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吃過飯后便覺得乏了,便遣了眾人回去,葉云蘭這會兒便跟葉云水混熟了,知道老太太讓走了,便拉著葉云水的胳膊問:“大堂姐,我和蕭春哥哥能去你院子里玩會兒嗎?剛剛二堂哥和三堂哥哥說你有很多好吃的。”
葉云水本欲點頭可忽然想起來她院子里如今沒伺候的人呢,今兒可全讓她打發了,不得不轉過去看葉張氏,葉張氏似乎也是一愣,立刻笑臉盈盈的看著葉云蘭:“你大堂姐今兒也是剛回來院子里還沒收拾利索,去大伯母院子里可好?我那里有很多好吃點心,去年你不說愛吃麻花嗎?今兒我特意讓人備著了。”
葉云蘭看了葉云水一眼,最終沒有禁住點心的誘惑,隨著葉張氏走了。
葉張氏顯然不想跟葉姜氏單處,便是笑著轉頭說道:“弟妹今兒也累了,快去歇著吧,孩子今兒就住我那里,讓丫鬟們跟著就行了。”
葉姜氏似是也有同感,囑咐葉云蘭兩句便跟著葉重功走了,他們今兒才到,院子里還有許多事需要交待。
葉云水沒跟著去,而是帶著春月回了靜思居,好在蘇媽媽提前燒了炭盆,否則這屋里頭得跟冰窖一樣。
春月正伺候著葉云水洗漱,便聽見院門口有人叫門,蘇媽媽過去看,是吉祥家的帶了些下人過來,葉云水收拾妥當便讓她進屋回話。
“給大姑娘請安。”吉祥家的也是個伶俐人,她家那口子是葉府的二門管事,她在內宅沒有正經的差事,只是葉張氏有什么瑣事便使喚她。
“喲,這么晚還勞您跑一趟,”葉云水讓春月給她倒了茶,“可是有什么急事?”
“這么晚擾大姑娘休息了,夫人晚間說您這院子里缺人,讓我叫人伢子帶人過來給您挑一挑,事兒來得急,人伢子那兒最快也要明兒了,我就臨時從家生子里找了幾個過來,夫人也同意了,怕您今兒晚上沒伺候的人不爽利。”吉祥家的吃著春月上的茶,看出那是上好的龍井,臉上不自覺的一笑。
“把人帶進來吧,夫人瞧過了嗎?”葉云水心里一笑,顯然是晚上葉張氏差點兒讓葉姜氏看了笑話,才匆忙的使了人過來,若是當時葉云蘭執意要到自己院子里來,而葉姜氏也隨行的話,那葉張氏可就是丟人丟大發了。
“夫人瞧過了,這幾個都是家生子,婆子們也是家里頭在府里當差的,夫人說您可著順心順眼的留就成。”吉祥家的轉而把人叫進來,站成一排,一共是四個丫鬟四個婆子,葉云水仔細的一一瞧過,開口問著,“都會些什么?有識字的么?”
“奴婢叫小云,我爹是府里的門房,不識字,會繡荷包、納鞋底,廚房的活計也會些。”
“奴婢花兒,我爹是老爺的車夫,識幾個大字。”
“……”
葉云水一一聽過這些人回話,留了花兒和另外一個小丫頭小芳,倒是沒有留小云,那丫頭進屋一雙眼睛便到處瞄著,顯然是個不安分的,葉云水另留了兩個婆子,一個擅長廚灶上的活計肖婆子,另一個之前做過繡娘張婆子,繡活很是不錯,其他的人則讓吉祥家的帶下去了,葉云水示意蘇媽媽拿了銅錢塞在吉祥家的手里,“這么晚還勞媽媽跑一趟,這幾個錢拿去喝點兒小酒,去去寒氣吧。”
“那謝過大姑娘了。”吉祥家的拿了賞錢也不多廢話,帶著人下去了。
葉云水看著小芳和花兒以及另外兩個婆子,作為主子她不得不說兩句,“來我這里之前想必你們也聽人說了,之前那四個丫鬟婆子是為何從這院子里出去的,我這靜思居人少,旁日里粗活計也不多,留你們都是看在你們手里有份本事,不過你們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得照我的規矩來,若是有那不省心混日子的,或有心攀高枝的,趁早提出來,我送了你們去,也免得日后大家翻了臉皮,你們的爹媽男人也都是府里頭的,不給自己留份體面也為你們的老子娘和孩子想想。”
葉云水這話說的很重,可她慣于丑話說在前,既然是重新選了人,她自然是要培養幾個自己能使喚的,她不介意葉張氏往這里頭插人安眼線,因為她并沒有想做什么對葉張氏不利的事,也不怕人傳話說嘴,只要這些人她眼下能使喚得動就成,因為葉云水心里明白,這種日子她也不會過太久。
“一切都聽大姑娘吩咐。”四個人跪下給葉云水磕了頭算是認了她這個主子,打了巴掌葉云水不會忘記給她們個甜棗,“起來吧,只要你們在我這院子里好好當差,我不會故意為難你們,旁日里有好吃好喝的也不會短了你們的,天不早了你們跟著蘇媽媽領一下活計,明早開始上工。”
安排完下人的事,春月便伺候著葉云水躺下,可是今兒累了一天,葉云水卻是不困的,“你去看看蘇媽媽安排完沒有,天這么冷今兒你們都在我這屋里擠擠,起碼有個炭盆就比沒有強。”
春月樂得去找蘇媽媽,不大一會兒兩個人便進了來。
蘇媽媽進屋便是說著,“大姑娘,我看那叫小芳的不是個省心的,話忒多,這一路上就她問東問西的,您怎么留了她呢?”
葉云水笑著說,“留她就是為了她話多,她有本事把話傳到那位的耳朵里,你怎知她沒本事把話傳回來?”葉云水是從不相信話嘮能憋住嘴的,她選這小芳就是為了她那八卦的性子和能說會道的嘴,在這府里頭過日子,消息是最主要的!
蘇媽媽耳聽葉云水這般說便是欣慰的笑了,起碼她眼中的大姑娘如今不再是那任性倔強的大姑娘,已經開始會為自己真正的打算了,可惜蘇媽媽卻不可能知道,這副皮囊下早已經換了人了。
“聽春月回來說那二房家的說起你生母來了,二房和大房斗了年了,如今卻拿你說嘴,唉……”
“算得了什么,她們想拿捏我就真的能拿捏?”葉云水的腦海里浮現著葉姜氏那春風得意的模樣,錢,一切都是錢鬧的,葉張氏這官家小姐出身的也比不上人家有錢的,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在古代更適用。
葉云水對金錢的敏感度超越于任何人,忽然想起便問:“蘇媽媽,我現在的月銀有多少?”
蘇媽媽一臉的愁容,“哪里還有剩的啊,府上的例大姑娘每月三兩銀子,也都是花了個凈手,這府里的奴才們辦點兒事就都要賞錢,否則熱乎飯都吃不上,本來存了七八兩,可這一去廟里又都給你帶走了,現在剩的還不到一兩銀子。”
葉云水只覺得頭疼,兩輩子為人投生個大戶人家,可她一樣是窮人,本來對這古代的錢她沒什么概念,可今日路上回來買了東西才知道,這錢可實在是不禁花,“放心吧,日子會好的。”
葉云水的腦袋里已經開始在想怎么能弄點兒錢讓自己富裕起來,眼下二老爺一家回來對葉張氏來說不是好事,可對自己未嘗不是,起碼葉張氏現在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二房,只要自己不做太過分的事她一時半會兒想不起找自己麻煩,現在的關鍵就是她的嫁妝!
葉姜氏今兒拿她的嫁妝說事,葉張氏那張陰冷的臉顯然充滿了怨恨,恐怕她想把生母的嫁妝完完本本的拿到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應該怎么辦呢?眼下她正是需要站穩腳跟的時候,索性先看形勢再做打算也不失為一條明路,不動便有退路,比橫沖直撞滿頭包要好得多。
許是這一日疲累過度,葉云水很快就睡著了,這是她在葉府的第一個夜晚,或許也是最安穩的夜晚。