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盧西線作戰部
位于西線山地城市比克利城西南部的龐貝爾莊園,這座莊園占地長寬一千多米,沿山地隆起的平地而筑,由五組各具特色的建筑組成,其中以中心位置的藍色廳最為盛名,如論景色,則以背靠山地峽谷在一道潺潺山水河畔靜候的東廳和南廳最為讓人賞心悅目,
哈森蘭波將此地作為軍團指揮部,還有一個最為重要的原因,龐貝爾莊園所處的位置,恰巧位于安第斯克山脈與西線山地的夾角山坡位置,從這里瞭望下方的廣袤平原,可以對整個西線一覽無余。
雖然哈森蘭波在會議上表示出對于放棄中線城市區的巨大反對,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中線城市區的絞殺,對帝國守軍造成很大的負擔,城市區被擁有大型戰艦的獵鷹帝隊橫向切割,各城市間為隔開,無法支援,只能各自為戰,而獵鷹軍卻可以利用河道縱橫來取,用戰艦運輸兵力,展開重點攻擊,形成勢不可擋的橫掃,足以造成中線城市區的城墻優勢非但無法依靠,反而一下陷入極為可怕的劣勢,
哈森蘭波對于中線唯一的期望,就是盡量拖延時間,
而在西線,花費了整個冬季三個月,加上犧牲東線和中線換來的一個月,足足四個月,25萬軍人和40萬的平民,修建起的密密麻麻豎起的小型堡壘,在早晨迷茫的大地上,就像一顆顆剛剛萌發的種子從地面的土地中突出來,
山地,崖壁,林地,河流兩側,猶如巨大棋盤上的落子,一個個穩固的防御點迅速拉起。西線本就是易守難攻的山地,巨大的安第斯克山脈在這里形成逐步拔高的曲線,山地跌宕,峽谷密布,就算攻克第一道外圍屏障,立即就會發現需要面對一個更大的屏障,按照哈森蘭波的估計,如果獵鷹軍想要強行突破這道可怕的防線,最少也需要具備守軍2倍以上的兵力,3個月以上的時間。還有大批量的死傷作為代價。
放棄正在成為負擔的中線城市區,將主戰場拖入對本方有利的堅固西線,在戰略上并沒有錯誤。
“如果不是身為高盧人的原因,我或者也會對那樣偉大的君主產生向往吧!”哈森蘭波站在窗口看著外面的迷茫山色,大地蒼茫如同巨大的蒲團,想到那天在山地見到的那個如同山岳般讓數千部下,都為之摒息戰栗的微胖身影,內心
心隱隱觸動,嘴角苦笑了一下。
京都方面懼怕自己大權獨攬的派來的監軍,下面地方守備們猜忌而懷疑的態度,京都貴族派虎視眈眈的奪權,都圍繞在自己的背后呼之欲出。無數的暗箭在自己背后拉開了弓弦,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倒下,
將帥離心的局面,遠比獵鷹軍攻克中線城市帶來的一個個不好消息。更讓這位帝國名將感到心神俱傷,不管這次是否還能夠抵抗住獵鷹王征服的鐵蹄,帝國已經真正失去了廣袤的西部。接近千萬的人口,以及帝國初期,就花費了無數心血構筑起來的整個西部屏障,
這些失去的東西,正在給予對面的獵鷹帝國提供讓人震驚的力量,而帝國的內部卻還在為所謂的“權力和利益”糾纏不清,完全沒有對面獵鷹帝國所展現出來的上下齊心,眾志成城那種勃然向上的萬千氣象,
那一刻,他真想推掉這讓他煩惱的一切,從新回到當初在東部戰場所見到的一個幽靜山谷,他在那里修建了一座莊園,上個月時,最為疼愛的小兒子寫信來說莊園里下了雪,遍地銀白。漂亮極了,姐姐以優異的成績被帝國京都學校錄取,并且還被授予帝國榮譽參謀的紋章,榮譽參謀是帝務部給予那些有杰出貢獻的軍校學生骨干的一種稱號,家里所有人都以此為榮,
對于這個意外的好消息,哈森蘭波卻是臉色微微發冷,一個人坐在落日下映照的房間里,女兒的成績很一般,能夠被一向排距外人的京都軍事學校錄取已經是不可思議,提前授予帝國榮譽參謀那就更是天方夜譚,怎么看都是人質的成分居多啊!帝國的不信任,是他最錐心的疼苦,曾經強大的帝國,猶如昨日黃花,帝國三百年盛世之末,呈現出確是一種灰黑的未來,迷茫的看不見歸途所在,
在哈森蘭波的辦公室內,一身整潔修身藍色制服的安達琳拿著一疊文件走進來,身形微頓,美麗的雙眸閃過一絲疼痛的光澤,映入她視線的,是哈森蘭波獨自一人站在窗口孤瘦的身影,與先前的疲憊相比,
安達琳顯得非常不開心的說道“老師!哪位監軍小姐求見!”
這一個月,哈森蘭波的體重下降嚴重,整夜的熬夜,布置戰略,面對獵鷹軍咄咄逼人的氣勢,隨著帝隊在東線的失利,本就瘦弱的身體,現在更是猶如一根木桿,只有眼神猶如被血絲纏繞的利劍,那是一種虛弱的,在燃燒
生命的征兆,似乎隨時都可能倒下!
“阿爾杰農朱麗婭!這個女人終于還是來了!“哈森蘭波從遠處的景色收回目光,雙眉緊蹙的從窗口位置轉過身來,他在對帝國內部的不爭氣感到失望之余,對于阿爾杰農朱麗婭分開辦公的做法也非常不解,
“猶如雷霆般的出手,應該是為了立威,但事后又擺出清高的態度,是想要表達對于自己的不屑嗎?”那個女人突然闖入會議的那一夜,是他感到非常悲憤的一夜,憤怒的不是對方冷酷的直接推翻了自己花費了三天三夜時間才思考好的布防計劃,而是整個過程中,沒有人說話,甚至連一個敢站出來支持這個統帥的人都沒有,所有的人目光,冰冷的就像在看一場小丑的鬧劇,哈森蘭波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抵抗者整個京都的意志,
“求見這樣的話,實在是不想那個女人說出來的,安達琳。這一定是你自己添上去的吧!”哈森蘭波微微一笑,向自己正彎身在擺放桌子上面文件的女弟子說道
“對方確實采用的是求見一詞,而且阿爾杰農朱麗婭小姐還聲言,如果大人不想見她的話,她也不會勉強!”
安達琳異常認真,神色古怪的說道“說實話,我不喜歡這個女人,但看起來這個女人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煩!因為她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風塵仆仆,臉上還掛著代表疲憊的黑色的眼圈讓她看起來很憔悴。似乎是昨晚連夜從綠谷啟程趕來的!”
“連夜從綠谷趕來?哈哈,沒想到也有讓這個女人感到害怕的事!”
哈森蘭波想到了那封由自己轉交的信,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自嘲訕笑道“獵鷹王的邀請,果然是連最冷血的人也感到無法適從啊,哪位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的敵人皇帝,也不知道這次是發了什么瘋,竟然想到邀請這個女人共賞琴藝,不過還真是讓人意外。沒想到這個女人才十六歲的時候,就曾經改名換姓潛入過帝國敵人中比亞帝國的京都,說起來還真是讓我輩與中比亞人作戰了十幾年的軍人感到汗顏,直到現在。我都還不知道百里長庭的大門往那個方向敞開的呢!”
“老師過謙了,如果不是如同老師一般帝人的奮戰,中比亞人的擴張早就侵吞了帝國的東部,那個女人就算再有能耐。潛學三年,又能夠對帝國起到多大的幫助!”安達琳神色不屑的撇了撇嘴,按照哈森蘭波的習慣。將第一份文件在
桌面上攤開,準備好筆
“背后說人總是不好,去請她進來吧!哈森蘭波擺了擺手,在辦公桌前坐下,調侃說道“對方可是擁有皇帝的手令,監察一切的權力,我們惹不起!”對于阿爾杰農朱麗婭的來訪,雖然有所預料但更多是意外,難道那個女人真的要冒險赴會嗎?應該不會吧,哈森蘭波也拿不住把握,怎么看都不像是那個女人的性格啊!西南之戰,聽說這個女人的布局就是讓獵鷹王一刀斬斷,兵不血刃就入主西南,讓這個女人功虧一簣。
“哈森蘭波大人,雖然知道不為人喜歡,但事關緊急,我也只有親自來一趟了!”阿爾杰農朱麗婭推開門走了進來,俏臉上少有的凝重,首次對著哈森蘭波彎腰行禮
“監軍大人這是什么話,這樣的言語要是傳出去,會給外人形成上層不和的影響的!而且我個人一向不會將私怨強加在國家之上”哈森蘭波驚異不已的站起身,算是對阿爾杰農朱麗婭的回禮,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看來這個女人是真的有事相求,這不得不慎重對待。
”這樣我就放心了!“阿爾杰農朱麗婭語氣凝重,在哈森蘭波對面的長沙發施然坐下,目光往旁邊的安達琳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有更加重要的事要說
“安達琳,你先出去吧!我相信監軍大人不會對我不利的!”哈森蘭波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看向旁邊一臉警戒神色的弟子擺了擺手,安達琳非常不情愿的走向門口,還惡狠狠的對著沙發上的阿爾杰農朱麗婭看了一眼,對于她的挑釁,阿爾杰農朱麗婭臉色少有的平靜,在她的腦海里已經有了必死知心,哪里有心情在乎安達琳的表情
“哈森蘭波大人獨力攔阻獵鷹軍的鐵蹄,殫精竭慮,在眾人的不解下,挽狂瀾于即倒的這份無人可及的苦心,阿爾杰農朱麗婭很清楚,先前對面冒犯實在是情非得已!”
“帝國目前的危險,除了獵鷹帝國外,還有斯拉夫人的進攻,四方諸侯的野心,以及京都方面的傾軋!”
等到安達琳離開,阿爾杰農朱麗婭一臉歉意的從懷中取出那封信”可能大人還不知道,京都的一部分貴族在醞釀陰謀叛亂,只有果斷的放棄中線,從爛泥中抽身,帝國才能保存住這震懾京都宵小的軍力,為此,阿爾杰農朱麗婭只能做一次讓令人討厭的人!”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
哈森蘭波眼睛
睛睜大,一時間愣在那里,在他眼前的阿爾杰農朱麗婭,透著一股令人起敬的氣息,雖然是女人,但卻展現出已經很少還能夠看見。高盧帝國三百年不屈不撓,奮進擴土的強大氣勢,這個冷酷的女人或者才是高盧帝國真正的脊梁吧!“
“這封信,大人應該看過了吧!”
阿爾杰農朱麗婭神色凄冷,嬌柔的身軀從座位上站起身,將信函恭敬的雙手放在哈森蘭波的面前,沉聲說道
“對于獵鷹王的邀請,我已經決定親赴這次與獵鷹王的會面,正好可以看看這個帝國最大的敵人到底長得什么樣子,西南之戰。我可是記憶猶新,女人可是很記仇的!”阿爾杰農朱麗婭甜甜一笑,嘴角充滿了自嘲,
“最主要的原因是,帝國不能再讓這個千云留在世界上了,必須有人去做,而目前看來,我似乎就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什么意思?監軍大人,你的話實在是讓人無法理解啊!你的意思是。你要親自去刺殺這個千云?“哈森蘭波神色愕然,聽得一頭霧水,千云?那個信函中出現的琴藝師,跟這次會面有一點關系嗎?
”因為這個琴師千云。曾經在我的引薦下幫皇帝陛下治療過!“
阿爾杰農朱麗婭俏臉冷峻,伸出手放在桌子上,深吸了一口氣,牙齒咬在紅潤的嘴唇上。異常艱難的斷斷續續說道
“皇帝的病情,才是帝國最大的憂慮啊!沒有子嗣的帝國,就像斷了攬繩的高速飛奔的巨大戰車。在帝國處境如此動搖的情況下,一旦皇帝出現意外,帝國將如同搖搖欲墜的大廈轟然崩潰掉!”
“監軍大人!”哈森蘭波挺直肅然的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
“帝國的西線,可以沒有我阿爾杰農朱麗婭這樣的一介弱女,但絕對不能沒有大人的錚錚鐵骨!”在哈森蘭波凝重的目光下,阿爾杰農朱麗婭整理衣領,站起身,恭恭敬敬對著哈森蘭波行了一禮“身為皇帝的事務官,我絕對不能坐視動搖皇帝根本的事情發生!即使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一定要為皇帝除去這個千云!這次特意在出發前來見哈森蘭波大人一面,是希望無論此戰前景如何,只希望大人還能保持最初的軍人本色,離開綠谷前,我已經向皇帝和軍務部遞交了報告,軍務部很快就會取消監軍這個職務的!先前帶來的不便和麻煩,還請大人能夠原諒!”
“陛下!高盧人回信了”
一名帝國近衛拿著一封信函,走過長長的走廊,推開一間房間的門,隨著門打開,一陣讓人恍惚失神的清脆琴音撲面而來,胖子閉目養神端坐在一張長頂楠木椅上,在房間的另外一段,琴師千云穿著中比亞人的寬袍長服,腰部束了一條白色長帶,頭挽著黑色高髻,超凡脫俗的跪坐在地上,一張重新制作的梧桐木琴放在她面前,十指猶如波浪翻動,曼妙無比的琴音猶如山間的潺潺流水,充斥著整個房間,
聽到開門的聲音,胖子的眼睛一下睜開,千云的琴聲也戛然而止。兩者間猶如心中一線
“抱歉,看來不得不暫時離開一會!”
胖子深吸了一口氣,雄壯的身軀從座位上站起身,向對面的千云露出歉意的一笑,千云什么也沒說,只是白色紗巾后面的誘人眼神流轉,由明轉暗,
在她的內心中已經認定胖子就是一名中比亞后裔,從畢恭畢敬的侍從表情可以看出,胖子還是一名非常有身份的軍隊將軍,
從數百里外的西南區將自己接到這里來,只是為了傾聽自己的一曲琴藝,而且還能夠派出軍隊保護,足以說明其身份的不凡,千云是個很內向的人,聽不懂那些侍從的語言,否則,她就會聽到這些人稱呼這個胖子為“陛下”
從房間出來,胖子從那名帝國近衛手中接過高盧人的回信,
將信函打開,胖子目光掃過,嘴角微微一笑“這個女人,果然還是被勾引來了!”說起來阿爾杰農朱麗婭到來的時機還真是及時啊,自己還在為怎么吸引高盧人西線的20幾萬大軍的注意力發愁呢,這個在高盧擁有舉足輕重地位女人的到來,無疑是上天送給自己的禮物,
高盧皇帝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這一點胖子早就通過安吉里奧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讓高盧皇帝提前駕崩,無疑不符合帝國目前的局勢,帝國的主力,還被哈森蘭波死死阻擋在拉斯蒂西線
就算高盧皇帝駕崩了,混亂高盧肥沃腹地,只會便宜了像斯拉夫人那樣的投機者,
反而可能激起西線高盧軍隊的瘋狂反撲,
只有打開了拉斯蒂這道大門,帝國才真正與這些投機者站在同一個起跑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