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拉王國阿拉斯河中段渡口,河面上水浪翻滾,夾雜著渾濁黃流滾滾而下,激流狠狠打在一個個梗在河水的半截木樁上,這是一座還沒有完工的新橋,而在橋口的另外一端渡口附近,大大小小裝滿物資的馬車鋪出了十多里,
這條河正是瑞拉王國境內第一大河阿拉斯河,河面平常月份約二十多米寬,但是在這個春季融雪的時節,來自遠處的雪山融水不斷匯入,導致河面水位暴漲,水面寬度更多達到了三十多米,原來在河面上有一座老石橋,最終在前幾天不堪洪水壓力被從中間沖垮斷裂,導致整條運輸線路徹底癱瘓!此時在渡口旁的一間草棚里,一名穿著瑞拉軍制服的中年將軍,看著激流向前的河面,眉毛都快凝成了溝壑,臉上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這名中年將軍是瑞拉后勤方面的總負責人司格男爵,他親自坐鎮此地,就是為了督促橋工加快修橋速度,讓淤堵在這里的物資能夠繼續向西,一方面是前面催促物資,另外一方面是物資太多了,瑞拉薄弱的后勤運輸能力完全跟不上主力軍團行軍的速度,加上河面春季漲水,修復石橋的工作更加艱難,
“大人”他身邊的副官一臉難看的憤憤說道“這些都是當初聯軍為了應對剛非北部會戰,而囤積在邊界附近的的后勤物資,數量之多,就是調動瑞拉國內全部的后勤運輸力也是花了足足一個月的時間。現在突然一下要全部運走,簡直就是我們瑞拉后勤線的災難,更不要說。四天還才修復了石橋二分之一不到,就算以后幾天全部是放晴利好天氣,也需要八到九天的時間才能完全修復這座被沖垮的石橋,這種情況下,軍務部要求我們將如此多的后勤物資十五天之內送抵西線,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盡力而為吧!匈牙人雖然停步不前,但誰都看得出來。一旦開動,必然是一場生死大戰。前線士兵隨時可能有一場廝殺,這種局面下,我們作為大軍后勤還有什么埋怨的!“司格男爵悶哼了一聲,將目光從河面上移開。嘆息了一聲”王國主力西向,這些物資自然也要向西,只是國內本就基礎建設差,道路情況不好,商運馬車數量不足,現在要一下子全部運過去談何容易,還要抽調部分馬車緊隨主力,運力緊張下,能夠在十天之內將眼前這些物資運過渡口就謝天謝地吧。更不要說后面擠壓的物資更多,保守估計,能夠在一個月內全部運完就很不錯了。目前也只能夠修好橋,先運一部分過去應急再說!“
“哎,真不知道上面是在怎么想的,為什么要邀請匈牙人,真是引狼入室!”副官嘴角不屑的撇了撇,在瑞拉國內。特別是瑞拉軍人方面,對于要與匈牙人一同作戰是十分反感的。
“你懂什么,聯軍主力重創,獵鷹帝國騎軍主力壓境,如果沒有一支能戰騎軍,聯軍也難逃被橫掃的命運!”司格男爵目光深邃的說道“雖然陛下知道將匈牙拉入聯軍陣營是一味毒藥,有很大的隱患,但是在當時情況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所以陛下讓匈牙人自成一路,雖知道只是與獵鷹帝國的輕輕一碰,匈牙王就掛了!平白給了匈牙大舉興兵的機會,短短半月內攻滅兩個公國,震動整個中歐巴羅,現在匈牙東西主力蓄而不發,更是讓整個中歐羅都繃緊了神經,不過對于我們瑞拉來說,目前的局面還算是比較樂觀的,因為匈牙人與瑞拉王國之間還間隔了一個吳杜亞王國,吳杜亞是山地之國,是匈牙騎兵集群難以展開的地區,猶如瑞拉的天然屏障,吳杜亞國王向陛下求援,王國派出了約五萬軍隊開進以吳杜亞山地構筑聯軍西線,這才有了大批物資要求遷往西線的命令”
“雖然匈牙人的氣焰滔天,但不要忘了,我們是瑞拉人,英雄后裔瑞拉人”司格男爵聲音頓了頓,臉上涌起一股紅暈,驕傲說道“一百年前,同樣的局面,諸國怯戰,唯有我們先輩為了中歐巴羅奮戰到底,才成就了英雄瑞拉之名,那樣的時代我們沒趕上,能夠趕上這個時代也不差,匈牙西進,諸國舉棋未定,人心惶惶的難以判斷,而我瑞拉第一個表示出了聯手抵抗的誠意,只要能夠諸國聯手,猶如百年前一鼓而破匈牙人依之為野戰精銳主力,到時候我瑞拉還要風光一百年!”
“哎,說是那么說,但是如此之多的物資怎么辦?”副官聽得有些激動,但目光掃過都塞了道路的馬車,立即就是一張苦瓜臉,英雄后裔瑞拉人不懼怕匈牙人,但是數萬大軍即將開入地勢復雜的吳杜亞山地,后勤物資卻遠遠的拋到了后面,總不能空著肚子跟匈牙人作戰吧,前線援救吳杜亞的王團所攜帶的軍糧有限,能夠支撐十到十五天就是極限,真正的大戰物資,還是要依靠后方民夫轉運。
上萬的盔甲,百萬支箭矢。盾牌,還有大批用來布置防御線的物資,這些都還在這條河面上堵著呢,只有這些物資運到,瑞拉軍才算是完成了防御戰備,防御線鞏固了。才有可能立足山地與匈牙騎兵打野戰。一般來說,有充足的物資,再有穩固的防御線做為依托,進退有據。披著重甲,可以在步下使用拒馬長槍的瑞拉軍并不懼怕騎兵,這一點在剛非北部會戰中,瑞拉人用步兵抵抗住了帝國的鐵騎沖陣足足一個多小時就可以看出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是,中歐巴羅缺馬,自從剛非帝國徹底壟斷奔向北方的道路,中歐巴羅就失去了穩固的獲得戰馬的途徑。這種局面下發展出來的野戰步兵集團。在每一場野戰的背后。都要大量的民夫和物資支撐,可是在后面督促物資運輸的司格男爵,提起這個就是滿把眼淚。戰事眼看越來越緊張。大家都在里邊忙著撈好處。誰管后勤部門的壓力有多大,沒有獎金,那些修橋的人干活就加倍的不賣力起來。修建極其緩慢。動不動的就混雜在一團,任何時候似乎都能看見人和車馬在浮橋上被擠落水中。急得的司格男爵跳腳,每天坐著小船在河上來回幾十趟,喊啞了嗓子都沒作用,加上來自后面的物資越來越多。司格男爵以將軍的身份,也只能是說盡力而為。任由軍資猬集在渡口,堵得水泄不通,將下面的人馬全部都抽出來。在渡口幫著修橋,轉運物資。疏導秩序,
就這樣,到了第五天,天色將明的時候,才總算是粗略在石橋墩子上撿起了石板,有點模樣,大隊大隊的輻重物資終于可以按秩序在石橋上緩緩向前,修橋工匠們就守在抬重車馬旁邊呼呼大睡,而忙了一夜的士兵也紛紛鉆入自己的營帳。在渡口奔走了數日的司格男爵疲憊的感覺腳底下就像是踩著棉花也似,太累了,他目光看了看在橋面上如螞蟻挪動的漫長車隊。覺得是不是也應該回自己帳篷內小寐一陣,緩緩精神。
“十五天運到西線是不可能了,爭取十八天吧!”
遠處天際,已經灰蒙蒙的開始亮。這個時候,不知道怎么,司格男爵就突然覺得地面開始震動。一開始還覺得自己是累眼花了。所以站不穩腳步,低頭一看。石橋上馬車懸掛的燈火照到下方水面上,看見腳底下小石子沙土輕輕震顫,頓時打了一個冷顫,這絕不是自己的幻覺!他猛地抬起頭,瞳孔就是一縮,只見在依稀可辨的天色當中,一隊隊黑色身影,突然出現在視線遠處。
直到這個時候,才聽見依稀的馬蹄聲響。猶如一道黑線從遠處飛馳而來,猶如餓狼在黑暗當中冷冷的看著他們在渡口忙亂了一夜,然后在這個天色將明未明之際。起了突襲!不僅僅是司格,沿著河岸向北延伸。在渡口維持次序的瑞拉哨兵也都現了這些騎兵突然出現在眼前,
所有戰馬都已經提到了最高。這些馬背上的騎士戴著毛茸茸的頭盔,部分明顯是軍官的帽盔尖頂上還有彩色的羽,這是匈牙人的標志,這些突然出現的騎兵全都是速度極快的飆風輕騎,無聲的伏在馬上。手里夾著長矛,或者嘴里叼著長刀,身后背負著馬背弓,朝著渡口如海潮一般狂涌而來!一層層的如墻一般涌動過來!再臨近一些,馬蹄聲終于能夠聽見,如雷一般轟鳴,已經分不出點數。只是轟隆隆的響成一團。籠罩了整個渡口的上空,地動山搖,更多的人都茫然無措的站起身,瑞拉哨兵凄厲喊聲響起“敵襲!匈牙騎兵!”渡口位置,更多凄厲的喊聲跟著應和響起,在營休息的士兵都被驚動,從帳篷里紛亂的跑出來,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們倒吸了一口冷氣,因為天晨霧大,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敵人。只能看到這些輕騎兵將天際間本來已經微微光明的一線完全遮成了黑暗。
這些瑞拉士兵只是后勤兵,那里見過這樣的情況,就連軍官嚇傻了,這里,怎么會有瑞拉人?司格男爵最早反應了過來,扯著已經嘶啞不堪的嗓子大聲下令“立即依車布陣,我親自督戰,對方只是輕騎兵,只要堅持住一個小時,對方就會再無戰斗下去的信心,傳我的命令,擅自后退一步者,全隊皆斬!”司格男爵身后的親兵,立即一路高喊。而司格男爵則在十幾名護衛的簇擁下,大步的走向渡口左邊一高處,讓護衛將軍旗豎起來,以穩定軍心。
看見立起的瑞拉軍旗,越來越多的士兵,隨著命令而調動起來,這些后勤士兵戰斗力不行,但還好應該馬車擁堵太多,隨手從物資馬車上翻起武器,竟然形成一道天然車陣,更是讓外圍沖擊而來的匈牙騎兵有一種無路可進的錯覺,渡口左邊來就是一馬平川的開闊地,突然出現的匈牙騎兵隨著天色次第放亮,規模終于被瑞拉人能夠大概看清,人數并不是很多。大約也就是兩三千人,
而渡口方面,司格麾下的士兵也有兩千人。有天然車陣阻擋,其中的步射手,大膽朝著遠處的匈牙騎兵,射了一排箭簇出去,層次分明的斜斜插在地上。這就是各種遠程的最大射程。
“穩住,不要亂!”各級帶隊瑞拉軍官,看著遠處黑壓壓一片的匈牙人。手心里攥著一把冷汗,如此數量的匈牙騎兵。到底是從什么地方冒出來的,而且遠遠的就提起了全速馬力,看起來似乎不準備留力掉頭回去,這是拼死沖擊啊。沒有一個人看一眼中箭跌落塵埃的同輩。沒有一人一騎稍稍放緩了度。他們只是在瘋狂的提再提,瑞拉人都有了一絲不洋的預感。這些匈牙騎兵都瘋了嗎,這里一沒錢,二沒美女,這樣一股腦的玩命值得嗎?就聽見空氣中一陣噔噔噔噔帶著金屬顫音的響動。無數箭簇飛奔的戰馬方向升起,朝著這邊暴射而來
“注意,箭襲!”凄厲的喊叫聲還沒有落下,立刻就有士兵中箭簇翻倒,其他人額頭上的冷汗刷就下來了。車陣也沒用啊,忘了對面是以弓騎兵出名的匈牙人了,匈牙人的射術精湛是有名的。與其對射的后果可想而知,人馬都滾成一團,在匈牙弓射手數千箭攢射之下,幾乎將前排瑞拉軍橫掃一空!如果不是車陣阻擋了大部分,只怕渡口方面的士兵將全部死掉,
匈牙輕騎兵將戰馬提到了極限。讓一匹匹高駿戰馬似乎四蹄騰空在飛馳一般。騎兵要不藏在馬頸之后,耍不要縮在鞍旁。盡量縮減可能中箭面積。讓瑞拉人有些驚訝的現,沖在前面的,竟然有好幾名都是背著紅旗的匈牙騎兵隊長,每個人都沒有絲毫要回頭的意思!這支突入出現的騎兵正是亞奧森帶領殺入匈牙的那支匈牙殘軍,兩萬多人的隊伍,以四千匈牙弓騎兵為前進線,以一萬多步兵為后盾,直接沖入了瑞拉國內,亞奧森當初在聯軍時,依稀還記得當初的路線,可是沒想到在這里,竟然意外撞上了如此規模的運輸隊伍,亞奧森當機立斷,全力搶奪渡口,
但凡到了絕路上,拋棄了多余想法的戰士是最可怕的,這支匈牙殘軍丟了匈牙王,又在邊界上風餐露宿,忍饑挨餓了一個月,還被獵鷹帝國騎兵像兔子一樣追著跑,早就已經不知道什么是生死了,現在滿腦子里只有兩個字,回去,回到匈牙,回到自己的部族,哪怕最后是因為王死之罪而被砍頭也好,如此情況下,滿腔的悲憤的這支匈牙殘軍已經是猶如兇獸一樣不懼怕任何敵人,幾個悍勇的中隊長更是身先士卒,迎著渡口方面的箭簇襲來,人和戰馬開始不斷倒下。但是這些匈牙人在射出了第一次箭簇后,仍然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就這樣硬生生的撞了馬車群里邊!
“啪”一名匈牙騎兵隊長甚至強行驅動戰馬將馬車撞偏,手里舉著狼牙棒就跳下來,狂呼怒號的用力揮舞著手中的狼牙棒。身上,還有他胯下座騎,都掛著箭羽,已然重創。但是仍然鼓著最后一絲氣力向前。兩桿長柄戰斧一下砍斷了他座騎的前蹄,長矛探出,深深刺入人馬體內,這名匈牙隊長才轟然栽倒。但是在他身后,有更多的匈牙騎兵涌來,狠狠的撞入陣中!
渡口方面的瑞拉人臉上都浮現出驚懼的神色。誰也沒有想到,匈牙人竟然瘋狂到了這種地步!此時,瑞拉士兵們才反應過來,長矛手,盾劍手連忙跳上車轅,擋在了弓射手的前面。弓手還在一邊射,一邊后退,匈牙騎兵此時也管不了那么多,紛紛從戰馬上跳到馬車上,對著下面瑞拉士兵就是一陣亂殺亂砍
“擋住他們,一定要擋住!決不能讓物資落到匈牙人手中”司格男爵此時已經是臉色發白,連連大喊,他畢竟是后勤官,真正上個戰場的次數少之又少,坐鎮指揮還湊合,可是像現在這樣已經打成了近在咫尺的亂戰,到處人血四濺,人頭亂滾,匈牙騎兵的狼牙棒甚至差一點都砸到他身上,那點鎮定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如不是知道自己一旦逃跑,這里的物資都將落入匈牙人手中,到時候追究下來,自己也一樣是死,他早就跑了。
“大人,下令放火燒了吧,擋不住了!”他的護衛隊長一身是血的跑過來,匈牙人打的太狠了,這些后勤兵抵抗幾下后就徹底崩潰了,四處亂跑,被匈牙人追上就是一棒子砸死,
而在匈牙人剛才出現的方向,更多的匈牙人步兵正蜂擁而來,這景象讓司格男爵打了一個機靈,聲調都變了,這種情況下,還是保命吧,放火!放火燒掉!隨著火把丟在堆滿物資的馬車上,火苗迅速升起
亞奧森來到一輛尚未有火的馬車旁揭開一看,臉上露出一抹喜色,連忙下令“全力救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