噤若寒蟬,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絕對不會是無根無底的肯塔姆家
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原埃羅帝國時期的鎮宅兇獸,艾特蒙山,這里就是艾特蒙山的老巢,帝方移交后,埃羅王都就是艾特蒙山一言以決
毫無疑問,帝國皇帝,艾特蒙山和甘當傀儡的肯塔姆家三方已經有了密約,肯塔姆家要王室的虛名,要表面上的榮光,艾特蒙山得到埃羅王都的實際控制權,算是得到一座真正意義上屬于自己的城市,而且要說誰最能夠鎮住埃羅王都深潭下的那些野心家,艾特蒙山就是第一鎮宅兇獸,沒有人比艾特蒙山更加了解這些人了,而最大的得利者,無疑是帝國皇帝,一個埃羅新王室就輕松收攏了埃羅地區破碎不堪的人心,讓埃羅人從此乖乖的接受帝國的統治,一個埃羅新王室儀式,強勢宣布了帝國對于南歐巴羅的霸權,還讓艾特蒙山從此死心塌地為自己賣命
這筆買賣作的,無人可比,就連想通這一點的黑衣男子都有點懵逼,帝國皇帝的眼光確實是毒辣的已經不是人了,收買的手段更是讓人無法拒絕,不過這對于急切需要得到幫助的哈維王國來說,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至少哈維王國目前與艾特蒙山的關系已經緩和了很多,雙方都可以算是教團國曾經的敵人,這一次哈維國王親來,就是因為哈維王國與伊卡爾王國的戰爭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雙方動員兵力已經超過二十五萬,殺紅了半個哈維高原,伊卡爾人憑借多年潛藏的力量終于反襲了哈維人一次,哈維人再次丟失了近半的土地,現在哈維王國最缺的是兵員,是武器,此次哈維國王親自前來就是希望帝國能夠出面,從馬丁利牙方面贖回十萬數的哈維奴隸,并且希望帝國能夠放開武器禁運,
“將這個情況報告陛下,既然帝方那邊不好走,那么可以試試和艾特蒙山做一做交易也行”黑衣男子緊了緊衣領,哈維方面接觸的是普拉伊斯,帝國一等一的重臣,最近風頭最盛的費珊和伊斯坦地區聯合總督普拉伊斯,帝國皇帝老丈人,帝國曾經赫赫有名的副官長,手握帝國三十萬野戰兵團伊斯坦駐軍的帝國總督,剛剛才一手調停瑞拉王國與比昂王國的爭端,即使是雙方數十萬大軍殺的血流成河,人頭打成了狗頭,在這位帝國手握軍權的帝國重臣面前,丟了太陽要塞的比昂人也只有忍氣吞聲,
在這樣的帝方強勢人物面前,哈維人更加不敢造次,比昂國王的例子就在眼前,堂堂比昂之主,曾經百余年的中歐巴羅霸主的比昂人,此刻只是因為帝國扶持一個小傀儡上臺,堂堂比昂之主就不得不千里迢迢的前來撐場面,如果真的激怒了這位帝方重臣,帝國一方轉向支持伊卡爾人,就真的是讓哈維人絕望了。
“大人,馬丁利牙薩姆家的那個女人已經進入埃羅王都的范圍了”外面一名侍從模樣的人來到馬車門口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