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西部的角逐（四）
毛摩達因已經七十三歲了。蒼老的臉上布滿了皺皮，眼角還帶著一小塊眼屎，歲月是最好的雕刻家，無論多么年輕英俊的臉，也會在歲月的打磨下變成一塊溝壑
“西部是西部，王室是王室，希望各位能夠分清楚！“毛摩達因聲音低沉，卻透著震撼人心的力量，所有的領主都用崇敬的目光看著他
“北方的3萬軍隊正在邊界上，你們既然如此有熱情，就把這個問題解決了吧！“毛摩達因蒼老的眼神在所有領主臉上掃過，代表雪山部族共主的權杖緊握在他滿布青筋的手中，在幾個扈從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站起身
聽見毛摩達因發話，再也沒有那個領主敢啃聲，盡管毛摩達因已經頹顯老態，很多時候看見他都是瞇著眼睛在座椅上打盹，但是沒有人敢輕視他，
與他手部盤根錯節的青色手筋相比，他那偶爾睜開的眼睛，依然閃動著雄鷹一般的目光。在大部分西部人心中，這個神態蒼老的老人就是西部的保護神，他的一句話，一個命令就是整個西部的意志，
強大的領主大多不能讓人從心里佩服，因為人們畏懼的是他身后的東西
但毛摩達因卻做到了，不是依靠他背后強大的勢力，不是依靠西部排名第一的毛摩輕騎兵，而是他自己高尚的行為和為西部這片土地所付出的心血，
沒有毛摩達因就沒有現在的西部！就是維基亞王室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十二歲繼承毛摩家族基業，十八歲因為溫屯叛亂被流放西部絕地，二十六歲在庫吉特汗的支持下，迎娶西部雪山最大部族，拉爾烏拉部族長的女兒，用聯姻的方式穩固了西部大后方，為西部聯盟的發展打下了基礎，
六十年來，這個當年一代雄主溫屯家族的小扈從，表現出的熱情和睿智讓所有人從內心感到敬佩，
面對西部荒涼的局面，在經濟上，毛摩達因利用西部豐富的皮毛資源，開發出一整套的傭兵經濟，在政治上，無論是敵人還是朋友，只要真心聚攏的。毛摩達因總是愿意接納他們，
比如七色葉家族，像這樣政治難民的家族很多，有的來自維基亞，有的來自庫吉特，甚至還有幾家來自芮爾典和多羅克王國
寬松的政治環境，兼容并蓄的接納主義，讓荒涼的西部在他們心中，比權利斗爭激烈的王國京都可愛多了
荒涼的西部在這相對和平的六十年里，就像一塊吸水的大海綿，不斷吸納來自大陸各地的養分，領主，貴族，商人，傭兵，甚至連維基亞王室的敵人那文多圖蠻族也毫不介意的接納，
領土在積累中擴大，小溪逐漸匯聚成河流，荒涼的西部在休養生息中緩慢成長，村莊在荒涼的戈壁建立，流浪逃難的人群。帶著希望在這里駐停腳步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這是毛摩達因六十歲時，站在薩蘭城最高的觀星臺時，看著馬車如織的薩蘭城時發出的感慨
每一年，毛摩達因總要在觀星臺滯留一個月，無論寒月酷夏，毛摩達因一直保持著這個習慣，沒有人知道，這個睿智的老人是以什么樣的情緒和目光，遙看頭頂這片恒古不變的天空，俯視這片他親手開創的希望之地
六十年可能很長，但在蒼茫大地眼中，六十年連一剎那都算不上，荒涼的西部絕地，就在這種看似平淡無為的睿智中，逐漸發展成現在這樣“繁盛“的局面，
“你就是當年的小胡塔克尼索吧！”毛摩達因從領主們臉上收回目光，用長輩慈愛的目光看著胡塔克尼索，手臂微顫的向他點了點，算是敬禮！
“你的父親從庫丹來到這里時，你還在你父親的身邊當一名小扈從呢！現在看見你已經成長為一位雄才大略的領主！老胡塔克會為你驕傲的！”毛摩達因笑了笑，蒼老的聲音充滿了回憶的味道，這是老人的通病，
這些西部的“二代”大多沒有經歷過當年的顛簸流離的苦難，還不知道平靜本身就是一種難得的奢望，西部已經難以滿足他們的熱血，這種情緒不但在領主中很普遍，就是在毛摩家族內部依然存在，
“真像當年的自己啊！”毛摩達因盯著胡塔克尼索的目光波動的一下，眼前這個意氣勃發的年輕領主。讓經歷過溫屯之亂的胡塔克尼索想起一些已經遠去的人和事，
視線模糊，歲月的片段讓毛摩達因陷入迷茫
“毛摩達因，這次不管能不能打下奧姆爾堡，你都要要活著回來！“
情竇初開的溫屯家三小姐，溫納琪妮羞紅低垂著臉，嬌嫩的細手為未婚夫毛摩達因的鎧甲繩子系緊，
嘴里噴出帶著體香的熱氣讓才剛剛訂婚的毛摩達因臉色羞澀難擋，
“哈哈！小害羞鬼毛摩達因！”身后的即將同赴戰場的伙伴發出一陣哄笑，“都快滾！一幫小屁孩！”溫納琪妮臉色羞紅，揮舞著自己贈送的細劍，
伙伴們迅速四散逃跑，留下一串讓人尷尬笑聲
“毛摩達因，你看見沒有！我們紅色溫屯即將成為這片土地的主宰！“主人溫屯侯爵神色激揚的回過頭來，
已經成長為一名指揮官的毛摩達因臉色冷靜的站在他身后，無數的溫屯士兵像潮水般涌上京都克萊斯多的城墻，濃煙滾滾中，京都外圍最后的箭頭轟隆倒塌，
紅色的戰旗，紅色的血！真是激蕩輝煌的歲月啊！毛摩達因蒼老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少有的激動，
毛摩達因的迷茫神色讓胡塔克尼索以為自己的勸說起了用，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大人。我們需要生存空間！”胡塔克尼索漲紅著臉，聲音逐漸激動了起來，手臂揮舞著，這是獨立派最后的機會，如果自己不能說服這位西部的主宰，以前的所有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西部不大，但是領主很多，像這樣人員齊全的大會，錯過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再有，
“西部太偏僻了。像北斯蒂安那樣小國也敢來打我們主意！這是一種恥辱！”胡塔克尼索決定拋出自己最重要的殺手锏，鼓足勇氣嘶喊道
果然，當斯蒂安三個字吐出來，所有的領主都神色緊張，毛摩達因迷茫的神色葉劇烈波動起來，五根枯瘦的手指緊握，身形不可抑制的顫抖
這三個字像針一樣刺激著他的神經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陪你去西部，至少那里沒有陰謀與背叛！”妻子溫納琪妮渾身鮮血，神色安詳的躺在毛摩達因的懷里，一柄精致的細劍刺穿了她的胸膛，正是毛摩達因為定情信物送給她防身的那支，身后是烈焰燃燒的毛摩城堡，尸體和殘破的武器堆積在城堡的樓道
在被王國圍城三十天后，為叛亂者溫屯家族的直系成員，妻子溫納琪妮選擇了自殺！給自己的丈夫，溫屯家族的扈從指揮官留下一線生機，用自己的死和放棄領地爵位來換取毛摩達因流放西部雪山的王令
溫屯的鮮紅戰旗再也無法飄揚，而這一切都不離開臨陣叛亂的斯蒂安公爵
大廳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斯蒂安三個字在西部是禁止的，沒有人敢在薩蘭城說這三個字，
寬厚的毛摩達因也有自己的禁忌！
過了好一陣，毛摩達因凝重的臉色才略微松懈了一些，臉色復雜的長嘆了一口氣，拍了拍神色緊張的胡塔克尼索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想表達什么！年輕的領主！”
在老人的注視下，胡塔克尼索感到一種壓抑，感覺自己就像一只被蒼鷹盯上的老鼠，
無論地面如何寬曠，永遠無法擺脫來自天空的眼睛，自己的話還是無法激怒這位以睿智著稱的西部主宰！
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獨立，戰爭，擴展，這些讓人熱血沸騰的字眼，總是能夠激起你們年輕人的興趣，如果我再年輕上三十年，我也會這么干的！如果三十年前我有這樣的實力，沒準我會成為第二個溫屯！”毛摩達因緩緩道
“毛摩達因大人。榮耀永遠照耀你！”胡塔克神色尷尬低頭行禮，想把這難堪的境地糊弄過去，嘴里恭維道“沒有你，就沒有胡塔克家族！你的意志就是我們的抉擇！我為我剛才的沖動向你道歉，請你處罰我吧，哪怕是把我流放到瓊萊大雪山去，我也決不會有怨言！”
事實上，胡塔克尼索很清楚，毛摩達因確實老了，隨著許多領主勢力的崛起，毛摩家族的影響力正在削弱，但僅僅只是有所削弱，手握西部最為富庶的莫爾斯草原，身兼西部最大家族的族長和雪山部族的共主，毛摩家族因依然是這片土地的主宰，
寬厚的毛摩家族也不是傻瓜，自己平日的言行一定都在毛摩家族的視線之下，胡塔克家族的獨立傾向，本身就有毛摩家族縱容的成分，
毛摩家族需要一些不同的聲音，來為西部凝聚牢固的人心，而胡塔克家族恰恰能夠起到這樣的用，在兼容并蓄的毛摩達因眼里，把目光放在外面，比在內部玩陰謀好的多！這也是胡塔克尼索敢于碰觸底線的緣故，
胡塔克尼索已經豁出去了，他在賭，以自己為賭注，以家族為賭注！要么同意，要么把自己這批獨立派流放
365西部的角逐（四）
365西部的角逐（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