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曹家公子嗎?”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喚住了曹禪。曹禪轉過頭,見一個管家打扮的中老年男人,睜著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望著他。
“黃管家,這是個騙子,我替您趕走他就行了。”先前的那個鄙視了曹禪一層又一層的家奴見來人,立刻換了個嘴臉,獻媚的笑著道。
黃管家面無表情的掃了這人一眼,隨即把轉向了曹禪,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閃過幾分恍惚,彎身道:“老奴見過曹公子。”
曹禪面色不動,但心中卻是電轉,這被稱為黃管家的人,似乎對自己有幾分恭敬。而世界上,卻是沒有無緣無故的恭敬。曹禪忽然恍然,莫非王燕把她遇到黃巾被救的情況,告訴了某一些人?
“老人家多禮了。”曹禪不動聲色的彎了彎身子,對著黃管家道。
“曹公子這是想見我們家老爺吧?老奴卻是有要事需要出去一趟,不能多做停留,還請公子見諒。”黃管家對曹禪道了一聲歉,轉身看向了那家奴,神色立刻轉為冰寒,“如果再叫我看見你在這耍威風,就請老爺家法伺候你。請曹公子進去。再去稟報老爺。”
說完后,黃管家再次對著曹禪歉然道:“如果這人還有怠慢之處,請曹公子訓斥,老奴先走一步了。”
看著黃管家離去的背影,陳蜿面現疑惑,對著曹禪道:“這人似乎異乎尋常的恭敬啊,會不會對我們不利?”
“應該小心些。”曹禪點點頭,心中也跟陳蜿一樣,就算是他對王燕有救命之恩,也得不到這樣的恭敬對待啊。
這其中肯定有什么地方搞錯了。
“曹公子,請吧。”被黃管家訓斥了一頓的家奴懵了一陣后,眼中閃起了惡毒的光芒,掃了眼曹禪,神色極為高傲的道。
曹禪一把抓住了想要繼續破口大罵的陳蜿,輕聲道:“出門在外,能忍則忍。”曹禪看了眼這家奴,微點著頭,走了進去。
“哼,你們在外等著吧。”見曹禪走入了王府,家奴的臉上閃過一分狠辣,隨即,轉過頭對著曹禪的十余個護衛道了一聲,也跟了進去。
王府不僅外表豪華,里邊也是相當的精致。有山有水,透著一股子真正貴族的氣息。那家奴帶著曹禪進了一處偏廳,丟下了一句等著,就轉身走了。
陳蜿一臉氣憤難平,對著曹禪嘟嚷道:“曹哥,剛才那個管家不是說可以隨意呵斥的嗎?你怎么這么低聲下氣啊。”
“打狗還要看主人,我們是來求人的。隨便打了這條狗,還不知道會得罪什么樣的人呢,訓斥?還是算了。”曹禪心平氣和道。
“我算是有體會了,我們啊,只能在那些流民面前體面體面,做做老爺。出門在外,連這些奴才都能欺辱我們。”陳蜿不滿的嘟嚷,道。
“所以你跟了我,想要往上邊看看。而我也想朝著上邊爬爬看,到底有多高啊。”曹禪笑了笑,對著像是孩子一樣,受了委屈賭氣的陳蜿,難得的用了戲謔的口吻。
“呵呵,這到是,跟著曹哥,比我自己做農夫強多了。”陳蜿呵呵一笑,也釋然道。
兩人對王府的抱怨也消失在了這幾句笑語中。
那邊家奴請了曹禪去了偏廳后,卻是覺得心氣難平。一個落魄家族的子弟,一個放蕩子,有什么尊貴的。那老家伙讓老子請這放蕩子進來也就罷了,還讓這放蕩子隨意訓斥老子。
“呸。看我怎么整你。”家奴看了眼神后的偏廳,狠毒道。
可是駐足后,家奴又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王府內,王遂老爺也有一妻數妾,一個嫡子,一個嫡女,三個庶子。嫡少爺王耀已經成婚。夫人是潁川荀氏。而他不過是家奴,陪嫁過來的而已。
但為難就為難在他是陪嫁過來的,卻不是荀氏的心腹。是屬于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人物。所以才養成了他喜歡欺負欺負人的性格。曹禪的名聲因為流傳太廣,他所以認識。就忍不住調侃了幾句。耍了耍大爺的威風。
“哎,還真沒辦法整你,就晾著吧,晾你一天一夜。”駐足良久后,家奴無奈的嘆了口氣,搖著頭走了。
至于黃管家,他轉眼就忘記了。按照他想來,黃管家是大人物,也是大忙人。這落魄少爺,恐怕早就忘記了。
陪城真正的豪門,王家的掌舵人,王遂是一個三十余的壯年男子,面色白皙,但又身強體壯,充滿了精力。
房內點著燈,王遂正在挑燈看書。忽然,黃管家從外邊走了進來,拜道:“老爺,事情已經辦好了。”
“辦妥了就好啊。不然就算是我王家也是寢食難安啊。”王遂放下了手中的書卷,輕聲嘆道。
“陪縣現在已經成了甕中之鱉了,為什么老爺不搬去郡城大梁居住?”這是藏在黃管家心中已久的疑惑。
“流匪數萬,黃巾上千。而我王家也不過是奴仆三千而已。這拖家帶口的出去,要是被劫了,向誰哭訴去?還不若呆在縣城呢,至少守城是沒問題的。而且鄉里地方也有豪強,都可以分散流匪注意力。使我們王家安然度過。”王遂搖著頭道。
要是曹禪在這里聽見,一定會大吃一驚。陪縣四周的流匪不是曹禪想象的數千,而是數萬之眾。這些人在陪縣周邊的縣城成型,然后作亂。周邊的縣城內,能吃,能搶的也差不多了。遲早會涌入較為富裕的陪縣。
王家也已經加快的囤積糧食,準備兵器,開始應變了。
“就是黃巾有些奇怪,既然繞過了一些哨卡進入了陪縣,居然一點動靜也沒有。”提起黃巾,黃管家很是疑惑。
“不知道,可能也是在等待時機吧。”王遂搖著頭道,隨即,王遂輕聲一嘆道:“當初曹煅給晁能獻上了這一個堵住毒瘤的計策,效果不錯。但我們卻是忘了先輩的教訓,堵不如疏導,堵的話遲早要爆發的。希望陳留方面盡快的能騰出力量,剿滅這些流匪吧。”
黃管家卻知道王遂這些話只是自我安慰罷了,別說陳留了,就算是天下也是流匪遍地,各地諸侯雖然在增添實力,但是力量還是不大,剿匪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陪縣還是得靠自己。
“要是曹老爺不英年早逝,一定有辦法讓我們脫困的。”黃管家也跟著嘆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