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告訴她這塊玉的由來的不是她的母皇,而是她的姨娘-平陽公主。
自那以后,那玉佩便被她貼身收著,再不敢拿出來玩耍,除了姨娘和子言,見過這塊玉佩的或許只得生她的那個母皇。
那時,她扳著手指頭也能數出見過母皇幾次,見的次數少,說的話也就更少。
母皇就算偶爾同她說話,也是一臉的嫌惡,更沒提起過玉佩的事。在她看來,母皇根本不記得她任何事。
于是她從來沒機會問母皇,為什么知道這塊玉佩的人,全部被殺死。
后來這塊玉佩又隨了她一同去了二十一世紀。
雖然姨娘不見得知道這塊玉佩能拼出七個很好看的圖案,但外形卻是認得的,所以姨娘對峻珩帶來的玉全不熱衷也就很好理解。
無憂蹙著的眉頭慢慢松開,偏頭看向窗外,或許真如冥王所說,這塊玉佩是個寶貝。
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扭頭從窗口望出,已到擺飯的時間。
伸了個懶腰,將自己的那塊玉佩仍收進錦囊,貼身放好。而峻珩帶來的那塊,卻是隨手丟在桌上。
飯后,夜幕已落,無憂不喜歡吃完飯馬上窩著、坐著,立在窗邊觀望風景,幫助消化。
一個丫頭從院門進來,隔著花影,天色又黑,昏暗中不能完全看清那丫頭的長相,但身形體態有些面熟。
丫頭視線在院子里巡了一圈,徑直走向千千,在千千耳邊說了句什么,千千臉色微變,行色匆匆的跟著那個丫頭去了。
無憂看著她們一前一后的消失在院門口,才突然醒起,那丫頭是姨娘身邊的人。
指尖微涼,起身朝外急走,到了門口,手扶了門又停了下來。
如果姨娘對自己或者千千起疑,這時急巴巴的趕過去,反而欲蓋彌彰,倒不如靜觀其變,只盼千千能機靈些。
···
千千偷看著正慢悠悠喝茶的王妃,手尖上盡是冷汗。
王妃淡瞥著她,也不急著問話,直到喝去半盅茶,才慢騰騰的開口:“你是誰的人?”
千千心里直敲小鼓,該來的果然還是要來,眼睛溜了半圈:“郡主的啊。”
王妃微瞪了眼,將手中茶盅往桌上一頓。
千千馬上低了頭:“端媽媽。”
“你怎么會在‘寧村’遇上郡主?”王妃神色柔和了些。
“端媽媽叫奴婢去取東西。”千千努力想著初見端媽媽時的情形。
“什么東西?”
“還沒見到來人,就遇上了郡主,被捉了回來,所以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千千將頭埋得極低,不讓王妃看見她的眼睛。
王妃緊盯著她,不再問話,過了許久,離了座,慢慢走到千千身邊,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千千嚇得身體一抖。
“你以后就是郡主的人,下去吧。”
千千一額頭的汗,不知王妃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又不敢問,忙行禮退了出去,出了門,摸了摸脖子,安好,才長松了口氣。
珠簾輕拋,從里間走出一個嬤嬤:“公主相信這丫頭的話?”
王妃坐了回去:“端媽媽一慣的做法,越是重要的東西,越是差與她最沒有關系的人去取,所以這丫頭雖然是她那邊的人,卻是平時最不待見她的。”
“難道說那玉真的在途中被他們調了包?”
王妃冷笑:“峻珩還不至于那么膿包。”
“那……”
王妃重新端起茶盅,不再答話。
房頂趴伏著的一個黑影離身離去,消失在夜色中。
···
無憂散去了所有丫頭,聽完千千的話,想不出姨娘打的什么算盤,搖了搖頭,打發了千千下去休息。
才摸了桌上那塊玉佩,又端詳了一陣,實在想不出這玉佩到底是做何用處,要這些人這么大費心力。
要想知道答案,只能自己去查,換上這幾日偷偷備下的夜行服,蒙去臉,才想起,沒照姨娘的吩咐放好玉佩。
隨手抓過外袍披在身上,取了姨娘給她的鑰匙,將那峻珩帶來的玉佩送進與她寢室相連的一個小房間。
那房間里擺放著十幾塊環形玉佩,不管哪一塊,都與她自己那塊或多或少有幾分相似。
無憂眼里閃過一抹趣味,光是護送都要太子親行,如果這些人知道辛辛苦苦尋找的東西就在自己身上,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無憂正想到有趣處,突然聽見屋頂上一聲輕響,僅一聲之后便又歸于寧靜,無憂如果不是經過特別的訓練,也定會將方才那聲輕響當成幻覺。
環視四周,這間小屋并沒有什么可以藏身之地,靈機一動,立在放置玉佩的亮格架旁邊,揮手滅去燈燭,屋中頓時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抬頭望向屋頂,過了一陣,屋頂有細微的火花顯環形燒過。
無憂聞到硫磺以及被融化的金屬的味道,眼里露出一抹興趣。
沒一會兒功夫,屋頂被揭去一塊,露出一個圓洞,月光撒下,照亮亮格架,卻恰好照不到亮格架側面的凹陷部位。
一個頭從圓洞中探出,除了眼睛,臉部被黑色面罩包得嚴嚴實實,又背著光,看不見長相。
朝著亮格架望了一陣,卻無法看見縮身黑暗里的無憂。
無憂眉稍輕挑,敢夜闖王府,又識得用硫磺做引,在金屬房頂上挖去一塊的賊,不會是普通小賊。
極輕的破風之聲傳來,一把帶著繩索的飛鏢無聲的從無憂眼前掠過,準確無誤的卡在亮格架的縫隙中。
黑衣人矯捷的從洞中翻入,攀著繩索向亮格架直滑而來,停在亮格架前,目光掃過亮格架上擺放的各式玉佩,眼里露出失望之色。
就在這時,他向無憂所站的位置看來,目光僅是一晃便過,并沒多做停留,挪開后才覺得不妥,飛快的重新向無憂看來。
無憂很合時宜的沖著象猴子一樣倒掛在半空中的黑衣人裂嘴一笑。
那人看著無憂,即時愕住了。
無憂拈著峻珩送來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找這個嗎?”
過了好一會兒,黑衣人才回過神來,用變過腔的聲音低聲問道:“你是誰?”
無憂將玉佩握在掌心中,從暗處走出。
黑衣人有些納悶,這么個大活人站在這里,他居然沒有察覺。
身子僵著不動,目光追著無憂的背影不放,最后落在她把玩著的那塊玉佩上,便不再挪開,其目的當真再明顯不過。
無憂四平八穩的在一張紫檀梅花凳上坐下,微抬頭迎上他保持著警惕的審視目光:“你又是誰?”
“你無需知道。”
“那你也無需知道。”無憂揚眉,向門口瞥了一眼,打趣道:“問題是明明有門,你卻走房頂是做何道理?難不成閣下是梁上君子?”
“是又如何?”黑衣人不以為然的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對‘梁上君子’一職并不否認。
無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做賊也能做得這么理直氣壯,委實是個人才:“我只要叫一聲‘抓賊’,會怎么樣?”
黑衣人‘嗤’的一聲笑,語氣中分明透著不屑:“盡管叫。”
靖王是有名的武將,靖王府里的戒備也絕不是尋常的大戶人家能比,這個人能人不知鬼不曉的摸到這里,身手自是不凡。
見了她不驚不亂,有持無恐,說明他要么有辦法在被眾多官兵圍捕的時候遁地隱身,要么就是有足夠的自信對付那些護院,當然無憂相信他是后者。
無憂將玉佩在指間輕了一圈,驀然見眼間黑影一晃,忙將玉佩一把握住,背到身后,張口便叫。
然而叫的不是“來人,有竊賊。”而是“非禮啊,有淫賊。”
黑衣人即時一怔,隨著無憂的視線看下,才發現自己伸出的手離她胸前僅差一指,手指象被燙了一般飛快地縮回,忙收了手,順著繩索滑上,手攀了屋頂被他開出來的洞沿,正要翻上屋頂。
無憂仰著頭,笑笑然的看著他,問道:“玉佩不要了嗎?”
黑衣人不甘心的回轉頭,又看向她手中玉佩。
無憂嘴角笑謔更濃:“我還以為你當真天不怕,地不怕,看來也不過是個紙老虎,還是只沒頭腦的紙老虎。”
黑衣人這時方想起,這間屋子連房頂都是銅鑄,除了他開出來的這個洞,聲音根本傳不出去,而且對方雖然披著件外袍,如果是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里,又何需蒙去頭臉,重重的哼了一聲:“你就不怕惹火了我,我殺了你?”
無憂眉稍挑得更高,笑嘻嘻的道:“怕啊,誰不怕死?”她嘴里說著怕,眼中哪有一點害怕的神色。
論殺人,她還真不怕,過去十八年,她學的是殺人的本事,更多的卻是防著不被別人殺的本事。
“你這丫頭有點意思。”黑衣人翻身坐上繩索,一條長腿屈著,另一條腿懸在半空中,手臂搭著屋頂洞沿,一派的閑然,饒有趣味的俯視著坐在下面的無憂:“你一個人在這里,就不怕我硬搶?”
無憂攤開另一只手,這只手中也握著塊玉佩:“你可知道,我手中哪塊玉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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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男坊的番外已經完成,祝大家閱讀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