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凡和鳳止在車廂里就擺上了棋盤,二人各持了一盅棋子,埋頭下棋。
在車廂里尋不到一點,在‘培田村’的燃過的殘煙。
無憂縮坐在車廂角落,捏著個請柬在手上輕拍。
還真跟青樓耗上了,玉姐留下的紙條,也是約在青樓,還是鳳止常呆的‘花滿樓’,正不找什么理由逛花樓,不知是不是過于的巧合,竟很合時宜的收到晴煙做為花魁掛牌的請柬。
花魁掛牌,所邀的自然都是有錢的男子。
無憂能得這張請柬自然是有人有意安排。
她是郡主,想巴結的人多不勝數,收請柬不是什么稀奇事,所以無憂拿著這張請柬,不凡也不會向她訊問請柬的是何人送的。
看著請柬上的‘晴煙’二字,將鳳止看了一眼,又一眼。
鳳止終于被她看得穩不住心神,騷狐貍尾巴露了出來,胡亂在棋盤上落了粒棋子,歪著身子,向她靠了過來,故意將呼吸吹在她臉龐,“這么看我,難道是對我動了心?”
無憂臉上爬起一層雞皮,不解風情的搔了搔臉上的搔癢,“晴煙今晚掛牌,你可知道?”
“自然知道,晚些少不得還得去送上一份禮。”
“難道你不再包她了?”
“我豈能包著她一輩子。”
“晴煙服侍你這么久,你真舍得?”
“女人總要找屬于自己的歸宿,我有何舍不得?”鳳止近距離的瞧著她臉上雞皮疙瘩,覺得甚是有趣,又吹了吹,令她臉上雞皮更突出些。
“掛牌意味著會有很多男人睡她的床,何來歸宿而言?”無憂瞪了他一眼,搓了搓臉,yin蟲果然沒好東西。
“等有一天,她枕邊男人不再換樣子,就是她最終的歸宿。”鳳止看著她搓下去,見風又起的雞皮疙瘩笑了,“你這么受不得男人親近,如何與那男人顛鸞倒鳳的?”
不凡拈著棋子的手頓時僵住,朝無憂看來。
無憂想到被鳳止搗鼓出來的那個春夢,臉上火辣辣的燙,飛快的瞄了不凡一眼,對上他沉黑得不見一點光亮的眼,臉更紅了,干咳了一聲,“你別聽他胡說。”
話出了口愕住了,這種事,何必跟他解釋?
鳳止抖開扇子搖了兩搖,不駁她,眼里的笑卻濃了許多。
不凡突然向無憂伸出手,“無憂,過來。”
無憂看著他的手,又睨了鳳止一眼,將手放在他掌心中。
他手臂收回,將她拽了過去,輕輕攬住,與她耳鬢廝磨,柔聲道:“幫我看看這步棋怎么走。”
無憂不敢相信這是不凡做出的事,而且還是當著鳳止的面……
鳳止也有些意外,靠了身后靠枕,輕搖著扇子,靜靜的看著偎在一起的兩人。
白衣少年眉清目朗,文儒俊秀,眉眼間含著溫柔淺笑,修長的手指間拈了粒雪白的棋子,垂著眼,向懷中少女低聲相問。
少女也是一身素白衣裳,雖然臉上少些血色,卻更白凈如雪蓮,嬌美不可名狀。
她奪了少年手中棋子,往棋盤上一按,將自己的棋堵死一大塊,自知失了手,窘得咬了手指,抬眼偷看耳邊俊顏,眼波靈動,精致的五官難掩頑皮神色。
少年撇臉微微一笑,輕道了聲,“不妨事。”抬起頭來,看向他,“到你了。”
鳳止慢慢蹙了眉頭。
他見慣了男女百態,也曾見過許多,愛得死去活來的男女。
私奔,浸豬籠,花樣百出,見怪不怪,看過便過,留不下任何痕跡。
在他看來,男女之間的,不過是個‘欲’字。
但這時,他在對面的少男少女身上尋不到半點‘欲’,突然間竟有些羨慕他們,拈了粒棋在手中把玩,卻不落上棋盤。
過了半晌,將扇子一收,指了被無憂堵死的那塊棋,對不凡道:“你有了軟肋,不再無敵,等你慘敗之時,便是后悔之日。”
無憂將視線從棋盤上移向鳳止,一種不安的感覺,慢慢攏了上來,轉頭看向不凡。
卻見他淡淡一笑,“總是無敵,也是無趣。”
“你會輸得一無所有。”鳳止眼里是少有的認真。
“不到最后,焉知結果?”
“莫怪我沒提醒你,終有一日,你會后悔。”
不凡笑了笑,“這棋還下嗎。”
“自然要下。”
無憂輕咬了唇,不凡是興寧的夫,如果興寧回來,他舍了自己倒也就罷了,如果還想繼續護著,后果就難以預料。
這只怕就是鳳止所指。
睨了鳳止一眼,搖頭一笑。
他多慮了,她豈能會讓這樣的事發生。
無論她的事能否完成,興寧回來之日,都是她離開之時,一旦離開,就是與不凡的絕別,又如何能成為他的拖絆。
晴煙雖然被鳳止包下許久,這些人反而覺得能被鳳止包下的女子,身份更是不同凡響。
頭次對外掛牌,風頭竟更勝過以往花魁掛牌。
除此之外,晴煙還放出風聲,這次第一夜竟得的錢財,她自己分得的那份全部捐為軍資,支持婉城將要開起的保家戰爭。
花滿樓,婉城權貴富賈不知到底到了多少,至于小商小戶的,明知投不上價,卻也不肯放棄這看熱鬧的好機會。
還未到投花的時間,樓下已是滿滿的人頭。
爆竹聲中,精心打扮過的晴煙出現在臺上,向眾人盈盈一拜。
場中頓時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哄聲四起,標示價錢的鮮花一捧一捧的往臺上砸。
她身為青樓女子,卻全無煙花俗氣,如同出污泥的青蓮。
這樣的女子放在正常人家,算是端莊秀麗。但放在這樣的地方,就是絕色。
同為女子的無憂,也不能不承認她確實有迷人之處。
沒一會兒功夫,臺上臺下,已堆滿鮮花。
無憂女扮男裝,托腮趴在二樓欄桿上,眉稍輕挑,鳳止一直坐在對面包廂,可是真沒投出一朵鮮花,不知他會不會最后爽手一擲。
瞟了眼樓下晴煙腳邊堆著的鮮花,已經到了四千兩黃金,投花的人卻還綿綿不斷,如果鳳止想留到最后,怕是要為姨父大貢獻一回。
今晚讓她掛記的卻是另一件事,就是約她來這里見面的人,遲遲沒有露面。
樓下投擲鮮花的終于停下,花錘已敲過兩下,再有一下,這買賣就算成了。
眼見晴煙的第一夜將被五千金買下,鳳止卻送出了一個玉如意做為禮物,飄然離去。
無憂看著晴煙失望的神情,也不禁搖了搖頭,當真是狠心無情的男人。
看著最后一下花錘舉起,一個的聲音從隔壁廂房傳出,“八千兩。”樓下頓時一片嘩然。
珠簾輕響,走出一個面貌絕美的男子,不看樓下,卻回頭對無憂一笑,低聲道:“你果然守信。”
無憂略勾了勾唇,果然是長寧,只是不解,長寧要見她,何必花錢買晴煙的第一夜,難道想送銀子給對頭當軍資不成?
她們所在的位置是長寧事先安排的,是樓中光線最暗的地方,也就是說她們站在圍欄邊,除非他們隔壁包間的,否則很難看清她們的樣子。
如果晴煙被定下后,還有一場表演酬謝來捧場的人。
所以她們有足夠的時間交談,而且樓下有彈奏聲掩飾,不會有人聽見她們談話的內容。
這樣的見面,雖然大膽,卻反而最為隱秘。
“你約我來,何事?”無憂開門見山,雖然下面會有一場表演,但畢竟時間有限。
“南朝大軍將壓近婉城,我們將有一場大戰,你身為郡主,不會不知。”
“那如何?”無憂瞥視著她,即將開戰,她還敢混進婉城,這膽子也委實大了些。
“想和你做筆交易。”長寧同樣不兜圈子。
“峻珩一廢,不凡就可以成為我的正夫,我巴不得廢了峻珩,為何要與你交易?”無憂笑了。
“你固然不在意峻珩,但靖王和王妃不會允你廢去峻珩,如果你這么做,只會害死不凡。”
“無稽之談。”
“是不是無稽之談,你看過便知。”長寧將一本書卷拋給她。
無憂就著低暗的燭光翻閱,上面記錄著這兩年來,北齊的重要戰爭,好幾次戰線過長,靖王父子顧及不暇的時候,番王故意拖延支援時間而險敗,都是被一個被稱為鬼面的人突然出現扳正敗局之勢。
“鬼面是誰?”
“無人知道是誰,只知道是峻珩的暗棋。靖王和王妃豈能讓你為了扶正不凡,而舍了峻珩手上這么個戰將?”
無憂倒抽了口氣,怪不得峻珩如此濃包,竟能穩坐帥位。
“我憑什么信你?”
“你無需問我,只需去問你的父親和兄長,或者不凡也行。”
“你想要什么?”這件事,一問便知,長寧在這事上造假全無用處。
“我收回密函,你幫我牽制鬼面。”
無憂嘲諷笑道:“你想讓我做賣國賊,將婉城賣給你?”
“不過是約束一個人,何來將婉城賣給我之說。”
“控制自己的戰將,和故意敗給你,有何區別?”
“難道靖王手中,只得一個鬼面?”
“雖然不是只得一個鬼面,豈有削弱己方戰斗力的說法?”
“牽制一個鬼面,不過是少一個戰將,但那些密函出去,北齊將受到天下國君討伐,一個鬼面能敵得過全天下的討伐?”長寧冷笑。
失眠果然想不好情節,去睡了一覺起來才找到感覺,終于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