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胖子抬起頭,正看見耶律七夜光急匆匆的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手中拿著一份剛才自己令人送過去的戰報,俏臉發青,聲音發顫的詢問道“請你告訴我,這上面的內容不可能是真的,耶律古達戰死,十余萬耶律家大軍一戰全滅,就算是在遭遇了兩面夾擊的情況下,也絕對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耶律古達想殺你,你還是當他是你哥哥?“胖子目光如刀一樣看向耶律七夜光,停雪后的夕陽最后一縷淡淡的余暉,正灑落在窗外的廣坪上,帝國近衛正在輕手輕腳地給油燈添油,接到龍家主力離開西京固,卻沒有朝著南方撤離,而是朝著北方燕州方向開拔的消息,胖子就預感到燕州戰局已經脫離了掌控,隨著燕州之戰的最終結果傳來,胖子的臉色就變得很凝重了
“家族繼承人固然重要,但我從未想過對耶律古達不利,否則,我就不會邀請耶律古達一起攻略燕州了”耶律七夜光神色暗淡,這個消息對她的打擊太大了,龍家家主龍破竟然和草原王庭暗中聯手!
要知道,龍家前任家主龍陽,可就是死在草原王庭手中,原本按照耶律七夜光的想法,自然是希望龍家能夠與草原王庭再來一次死戰,最好是王庭軍慘勝,龍家則丟掉這兩年來迅速崛起而帶來的所有利益,讓中比亞方面的崛起被中斷掉,可是沒想到,龍破竟然輕率五萬精銳秘密從西北入燕州,然后猝不及防在燕州北山馬場,與王庭軍前后夾擊耶律古達,可以想象,當龍家軍突然出現在鏖戰的北山戰場上,對于整個耶律軍造成的沖擊有多么大
最終導致耶律古達數次突圍無果,困戰而死,十余萬耶律家的部隊戰死者超過八萬,尸體躺滿了北山,剩下的都投降了草原王庭,隨后草原王庭宣布撤離燕州,帶著王庭主力返回草原,西南龍家就這樣輕松得到了耶律家的西北和草原王庭的燕州,
龍家剛剛從草原人手中光復西北,聲望之濃如烈陽炙空,一時無兩,本想著借著西北饑荒的機會,狠狠的重挫一下西南龍家的銳氣,指責龍家只顧著吸納西北青壯,卻對西北數百余萬的老弱見死不救,其實大家都知道,數百萬人,怎么救?就是把整個龍家在西南的儲備糧食都拿出來,能夠救出十分之一就很不錯了,現在龍家卻讓人跌破眼鏡的一舉奪回燕州屏障
而草原王庭主力則也等于借此戰聲勢,在王庭勢微的局面下再次挽回了部分聲望,龍家和王庭都得到了各自想到的東西
最慘的自然是耶律家,耶律古達戰死,自己的失蹤,加上十余萬北邊大軍的覆滅,耶律家自崛起以來的銳氣因為此戰而被一戰丟失,也因為繼承人問題,在耶律家為首的集團內部埋下了巨大的隱患,耶律七夜光很清楚,對于一個依靠利益聚集再一次的草原王朝來說,沒有繼承人意味著什么,這是王朝覆滅的征兆,最少也是耶律家覆滅的征兆,沒有繼承人的耶律家族,其麾下將軍們的人心動蕩可想而知
“此刻耶律家看似依然強大,其實已經是風聲鶴泣,野心如暗流在冰層之下涌動”胖子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深邃的看向窗外,凝聲說道“耶律宏泰現在就在代州,我已經派人去通知他了,準備一下,你回代州吧”
“你真舍得將我放走?”
聽到胖子的話,耶律七夜光一雙鳳眼瞇成了一條線,嬌軀微顫了一下,連呼吸都急促了,似乎是完全不理解,耶律古達戰死,自己就是耶律家唯一的繼承人,對于帝國而言,在政治利益來說絕對可謂是奇貨可居,帝國完全可以以自己為條件向父親提出足夠多的條件,甚至要求耶律家放棄一半的勢力范圍都有可能,正因為知道自己是多么值錢,所以才對胖子竟然此刻肯放自己走也多了一份感激之心,
“不放你走,難道留在這里每天罵我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真的以為,我需要扣押一個耶律家的人質來遏制耶律家嗎‘
胖子嘴角淡然的擺手一笑,按道理說,自己救了耶律七夜光,耶律七夜光應該是感激自己的,可是自從耶律七夜光見到自己,那張臉就沒一天是好看的,不是冷淡的不說話,就是一臉鄙夷的似乎自己欠了很多錢一樣,很顯然,耶律七夜光是將自己的拯救行為當成了扣押人質了
其實把耶律七夜光強行留在帝國并不現實,如果帝國真的以耶律七夜光要挾耶律家,耶律集團內部必然分裂,壓制草原貴族階層對帝國敵視的制約就會失去,帝國在中比亞地區所投入的大批人力物力,就會在一夜間付之流水
反倒是耶律古達的死,給帝國提供了一個千載難逢的契機
如果先前還需要考慮耶律集團中對帝國的反對勢力,現在已經可以不用考慮了,現在只需要全力扶持耶律七夜光成為耶律家的繼承人,將耶律宏泰也爭取到帝國一方,依照耶律七夜光親帝國的姿態,返回后,必然會全面打壓那些反對帝國的貴族力量,帝國就可以在耶律家所控制地區,得到以前所得不到的更大利益,比如對帝國敞開更多的市場,更加低廉的稅收額度,
只要時機成熟,帝國就會拋出巨大的誘餌,答應那些擁有地區而又大量負債的草原貴族,可以用地區稅收權和中比亞奴隸來抵押債務,胖子相信,那些在地區作威作福的草原貴族,會毫不猶豫的喜歡上這種模式
草原人素來不擅長生產,那些手中所控制的上千萬中比亞人,對于他們也只是財產的標志,只是當住任意盤剝的奴隸對待,根本不知道如此多的勞動力,一旦正確運轉起來,能夠帶來多么大的財富,只要能夠給他們比原來多得多的錢,他們實在是沒有拒絕的理由
草原貴族不擅長生產,但是帝國在這個時代絕對是專家級的,相信只要帝國能夠進入這些草原貴族的地區,必然能夠重新恢復當初中比亞的經濟,從源頭上成為東西方商貿的直接生產方,
這樣帝國就可以真正掌握耶律家控制地區的經濟命脈,實現在經濟上對耶律家地區的全面控制,這種軟戰爭形式,在歐巴羅南方地區得到了很好的驗證,在費澤,在南歐巴羅中部八國,帝國的商業作坊已經占據了相當的比例,
胖子相信,草原貴族集團對于經濟戰爭是毫無概念的,他們更喜歡直來直去,經濟從來都與他們絕緣,與其動用武力引起對方的強力反彈,不如采取這種經濟滲透的方式,唯一顧慮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耶律宏泰,如果交回耶律七夜光能夠得到耶律宏泰的全面支持,那么只需要幾年時間,帝國不但可以全面控制這些草原人手中的人力,而且還可以將這些草原貴族徹底拉入帝國的陣營,成為帝國在東方大陸的代理者
耶律七夜光當然不知道面前死胖子是多么陰險的人,只是感覺自己誤會了對方,俏臉一紅,紅潤的小嘴張了一下,卻不知道該怎么說,沒錯,她就是覺得帝國派人秘密救自己,就是抱著將自己當人質的盤算,只要有自己在手中,耶律家總是要對帝國顧忌一些
沒想到,自己完全是多心,對方不但毫無條件的救了自己,而且還痛快的答應讓自己回耶律家,這份胸襟實在是讓耶律七夜光也第一次羞愧的無地自容,一雙紅紅的美目盯著胖子看了足足十幾秒鐘,穿著鹿皮馬靴的修長美腿狠狠一踱,才轉身而去,說到底自己也算是草原上有名的美女,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讓對方動心的地方、剛才還未對方會扣押自己而感到憤怒,轉眼又為對方如此痛快的放自己走又感到幾分不甘!
代州,依舊是風雪漫天,大隊大隊的耶律騎兵巡游在代州城外,
從前方傳來的消息,讓整個耶律家的北線都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十余萬北線邊軍崩潰與燕州北山馬場,被耶律集團內部寄予厚望的耶律少族長耶律古達竟然也戰死了,隨著龍家與草原王庭秘密聯合的消息傳來,代州一線已經是戰云密布,
誰也不知道占領燕州的龍家大軍,會不會借此機會揮軍南下,一旦此刻龍家南下,代州就是戰火的第一線,、焦慮又嘈雜的氣氛當中,朝著代州集結的耶律集團內各部的軍力正在匯聚,駐扎的營地內更是流言紛亂
除了談論北山慘敗,更多卻是在談論耶律家繼承人之變,即使是訓營的耶律家軍官嚴厲處罰了一些人,依然無法壓制住營地內洶涌的議論聲,因為耶律家已經沒有人了,耶律古達戰死,另外一個耶律七夜光也是生死不知,耶律家就算是在如何的如日中天,也是沒有未來的,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可怕的,更不要說在這股洶潮下,有著多少雙看不見的黑手在推動著,
耶律家后繼無人,但是耶律集團已經形成
草原上沒有后繼者的情況也不少見,為了整個集團的利益和未來,耶律家總是需要確立一個繼承人的,哪怕那個人不是耶律家的,甚至也有人提出,按照草原上的規矩,復仇者即為繼承人,如果哪一個能夠幫助耶律家復仇,那么就應該成為耶律家未來的家主
這段時間,耶律宏泰的臉色陰沉的怕人,頭發已經完全白了,兒子和女兒同死在燕州,這對于他的打擊可想而知,對于繼承人的問題,集團內部也是一片爭論,事情一直就都被壓著,雖然引而不發,但是耶律宏泰知道,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自己的答復
集團內的的紛亂,已經讓這位還沉侵在喪子之痛的草原梟雄心力交瘁,燕州慘敗有些措手不及,雖然一時間還沒有出現大家一擁而上,墻倒眾人推的情況,但是關于耶律家應該讓出領導者位置的聲音已經出現,雖然只是說讓自己暫時修養,并且言語用詞還有些安慰的意思,其實所有人都清楚,這是因為集團內已經認為耶律家無力引導大家繼續走下去的緣故,
而自己一旦退步,必然就是排山倒海一樣的攻擊,發對者直到將耶律家連根拔起才會停住,這是草原上的鐵律,自己才剛剛在南下之戰中確立了立國的步伐,轉眼間,就是被自己人兵臨城下,這樣的局面,讓耶律宏泰自己都感到嘲弄
以前的雄心,這一刻都變成了外面飄飛的雪,寒冷刺骨,沒有未來的耶律家該怎么辦、說到底,草原人依然是一個以利益為主導的族群,優勝劣汰,強者為尊,一直都是草原各部生存延續的法則,一旦發現領導者無力,必然會有新的領導者站出來發出挑戰,,
耶律宏泰現在所感受到的就是來自這種威脅,雖然他現在還能控制住局面,但是他很清楚,一旦有一個足夠強大的人站出來反對自己,那么整個集團內部可能會有大部分人都站在對方那邊去,而自己會被剝奪集團領導者的地位,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可能,除非自己還能找到一個繼承人來,問題是,這根本不可能,自己已經老了,除了一子一女外,再無其他子嗣,難道自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耶律家基業,真的就是為他人做嫁妝!
‘族長,鳳臺四部昨晚邀請卡吉泰部族長參加酒宴夜,直到凌晨才散席,酒宴上,卡吉泰族長多有對本家不利的言論“一名耶律家的百夫長小心翼翼的向閉目養神的耶律宏泰報告
“鳳臺四部真是越來越大膽了,這是明擺著要拉攏各部族長來反對我’
耶律宏泰睜開眼,深吸了一口氣,悶哼了一聲,鳳臺四部是草原上鳳臺水澤范圍內的四個部族的聯合體,單輪一個部族的力量也就是中等偏上,問題是鳳臺四部是一個聯合,已經是超越大部的規模,前身是黃金家族的一支偏系的四個兄弟,在血統上好歹也跟黃金家族牽上關系,而不是如同王庭那樣,自己宣稱是黃金家族的直系后裔,所以僅僅以血統論,鳳臺四部可以算是相當顯赫,而四部從來都是同進同退,在耶律集團中也算是排入三甲的軍事集團,既然耶律家后繼無人,擁有真正黃金家族血脈的鳳臺四部自然是呼聲最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