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中寧經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果不凡知道,葉兒傷了無憂,必恨葉兒入骨,就算他現在為了大局,不會對葉兒怎么樣,日后也會和葉兒算這筆賬,葉兒再也休想爬到她頭上作威作福。
按理這件事對她而言是漁利雙收的好事,但當她對上寧墨比冰塊還冷的臉,就知道事情不如她想的那么美好。
動了無憂就等于走動了寧墨的命根子。
如果無憂在這里出了什么事,就算寧墨撤手而去,要去的可就不單單是無憂的命,而是不凡的命。
暗罵葉兒是個蠢貨。
王匪聽見來的是長寧,而不是丞相府上的人,失望的同時,又暗暗歡喜,長寧和丞相都是穿著一條褲子的,哪能為著一個大夫得罪丞相的道理。
撲上前裝模作樣地哭道:“公主,可要為小的做主啊。”長寧皺著眉頭冷瞥了他一眼,走到寧墨面前,看過他仍抱在懷中的無憂,道:“本宮來遲,害寧公子和無憂姑娘受驚,實是本宮之過。”
王匪見她當朝長公主,居然向殺人犯賠罪,有些傻眼,“公主……
他…………他殺了我的夫人,這里所有人都看著的。”
“住嘴。”長寧回身冷喝,“張氏收人錢財,害人性命,本是當誅。張氏是你的夫人,你豈能脫得了關系。”
“冤枉啊,公主冤枉,我夫人根本沒有收人錢財,更沒有害人性命。公主別聽那人瞎說。”王匪腳下一軟,跪了下去。
“那人?”長寧冷了臉,“那人是大名鼎鼎的仙巫,仙巫還能誆你們這樣的人不成?”
鳳止過去大多數日子都是戴著長過膝蓋的紫色慕離,絕少素面見人。
所以見過他面止的人極少,這聽長寧說是仙巫,紛紛向他看去。
一身淡紫衣裳,而那張臉難辯雌雄”妖艷無比”邪媚入骨,不是傳聞中的仙巫”還有誰能長成這模樣。
眾人面上頓時放了光,想上前搭訕拜摩,但礙著長寧在”只能暫時忍著。
張氏收錢要除去無憂的事,王匪是知道的,張氏被殺,他就感到不妙,但主謀是丞相苒千金,出了事,葉兒總得兜著,所以只要拖到相府的人來,就萬無一失。
沒想到出面做證的竟是仙巫,知道大難臨頭,磕頭道:“公主明鑒,這件事,小的不知道,1卜的根本不知道我那夫人收了人家錢財,要害人性呢……,
……”長寧現在是要消寧墨的氣,哪理他真不知假不知,冷道:“還想抵賴,來人,給我打,四十大板,打完了送往衙門”叫衙門秉公處理,該殺該罰,不許任何人求情,否則以同謀論處。”王匪雖然是一方霸王”但如何能與皇家的人相比,何況長寧手中還握著兵權”她這話說出來,衙門自然是把他往死里弄。
王匪又急又怕,胡亂叫道:“既然是丞相府里的小姐指使,為什么不去找那個小姐,卻在這里打殺小的?”
長寧問:“哪個小姐?”
王匪愕然,如果說出是誰,就把相府也得罪了,連最后的一絲希望也沒了,不敢再亂說話,被人按了一頓亂打。
長寧這么做,也是殺雞給猴看,讓這附近的人再不敢亂幫葉兒,不凡的命捏在寧墨手中,無憂動不得。
寧墨冷眼看著,不發一言,朝平兒略打了個手勢,“回。”長寧趕著道:“本宮送寧公子回去。”
寧墨冷答:“不必。”
長寧看著他離開,長松了口氣,他肯答她,便說明還沒到翻臉的地步。
睨向鳳止,“仙巫大人可要回府?”暗慶今天他在這里,要不然,真要出大事。
“在下還有些事沒辦完,公主先回。”
“也好。”女女丹女丹女誼凸丹女女竹無憂回到小竹院,從寧墨身上起來,平靜道:“我想和鳳止談談。”
寧墨平視著她的眼,神色是慣有的蕭冷,不言。
“我不出去,就在屋后竹林里談。”無憂知他不言,就是不允。
寧墨這才掃了跟在后面進院子的鳳止一眼,點頭退開,去一邊翻曬藥草。
這些活平時都是由平兒和她來做的,他這么做,便是讓她知道,有他在,不允許她離開小院。
無憂站在原地看了寧墨好一會兒,才對鳳止道:“跟我來。”
鳳止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
無櫳進屋捧了個茶壺,兩個杯子,走向屋后竹林。
屋后的竹子都有碗口粗細,在林中并排綁了網兜,中間架了小竹幾。
無憂午后,不時時會躺在吊網上小睡。
她把茶還擱在竹幾上,斟了茶,自行捧了一杯,坐上吊網。
鳳止往她身邊竹上一靠,“想談什么?”無憂仰頭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我想跟你做筆交易。”
鳳止鳳眼斜飛,想起初時見她的模樣,古靈精怪,刁蠻可愛,而這時……
皺了皺眉,這樣的她真是無趣。
手中扇柄輕挑她的下巴,明明是輕挑的動作,卻被他做得風流又有情調,“1你知道我想要什么?”聲音膩人誘惑。
“你想要什么?”她一動不動,沒有一點生氣。
鳳止突然有些說不出來的失落,這真是他想要的?
扇柄從她下巴滑開,沿著她修長的頸項,慢慢往下,略略挑開她肩膀處的衣領,在她雪白的肩窩處留連不去,謔戲道:“我要你的人,你的心,你也給?”無憂不阻止他的動作,從懷中取出“今生忘,放上竹幾,“我知道,這是你想要的。”
鳳止的手停下,眼里露出詫異,繼而多了一絲趣味,笑道:“你知道些什么?”無憂慢慢地喝了。冷茶,“你想我魂飛魄散,是嗎?”鳳止低頭看著無憂,“我只想要你的一縷魂魄。”
無憂點頭,“只要你答應我的條件,拿去便是。”“就算魂飛魄散,再不能輪回往生,也愿意?”必須要本人自愿,“今生忘,才能支離魂魄。
無憂淡“嗯”了一聲。
“你想要什么?”他緊鎖著她的眼,眼一眨也不眨,但面前的這雙眼,淡如煙云,沒有任何欲望。
他想不出,存著死心的她還能有什么執念。
無憂輕道:“我要看他的真心。”
“什么?”鳳止愕然,驚訝地睜大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無憂平靜的重復:“我想看他的真心。”
鳳止當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誰,“他華樣傷你,你還想看?”
無憂一點頭,“做得到嗎?如果做得到,我們就做這筆交易。
“做不到,又如何?”鳳止半瞇了眼。
“做不到,你休想在我這里得到任何想要的。”無憂將血玉瓶往他面前一堆。
鳳止手中扇柄壓住她的手,“成交。”
無憂將血玉瓶拈在手中,“只要我看見了自己想看的,自會服下。”
“既然如此,就算我滿足了你的要求,仍會讓你過完今生,再取你魂魄。”鳳止眼里的那些邪氣盡去,難得的正經。
無憂嘴角抽出一抹蒼白的淺笑,失去記憶,再無奢念,多活一日,少活一日,又有何區別?
鳳止望著她嘴角的那抹蒼白笑意,心中象乍起無限漣漪,圈圈蕩開卻化成刮心的痛意,他不知這痛從何而來,也不知如何停止,“這藥并不會讓你魂飛魄散,不過抽去一魂,對你仍免不了有所損傷,不過若有另一脈魂魄給你,倒可以補回來。”
前院琴聲響起,如清風在心間拂過,悠悠柔柔,象是能將心中的痛楚楚一點點洗去。
無憂靜靜聽著,幽畿道:“魂魄之事,我不想任何人知道。”
寧墨的心,她懂,但如今的她實在配不上他,忘記一切以后,有生之年,哪怕只有一日,能全心全意陪在他身邊,此生也是足夠。
“當然。”鳳止眼角邪媚又自化開,誘人之極。
如果換一個女子,只怕早和他滾成了一堆,恨不得將自己膩死在他懷中,可惜無憂沒這興趣。
只攥了他松挽的長發卷在指間,“明日,如何?”
“依你。”鳳止滿足離去。
無憂繞到寧墨身后,看著他筆直蕭瑟的背影,心頭五味雜陳。
就算自己把一切都忘了,只要看他一眼,一定會愛上他,一定會希望全心的待他,留在他身邊。
琴聲嘎然而止,他冷聲道:“他就這么讓你放不下?”“嗯。”在他面前,無憂無法否認和欺騙。
“我不會答應。”
無憂微微一愕,走到他身邊坐下,伸手輕撥琴弦,雖然沒他彈的好,卻多少帶了些與他相似的韻味,“你聽見我們的談話?”
“不曾。”他看著她的小手,胡亂撥弄琴弦,發出不成調子的琴聲。
“那不答應什么?”無憂坐在他身邊,聞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竹香,心寧如水。
寧墨輕聲道:“不要與鳳止做任何交易。”
無憂勾著琴弦的手停,仰頭向他望去,“你如何知道?”
他垂眼下來,回視著她,“我識得他十四載。”無憂自嘲地笑了,她對他們的認知,遠不如他們之間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